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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英雄组(尼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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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就是冲蜂蜜水和高乐高。施财天今天食欲大开,左一杯右一杯喝个不停,又把断尾处的绷带拆掉了,翘起尾巴梢去看伤口。兴许是这几天喝得充足的缘故,一层新生的粉红嫩肉已经包裹了断骨,断骨似乎也在生长,顶得嫩肉微微鼓起。
  施财天很高兴,伸长尾巴一抽站在床前的霍英雄,要让对方看看自己正在好转的伤情。霍英雄转身托着他的尾巴细瞧了一番,瞧得龇牙咧嘴,替他肉疼。
  施财天转而爬到床头的电脑桌旁,又把尾巴搭上了大列巴的肩膀,想让这一位也来看看自己。大列巴忙着玩游戏,没空理他,他等了又等,不耐烦了,尾巴卷住大列巴的脖子就是一勒,勒得大列巴“咕唧”一声,险些当场断气身亡。
  
  大列巴死里逃生,倒也罢了,施财天寂寞了二百五十年,今天一开口说话,却是意外发现了新的乐趣。长条条的趴在床上,他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英雄!”
  霍英雄坐在餐桌旁,听他呼唤,立刻答应:“干嘛?”
  施财天什么也没想干,单是想要叫一叫。一声叫过之后,他摇摇晃晃的向下探了身,先以双手撑地向前爬了几尺,及至蛇腹也落地了,他向上一挺身,一路扭到了大列巴身边。大列巴带着耳麦,正在一边点击鼠标一边污言秽语的叫骂。施财天伸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又听了听大列巴的语言,然后骤然抬手,一巴掌拍上了键盘。
  大列巴玩得正酣,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得退出了游戏,气得扭头就吼:“你妈×!一边玩儿去,别跟我捣乱!”
  霍英雄怕大列巴出言不逊,也许会被没轻没重的施财天勒死,所以连忙上前劝架,抓着施财天的细胳膊往后拽。哪知他拽着施财天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大腿一紧,低头一瞧,竟是施财天如同大蛇上树一般,盘着他绞着他爬上了他。末了尾巴在他腰间一卷,施财天扶了他的肩膀,高人一头的透过窗户往外望。窗下是小区外的一条小街,街边又有水果摊又有小店铺,行人熙熙攘攘的很热闹。
  施财天痴痴的看着,看到最后,他笑着咬了手指头,说了一句:“人间奇妙。”
  然后他毫无预兆的狂喜了,抬起双手用力拍打霍英雄的肩膀,拍得啪啪直响,疼得霍英雄哎哎直叫。
  施财天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人间的确奇妙,比寂寞的天道好。
  
  施财天高兴到了一定的程度,开始撒欢。他几次三番的拍翻大列巴的键盘,又把霍英雄当成大树爬上爬下。霍英雄被他勒得胯骨疼,头发被他抓成了鸟窝,衬衫扣子也被扯掉了好几枚。大列巴骂骂咧咧,始终是连一局游戏也没能打完。末了二位凡人忍无可忍,开始反攻。大列巴攥了他的双手,霍英雄抱了他的尾巴,两人一起使劲,把他扔回了大床上。
  
  在施财天狂欢之时,在距离他十里开外的一座大学校园里,阿修罗王正在袖着手晒太阳。
  阎罗王留给她的红莲终于彻底冻僵了她。而在她气息奄奄之时,结界破灭,她落到了人间——具体说来,是落到了一所大学校园内的女生公寓里。
  当时正是凌晨时分,公寓里面静悄悄的,还没到女学生们的起床时间。她扶着墙站起身,听到自己的关节咔嚓作响,仿佛血液都结了冰。她不记得自己先前是否来过人间,只是凭着直觉扶墙往前走,走着走着,她拐进了这层楼的晾衣间。
  十分钟后,公寓开了门。阿修罗王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离开晾衣间,趁着走廊里还没有人,她偷偷的溜出了公寓。
  
  校园里有着成片的草坪,运动场旁边也有长椅。阿修罗王把长柄大镰刀藏进怀里,自己跟着阳光走,从清晨晒到中午。晒到中午还是冷,坐在长椅上的阿修罗王接二连三的打喷嚏。正是喷嚏响亮之时,她一抬头,忽然发现对面长椅上坐着个人间男子,正在一脸悲悯的望着自己。
  阿修罗王心情不好,所以看对面这人很觉碍眼。把手伸到怀里,她打算抽出镰刀把对方劈成飞灰。然而未等她真正开始行动,人间男子对她一笑,却是主动开了口:“同学,你是不是病了?”
  阿修罗本是介于凡人与天人之间的生灵,所以人间语言,她是一听即懂。眼睛望着男子,她停了动作,但也漠然的不做反应。
  于是偶然经过歇脚的麦春天牧师暂时逃过了一劫。
  对此一无所知的麦牧师继续又道:“感冒了要多休息,这里风凉,你还是回公寓去吧!回去喝点儿水,吃点儿药,睡一觉就能好。”
  阿修罗王依旧是戒备的看着他,不言语。
  麦牧师看她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并且皮肤铁青、面无人色,就怀疑她其实不是学生,而是流浪者。长长的叹了一声,麦牧师站起了身——依着收入来看,他是个标准的穷人,身上的长风衣已经有了五六岁的年纪。双手摸进风衣两侧的大口袋里,他先掏出了一瓶矿泉水放到阿修罗王身边,又掏出了一条毛毛虫面包,放在了矿泉水旁边。今天早上他出门讲道,这两样是他给自己预备的午饭。
  然后将一包面巾纸也放到了面包旁边,麦牧师这回彻底变成一无所有。好在对他来讲,助人为快乐之本,所以虽然自己饿得如同瘪茄子一般,但是心中十分安然。又看了阿修罗王一眼,他前腔贴后背的走了。
  阿修罗王毫无感激之心,等到麦牧师走远了,她先拿起面包看了看,随即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三嚼两嚼之后,她感觉味道不好,便“呸”的向前一吐,又把手中余下大半截面包向后一扔。长椅后方隔着一道灌木,摆着的还是长椅。她这面包向后飞越灌木,正好砸到一对情侣的脑袋上。情侣双双回头向她怒视,可惜她毫无察觉。拿起矿泉水瓶又看了看,她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气,然后连水带瓶子向后又是一扔。
  情侣再次受袭,被她淋了一头的水,但是看她造型如同精神病人,所以未敢贸然出击,只愤然起身,大声怒道:“素质太低了!”
  阿修罗王拖着鼻涕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因为对凡人不感兴趣,所以冷淡的又转向了前方。
  她是为了施财天才中了阎罗王的招,这一点牺牲,她不能白做。施财天若真是无影无踪倒也罢了,可他既然就在人间,并且距离不远,那她就必要设法把他捉回阿修罗城。
  阿修罗王很少“特别”的喜欢什么,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是“特别”的喜欢施财天。
  


12、人间奶爸 
 
  霍英雄下午出门,到小区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大罐高乐高,又在街上寻寻觅觅的逡巡不止,想要找到卖蜂蜜的养蜂人——据鹭鸶姐说,养蜂人出售的蜂蜜物美价廉,比超市货好。施财天的长舌头实在是太挑剔了,一点菜汤也不肯喝,白糖水也不要,就只认准了高乐高和蜂蜜。
  然而未等找到蜂蜜,他先在汽车站前看到了麦牧师。
  麦牧师一见他就打了招呼,霍英雄站住了,和他谈了三言两语。麦牧师坦坦荡荡,没有瞒人的话,这时就顺嘴告诉他道:“中午在工大看见了个小姑娘,穿得乱糟糟的,病得脸都青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学生,结果仔细一看,又感觉不是。我给了她一个面包一瓶水,她也要了。回来之后我这心里就不安,现在晚上天这么冷,她要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夜里可怎么办?”
  霍英雄知道麦牧师不是色狼,所以听闻此言,心中只有敬佩:“那你还要找她去?”
  麦牧师斯斯文文的一点头:“我打算回工大再瞧一眼,找不着就算了,要是她还在那儿,我就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有没有家。你是不知道,现在离家出走的孩子可多了,一般都是她那个年纪。”
  话说到这里,公共汽车来了。霍英雄目送麦牧师上了车,然后拎着高乐高继续往家走,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始终没看见卖蜂蜜的。
  
  霍英雄刚一到家,鹭鸶姐也下班回来了。鹭鸶姐不来,大列巴一懒到底,守着电脑一动不动,并且还总支使霍英雄给他端茶递水;鹭鸶姐一来,他一个箭步窜到门口,瞬间变得嘴甜手巧,又要给鹭鸶姐倒水又要给鹭鸶姐拎包。鹭鸶姐别有所图,进门之后直接奔了施财天。施财天撒了一天的欢,蜈蚣辫已经被他蹭得面目全非,乍一看满头满脸全是头发;黄色连帽衫也走了形,拧着劲儿的缠在了他的身上。
  鹭鸶姐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就喜欢他,而且是越看越喜欢,自从今天知道他有思想能说话之后,那种喜欢的心情更上一层楼,让她恨不得把施财天扛回家里去。施财天见了她,也很高兴,在大床上摇摇摆摆的昂起了上半身,又对她张开了细长的双臂。
  他的本意是要表示欢迎,然而鹭鸶姐产生误会,以为他是要拥抱自己,当即十分乐意的走到床边,伸手抱住他用力搂了一下。搂过之后她回了头,对着霍英雄和大列巴笑道:“刚发现,他还有点儿香呢!”
  紧接着她又给施财天扯了扯衣服下摆:“小家伙,你可真可爱呀!”
  施财天听闻此言,却是正了正脸色:“我不是小家伙,我是天神,你们是凡人,你们要拜我。”
  诸如此类的话,他下午已经说了好几遍,所以霍英雄和大列巴听了,先是嗤之以鼻,然后大列巴高声问道:“拜你就不给你喝高乐高了,你说你是要拜,还是要喝?”
  施财天向前搂了鹭鸶姐的脖子,又对着前方的大列巴一探头,用毛刺刺的蜈蚣辫搔痒了鹭鸶姐的面颊:“喝。”
  大列巴把半暖壶开水拎到餐桌上放了,一边拧壶盖,一边对着霍英雄一挤眼睛——霍英雄治不住活蹦乱跳的施财天,这一天全靠着他和施财天斗智斗勇了。
  鹭鸶姐用手臂环抱了施财天的细腰,很惬意的左右摇晃。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施财天要是只小猫小狗就好了,或者缩小成小猫小狗的尺寸也成。她愿意掩人耳目的把这小家伙留在身边,横竖这家伙吃喝不多,一天几顿的高乐高,她肯定是供给得起。
  
  虽然对于施财天的来历依然只是一知半解,但是鹭鸶姐心情愉快,决定下厨房露一手。大列巴当即凑了上去,笑嘻嘻的给她拿东递西,同时用眼角余光上下睃着她——鹭鸶姐是衣服架子的身材,细高笔直,很富有骨感美,然而骨感之余,又很有料,上方晃荡着两只奶,下方翘着一尊臀,看得大列巴心猿意马,认为鹭鸶姐真是迷人透了。
  鹭鸶姐收集了霍家所有食材,又下了趟楼,从自己家中拿上了些许存货,煎炒烹炸的凑了一桌子菜。霍英雄被大列巴排挤出了厨房,一时无所事事,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屋子里乱哄哄的,床上也是乱糟糟的,被褥都被施财天翻搅成了一团,霍英雄嗅着空气中的荤腥味道,心中有种压抑着的喜悦。他不知道命运是怎么把鹭鸶姐、施财天以及大列巴穿成一串送到他这小屋子里的,这不是一场天长地久的相聚,鹭鸶姐将来总会再有爱情和婚姻,大列巴也有毕业远行的时候,至于施财天——
  霍英雄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了一旁。施财天刚刚抓散了头上的蜈蚣辫,此刻正披着一脑袋弯弯曲曲的长发。察觉到了霍英雄的目光,他抬起头,一边回望过来,一边用尖尖的十指把头发挠成了中分。
  霍英雄迟疑着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须弥山?”
  施财天一摇头,把刚理清楚的头发又摇乱了。
  霍英雄怔了一下:“不回去了?”
  施财天这回想了想,然后继续摇头:“不想回。”
  霍英雄不问了,因为感觉这个自称天神的东西缺乏理性,思想和行为都不成熟,还不如个好孩子沉稳懂事。
  未等他腹诽完毕,施财天又有了动作。他盘起尾巴不动,单将上半身探到了霍英雄面前。未等霍英雄有所反应,他已经侧身向下,将一边胳膊肘支上了对方的大腿。随即以手托脸仰起头,他直勾勾的盯住了霍英雄,同时把尾巴缓缓的伸展开来。
  霍英雄看了他这个波浪起伏的造型,不明就里,于是也凝视了他的眼睛,想要等出下文。孰知施财天并没有下文可以给他——施财天仰望着他,正在默数他脸上的汗毛孔。
  
  霍英雄活了二十多年,形象一直出众,并且是公认的皮肤好,青春期的时候都没爆发过青春痘,所以万没想到在施财天的慧眼之中,自己的面孔已经粗糙成了麻子脸。而施财天在须弥山顶时,夜里偶尔会缠在婆娑宝树上数星星,一数可以数很久。现在汗毛孔取代了星星,夜空也变成了霍英雄茫然的脸。
  施财天刚数完了半张脸,鹭鸶姐那边就叫嚷着开饭了。
  
  霍英雄、鹭鸶姐、大列巴三人围成一桌,热火朝天的连吃带说,连说带笑。施财天围着三人蛇行一圈,末了停在鹭鸶姐背后,蛇尾运力猛然向上一弹,他一声不响的扑向了鹭鸶姐。双手握住鹭鸶姐的肩膀,他随即把尾巴一甩一卷,牢牢缠住了对方的腰。
  鹭鸶姐毫无防备的受了偷袭,不由得向前一扑,险些一头扎进电饭煲。霍英雄和大列巴连忙起身扶稳了她,又异口同声的呵斥了施财天。施财天这才知道不是人人都禁得住自己这么一窜一缠。连忙放开了鹭鸶姐,他把大列巴视为了第二目标。
  大列巴是个彪形大汉的身量,在孔武有力这一方面,绝不次于霍英雄。稳如泰山的任凭施财天缠上了自己,他该吃吃该喝喝,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施财天用一条手臂环绕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肆意大嚼。忽然看到鹭鸶姐早上带来的奶茶就放在了窗台一角,他伸长手臂拿过来拧开了,向后一递:“亲,下去自己玩会儿行不?你这好歹也是一百多斤呢,我白天都陪你闹一天了,你不能让我晚上也负重吃饭吧?”
  鹭鸶姐听闻此言,当即发笑:“她要是个女的,你就不嫌累了!”
  大列巴一见鹭鸶姐肯和自己开玩笑了,乐得当即要坐不住:“姐,你说这话可是小瞧我了。不是我吹,我这人别的没有,节操要多少有多少!我家家风就这样儿,都是祖传的,想学坏都学不坏。我爸,你可能是不知道,在海参崴老牛×了,人送外号远东第一狠,不信你上俄罗斯打听打听去,都知道他。你看我爸虽然是这么牛×,但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我妈在满洲里一跺脚,他在海参崴就能一哆嗦,就是这么玉洁冰清,就是这么一个爱家好男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和我爸是一样一样的,也是特别专一,特别重感情。往后咱俩慢慢处,时间一长你就知道我这些优点了。”
  鹭鸶姐在大列巴长篇大论之时,一直低头把脸埋在饭碗之中,因为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有点要失控。霍英雄则是停了筷子,牙疼似的皱着眉毛静静倾听。等到大列巴闭了嘴,他的眉毛依然拧着,说话之前先为难的叹了一声:“吃你的吧,他在旁边听着呢,你可别给人类丢人现眼了。”
  大列巴一听这话,当即开始攻击霍英雄读过四年高三。
  
  霍英雄和大列巴连吃带吵,不知不觉的分别多吃了一碗饭。饭后霍英雄收拾碗筷洗洗刷刷,大列巴则是自告奋勇,帮着鹭鸶姐出摊去了。
  电脑里播放着音乐,音量不大,但是足以装满整间小屋。施财天摇摇摆摆的上了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霍英雄竖着耳朵倾听房内动静,同时心中纳罕,因为施财天此刻安静得异常。
  他以为对方是睡了,然而甩着两手的水珠子回屋之时,他大惊失色的“哎呀”了一声——不知道施财天又捣了什么鬼,居然抹了一身一床的黑酱!
  几大步走到近前,他吸了一鼻子巧克力气味,低头用手指沾了黑酱一搓,又黏又腻,气得他开口骂道:“你从哪儿弄来的巧克力酱?是不是大列巴给你带的?”
  施财天翻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一言不发的对着霍英雄摇头。
  霍英雄刚忙活完了一场,正想要对着电脑歇歇玩玩,然而面对着此情此景,他显然是歇不成了,不禁气得大发牢骚:“你这个人——你这条蛇——”他简直不知应该如何称呼施财天:“你不是不吃别的吗?再说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老实呆着,哪有这么祸害人的?我刚洗完那么多碗——”
  话未说完,他忽然哑巴了,因为看到施财天脐下一尺处的扁阔鳞片微微分开,可以隐隐看见缝隙之中的一线粉红嫩肉,而嫩肉蠕动着向外一努,挤出了一股子浓稠的黑浆,顺着鳞片纹理缓缓流到了床单上。
  巧克力的香甜气味越发浓重了,霍英雄瞪圆了一双眼睛,轻声问道:“你这……不会是屎吧?”
  施财天探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然后躺回了枕头上,很坦然的告诉霍英雄:“原来不是黑的。”
  霍英雄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都颤了:“真是屎啊?”
  施财天先前以婆娑宝树的汁水为食,偶尔排泄出些许透明浆液,无色无味的,在树枝上蹭蹭也就干净了,没想到饮食一变,排泄物居然也跟着变,让他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一个翻身肚皮贴了床,他摇头摆尾的蹭了蹭,习惯性的想要把自己蹭干净。而霍英雄看到此处,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还蹭?”
  下一秒,他将双手穿过施财天的腋下,生生把对方从床上拽了下来,快步拖向了卫生间。施财天肚皮朝天,半截蛇身扭来扭去,始终是使不上力气,便急得大喊:“英雄,我自己走……我不去,那里臭……凡人……我是神……你妈×……”
  霍英雄听他已经跟着大列巴学会了骂人,深觉头疼,但现在不是教育他的时候。生拉硬拽的把施财天拖进了卫生间,他摘下花洒打开水龙头,也不怕湿了裤子袜子,蹲下来就往对方的肚子上喷。热水器是常开着的,喷出来的也是温水,毫无刺激性,但还是吓着了施财天。他长长的横躺在地上,一手向上拍了坐便盖,一手抓挠着墙壁瓷砖,方才微微张开的腹部鳞片早严丝合缝的收拢了,他在水流中慌张的叫:“哇呀呀呀呀……”
  霍英雄不理他,一手握着花洒,一手攥着柄旧牙刷,嚓嚓的刷那嵌在鳞片缝隙中的黑浆。三下五除二的把施财天刷回雪白颜色了,他用毛巾草草擦净了对方身上的水,然后关闭花洒起了身,一步迈出了卫生间。
  施财天惊恐了一场,末了伸手摸摸肚子,发现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翻身用肚皮贴了地,他昂起上半身扭到了卫生间门口,单手扶着门框向外伸头一瞧,只见霍英雄站在床边,正在疯狂的卷床单拆被罩。
  
  床是双人床,面积很大,相应的床单也很大,被罩也很大。床单被罩在卫生间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出租屋里又没有洗衣机。
  霍英雄人高马大的坐在一只奇小无比的塑料凳子上,挥汗如雨的先洗床单。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对待一切工作都是一丝不苟。那黑浆渗透了床单,怎么搓也搓不掉颜色,于是他狂搓不止,不洗干净不罢休。
  施财天看出他正处在一个憋气窝火的状态,所以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天神身份,很识相的在他身边一盘,安安静静的看他洗床单。凡人和迦楼罗鸟到底还是不一样,他想,凡人时而喜悦时而愤怒,凡人的心一直变,像迦楼罗鸟的金翅在阳光下闪耀,每一瞬间都有不同的颜色。
  施财天在一旁陪伴了霍英雄许久,末了有些不耐烦了,便主动开口问道:“鹭鸶姐呢?”
  霍英雄头也不抬的答道:“出摊去了!”
  施财天歪头去看他的侧影:“大列巴呢?”
  霍英雄洗得吭哧吭哧:“帮忙去了!”
  “你呢?”
  这回,霍英雄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在家伺候你这条混蛋蛇!”
  然后他开始大开大合的拧床单,拧得咬牙切齿、气喘吁吁:“我连个正经媳妇都没娶到手呢,倒是先给你当起爹了!”说到这里,他黑着一张脸,凛凛然的转向施财天:“你饿不饿?”
  施财天一点头:“饿。”
  霍英雄起身冲了冲手上泡沫,然后从厨房里翻出一只精钢小锅。冲了热气腾腾的满满一锅高乐高,他把小锅往房中地上一放:“喝吧!”
  然后他坐回小塑料凳,继续拧床单。
  
  霍英雄洗床单,洗被罩,晾床单,晾被罩——屋子太小,晾不开,只能对付着晾。然后擦地,铺床,趁着热水器里的水还有些温度,他自己也冲了个澡。
  然后他和施财天一起上了床。关灯之前,他黑面神似的盘起腿,用男低音发问:“夜里你还拉不拉了?”
  施财天对着他一摇头。
  霍英雄一抖棉被躺了下来:“睡觉!”
  
  霍英雄夜里做了个噩梦,梦见施财天闹肚子,蛇尾巴甩得满屋满墙都是天神之屎。他不停的擦不停的洗,累得死去活来,胳膊腿儿偏又全像灌了铅一样,又笨又重,无论如何调度不动。他是个讲卫生的,越是动不得,越是急着要干活,急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猛的睁开了眼。挣扎着喘了一口气,他向下一瞧,发现了自己这噩梦的根源——施财天和自己睡颠倒了,居然把他的蛇尾巴横搭上了自己的胸膛。
  霍英雄抬手叩了叩蛇鳞,鳞太硬了,铁甲一般。费力的把这尾巴推到一旁,他翻身背对了施财天。蛇也罢神也罢,自己都没办法由着性子养他一生一世,况且样子又是这么的怪,连把他搬运出屋都有危险。可是自己若不管他,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他懒得回想施财天白天的所言所语,因为那听起来太奇幻,不真实。他只知道自己对施财天是养一天算一天,究竟能养多少天,他也不知道。
  


13、前夕 
 
  麦牧师下午出门寻找流浪萝莉,结果刚上公共汽车不久就遇到了堵车。这一场可是堵得瓷实,汽车寸步难行,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蹭。车厢里挤得沙丁鱼罐头一般,麦牧师紧贴着一根栏杆站住了,闭着眼睛检讨内心。因为坚信上帝始终与自己同在,所以他既不肯骗别人,也不肯骗自己。扪心自问,他承认自己对于流浪萝莉是过于关心了一点。当然,关心穷苦人是好事,不过穷苦人如果不是个留着齐刘海的萝莉,而是肮脏恶臭的老丑之徒,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兴冲冲的往回走了。
  思及至此,麦牧师有些惭愧。
  然后因为看到公共汽车实在是开不动,所以惭愧的麦牧师半路下车,凭着两只脚踏上了征途。
  
  在秋风萧瑟的傍晚时分,麦牧师进入大学,累得满头满脸都是热汗,整个人像是刚从蒸锅里逃出来的。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他走遍大学校园的边边角角,末了在一座教学楼的门前阶梯上,找到了晒夕阳的阿修罗王。
  麦牧师在路上已经提前酝酿好了语言,这时就和蔼可亲的向她搭了话,想要盘问出她的来历,然而阿修罗王根本不理他。不理他,不是因为他面目可憎惹人厌,麦牧师斯斯文文干干净净,无论如何不会碍了人的眼睛。阿修罗王不理他,纯粹只是因为懒和冷。
  麦牧师见了她这个冷漠的拽样子,越发认定了她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没有让个少女睡大街的道理,于是麦牧师扭扭捏捏的做出邀请,表示自己愿意让她到教堂去对付一宿。教堂的条件虽然也是相当一般,但是毕竟能够遮风挡雨,并且还有一个电暖风机可以用。
  说完这话,麦牧师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居心叵测的意思——自己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效果兴许还能更好一点。
  哪知阿修罗王听闻此言,立刻就起了身:“走吧!”
  
  阿修罗王一手环抱在胸前,捂着衣服里的大镰刀,一手随着步伐甩来甩去,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个子女生的,袖子很长,生生被她甩成了水袖。麦牧师和她保持了两尺的距离行走,因为没见过这么霸气爽快的少女,所以心中惴惴,简直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贫穷的麦牧师没有带着阿修罗王挤公交,特地为她打了一辆出租车,结果出租车将要开到教堂之时,又堵在了路上。麦牧师见状,只好下车,要领着阿修罗王步行抄近路。阿修罗王一直一言不发,及至穿过一处将要收摊的菜市场时,她忽然听麦牧师询问自己:“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东西当晚饭吧!”
  阿修罗王想起此人中午送给自己的面包,不由得一皱眉头。一边走一边左右扫视了道路两边的菜摊肉摊,她末了低声说道:“我要吃一条鱼。”
  麦牧师本来是想给她买点包子面饼,听了这话,他愣了一下,随即依言买了一条半死的大草鱼。摊贩蹲在地上,几刀下去收拾了草鱼,然后将其装进塑料袋,递给了麦牧师。麦牧师提起塑料袋看了看,同时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还得给你找口锅。”
  
  十分钟后,阿修罗王、麦牧师、以及麦牧师的草鱼一起到达了教堂。教堂后方有个小屋子,本是杂物室,但是里面也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可以供人休息。麦牧师把阿修罗王和草鱼一起请入屋中,然后自己骑了自行车回家,想要取电磁炉回来炖鱼。平心而论,麦牧师腿脚矫健,家也不远,来回一趟至多只用了半个小时。然而等他带着电磁炉和不锈钢锅回到杂物室时,却见阿修罗王靠着床头半躺半坐,一双眼睛已经半闭,而放在窗台上的草鱼也不见了踪影。再往地上定睛一看,麦牧师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鱼头。
  这回再转向床上的阿修罗王,麦牧师难以置信的开了口:“你……生吃了?”
  阿修罗王抬起一只手,懒洋洋的彻底闭了眼睛:“我饱了,你出去吧!”
  麦牧师下意识的一弯腰:“嗻。”
  
  麦牧师没想到自己费了牛劲,却是弄回了一个神似西太后的古怪萝莉——兴许还有点异食癖。
  带着电磁炉回了家,他越思索越是不安,可又不能再把萝莉西太后逐出教堂。思来想去的,他无计可施,只得拉上窗帘跪下来,哀哀的向上帝诉了一阵苦。
  一夜过后,他早早的去了教堂,和教堂管事的几位长老商量着如何处置杂物室里的西太后。秋季天凉,又没到来暖气的时候,教堂里阴森森的十分寒冷,所以麦牧师和长老们索性站在院子里说话,虽然朝阳的阳光没有多少热量,但是晒久了也有一点暖意。正是毫无头绪之时,霍英雄从门外经过,停住脚步向麦牧师打了招呼。
  麦牧师看他笑眯眯的步履轻松,便对着他一点头,随口问道:“要去市场?”
  霍英雄向他一抖手里的纸单子:“家里给我邮了点儿东西,我上邮局取包裹去!”
  话说到此,霍英雄对着麦牧师挥手告别,麦牧师则是继续和长老们开会。可未等他们探讨出个真正结果,麦牧师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西太后送早饭,只得临时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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