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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师奚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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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想都没想,嗤笑道:“堂堂胥王妃,去搞这些坑蒙拐骗偷的江湖技艺,何不上山当道姑去?”
奚兰被呛得哑口,这王爷对他们这一行的偏见,如海之深,即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不改观!
她埋下头,闷闷不乐的讲:“如果哪天王爷不要锦画了,锦画就真上山当道姑去!”
“你说什么呢?”李淮听了不免讶异,她不会说的真的吧?女司木划。
奚兰摇头,“没说什么!”
于她来说,先前不也算半个道士了!
这之后,两人之间都沉默着用膳,各有所思。
用完膳,奚兰又在偏殿休息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亥时。
整个鹭西阁,该清走的人,都已经清走。
李淮和随身的公公,侍卫也全部移到了鹭西阁外,奚兰将他们送到殿外,准备进去找紫虚元,李淮马上叫住她,“锦画,带上这个!”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白玉观音,那是他从出生就带着的,母妃常说,这观音灵性极高,庇佑他屡次躲过劫难,他从不相信,自己能活到今日,是托了此观音的福,不过,今夜他希望,这观音真如母妃说的那样,可以庇佑带着它的人。
他将观音放在奚兰手里,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重复让她小心一些。
“王爷,锦画不会有事的!”奚兰向他保证着,然后自然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对方没有想到,她会突然亲自己,愣了一下,就看见她走进去,将大门关上了!
紫虚元选择做法事的地方,正好是院大门进去的高台之上。
高台两边点着两堆篝火,从天黑之后,就一直燃着。
篝火两边,竖着两根招鬼幡,一黑一白。
时间紧迫,龙奚兰很清楚,所以在朝高台走去之时,一面取下发髻上的发饰,把它们全部收起来放在一旁。
她也不能穿身上这身浮华艳丽的衣袍,一并脱了,换上紫虚元早就准备好的黑白八卦法袍。
“我们不用招群鬼!”换上了法袍,她俨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眉目鲜明,英气逼人。
紫虚元不算惊讶,知道她下午,一定从余贵妃那里,找到了线索,立刻拿去笔墨,以及用竹子做的名牌,在供台上摆好:“名字!”
奚兰将那块写着三十三人姓名的丝帕拿出来,念道:“蔡文祥,曹敏,陈凤月……”
一个名牌写上一个名字,所以到最后,会有三十三个名牌。
他们会在高台上,用墨画出一个巨大的八卦,将这几十个名牌按照八卦圆形依次摆好,周围点上八只白色灯笼,八卦边缘,每一个名牌前面放半碗鸡血,碗中竖一根白色蜡烛,不必点燃。
可是写到一半,突然来了一股强风,卷得周围的魂幡左右摇晃,再过一会儿必断。
两人心里都吃了一紧,紫虚元快速放下笔,“你来写!”
说完,便站到供台前面,拿出三清玲,举过头顶快速摇动,嘴里念着:“苛门静,苛门静,苛门静至观世音,八大金刚前边走,四大灵符随后跟,左边托着托塔李天王,右边托着太上老君,脚一踢哼一声,血魔妖怪化灰尘,一符二佛,喔弥陀佛,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念罢,那股子强风戛然而止。
周围恢复了先前那丝静谧,奚兰已经将剩下的名字用篆书在名牌上写好。
两个人将瓷碗摆好,现杀数只公鸡将血流入三十三个瓷碗之中,沿线摆好,再将名牌一一放下。
两人背靠背,分别坐到八卦乾坤之中。
阵在三清铃的清脆响声中,起,两人默念招魂咒。
周围随即又刮起强风,两人坐立不动,此风只持续了片刻,之后,又像先前那样,突然停止了!
咒语还不断从两人嘴里出来,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鸡血碗中的白蜡烛,无人点,自己亮了!
不过这对于紫龙二人,不算稀奇,亮一盏灯,招来一个鬼。
所以,接下来,周围的白蜡烛逐一亮了起来!
有通灵眼的奚兰看见的,便是烛光后面惨死的亡魂,而紫虚元便是通过这烛光来判断亡魂。
瞧着这些穿着十五年前宫服的亡魂,一个个出现在面前,奚兰念咒的速度减缓了,这些宫人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从她们灵体的模样来看,全是被屌死的,好些舌头都掉在下巴上了,眼球往外凸。
不过此刻,她心思全然不在这些亡魂凄惨的模样上,因为有一盏鸡血灯,无论如何都不亮。
她站起来,看着名牌上的名字,大喊了三声:“陈凤月!陈凤月!陈凤月!”
其余三十二个亡魂已经全部到了,为何这个叫陈凤月的,迟迟不到?
紫虚元看她久唤不出陈凤月,便小声对她讲:“先别管那么多了,找找这里面,有没有下咒的凶手!”
说完,他就起身念出今昔年月,还将那个用血写着‘余祯琪’名字的木人,放在地上。
“求神问鬼,问鬼求神,谁的木人谁的血,放咒小鬼速认领!”
三清铃在头顶摇晃,紫虚元连续念了八遍,周围的的白烛无何异样。
见此,他们可以肯定,这三十二个亡魂里,并没有下鬼咒的凶鬼!
不过既然招来了亡魂,他们自然要送其上路,紫虚元从袖角里抽出黄色纸钱,往天上一散,纸钱散乱飞下,被风穿得在半空中久久盘旋。
“尘归尘,土归土,阳寿已尽,阴命继续,魂断世,魄往生,鬼门关前过,牛头马面引来生……”
“等一等!”奚兰伸喊了一声。
紫虚元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偏头看她。
黑夜里,篝火的光亮,将她那张英色不凡的脸,照得透亮。
她说:“我想看看,他们生前,都发生了什么?”
紫虚元有些犹豫,提醒道:“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一只,你又何必去通灵?”
浪费自己的法力也就算了,每一次通灵,其实都担着一份风险,比如,她手身体里的邪魔之气。
“既然要超度他们,总要知道他们因何而死吧?”
对方不想去反驳她,也就允了她。
她这次没有问这些鬼灵是否愿意,她走向自己面前那盏鸡血白烛灯前,闭上眼,伸手轻轻探上亡灵的额头。
黑夜,被闪电劈开,鲜血流了一地,一屋的尸体,重重叠叠,好不狰狞,那些尸体的死状,好眼熟,她在哪里见过?
突然,眼前什么都没有了,三十二盏鸡血烛,全部一起熄灭。
两个人都是一惊,招来准备超度的亡魂,怎会突然全部退散了?
“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位来!千里拘魂症,速归本位来!”
此魂咒,可招魂归位!
可是紫虚元念了数声,毫无动静。
他正要张口再念,奚兰一手抓住他的袖袍,“嘘!”
就在此刻,铺面而来的是一阵阴风,两人同时用袖子挡住脸颊,才未被风沙遮了眼,等此风一过,两人再看向周围,禁不住再一次惊然!
鸡血烛亮了!
但是,却不是那三十二盏!
而是那盏写着‘陈凤月’名字的鸡血烛!
紫虚元见此,心头暗叹,好个凶鬼!鬼闻退避,人见逼气!
起阵人是他,他自然首当其冲,将三清铃撇在腰间,抽出金钱剑,对准鸡血烛,大喊其名:“陈凤月!陈凤月!”
奚兰目光死死盯着那鸡血烛之后,沉沉地说了一声:“别喊了,来的不是陈凤月!”
她这样肯定,自然是看见了来的凶灵模样,紫虚元心里猛地一紧,来的不是陈凤月,那来的是谁?
☆、第76章:鬼仙邪魄
紫虚元的声音一止,周围那八盏白色灯笼,腾空而起,沿着八卦图上方。如被一根隐形线吊着。
两人未动,可以感受到,这股力量,并非鬼力能所及。
来的东西,不是厉鬼,很可能是一只慑青鬼!
鬼分很多种,而慑青鬼,鬼法力极高,能吸人灵气,还可化为人身,穿墙过壁,甚至,日间亦可现身。
“你看见什么?”紫虚元还没有乱,只是除了那盏亮起的鸡血烛。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得手里紧紧握着那柄金钱剑,不知此鬼身份。便不知此鬼目的。
招鬼招出别的东西来,一般都是刚入门的术士才犯的错误,紫虚元怎么也是清阳得意关门徒,发生这种错误。他也十分不解。
奚兰矗立原地,眼睛看着那写着‘陈凤月’名字竹牌后面,一个红衫男鬼飘在那之后,他有一头雪白的长发,随着周身鬼风吹拂在空中。
就是看到这副模样,奚兰才肯定,他不是陈凤月。
邪气。魔气,汇成一股红色雾气,在此男鬼灵体周围蔓延,奚兰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鬼灵,甚至都不肯定,他是否真是鬼!
“倏世……”那鬼灵嘴未动,却可以听到他在念着这四个字。
“倏世?”她往后退去,紫虚元也跟着脸色一变,心想不可能。
倏世乃入世之魔,是半人半魔之身,拥有不可估量魔邪之力,就算是忘古他也应该看得见的。
且他们招的是鬼。而不是魔,被招而来的,不是慑青鬼,那就在慑青鬼之上,很可能是一个鬼仙!
此刻,那鬼仙头微微一扬,用那张妖邪般美艳的脸俯视着她。
八大鬼仙有其名的,忘古、邪魄、辟易、无疆、呈玉、魂姬、篓七姑、端婆。
而此鬼仙是男身,自然就排除后面四个。
“忘古,邪魄,辟易,无疆……”
当念到邪魄时,周围的白色灯笼,全部落了下去。
两个人相视一眼,肯定来的是邪魄!
邪魄在鬼仙中亦正亦邪,鬼仙录中记载,其生前长了一副令女人都嫉妒的皮囊,后也因这张脸,招妒引至杀生之祸,被情敌剥皮凌迟,其死后,引起无数少女血祭自杀,怨气横生,鬼灵力由此而来,所以他的灵体有两面,一是绝美的男子脸,另一面,则是被剥皮后血肉模糊的肉躯,十分狰狞。
奚兰确定来的是邪魄时,也不奇怪其他的小鬼退散了,只不过不知此鬼仙是为何而来,他说倏世,“难道……”
她马上将身上的龙凝珠摸出来,这颗龙凝珠吸收了她身上的邪魔之气,莫非这邪魔之气,来自倏世魔?
“沉屙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邪魄,来有因,去有果,你何所求?”
紫虚元起的阵未破,此鬼仙来,暂时无恶意。
邪魄一直俯视着能看见他的奚兰,一道如云端传来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木人咒非鬼而是人!”
木人咒非鬼而是人!
这一声之后,那道红色如迷雾般,在眼前散尽,面前鸡血烛,随即熄灭!
紫虚元感受到那鬼邪之气远离,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奚兰:“丫头,你无事吧?”
“那邪魄不是来求东西的,他是被我们召唤来的!”
正因为此,这鬼仙,才告诉了她木人咒的凶手是人而非鬼。
所谓鬼仙,其座下自然掌控各路小鬼,有人求神拜佛,也就有人祭奉这些邪门鬼仙。
他们这些玄门人士,一般不招惹鬼仙,因为易请难送,惹上了有本事你就超度他,没本事他超度你。
奚兰和紫虚元虽对这些事了如指掌,但论起实践来,还远远不够。
今日这叫邪魄的鬼仙,为何连送都未送,就自己走了呢?
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招魂阵做到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紫虚元横撒香灰,将阵撤了!
但事儿还没完,余贵妃的木人咒还没有破,必须把下咒的凶手找出来。
凶手是人!就在宫中!
“随我去找王爷!”
奚兰拖下法袍,头上的发饰也未戴,就快步跑下高台,院门一打开,李淮果然寸步不离,一看见她就迎上来。
“锦画,你没事吧?”
“王爷,锦画没事,锦画有事要问母妃!”
对方见她和紫虚元这般样子出来,紫虚元甚至连法袍都没脱下来,便知一定发生了何事,不过并没有啰嗦。
“本王带你去月如安!”
因为做这场法事,余贵妃被皇帝移至鹭西阁旁边的月如安,那里是杜美人的居所。
这杜美人是皇帝最年轻的妃子,年纪比奚兰长不了几岁,进宫六年了,膝下无所处,平日里,与余贵妃也多有走动。巨圣反圾。
此刻,夜已深,余贵妃早就在月如安里睡下。
李淮带人进来,也惊动了皇帝听紫虚元说事情紧急,于是就准了他们进去见余贵妃。
不过,余贵妃并未睡下,这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合上眼睛就是噩梦,刚才被噩梦惊醒了!
他们进来时,余贵妃正坐在床沿上,惊魂未定的擦着冷汗。
“母妃怎生了?”
余贵妃拍了拍胸口,“本宫方才梦见一个青衣女鬼前来索命,她掐着本宫的脖子,想掐死本宫……”
几人听此,脸上都有些慎,皇帝过去安慰道:“爱妃莫怕,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文国皇宫中,青色宫女服都是旧年的款式了,如今的宫女穿的是绿色的,可见,余贵妃噩梦根源,也是来自十五年前的那些旧事。
当紫虚元问起余贵妃是否认识那叫陈凤月的人时,余贵妃仔细的想了许久。“陈凤月……这个名字好熟悉,不过本宫不记得了,是十五年前,那些被处死的宫人吗?”
奚兰走近去,十分严肃的问道:“母妃,你再仔细想想,那个陈凤月长什么样子,十五年前在何职位?”
李淮看母妃实在想不起来,便建议:“本王已派人去内侍监调阅,寻找那陈凤月生前的一切信息,想必不久就有消息!”
既然如此,奚兰便不再问。
几人从这厢出来,李淮忍不住问:“这陈凤月莫非就是给母妃下鬼咒的恶鬼?”
“不,下咒的不是鬼,草民的招鬼阵也未招来这陈凤月,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叫陈凤月的亡魂早就魂飞魄散,二是,她根本就未死!”龙奚兰的身份不便回答这些问题,所以就由紫虚元回答。
“未死?”李淮也是吃了一惊,“如此说来,我们要找的凶手是一个女宫人,此女年纪在三十五岁以上,宫里这个年龄的宫人不少,但也不多,只要逐一排查,便很快能找到。”
说罢,李淮立刻向皇帝请旨,全宫搜索这个早该死,却未死的女宫人!
不到半个时辰,下面来报,在凤栖宫找到一个极有可能是当年叫陈凤月的宫人,皇帝早就誓要剥其皮,所以决定移驾凤栖宫,亲自去审问。
奚兰原本也要去,但从月如安出来时,李淮叫住她:“今天你也累了,本王已经吩咐人安排,你先在月如安偏殿住下,等本王回来!”
紫虚元走在前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就点了点头,回答:“好,王爷早去早回!”
现已找到凶手了,只要紫虚元过去,用凶手的血破了木人咒即可,她也就没必要再跟着去了!
所以她就自己回去,忙活了大半天,早就渴得要命了,便吩咐给她收拾偏殿的宫人给她烧一壶不放茶叶的开水来,那宫人一身青色宫女服,低着头应声,退了出去。
她躺在床榻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脑海里想到很多事情,其中对那鬼仙邪魄是如何被召来一直想不明白!她坐起来,叹了口气,管他如何被召来呢,只要送走了就好!
实在口渴得慌,那个去给她拿开水的宫人怎么还未来?这些奴才,难道就因为她非这宫里的正宫主子,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她想想也就算了,还是自己去外面找些水来喝,门打开,脚才踏出去,她又停下来,想起刚才那个给她收拾偏殿的宫人,年纪似乎也不小了,她给其吩咐事情时,那宫人没有正面对着她,弯子身子,表面看似卑微相,但怎么像是心虚不敢正瞧她脸呢?
奚兰怎么想都觉得没对,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哪里没对?到底哪里没对?
她脸色突然一沉,“糟了!”
☆、第77章:助纣为虐
方才余贵妃说自己做梦,梦见一个青衣女鬼来掐她的脖子索命,而刚才那个宫女,恰巧穿的就是青色宫服。
她记得进宫以后。看见的宫人,基本都是绿色宫服,这种青色宫服是极少见的。
现在再仔细回忆,她来偏殿时,恰巧撞见那个青衣宫人在里面,她以为那是负责给她收整偏殿的宫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刚才那宫人只是藏身在这殿中?刚巧被她撞见,所以伪装成在这里收整的宫人?
这样推测,她已朝余贵妃住的那厢跑去。
因皇帝和李淮移驾去了凤栖宫,刚才厢外伺候的宦官宫女已少了一大半,现在守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三个鹭西宫的宫女。
“有没有别的人进去内殿?”
她提着裙摆跑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那三个宫女睁着眼睛。望着前方,跟没看见她人一样,更没听见她问话了!
“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她顿时狐疑,将脸凑近了看,发现这三人虽都睁着眼睛,却毫无生气,刚伸手去探鼻息,离她最近的那名宫女鼻子、眼角、嘴唇突然溢出黑色血液,她一惊,再回头去看其他两人。口鼻之中。都有黑色液体流出,这是中毒之相,显然,三名宫人都已毙命,有一种叫做阎罗散的毒药,无色无味剧毒,服下之后。半个时辰之类,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是死都死了,为何她们的身体,还直挺挺的站在这里,就如死了,也要守在殿外面,尽她们最后的职责一般?
奚兰疑惑的绕到她们身后,立马发现了其中玄机。这三名宫女身后,都有一根三尺长的木杆撑着,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制造出一切无恙的假象。
院外有羽林卫巡逻,若这殿外的宫女全都趴到了地上,羽林卫势必会发现。
刚才那青衣宫人从偏殿过来,已有一段时间,她一刻也不敢迟疑停顿,快步朝寝宫内厢冲去。
杜美人住在月如安的主院里,这院里,就两个厢,一个是奚兰来的那间,另一间,便是余贵妃住的这间。
这间比另外间宽敞,青砖红毯,檀木桌椅,绿色珠帘后,山水古墨染着屏风。
她快步走进去,果然见那穿着青色宫服的宫人,正双手用力掐着余贵妃的脖子,而余贵妃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扯着那宫人的手背,几条血痕已十分明显,那宫人就红着眼箍住余贵妃不放。巨乒介血。
“母妃!”奚兰冲过去用力将青衣宫女往旁边一推,余贵妃身子由榻上,拖拽下来,神志不清,不知是否还有活路。
而那青衣宫女,似乎并未想到,胥王妃会突然跑来坏事,被她推到一边,立刻又转扑过来。
一个起了杀意之人,眼睛里的杀气,奚兰再熟悉不过。
看到这厮朝自己冲来,她身子稳如泰山,直到那人冲到面前一尺处,她才身子侧身躲开,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轻巧就将其控制在手里。
“陈凤月?你就是陈凤月?”她大声问。
青衣宫人嚎叫一声,并不回答,用蛮力抵着她往墙上撞。
她肩膀处,被狠狠撞在墙上,疼得她咬牙切齿,不得不放开了对方。
这人不要命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弱点也就少了!
此刻,青衣宫人转身就操起旁边的花瓶,朝她砸来。
她右臂抱头一挡,花瓶碎裂在她臂膀上,碎片四飞。
也顾不得痛了,奚兰冲上去,一套快狠的动作,就将这宫人按在地上,几次三番的压制,才让其完全受制在她身下。
奚兰问她:“陈凤月,你是如何逃过当年的处死之命?又是如何潜藏在这后宫十五年,直到现在才动手?”
对方被她按着,几次想翻腾过来,蛮力也确实惊人,好在奚兰巧力压制,还能坚持一二。
“妖妃残害无辜人性命,死有余辜,你助纣为虐,必会不得好死!”
愤怒撕裂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
妖妃,自然是指的余贵妃,而当年的余贵妃,确实是为了杀人灭口,行恶在先,她今夜抓住的这个陈凤月,也不过是在报十五年前的仇罢了,并非真正十恶不赦之人。
就念着这份恻隐之心,奚兰苦心劝道:“你若肯就此放手,解了余贵妃身上的木人咒,本王妃可助你逃离这后宫,放你后半生自由生活……”
陈凤月涨红着脸,嘶声呐喊:“呸!妖妃霍乱后宫,滥杀无辜,我誓与她同赴地狱,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就任我报仇雪恨……”
她对这复仇之心感无奈,不得不再次苦劝:“陈凤月,当年旧事已注定,你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去犯险?因果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今日你为杀她,也牵连了数条无辜性命,你与她,又有何区别呢?”
听得她这苦口婆心,陈凤月突然不再反抗了,她又说:“你好不容易在这宫中藏了十五年,即使你夺了她的性命又如何,当年冤死的宫人已不能重生,你为何不好好的替他们活下去?”
陈凤月收了反抗的力道,沉默在这一声之后,片刻,用嘶哑声音问:“你……说的是真的?若我肯放手,你就助我逃离这后宫?”
奚兰听这话,就知有希望了,脸上轻松了一分,誓道:“我若食言,天打雷劈!”
“好,我答应你!”
如此轻易,就劝服了用木人咒的凶手,奚兰觉得不太对劲,就将她缓慢放开,身体下意识的挡在躺在地上的余贵妃前面。
若对方只是为了放松她警惕,骗她将自己放开,再次对余贵妃行凶的话,她可以及时阻止,她也有这个把握。
现在,那陈凤月被她放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脸上的杀气退了些,换来的,是一张痛苦过后,麻木下来的脸。
除了恨和不甘以外,奚兰再也不能从中,感受到其他了!
这明明就是一个早就无心活下去之人,才会透显出来的眼神吶!
果然,陈凤月冷笑着对她说:“你真以为,我想继续苟且偷生下去吗?”
她如预料中,没有吃惊,只是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你就是胥王妃……那妖妃为她儿亲自选的王妃……可是,你早就该是个已死之人才对!”
奚兰忍不住色惊。“你说什么?”
她张嘴仰天一笑,“罢了,你也不过是操控在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恨只恨吶,那妖妃罪孽深重,得权在手,狗皇帝被妖妃迷了心窍,我活着杀不死她,死了也要变成厉鬼,去索她性命……可怜,我的玉儿,我的玉儿……”
奚兰听到这里,有些不大明白,忙问:“陈凤月,若你还有何牵挂之人……”
说着她声音止住了,她看到陈凤月的眼口鼻里,慢慢的流出黑色液体来。
原来,陈凤月自己也服了毒,从时间推算,如没有奚兰过来帮忙,陈凤月应该早就掐死了余贵妃,现在毒发身亡,正好同归于尽!
见此,奚兰深知,毒已发作,无救之可能,看见对方倒下去,她跑过去托起身体,问:“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何意?到底是何意?”
还有,她为何要等到十五年后才对余贵妃动手?他们当年,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要被余贵妃赶尽杀绝?
这其中的缘由,奚兰不弄明白,就看着凶手在自己面前死去,良心如何安?
可是,陈凤月口中不断溢出黑血,那面目狰狞难视,终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死不瞑目的在她手里断了气。
奚兰为其难过之余,不忘咬破食指,在其额头上,画下镇魂符。
此符可以暂时将死者亡魂锁在尸体里,等待紫虚元回来,为之超度,免于变成厉鬼,再来找余贵妃索命。
画完之后,她又立刻去探余贵妃的鼻息。
“母妃?母妃?”发现还有气,她松了一口气,虽然死了一个,但至少救下了李淮最重要之人。
她朝外面大声呐喊:“来人啊,来人,快宣太医!”
这月如安里,不可能全部被陈凤月毒死了吧?
她喊了两声,果然有一名穿绿色宫女服的宫女从屏风后面走进来。
“快过来帮……”奚兰刚想命令其过来帮忙,发现进来之人没对劲,脸色虽呆板,却透着一股子鬼气。
且,此人她白天里见过的,正是那叫桃红的阴容身宫女!
“本公子还忘了你!”她不得不重新将余贵妃放下,站起来,将袖子一撩,开始活动筋骨。
桃红进来后,低头看向地上的陈凤月。
“月娘!”明明是十几岁的姑娘身,喉咙里却发出来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
看来上身鬼,是个男人,并且认识陈凤月。
想必就是此鬼助陈凤月下了木人咒复仇,此刻看到陈凤月被封住亡魂,不得出,此鬼上了人身,不逼出来,奚兰免不了跟她肉搏一番,可鬼上了人身,鬼力远远大于人,爆发起来,着实不好收拾。
奚兰一面要护住余贵妃,一面与她周旋,并寻找机会,想将此鬼从桃红身体里驱赶出来。
这样坚持了好片刻,突然听到外面人声和步伐声急急传来,想必是李淮他们折回来了!
也不知该不该高兴,奚兰一时脑中混乱,断然不可让旁的人发现她身手了得,故那鬼冲过来掐她脖子时,她没趁机甩开对方,仍由这厉鬼将她压在身下。
喉咙被箍住,整个血气上涌,脸蛋憋得通红。
“锦画!”李淮带人冲进来,看见她被一宫女按在地上,脸色一惊,他身后的严挺严明已第一时间冲上去,架住桃红的两个胳膊,往后面拽。
只听见桃红体内那厉鬼声声凄厉呐喊:“妖妃不死,我等誓不罢休,妖妃不死,我等誓不罢休!”
紧随其后的紫虚元大步而出,一张镇鬼符贴在印堂上,才见其暂时消停了!
奚兰得了自由,猛地吸了两口大气,还好时间算得及时,不然再晚来一会儿,她真就被那厉鬼给掐断脖子了!
“王爷……”她忙指着余贵妃说:“快看看母妃!”
已有人将余贵妃给扶了起来,皇帝也一并回来了!
“母妃无事!”李淮抱着她未放,见她一身脏乱,连头发都乱得跟女鬼似的,说不心疼,一定是假。
虽没看到这个过程,但殿内殿外死去的宫人,还有这眼前,被鬼上身的宫人看来,她一定是拼上了性命才保住了母妃。
对此,奚兰心中却是有愧的,对于那三十三名,无辜的亡魂,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陈凤月死时的咒骂。
“你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学习奇门玄术,为的是替人消灾,救人性命。可她如今确实在救人性命,却为何那么难受呢?
一旁的紫虚元低头看她,李淮抱着她,也就落寞转过脸去,不便与之话语。
“锦画你怎生了,说句话啊?”李淮瞧她突然目眼无神,痴坐在地,立刻紧张问。
她见李淮那张俊容,全是对她的担心,多想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多呆片刻,但心里那股劲涌上来,让她于心不安。
“王爷,锦画无事!”轻轻推开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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