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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师奚兰-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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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最大浩劫。
“李淮!”她伸手去抱他,他用手一把将她推开,她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看到他盘腿坐在地上,像一尊火身菩萨,一动不动,坚如基石。
远处的宫楼上,余仙姑看到那蓝色火焰深空的画面,心头只叹:如此胜景,能得几回?
“他竟然能主动迎接魔狱之火带来的覆灭……”
纳兰氏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急切地过来问道:“这回,他真要灰飞烟灭了吧?”
余仙姑的来历,便是祝老太岁的大弟子,别看她这张脸才不过四十岁,其实她已有九十八岁了,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秉承师恩,留在金陵,相助纳兰氏;从她师父那里学来的,就是不分对错,只看结果,如今看到这一幕,她还是被深深震撼了!不管拯救世人的上仙倏世、举国拥戴的胥王李淮,还是威胁世人的入世魔倏世,就这般,要消失在三界中了!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李权开心得手舞足蹈,如今李淮死了,再也无人与他抢皇位了,他明日就要登基,他得意地指着余仙姑说:“朕登基后,第一个封你做国师,掌管天下玄门!”
余仙姑听后无动于衷,只是目光清淡扫过对方的脸,“这一切功劳,都皆是我师父的!”
这厮早已得意忘了行,这才想起来问:“自然自然,还不知祝老太岁此刻在何处?”
“就算李淮引火自焚,还有个人需要解决,我师父会亲自出马!”
祝老太岁对龙奚兰身上的龙凝珠想之切切,自然会亲自出马。
李权急躁地喊着:“那还等什么?赶紧请老太岁动手吧,那个女人和王府卫,早就该死千万次了!”木木台弟。
对方这次目光中露出不悦,“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还有其他事需要讲。”
“何事?”纳兰氏感觉到一丝不妙,敏感地问。
“此次若没有我师父祝太岁,你们早就死在了李淮手下。”她未将话讲明,但两人都不傻,这是要谈条件啊!
纳兰氏虽为一国之母,却从不敢在余仙姑面前,有半分皇后架子,现在更不敢了!她商量着说:“祝家掌管着文国全部商道,虽上次被李淮控制了一些,但等权儿一登基,立刻便恢复从前。”
余仙姑对这并不太满意,她从袖囊里摸出一个药瓶,对二人说:“其实很简单,你们只要吃下这药丸,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那皇位了!”
两人听后,表情大变,余仙姑手头的药,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都是害人的玩意儿,他们怎肯吃下去?
“放肆,你竟欲想操控朕?”李权虽仰仗着他们才有了今日,现在李淮已死,他最大的敌人已除,过河拆桥这种事,他说干就干!
可他终归是小看了余仙姑等人,以为他们只不过是擅长些玄门法术的江湖术士,先毒害了李淮,还想来害他?没门儿!而纳兰氏深知他们的厉害,不敢与他们作对,她立刻解围地说:“仙姑,权儿不懂事,此事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那药丸里的药到底有何作用?就算没有此药,我们对祝老太岁的要求,也绝不违背的!”
对方面无表情的强调:“那药丸只是帮你们强身健体之用!”
“强身健体?鬼都不信!”李权没好气地说。
“权儿,闭嘴!”纳兰氏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又沉声对余仙姑说:“仙姑,有没有其他法子,可以不吃这药丸?”
那边无动于衷地扫了一眼下面那绝望中的龙奚兰,冷冷回答:“有,明日浩告天下,胥王李淮带兵谋逆,皇后纳兰氏与太子在春阳殿内被毙,由竺王李竺登基,反正竺王身子弱,应该不介意吃这颗药丸补一补!”
“你竟敢威胁朕?”李权怒不可及,当即就要拔剑诛杀这大逆不道的余仙姑。
“太子殿下要将此视作威胁,我不否认,不过是因我留在你母后身边二十多年,才会与你说这样威胁的话,换了其他人……”
纳兰氏深知这一切很可能会变成现实,她将儿子拦下,暗暗叹:想不到,刚杀了一头狼,却又引来了一头吃人的虎啊!
她无奈叹了口气,说:“好,我们吃,我们吃!”
“母后?”李权想不明白,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受这老女人逼迫。
纳兰氏哪里有闲工夫给他解释,拿起余仙姑那两颗药丸,先行吞下!
李权虽脾气暴戾,十分不愿,但他深知母后会作出此举不易,能逼她这般听话,必然所说皆非虚言,于是只能拿起来一起服下。
……
在魔狱之火燃烧那时,春阳殿外所有李权的人都已退开,剩下那孤立无援的几十人,与蛮横遍野的尸体。
奚兰绝望跪在地上,看到李淮整个身体被那浅蓝色火焰覆盖,她坚持了那样久,要的绝不是这般,可是为何,老天爷却不睁眼?她仰天哀嚎:“为什么?为什么给了他机会,却换来灰飞烟灭的下场?为什么?”
“轰动!”头顶炸雷被她哭喊声引来,照亮血洗的春阳殿,这里曾是他们初见之地,现在却变成了他们永别的地狱。
那团魔狱之火就像然不禁的祭火,刺目光芒,穿过她发肤,她不甘、不信!苍天如此寡信,让善者蒙心,放恶者驰骋?
“小龙兄,小龙兄!”身边与她同样悲悯的王府卫,突然发现宫楼下面,悠然步来一个孩童,一身白色的锦衣,表面看,不过是一大户之小公子,幼嫩白皙的脸蛋,乖巧可爱,但他踩着尸体大步朝他们走来拿神情,那姿态,绝非是几岁孩童可比,连严明都看出这孩童有鬼,慌张地唤了奚兰一声。
奚兰悲痛欲绝,哪里还去顾又是谁来了,她无力的趴在地上,既然苍天如此不仁,她便随李淮一起消失于这三界如何?心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更是心如死灰的动也不动。
那孩童越来越近,终于在他们所在的殿阶台下停住。
“龙奚兰,你逃了数月,终于还是回到了老夫手掌心里!”祝修绒叫嚣的声音传来,苍老却充满了邪力。
王府卫一听见这声音,也知来者恶意森森,他们的王爷已用这种惨烈方式消失,他们又何必苟且偷生。
但是,死有许多方法,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们死,也要战斗而死!
两个王府卫站了,他们举着染血的长剑,猛地朝祝修绒冲去——后者纹风不动地站在原地,看见这自不量力的两人朝自己冲过来,阴冷一笑,直到他们到了面前,才唤出五神珠之力,撕裂了两人的身体。
撕裂——骨肉顷刻间,被细碎的拉扯尽碎,血便如雾一般,漂浮在周围的空气中,风一吹,许久不散。
剩下的王府卫看到两个兄弟这般惨死,无不震怒悲愤,欲冲上去报仇!
“小龙,你快抬头看一看呐!”严明不是怕死,但却不愿看见这些兄弟,成为这老妖头玩弄示威的对象。他还相信龙奚兰,那么多次,她都带领他们从困境逃脱,这次,难道就没有可能了吗?
龙奚兰趴在地上,闭眼如尸,她不知,那些她在乎敬重的王府卫正在被祝修绒残杀,她沉侵在绝望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兰儿,你就这样等着他们一个个死尽吗?”尽管她逃避了这一切,却还是有个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混乱的脑海里在想,叫她的人是谁呀?
缓慢抬头,看到薛平安的花灵坐在她面前。
“平安。”她的声音嘶哑颤抖,眼里的色彩回来了一些,便听见平安清浅说:“此时正是佛度时……”
这声音如当头棒喝,将她从自私的悲痛中叫醒,慌张回头,看到剩下的王府卫正将她围在中间,而祝修绒,正在耐心的清除着这些障碍。
奚兰毅然站了起来,祝修绒自然看到了,老是说,他正对这久等的一时这样容易感到乏味,看到她站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快意。“龙奚兰,你终于肯放弃躲在后面了!”
她用力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拨开那些挡在身前的王府卫,走到了台阶的边缘,望着阶梯下那邪恶的身影。
“祝修绒你以为你赢了吗?”
“难道不是吗?”他展开双袖,如今,他所持有的能力毁天灭地,文国是他囊中之物,天下是他囊中之物,他一样美名远传,而他的敌人,全部都变成了如龙李淮这般臭名昭著,还有什么成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花了那么大功夫,就是将自己变成这侏儒,人不人鬼不鬼,用一个个虚假的道义蒙骗世人,就算你今日赢了又如何?神灵在上,你做的每一笔,每一账都会在有一日得到清算,魔狱便是你最后的归宿!”
“哼!”毫无疑问,对方被她这番话刺激了,他恶狠狠地说:“败者永远都只能用这种诅咒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龙奚兰,你看看,魔狱里出来的可怜虫,在你身后,狱火烧不尽啊,他灰飞烟灭也要受此万劫不复之苦,啧啧啧,真可怜!”
音落,一道法光朝她袭来,她全力迎接,却被那法光缠住,整个身体被吊在了空中。
“小龙!小龙!”王府卫见状,欲冲上去杀祝修绒,但她清楚,不过是白白送了性命,于是艰难出声:“谁…也不准去,退……后!”
“龙奚兰,你早些听进去为老夫所用又岂会有今日?”
她感觉脖子被一条绳子缠着,随时都会被拧断,祝修绒不马上杀了她,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她,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老妖头,尽力的显示自己强大的手段罢了!
奚兰脸仰着天,看到满天乌云遮盖,压着金陵城,就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惜兰。”她又听到薛平安的声音,这次,她没看见他在哪里,只是下意识的摊开了手心,然后就感觉到,手里多了何物,那是一束惜兰花,她曾用这束惜兰花,驱散了十万尸群,今夜,她一样全力以赴,她举起惜兰花,脖子上缠绕的力量随即消失了!
对方自然惊起,冷哼一声:“凭那小花灵也想阻碍老夫?老夫就让你死前也后悔个彻彻底底!”
说完,他抬起右掌,五色珠随机从他手心唤出,在空中旋转了两圈,他用力一推,空中随机出现一条五色巨龙,直朝奚兰扑来,她用尽所有能力抵御这条巨龙,周围生出一片花墙,巨龙穿破花墙而来,奚兰被震倒在地,吐出大口鲜血,手中那束惜兰花折断了,花瓣落了一地,灵光也消失了,她惊慌握在手中。“平安!平安!平安!”
平安再也未出现,她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这兰花就是平安的花灵,花残灵毁,便是如此。
“不!老匹夫,你这老匹夫,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她放下兰花残梗,全速向祝修绒冲去。
然而,她哪里有能力与五色神珠对抗?此去必死无疑……
“轰——”如炸雷一般,两股力量相撞,以卵击石的龙奚兰身体像漂浮在空中的浮毛,在相撞后,缓缓落下,等到她知觉渐渐回来,睁开双眼,不知自己为何没死?
用力撑起身子,龙奚兰看到脚边站着一个人,他穿着赤红色袍子,惊艳如血,一缕青丝垂在他俊邪如妖的脸颊上,而他额头上那枚印记,更是染上了他衣袍的色彩,红得慑人。
此刻,他嘴里冷邪道来一句话:“祝修绒,你以为——但凡被魔狱之火焚烧之后,就会灰飞烟灭吗?”
祝修绒此刻早已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倏世惊住了,一时慌乱,“魔狱之火——倏世你应该灰飞烟灭了才对!灰飞烟灭!”
倏世‘呵呵’一笑,那笑声抹灭了这殿上,所有惨烈死去的英灵所在,像是真正从地狱而来的嘲讽之声。
☆、第292章:这一路艰辛,我从未悔
奚兰虚弱的趴在地上,看到那来自他灵魂深处的邪魔之气,弥漫在他周身。
她身体感受到那魔气压制的痛苦,听见他说:“魔狱之火烧在你这等凡人身上才会灰飞烟灭,而它于我来说。不过是入世的最后一道劫罢了!”
其实,她与祝修绒一样,错想了倏世,以为他引舍利燃身,是为了自焚结束这一切争斗,她一直以为那菩提舍利是可置他于死地的利器,原来,那是他早就准备在身边的渡劫神器,他从未被她感动过一丁点儿,也从未放弃过他要称霸天下、唯我独尊的决心。
这对于龙奚兰来说,是矛盾的,既希望魔灵觉醒后的李淮将祝修绒送去地狱。又害怕祝修绒一死,李淮却变成另一个祝修绒。
此刻,祝修绒惊讶之余,恢复了之前那爆棚的自大,他叫嚣道:“好,就算你渡劫成功又怎样,老夫有五色神珠……”
“呵,五色神珠!”倏世低讽于他,对那所谓的五色神珠完全不放在眼里,两千年沉沦,这世间之物,又有几样。能入得了他眼呢?
龙奚兰却是见识过五色神珠厉害的,她不知。两人真的打起来,谁更占优势,后面的王府卫看她趴在地上,便过来将她扶起来,严明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信心百倍的说:“小龙,王爷活过来了。王爷会杀了那怪物,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吗?”她不确定地问,目光远眺着前方的两人,怪物?又何止一个。
她比这些王府卫明白,倏世度过最后一道入世劫之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将魔狱里的那个自己,完完全全地带回了人间,而魔狱里所来的,又怎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倏世呢?他的灵魂沾染的必定是最邪恶、最阴暗的东西,这些东西,他能控制吗?
“倏世,老夫就让你尝尝五色神珠的威力!”祝修绒突然腾空而起,犹如背上长出一对隐形翅膀。久不落下。
他与宫楼齐平,双手再次唤化出五色神珠,控在双掌之间。
连肉眼皆可看到那巨大的法光,在他之间蔓延,慢慢地便成了一个一个火球,越来越大,几乎将漆黑的天变成白昼。奚兰等人,离那火球甚远,都感觉皮肉在被烤制撕裂,所以,几人快速将奚兰移到远处的宫墙下躲避。
“王爷为何站着不动?”庄智谋不明白,这样强大的五色火光中,主子为何如雕塑一般,什么也不做。
奚兰远眺着那方,轻声回答:“他在等!”
“等什么?”严明自来是个急性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等。
她没有再回答,但她那充满寒冷的双眸里,似乎已自寻了答案。
接下来,就看到祝修绒大喊了一声,他控制在半空中的火球向倏世疾风而去,李淮已见那火球朝自己来势汹汹,淡漠的脸就像眼无一物那般笃定,直到那火球到了他面前时,才张开修长的五指,嘴角被轻轻拉起,炽烈的五色火球,就这般轻易地被他控制在了手中。
“不可能!”祝修绒看傻了眼,他耗费五色神珠的能力,用来对付倏世的致命一击,竟对对方毫无作用,显然,倏世早知这一点,才会不慌不慢地扭转这一切,以这种方式,宣告他才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神!
此刻,在祝修绒万难接受之时,倏世的手指在空中转了方向,他手里控制的火球也随之变换着,轻轻一推,那足可以侵吞整个春阳宫的火球,朝飘在半空中的祝修绒而去,后者眼中出现惊惧,本能伸手去挡,那火球像被击打过的水花,向周围散开,火光很快就在城楼上烧了起来,有宫人惊慌奔走的身影在宫影里出现。
而祝修绒则被从空中击中,掉了下来,看起来并无大碍,他正要爬起来,倏世说:“这五色神珠也不过如此,来,祝修绒,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音落,倏世拿高傲的头微微一颔,仿佛在酝酿什么惬意之事,便见他右手在空中摊开,随机,断月弦便凭空从他手中出现。
祝修绒暗叫不好,立刻从地上盘腿坐起来,继续唤出五色神珠来给自己壮胆。
倏世飞上殿前的石雕头上,以一种散漫优雅的姿态坐在上面,闭眼,凝神,断月弦在他的拉动下,发出暗沉又有节奏的音律,赤色的音浪一波一波朝祝修绒而去,祝修绒稳坐在地上,用五色神珠抵御着他魔音的肆掠攻击。
这过程里,奚兰清楚的看到,那音浪碰到的地方,瓦砾粉碎、石阶断层,然而这不过仅是开始,后来会有怎样的威力,不得而知。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八百里分魔下炙,五十弦翻狱中声。”只见倏世连眼都未睁,他很享受自己这一曲魔调,而他手中魔弦的音开始渐渐拉深,祝修绒脸上终于出现了艰难之色,在不久之前,他还在狂妄的以为天下皆是他囊中之物,此刻却完全变了!
“噗——”突然,坐在奚兰旁边的一个受重伤的王府卫吐出一口鲜血。众人一惊,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奚兰看向倏世,虽他的魔弦是为了对付祝修绒,可这能量太过强大,体力弱者将会最先受到牵连。
渐渐地,周围越来越多人,出现了对魔弦的痛苦,她才真正意识到,在倏世杀死祝修绒之前,这些人都通通得死!
对于倏世而言,这些人的生死,只怕已不重要了吧?
他眼中,还有其他人存在吗?
她不知道,只能慌张地对众人喊:“捂住耳朵,都别听,都别听!”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不断倒下,魔音的力量正如她猜测的一样,只会越来越强,逐渐吞噬这里所有人。
“小龙快走!”庄智谋叫她走,她不理,大声对倏世喊:“李淮,求你别拉了,停下来,他们都要死了!”
李淮仍旧闭着眼,充耳不闻,他的弦,是夺命用的,只要一开始,便不会结束。
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奚兰也吐出了一口鲜血,严明见状,惊慌将她扶起。“小龙,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木上医血。
奚兰撑在地上,她不知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但看周围这些王府卫痛苦的呻吟声,她知道,他们一定比他难受。
严明是这里面,状态最好的,所受影响不大,但他不忍看这些兄弟被王爷害死,他以为王爷只是太陶醉自己的弦音了,忘了他们,他要去叫醒他,于是他放下奚兰,义气说:“我去叫王爷!”
奚兰立刻伸手去抓他,“你回来——”
可是她的手指抓到一缕碎布,视线里,是严明朝李淮跑去的身影。
“严明……”她张了张嘴,喉咙中传来的却是无声呐喊。
严明到了石雕下面,喊着“王爷,王爷!”丝毫不知,自己所面临的是什么,当他再一次开口时,就感觉身体飞了起来,而他身上的铠甲也全部散开了,就像幼时严挺给他糊的风筝一样,飘在空中,许久都不落下,最后,他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了石雕数米之距。
“严明!”奚兰用力爬起来,朝他跑去,看到他还睁着眼睛,仿佛在死亡前思考这人生的意义。
她用力将他的头扶起来,痛心疾首问道:“为何你总不听话?为何?”
“小龙……”严明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看向她时,用力挤了一个笑容:“我没事!”
奚兰却在跑过来这过程里,已泪流满面,怎么会没事?被倏世所伤,怎么会没事?
他只是看不见,他的身体怎样扭曲着,是筋脉尽断,是骨头皆碎呀!
“小龙,我的书散开了……”严明看着夜空说,与此同时,奚兰感觉周围有无数纸叶飘落,她伤心地闭目,眼泪落严明沾满鲜血的手背上。
那些飘落而下的,便是曾经李淮宋给严明的那本书,他日日放在身边,每一页都翻到又旧又脏,终究还是散开了,飘得到处都是。
“散开了就散开了,不要也罢!”她声音哽咽的说,都不敢去看他最后一面,她想要记住的严明,绝不是他死去前痛苦而染满鲜血的面颊,而是那个初识时,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大个,他说:“小姐你可以在王爷面前多给属下美言几句,凭我严明的聪明神武,完全可当王府军第一智勇嘛。”
她要记住的,是那个在李淮被雷劈死后,跪在她面前哭声说‘王爷还在的时候曾吩咐给属下,无论如何要保王妃周全’的忠诚之士,她要记住的是那个,遇见女鬼挡路,还浑然不觉废话颇多的严明。还有那个听到别人骂她妖女,就忘记一切军纪冲上去杀人灭口的严明。
当初他被埋在泥石下面那么久,被挖出来时,还能大声说一句:他奶奶的,爷命贱,又没死成!
那时她当真以为,他命贱到阎王爷都舍不得要他,可是,有个人,却比阎王还残忍!
严明没有说话,他的身体逐渐变冷,那双睁开的眼睛里,最后印下了奚兰的面容。
他死了,死在那个他用生命保护了十五年的男人手里……
奚兰已哭不出眼泪,那夺人命的魔音,还在耳边穿梭着,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些还有一口气在的王府卫们,他们的痛苦,也变成了她的,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她轻轻放下严明的尸体,用力撑起身体,如曾经那么多次在绝境中,不肯放弃时的坚持,她大步朝李淮走去。
“倏世!”她到了他面前,从下面仰望着他寒冷的绝色容颜。
“这世上,唯一能唤醒倏世的人,是惜兰——”
“只有找到花中仙,才可以洗尽他的魔灵——”曾经有人告诉奚兰这些道理,她没能真正体会其中的深意,到了这一刻,她站在这座宏伟而绝望的城池中,突然明白了!
她伸出手去,握住断月弦的琴弦,倏世周围的魔气将她的身体拉扯在空中,她就用力抓住不曾放手,那魔弦的音律并未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穿梭开来,变成无数把无形的飞剑,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向祝修绒袭去,而后者两手间的五色神珠就在这一刻破碎了,残珠碎片划破祝修绒的脸,他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又老又虚弱的老头,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这便是她痛恨过的老匹夫之下场,但这一刻,对于奚兰来说,皆不重要了!
爱与恨,都需要付出力气去铭记,既然如此,为何要将力气花在后者身上呢?
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是真的。
此刻,她手指间出现浅紫色的光,将那些赤色的魔气,慢慢吸入了自己体内,这过程里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飞快的变化着,她感觉前所未有的痛苦在身体里肆意侵蚀,此刻承受的,原来就是那些他从魔狱中带来的痛苦,他曾嘲讽世人不懂地狱之苦,如今她算是懂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再也没有力气了,终于松开那不肯放下的手,身体滚落到阶梯下。
刚才迷醉在魔音中的倏世,猛然睁开眼,看到她虚弱躺在地上,立刻飞跃而下,将她抱在怀中。
龙奚兰便看到他额头上的水滴印记,是浅紫色的,她欣慰一笑,说:“倏世,我赢了!”
“你赢了?”倏世不知她在说什么,他只清楚,她用龙凝珠与花灵,吸噬了他身上所有邪魔之气,所有——那便是,用她凡人之躯,承受了他五百年的全部痛苦!
“倏世,如果有一个人至始至终都可以不被外界改变,我终于做到了……”原来她是在说在度古镇时,她与他的承诺。
他说,善良和正直是会改变的,她不信,于是她用自己去证明,将他所说的地狱,变成了自己的。她说过好多,最动听的那句莫过于一起入地狱吧?
可是地狱他才刚出来,她就不在了!
“不!惜兰!别走,别走,我糊涂了太久,我看不见你,我没看见你,对不起,对不起!”他用力抱着她,两千年了,他没有流过一滴泪,而此刻看到她生命正在消散时,他泪如泉涌。
“我可以救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救你!”他不要她像千年前那样,因为她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现实在经历了千年,也同样残酷。
“李淮——”奚兰知道自己要死了,这次是真要死了,她最后再喊一次这个名字。
“我在这,我在这里,奚兰,我在这里!”他抱着她,生命又重新在他这里,得到了可贵的意义,他经历了两千多年,对于这世间的真谛又一次大彻大悟。
奚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伤心欲绝的脸颊,沉沉说:“这一路艰辛,我从未悔——”
这一路艰难,我从未悔。
说完这一句,她已无遗憾,不管是惜兰也好,菩提也罢,她完成了她们的夙愿,在生命的尽头,她没有狰狞的面容,没有惧怕黑暗的惶恐,她安然离开,嘴里念着那一道改变生死的《大金刚凡咒》,如果有来世,她不想再像这辈子这般累,她要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像小风那样,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不必在意别人的言语,不用劳累奔波,安度一世。
放开了有关菩提的执念,她安心闭上了双眸,那抚摸倏世脸颊的手,也在此刻,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奚兰!”倏世悲绝出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从此,那个少年就名扬四海的龙公子不存在了!那位美貌聪慧的胥王妃也离开了!
文国李家的皇陵中,有一座纯善皇后墓,世人皆知,那是统一天下的文国皇帝李淮唯一的妻子,而远在北境的天灵镇,有一座龙门公子墓,墓前塑着一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石像,有许多人,不远万里奔赴北境,只为在墓前祭拜那少年在天英灵,而在这之中,关于少年的故事流传四海,变成一段段惊心动魄之悲歌。
……
五年后,李淮真正实现了三国统一之宏愿,和平盛世到来,再无战乱。
蓝天下,北去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一队的骑兵护送下,缓慢朝北而去,带头的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布衣,英武精神,但走到几条交叉路时,他犯了难,朝后面的队伍喊了一声:“停!”
后面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跟在马车边上的秦汉喊了一声:“庄智谋,又找不到路啦?”
“属下无能,每年都来,但每年到了这里就分不清路……主子,劳驾您赶紧给属下指条明路吧!”
马车里传来一声笑,然后一只漂亮的手掀开了车帘,远远看了一眼前面的分岔路,说:“左边那条!”
“当真吗?”庄智谋不太肯定,因为这一路过来,这样的岔路已走过好多回了,每回都长得差不多。
“主子不是凡人呐,看一眼就晓得路,你就赶紧着走吧!”秦汉打趣的说。
车里的人将帘子放下来,微微一笑,想到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在空旷辽阔的城郊,有位女子对他说:“北方寒冷,但天灵镇那个地方却四季如春,没去过天灵镇的人很难找到那里,即使有地图也很难,但若你跟着桃花树寻去……”
转眼数年,仿佛她就在自己耳边说的这些话一般。
队伍继续朝前走,不多久,就到了天灵镇。
“主子,这回咱们上哪儿去找啊?”秦汉在马车外面问完,便见主子从马车里走出来,清淡说:“先去看看小龙吧!”
这么多年了,他虽不是第一次来天灵镇,但却从未去过那座墓地,因为他害怕看到的,仅仅是墓前那冰冷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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