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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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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沉默的予冰诧异的看了眼无拓,有些不解,“无拓师尊,苏一可是后辈,为何你要行如此大礼?”
  “后辈?”无拓满脸疑问,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数次,这柒魔尊约莫有四千岁,但毕竟人家现在只是普通人,予冰又被遮了慧眼,识不出真身,自己的行为确实奇怪了些,只得端起架子轻咳以掩不妥,“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何徵分析道:“按你所说,神界消逝,但偏偏留有神力之人,莫非神界的消逝与他有关?又或是他是唯一留下的神,但却入了魔?”
  “皆有可能。”苏一看向何徵,同意他所说的观点,“噬心魔吐露了世主所在,但当我到那时,青山尽毁,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我猜想,世主早料到噬心魔会暴露他的行踪,所以将计就计。”
  “世主?”何徵倒是还没听过这人,但不难把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所以你说那个带有神力的人,就是这个叫做世主的?”
  苏一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案,何徵俊逸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那皿玉珠也在世主手中?”
  “从昆吾镜一事看来,茉尧受制于他,应是如此。”
  何徵双目含笑,既然知道皿玉珠在谁手中,那她的忆魄定也被藏在其中,如此一来,多月寻找的目标便明确了。
  而无拓性格耿直,向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想事情,见苏一、何徵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拉过同样迷糊的予冰道:“你可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予冰将所有话语都在脑中重新罗列遍,沉思片刻后才回道:“应是世主藏有皿玉珠,而皿玉珠对何徵来说极为重要。”
  一句话把无拓给点醒了,无拓顿悟,“对对对,皿玉珠能藏人魂魄,我怎么给忘了!”
  苏一侧坐在旁,替自己斟杯茶,袅袅余烟,清香扑鼻,端起轻摇,波纹漪漪,他问道:“何庄的人都回去了,你们为何还在京城滞留?”
  何徵想起所为何事,自袖中拿出一节竹简,上写:隐之隙,蚀之日,天地颠倒,万物皆泣;神之魄,冰之洁,始初混沌,终于大义。
  “这是慕水安落下的,想让你解读其中意思,但我总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苏一看着竹简许久,眸色深沉,低低重复道:“慕水安?”
  何徵辨不出苏一此刻在思索何事,只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是,听人道他的预知能力十分了得。”
  无拓探过头,“既然如此厉害,不如让他算算世主是谁?”
  三双眼齐刷刷望过来,带着好笑,无奈及嫌弃,大约明白当初水幻仙尊赶他下山的用意了,还真是直根筋!

  第48章 该是上心时

  何徵约莫是习惯无拓的语出惊人; 缓缓道:“慕水安并非全能者,只是能提早预见一些较为重大的事; 譬如昨日的天灾。”
  说起天灾,予冰想起苏一突然出现在华鎏宫; 那国山寺是因为没有被天灾波及吗?
  只听何徵又接着问道:“国山寺有无受到波及?”
  “有,”苏一回道:“後奎传过消息。”
  她微微抬脸看向对面神态从容的男子,原是後奎替了苏一的位置。
  “那便是了,说明慕水安的预知能力确实了得。”视线再度回到竹简上,何徵皱眉暗忖,天地颠倒,万物皆泣; 这分明是指不久后会有场浩劫,但其他几句的意思,却完全参透不了; 更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慕水安为何不当面说明; 难道另有隐情?
  若是假; 又为何在所有人离去后唯剩下自己时; 才无意中将竹简掉落?
  无拓低叹一声,“我还以为慕水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懂八卦,晓奇门,无所不通呢!”
  何徵摇晃脑袋; “若这样,我们何必在这自寻烦恼。”
  苏一似乎对慕水安并不在意,反倒对何徵交代道:“竹简你先保留着,打算何时回愈安?”
  “晚两三日左右。”俊逸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扭。
  苏一倒难得没有下逐客令,“也好。”
  无拓背过身,独自窃笑,笑过之后又转过来,装的十分正经。忆起何旭临行前的话,说待回到愈安就着手操办何徵和何萱二人的婚事,何徵甚至连一个不字还没出口,何旭就连连摆手,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哎,可怜了何徵,还未见人家姑娘的模样,就要压着成婚。这不,现在是能拖一日就一日。
  予冰轻揉眉心,再度回到床边确认妹妹的状况,呼吸匀速,脸色平和。
  “你先去隔间休息,这里由我们守着。”苏一说道,没遗漏她偶尔露出的疲乏。
  无拓也连连附和道:“是,有我们呢!你放心。”
  予冰没有拒绝,但她没有先去房间,反倒来到桌前,将束腰带内的数只小妖抱出来,按顺序撵过软绵的肚子,“你们也该饿了,自己去寻些食物,待我醒了,我会应了那日的诺言。”
  小妖们忙不迭失的点头,黑眸闪亮。
  女子才转身,就听得后方无拓挪着凳几连退数步,声音颤抖,“大豆精,你们若敢造次,小心。。。”
  话没说完,咯嘣数声。
  “哎哟!”男子重嚎一声,无奈道:“你们已经大了,能不能别咬人?”
  。。。。。。
  就这样,单单一个下午,五只小妖和一个修仙人的日常就在你来我往中度过。
  冬季的傍晚,大风冷冽,天阴沉沉的。路上行人稀少,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也只留下部分摆摊的老者,环膝而坐,等待买主光顾。要说生意最好的,那便是酒楼,一碗烈酒,火辣入肠,划拳行令,闭门酣歌,真是好不惬意;再者就是那让许多男子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烟花之地,眼里只有温柔乡,却忘了也许家中还有老小等待其归来。
  予冰睡了两个时辰后醒来,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带着小妖们出来,点了几碗面,两碗给小妖,自己一碗,余下的端给了还在街巷中摆摊的几个老者。
  面馆里只有数人,掌柜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待小二把面端上时,她方想起自己被封了法力,无法将小妖隐形,早知不该拒绝苏一的陪同,还答应二刻便回。
  默默叹气,将面移至凳几上,挡住些许目光,小妖们忙攀碗而上,她自己则动筷食用。
  面香气四溢,人越来越少,当她和小妖们都食完后,店里仅剩一名少年,侧坐在左前方角落,食用速度相当慢,细长的面一根一根入口,怕是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一个时辰恐怕都吃不完。
  她起身,尖锐的凳几摩擦声在安静的屋中尤其侧耳,那角落的少年却突然道:“姐姐这就要走了?”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予冰抬眼望过去,少年此时已偏过头,眉眼清秀,冁然而笑,带着几分稚气。一件冰蓝色丝绸直襟长袍,盘结挽髻,并以玉簪贯之,看少年的着装,也并非是没钱付面钱,她回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非也,我要等的就是你。”少年道。
  “此话怎讲?”
  “姐姐乃是唯一的存在,自然好认。”
  这话,听着好像有些奇怪。掌柜的呼噜声时不时传来,烛火忽变得明亮,少年的模样更清晰了些。
  “天地万物,有人执念太深,有人为情所困,姐姐你说,都是为何?”
  予冰望着眼前人,不过志学之年,却露出不符年纪的成熟,仿佛经历过许多不为人知的事,“那你又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想按自己的方式活着,然而意外太多,有人逼不得已,有人坚守原则。若真要个原由,其实,我也不清楚。”
  少年垂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冷意阵阵袭来,就连烛火也藏不住温暖,他低低道:“姐姐一席话真是受教。”辨不出是真心还是恭维。
  躲在束腰带内的小妖们探出半截身子,黑色的眼在幽光中带些惧意,少年的目光若有似无,缓缓起身来到离她约莫三尺的距离,还在生长的时段,身高已与她一般,视线齐平,“姐姐若要寻回自己,少不了那几人的帮助。黑暗已近,时日不多,你们还是快些吧。”
  话落,一阵寒风飘进,将烛火尽数熄灭,光线变得暗淡,她面前的黑影消失在夜中。听得后方掌柜移动凳几的刺耳声,“怎么回事?门窗怎么开了?哎哟,可把我冻死了!究竟是哪个混球做的?!”
  连带街坊邻里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开门声,疑问声不绝于耳。
  。。。。。。
  予冰徐步走出面馆,思绪纷沓。这名少年,是在告诉她什么吗?
  才前行数步,兴许是没适应突来的黑暗,所见之处漆黑一片,她猛地撞上一堵肉墙,正想说对不起,但鼻间闻到熟悉的沁人花香,不由得问道:“苏一?”
  “已过了二刻,我过来接你。”来人说道,径自搂过她的身子。
  “噢。”街道两旁微弱的橘光再次点亮,她抬眼,男子轮廓坚毅,目光柔和,清晰的倒着自己的影子。
  “走路为何还在发呆?是因为担心单佟?”
  “不,”明眸坚定,她回道:“我相信她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所以,我只要等待她的醒来。”
  苏一浅浅露笑,凝视着她,“恩,先回客栈吧。”
  雾朦胧,夜未深,梅花寒中傲,青松绿如夏。街道中,两道影子并排走在一起,予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突然说道:“方才有位少年与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语。”
  “他与你说了什么?”苏一顿了会方问。
  “黑暗已近,时日不多。”她回道:“我觉得与何徵拾到的那节竹简似乎是同一人,国师慕水安。”
  “他可有说其他的?”
  予冰摇头,前面那些话并无特别之处,不提也罢,但她之前被笫烟锁在华鎏宫,所以不曾见过慕水安,仅仅只是猜测。
  苏一却语峰突转,“既然没有思路,你也勿需想太多。”
  予冰暗想也对,苏一不曾进京过,同她一样没有见过慕水安,固然不能断下结论,不如回去后问问何徵,就能明白一二。
  路走过一半,月升入星空,步伐轻盈,骨骼活络,她的身体,异常舒坦,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休息的比较多?
  灰色墙面上掠过一道道黑影,原是鸟儿归巢,予冰想起一事,突然拉住苏一的胳膊,“你还未替我解开被封的穴道。”
  谁知苏一竟回道:“不急。”
  “为何不急?”她不解道,莫非苏一也解不开?
  “暂时不急,到必要时我会帮你解开。”
  那就是能解了!领悟到这一层,心道苏一定是有事隐瞒,闪身挡在他面前,倔强道:“给我个理由。”
  男子默不作声,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两人相视许久,女子双颊再次攀上粉色,别过脸道:“你不许再匡算我!”
  黑眸含笑,男子却否认道:“我何时匡算过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她依旧偏着头,偶尔回看一眼,“若你替我解开穴道,我便信你。”
  些许的沉默,对方没有回答,正当她回头察看时,却见原本呆在束腰带里的小妖不知何时跃到苏一胸前,从衣襟里扯出一枚玉佩。
  定睛一看,竟是不久前她苦苦寻找的随身玉佩!
  诧异地与男子对上眼,她问道:“为何会在你这?”
  苏一放在掌中端详几番,“曾有一位姑娘赠我的。”
  姑。。。娘?予冰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表情怔仲,自他掌中取过玉佩,默默道:“是哪位姑娘?”
  “一名忘记过去的女子。”
  她的手,募然紧握,一股莫名的躁意袭来,低声回道:“这。。。原本是我的。”
  男子接着道:“所以。。。?你想要收回吗?”
  纤细的手,紧了又紧,两缕落发随风轻拂,平添几分妩媚。许久的思量后,她终于抬眼望向男子,“玉佩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
  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帘的失落,淡淡幽怨缠绵,丝丝缕缕,僵硬地摊开手掌,她轻语,“还你。”
  男子厚实的手掌覆盖而上,静静等待侵袭而来的空落,当温暖消逝,垂下的手才落至一半,手腕猝不及防地被牵制住,随后再度被拥入怀,她竟开始贪恋那份悸动。
  冰冷的吻自额头落下,一路下延,凉薄的触感蕴帖上红唇,辗转反侧,不似先前那般蜻蜓点水,带点霸道,圈在腰间的手稍用力,她下意识倒抽口气,气息灼热,舌尖与舌尖的触碰,那般缠绵而专注。
  到呼吸就快停止的那一刻,温热的唇微微退开,仍停留在她唇角,他的声音,无奈又温柔。
  “原谅我的自私。。。”

  第49章 心尖漏空儿

  那一吻之后; 她不记得是以什么表情走回客栈的,一路飘飘浮浮; 浑浑噩噩,耳边只听见苏一对何徵交代照顾好她; 他需要离开几日,还有其余事需要处理,人就出了客栈。
  探视完昏迷中的人儿,她回房后猛地一头扎进被褥中,脑如浆糊,辨不出前后因果,很快又沉睡过去。清晨起个大早; 洗漱完毕后来到单佟床边,少女的脸色仍旧苍白,樱唇干裂。
  她起身倒了杯清水; 以指腹蘸湿替其缓解干燥,第二日便是在等待中度过。
  第三日; 天空灰蒙蒙; 今日是最后一日; 明明告诉自己要相信单佟,却偏偏止不住内心的焦虑。
  等待,愈发漫长。
  何徵打开门; 看见予冰倚靠在床沿,小妖们安静地守在一旁,而桌上的食物未动分毫; “你已有两顿未用膳,如此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抬眼望向窗外,遮过刺目的光芒,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再度垂下眼,“晚些吧!等小佟醒来,我与她一起。”
  何徵端过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强求,“也好,饭菜都凉了,我去让小二热下。”
  何徵前脚刚走,无拓后脚就跟上,捧着一卷竹简,似乎在研究什么,蹑手蹑脚走到面前,小声道:“你去休息,我来照看。”声音低的只能通过唇语来判断。
  予冰摇头,表示无碍,看了眼他手中的竹简问道:“这是什么?”
  “天界的内功心法,我正要突破天默境界。”无拓如实道,对同为仙人转世的予冰根本不设防。而仙界法术共分四个境界,依次是天罚,天絕,天谴,天默;每个境界都有根、基、筑、支、汇、初、灵七个阶层。
  “若成功,那以后我们便要称呼你为水拓师尊了。”予冰浅浅笑道。
  “别…”无拓忙阻止道:“水拓…好像怎么听怎么别扭,要不我再晚些努力努力?先把称呼给习惯了?”
  予冰轻笑出声,明白无拓其实是想逗她开心,“谢谢你。”
  无拓却难得露出正经之色,“我把你、何徵、单佟还有单庄的所有人都当成朋友,所以不论是谁,我都相信她能醒来。”
  坚定的信念,执着的等待,当云雾拨开,终会迎来光明。又一个时辰后,床上的少女缓缓掀动眼皮,慢慢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见到床沿正坐着位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她干哑开口,“姐。。。”
  予冰的水已递至唇边,语笑嫣然,“先喝点水再说。”
  连着咽下数口,单佟才问道:“这是在客栈?”
  “恩,你昏迷两日了。”
  “我本以为自己活不过那日。。。”
  “胡说。”予冰戳过妹妹的额头,“身子还有不适吗?”
  单佟坐起身,左右转动僵硬的肢体,只有心间还有些疼痛,笑弯一双杏眼,“没有,姐是不是给我服了什么神药?竟然如此厉害!”
  她无奈一笑,“无碍便好,若是能下床,起来吃些东西吧。”遂起身来到圆桌前,将碗筷摆放好,何徵端上来的温炉还在冒出缕缕热气,菜肴可口。背后的少女似乎并不急着用膳,正四下张望,予冰头都未回道:“东西我都替你收好了,不用担心。”
  少女难得露出羞赧之色,低头乖巧的回了句,“噢。”端过姐姐盛来的饭碗,一口一口扒起来。
  饭饱之后,单佟又自觉的躺回床上,满足地拍拍圆鼓的肚子,“真好!”
  适逢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原是小妖们见单佟醒来,忙去通知了何徵,一副邀功的表情停留在他肩头。
  “好好,赏你们两碗面。”
  自鬼狱一战后,小妖们的食量越发变大,每日除去大量腐叶,还要再食八碗面,然而它们并不止于此,很多时候都会追着何徵、无拓二人讨要多余的食物,予冰有些担心它们贪食会导致肚胀,小小的身躯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
  无拓紧接其后,看着小妖道:“都胖了那么多还要吃,小心变圆球。”
  “啪!”又是一道重物落下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小妖们定又是用什么东西惩罚了无拓,“算了算了,怕你们了。”捂着头,他疾步躲到予冰身后,并且对单佟打招呼,“你醒啦!”
  单佟好笑的看着眼前人,“你比我还不讨喜哎!”
  正常寒暄之后,他们便商量回愈安的日子,予冰本想让单佟再修养几日,单佟连连拒绝,表示身体已无大碍,于是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京城。
  无拓也暂不打算回峪仙宫,说是等参破天默才有脸面见仙尊。
  一路上,欢声笑语,明明该毫无所虑,她却总觉得缺了什么,下意识看向身侧,几次反复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莫非是因为。。。他不在吗?
  何徵早就发现予冰的心不在焉,但也没点破,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道:“暨城快到了,今夜我们在那休息一晚。”
  余辉落下,其余三人皆没有反对。待入城选好客栈,牵好马匹,单佟小心翼翼的护着东西上了二楼,予冰帮忙接过其中一个包裹,“可是买给寅祈的?”
  “不,不是!”单佟立马变得结巴,声音小了几分,“也有爹和姑姑的。”
  “寅祈平日里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上的袍衫都已穿了许久,还有布鞋都已挤脚,也不晓得换,我就帮他买了几件合身的。”
  予冰嗯了声,能明白几分。单寅祈自姑姑闭门后,都把自己的月例银子一半交给姑姑,一半给单佟挥霍,自己所剩无几。
  从何厉韬出事后,单寅祈更是成日呆在屋中,甚少出门,与单佟也保持着距离,“寅祈近日有些心事重重。”
  杏眼敛下,单佟沉默不语。
  单寅祈对单佟的疏冷,明眼人都已看出,予冰自然是其中之一,“回去后我同他相谈相谈。”
  “姐,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予冰摇头,并不赞同其说法,“并非如此。”单佟虽然性子顽劣,但她懂得分寸;以单寅祈的性子,诱因必然是出于他自己,怕是有苦难言。
  拢过肩膀安慰道:“你也勿需想太多。”
  沐浴后洗去数日赶路的风尘,他们四人各自换上干净衣物,点了几样小菜,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客栈里不乏热闹,小二忙着招呼客人,掌柜忙着按拨算盘,门外时不时有行人路过。
  无拓囫囵扒完两碗白饭,随意擦净嘴,对着他们道:“我先练功去啦!你们慢用。”
  走了还没有两步,束腰带就被人拉住,无拓还以为又是小妖们在捣乱,猛地甩身,只听后方“哎哟!”一声,竟是名少妇跌坐在那。忙慌手慌脚道歉,“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伤着?”
  谁知那名少妇一把抱住无拓的右脚,趴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画面,为何觉得像是抛妻弃子的负心男子?
  “夫人何出此言?”无拓小心翼翼地试图抽离脚,“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啊!”
  谁知少妇死死抱住,还是重复道:“道长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木柜后的掌柜见状,忙放下账簿,冲着少妇大声吼道:“你这疯婆娘又来了是吧?!昨日是不是打的轻了?我告诉你,你再胡闹,小心我让官府来抓你,到时候可别怪我狠!”
  原本忙碌的小二此时来到无拓身旁,“抱歉客官,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赶出去。”说完,一脚用力踹在少妇肚上,“快滚!”。
  少妇吃痛地松开手,卷缩起身子,看似十分不适。
  无拓忙阻止小二即将落下的第二脚,不苟同此等粗劣做法,“有你们这样赶人的?”
  单佟看不得别人欺软怕硬,扶起摇摇欲坠的少妇,斥道:“你们还有良知吗?”
  “客官有所不知,她是个疯子!前段日子死了丈夫,又说丢了孩子,可是大街小巷谁都知道她没孩子啊!”小二委屈的解释道。
  少妇连连摇头,单佟都能感受到其全身上下的颤抖,抖嗦着惨白的唇,双眼蓄满泪水,“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
  何徵对着小二说道:“你去忙吧!这里我们自己解决。”
  小二看了个来回,知晓这几人身份与不一般,应声后就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少妇见小二一走开,又揪住无拓的衣袍不放,“他们都不相信我,只有你能帮我,你不是道长吗?定能降妖除魔,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好好好,你先冷静冷静。”无拓安抚道:“或者先吃点东西?”
  少妇在稳定心绪后,便将事情原尾都讲述了一遍。她姓顾名言,一年前经媒人介绍嫁给了夫君杨某,杨某是名渔夫,常年不在家中,六个月前意外猝死,那时顾言已怀身孕近四月,本想着待夫君回来告知喜讯,谁知竟得到噩耗,婆婆答应孩子生下后能留下母子二人,否则就得被扫地出门。
  待生产那日请来稳婆,在剧烈的疼痛后终于产下,明明感觉肚中一空,却不见孩子,稳婆见状不妙,冲出去急忙先声夺人道:“作孽个,哪里是有孕啊,明明就是个假肚子!”
  在房内的顾言一听,顾不得全身的不适辩解道自己没有撒谎。
  婆婆跨门而入,冷着张脸,瞥见床上一滩血水,先是问如果没有撒谎,那孩子会去哪?然后就斥责她为了能留下来,还演出好戏。不过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可以暂留一晚,隔日就得扫出家门。
  于是第二日大街小巷都传言杨家有个疯媳妇,为了不被赶出家门故意唱一出怀孕记,受尽街坊邻里取笑。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单佟也不由得有些纳闷,生下来就没了?那也太过奇怪,屋中又没其他人,稳婆也是空着手出去的,这孩子会去哪?
  “你莫不是真出现幻觉了?”
  “我没有!”顾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定是有妖怪偷走了我的孩子,一定是那个女人!我看她那狐媚样,就不像是正常人,一定是她!”
  单佟扯过予冰的衣角,默默摇头。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一个女人身上?这顾言好似真有些神经不正常。
  何徵却问道:“那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丢过孩子吗?”
  “没有。”
  无拓与何徵二人相视一眼,心想莫不是又出现个蛇妖,眼下听来没有其他孩子丢失,应是不可能了。何徵又问道:“那你说的女人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前些时日出现在此地的。有一日我上集市买菜遇见,她就鬼鬼祟祟的一路尾随到家。”
  “女子尾随你?!”无拓极为惊讶道,若是男子还能考虑是劫色,这女子为的是什么,劫财?
  “那她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但我总觉得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孩子不见后她也就再没露过面。”顾言解释道。
  始终沉默的予冰看顾言如此笃定的神态,想了想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是妖怪,而她抱走了你的孩子吗?”
  顾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有什么理由让你如此肯定?”
  “女人的直觉!”
  闻言,何徵与无拓二人皆是一愣,大约没想到顾言会如此回答,脸部抽动隐忍着笑意。单佟见他们表情奇怪,募地鼓起腮帮子,红着张小脸道:“笑什么笑,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你们别小看了!”
  予冰接着问:“那女人可有什么特征?比如面貌之类的。”
  “长得很秀丽,桃红长裙绣粉荷,若说显眼的特征,”顾言想了又想,“田宅宫上有颗黑痣。”
  何徵猛地坐起身,似乎已经知晓是何人,“你可确定?”
  在得到顾言的确认后,他忙走向门外,并同时对他们交代道:“你们留在这,切莫离开,我去去就回。”言罢,背影消失在众人纳闷的视线中。
  暨城,乃进出京城的必经之地。南北相通,西面依山傍水,三面围墙,自古物产丰富,人丁兴旺。
  何徵由外而内将暨城翻了个遍,也未寻到目标,丑时三刻,夜,冷的出奇。矗立在建筑的最高处,街巷空无一人,只有犬吠声时不时传出,寒风掀起衣角,墨色的眼落在远方,那人会不会已经出城?

  第50章 白玖的过去

  夜晚很快过去; 当东边曙光乍现,那名叫顾言的少妇却不见踪影。单佟觉得可能真的脑袋不清; 所以行为古怪。
  一时间他们是去是留竟成了难题,何徵决策道:“我留在这; 你们先走。”
  “你对那女人是不是有眉目?”无拓见他神色严肃,停在身旁问道。
  何徵并未正面回答,只说很快会追上。两人还在进行拉锯战,街道尽头有一道身影正朝他们努力挥手,单佟眼尖的发现异样,“那不是顾言吗?她在说什么?让我们过去看?”
  没等单佟说完,何徵首当其冲; 但却对着他们三人再次交代道:“你们先走。”
  人都有通病,那就是好奇心。无拓和单佟不约而同的追上前,想一探究竟; 仅留下予冰一人。
  明眸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再看向手中被塞满的物品; 无奈交代小二先行保管; 而后才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前行。
  徒步数里后; 景致不知道何时变得郁郁葱葱,奇花遍地,芬芳怡人; 拂面而来的暖风,赶走冬日的萧条,迎来春日的盎然。
  那柔软的草地上; 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她远远停住脚步,只见女子身着桃粉长裙,眉目秀雅,虽然看不清田宅宫上的黑痣,大概就是顾言所说的“狐媚女妖”了。她身旁的男子,约莫而立之年,面容成熟,身形健壮,应是举止大气,然而却十分诡异,男子时不时啃咬手指,偶尔还会如孩童般依在女子怀中。
  翠绿一望无垠,阳光照耀,隐隐闪着金色光芒,这里除了他们三人,根本没有何徵、单佟的影子。正考虑要不要上前询问,那女子却忽然转脸望过来,笑的千姿百态。
  “姑娘莫不是迷路了?”
  余音才落,予冰便发现女子已然来到她跟前,稍稍拉开距离,“我是途经此地,打扰你们了。”心中警铃大作,这女子怕是真不简单!
  “没事,我与夫君也是出来逛逛,你若不嫌弃,我们给你指条路?”
  “不用了,我可以原路返回,谢谢。”
  话该是说的很清楚了,谁知女子一再挡在身前,挽袖遮住下半张脸,笑意更深,“当真是不记得了,呵呵。。呵。。。”
  “你这话是何意?”予冰偏过头,远处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见,她对上女子满是阴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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