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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英雄组(尼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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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神英雄组
作者:尼罗
文案:
天人与阿修罗爆发大战,天人一败涂地,半人半蛇的天神施财天被阿修罗女王打断了尾巴尖,慌乱中进入人间避难,结果因为披头散发并且偷吃偷喝,在某天深夜,被人间青年霍英雄当成女鬼,当场捕获。
与此同时,在战斗中对施财天一见钟情的阿修罗女王以复仇之名,也踏上了寻找天神之旅。在阿修罗王的追杀之中,凡人与天神离开人间,在六道之中开始了他们的冒险旅程。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时代奇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1、诸神之战
六道者,一天道,二人道,三阿修罗道,四畜生道,五饿鬼道,六地狱道,为众生轮回之所。天道众生与阿修罗道众生为世仇,共交战七百万次,天人全败。
——引子
在天人与阿修罗共生的世界里,须弥山是天地的中心。须弥山被七座金山层层环绕,顶天立地的屹立于香水海的中心。而香水海之外是黑暗的咸海,咸海之下深不可测,坐落着古老的阿修罗城。
城中的阿修罗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之处,寿命和须弥山顶的天人一样,漫长得几乎要与日月同辉。他们终日无所事事,唯一的事业就是憋气窝火闹红眼病,因为嫉妒须弥山顶的天人悠游自在,而阿修罗们尽管男的威猛女的俊美,可由于存于海底,只能靠吃虾蟹虫鱼度日,所以颇有明珠暗投、怀才不遇之感。
阿修罗本就有着暴躁的天性,生猛海鲜吃多了,脾气自然要暴上加暴。新任的阿修罗女王,尽管美如一朵初绽的莲花,内心却是尤其阴暗。这一日她在手下夜叉的侍候下吃了一条鲨鱼尾巴,吃到最后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恶气,拄着手中武器霍然而起,她决定率众越过七金山,横渡香水海,杀上须弥山,向天人发动第七百万零一次大战。
阿修罗们,包括阿修罗王,对于上一次的大战的细节,因为其间相隔了二百五十余年,所以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是大胜而归,至于为什么大胜了还要归,阿修罗王本人没有细想,阿修罗众们也懒得开动脑筋。阿修罗王召唤来了她的御用坐骑——一条扁嘴琵琶鱼——然后带领了无数夜叉、罗刹、阿修罗离开城池,一路升上咸海海面。
隔着重重的山与海,阿修罗王站在鱼脑壳上,对着须弥山的方向仰起了头。须弥山在浩淼烟波之中若隐若现,山顶有一点光芒闪闪烁烁,是帝释天所居的善见天宫反射了阳光。阿修罗王记得善见天宫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宫殿,而是一块被掏空了的巨大水晶。须弥山之主帝释天把自己关在水晶之中,据说,已经很多年没有露过面了。
张开嘴吐了一口气,阿修罗王豪气干云的一晃脑袋,忽然感觉自己的长头发遮挡视线,有些碍事。暴脾气又发作了,她不假思索的一手抓起眼前一把乱发,一手握着武器对着乱发一挥。
于是,七百岁的阿修罗王在开战之前,先给自己弄了个齐刘海。
金色阳光撒上她湿漉漉的长发和单薄雪白的肩膀,七百岁的阿修罗王,看起来还是少女模样。将一段银色鲛绡围在腰臀之间,她光着膀子出发了。
阿修罗的骁勇和天人的懒惰,全是天下有名。似乎只用了几日夜的工夫,阿修罗们便成功的越过了七重山海,抵达了须弥山下。天道上下共分二十八层天,第一层名唤四天王天,位于须弥山山腰,顾名思义,由四位大天王镇守。阿修罗王向上打冲锋的时候,四大天王只出来俩,其中一位持国天王身高近丈,脸大如盆,虽然有着神一般的堂堂威仪,然而毫无操守,一见阿修罗人多势众,当即软到在地,宣布投降。另一位广目天王略有一点骨气,不肯束手就擒。赤脚踢过满地细致绵密的金沙,他先踢了阿修罗王一脸沙子,以示刚勇,然后双手合什在了胸前,他垂头闭目,要以念力创出结界困住阿修罗众。可因为此刻正是往日他晒着太阳睡大觉的时候,导致他有些犯困,忍不住在发念之前打了个哈欠。而阿修罗王没了长发遮眼的困扰,动作十分利落狠快。广目天王刚刚张嘴,她已经迈开大步举起了武器;及至广目天王呼出一口清气了,她狞笑一声,对着广目天王迎头便是一劈。
在一瞬间的细微风声之中,广目天王化为一团浅淡的黑雾。阿修罗王收回了手,对着她的武器吹了一口气。她的武器是一把长柄大镰刀,据说曾是阎罗王的宝物,被她的祖先抢夺了来。镰刀被世代阿修罗王的鲜血浸润透了,已经和它的主人通了心意。一镰刀劈下去,她能把一切带有活气的生灵送去无间地狱。
与此同时,远远跟在两位大天王后方的众天人们见状,吓得一哄而散。而阿修罗王头也不回的反手又是向天一镰刀,将一只俯冲而下的金翅迦楼罗鸟也劈成了黑雾。缩在山石缝隙中的一条龙王见状,吓得啸叫一声,直着就蹿向了天空。
阿修罗们在四天王天大开杀戒,消息传上须弥山顶,惊得众天人们团团乱转。他们过惯了不知寒热饥渴的好日子,万万没有和阿修罗们战斗的能力,而帝释天又只是缩在善见天宫中不言不动。天人们偶然发现四天王天中的增长天王居然藏在一丛花草之中,要做逃兵,便齐心合力的把他撵去了山下迎战阿修罗。增长天王不甚情愿的动了身,走到半路就遇上了那条吓直了的龙王。他先和龙王交流了一番,然后当机立断,骑着龙王腾空而起,另找地方避难去了。
增长天王一去不复返,而阿修罗们的喊杀声已经隐约可闻。直到这时,天人才想起山顶还住着最后一位天王。而这位名叫施财天的天王,在沉默了一百年之后,才终于又被人记起来了。
施财天是天道最孤独的神。
他的生母是一条大蛇,导致他天生成了一副半人半蛇的怪相。这一桩缺憾想必是相当之大,以至于即便他的生父是帝释天,也改变不了他被天道众人冷淡孤立的命运。尽管他今年已经满了二百五十岁,可是曼妙多姿的天女们对待这位一脚踏在畜生道中的天王,素来是横眉冷对,一点好脸色也不肯给他。于是他破罐子破摔,凭着无穷的力量和雪白的尖牙横冲直撞,把全须弥山最美丽也最美味的婆娑宝树据为己有了。
婆娑宝树高逾三丈,有枝无叶,通体碧绿晶莹,越往纤细脆弱的枝头走,那绿意越淡。将柔软的枝梢咬破,会有粘稠甜蜜的汁水涌出,是施财天独占的食粮。
天道众生的寿命,几乎长到了有始无终的程度。没人爱的施财天披头散发的歪在树上,上半截是白皙光滑的人身,发如黑瀑,目若星辰,堪称美男子,从腰往下渐渐化为蛇形,细密坚硬的鳞片呈白玉色。长长的蛇尾巴绕着树枝一卷一卷,他居高临下的沉着脸,身姿相当富有曲线美,乍一看比天女更曼妙。心中怀着恨,嘴里叼着枝梢,他时常是一边气冲冲的吮吸汁水,一边冷眼相看树下远方的天人们玩笑嬉戏,看着看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就咬着枝梢睡着了。
凭着他的坏人缘,他在二百五十年内一直都能圆满的睡到自然醒,然而今天与众不同,他在半睡半醒之间,被一群天人硬闹了醒。很警惕的望着树下这一群同族,他侧身将胳膊肘撑在一股树枝上,狐疑的欠起了身。
起初,他以为这些家伙是要像一百五十年前那样,闹着要把他逐到畜生道去,所以提前运了力气,预备随时冲下去咬死几个。然而在天人们的七嘴八舌之中凝神倾听了片刻,他略略放下了心,同时暗暗提了精神:“阿修罗王杀了三大天王?”
不等众人回应,他幸灾乐祸的直起了身,又抬起双手,用长长的手指给自己抓挠了个中分头。一边整理仪容,他一边神情漠然的轻声说道:“与我无关。”
天人们懒惰惯了,听闻此言,虽然明知不是事,但他们面面相觑的张了张嘴,连多哀求几句的精气神都没有。而施财天伸手从近处折了一段脆嫩的枝子,然后摇摇摆摆的游下了树——他虽然常年愤怒,但是脑子相当够用。对于三大天王都抵挡不住的阿修罗王,他当然也不是对手,所以趁着敌人尚未攻上山顶,他决定逃去善见天宫。帝释天自然也不待见他,但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施财天自己琢磨着,父亲再无人情,也不至于将自己从天宫中一脚踢出去。
施财天在婆娑宝树上安惯了家,偶尔脚踏实地一次,感觉非常的不习惯,而且也的确是没有脚。高高的直竖了上半身,他一路摇头摆尾的蛇行向前,边行边将手中的枝子送进嘴里吮吸。吮着吮着他忽然感觉不对劲,猛然回头望向后方,他对着尾随而来的天人们怒吼一声:“滚!”
天人停了脚步,等他继续向前走出一段路了,才不声不响的又跟了上。他们看出施财天是要往善见天宫去,而现在有力量拯救须弥山上众生的神灵,似乎也就只有帝释天本人了。
施财天走了片刻,感觉很累,而善见天宫看起来是如此的遥远,宛如天边的一颗星。天人是不知疾苦疲惫的,但是施财天知道。他想这也许印证了他并不真正属于天道。手中的枝子已经被他吸尽了汁水,变得枯萎柔软。越是往前走,他一颗心越是隐隐的要大跳。也许这场战争是好的,他想,正因为有了战争,他才能够明公正气的前往善见天宫。寂寞得太久了,他简直快要淡忘了父亲的模样。
施财天越想越美,激动得快要流下泪来。然而隔着满眼泪水向前一望,他忽然发现情形不对劲——遥远的善见天宫正在缓缓隐入一团巨大的光芒之中,整座须弥山也随之开始微微的震动。身边一条蔚蓝的小河停止了流淌,清澄河水凝结成了一块柔软的波纹水晶。正当此时,一名天人乘坐着巨大的迦楼罗鸟腾空飞来,面目更色的对着下方众人叫道:“帝释天也逃走了!”
话音落下,光芒渐渐暗淡,天人们看惯了的善见天宫果然凭空消失了。人前的施财天愣了一下,随即仰起头高声喝问道:“他逃去了哪里?”
鸟背上的天人一脸惶惑:“据说他带着龙女,逃去了大梵天!”
从须弥山顶向上再越过四层天之后,便是梵天大神所居的大梵天。大梵天浮于虚空,境界极高,无论是阿修罗还是平凡天人,都无力进入。天人们好日子过得久了,居然忘记了每逢阿修罗来袭,他们的一山之主帝释天必会抛弃子民逃之夭夭,跑去寻求梵天大神的保护。
施财天并不意外于帝释天的临阵脱逃,也并不怨恨帝释天逃得如此彻底,甚至连家都一起搬走。他只恨帝释天临行之时带上了龙女——龙女是帝释天和一条龙所生的女儿,帝释天从来不理施财天,单单宠爱龙女。施财天方才先是大喜,如今想到父亲不顾自己的死活,心中只有龙女,立刻又转为大悲,当场把手中的枝子一扔,盘在地上号哭起来。
天人都是有着洁净无染的身体,连汗都不出,然而施财天此刻彰显出了他与众不同的一面,又有鼻涕又有眼泪,因为嘴巴张得太大,所以连尖利的大白牙和粉红的长舌头也一并露了出来。一边嚎啕,他又一边伸出尾巴尖,在金沙地上疯狂的胡敲乱搅。
天人没见过这般丑恶的嘴脸,以至于看傻了眼,一起忘记了危机。而施财天痛苦之余,倒还略略保留了几分理智,耳听得阿修罗们的喊杀声渐次近了,他涕泪横流的舒展蛇身,急急的扭向了他的老巢。父亲跑了,儿子也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帝释天有本领将整座善见天宫搬去大梵天,他自知比不了,但是找个较为低级的境界避避风头,还是没有问题的。在临走之前,他得带上他的婆娑宝树。他在那棵大树上盘了二百五十年,已经爱上它了。
天人见他越扭越快,仿佛又有了主意似的,便追逐着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施财天头也不回的答道:“地狱!”
未等施财天扭到树下,阿修罗王已经骑着一只迦楼罗鸟飞上了山顶地界。迦楼罗鸟身形巨大,有着逾丈的金翅和璀璨的羽毛。阿修罗王跪在鸟背上,因为这鸟是她半路抓来的壮丁,所以她一手薅着鸟毛,一手将镰刀勾在了鸟脖子上。迦楼罗鸟吓得眼含热泪,飞上山顶之后慌不择路,扑啦啦的就冲向了婆娑宝树。
阿修罗王所乘的迦楼罗鸟飞到婆娑宝树近前之时,施财天已经把尾巴卷上了一根粗壮树枝,大头冲下的环抱了树干,他正要凭着念力制造结界笼罩住自己和婆娑宝树,再在结界的保护下移入地狱。然而在他发念之前,迦楼罗鸟扇出的疾风已经拂动了他的长发。鸟背上的阿修罗王知道天道中有龙有鸟有天人,却万没想到在龙鸟天人之中,还藏着这么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松开鸟毛一跃而起,她在半空之中向下一挥镰刀。迦楼罗鸟哀鸣一声,瞬间化为黑雾。而阿修罗王在黑雾之中倏忽而落,单膝跪在了绵软细密的金沙地上。一手拄着长柄镰刀,一手扶着膝盖,她得意的抬起了头。
与此同时,受到惊扰的施财天也向前仰起了脸。阿修罗王有着少年天女的纤细身量,一张面孔稚气未脱,两只大眼睛却是乌黑深邃,阴沉沉的吸收了光芒。这显然不是天人该有相貌,施财天心中一凛,立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施财天凛凛然的瞪着阿修罗王,阿修罗王扑闪着大眼睛,也是望着施财天一言不发。施财天因为刚刚嚎哭了一场,眼中还存留着一点残泪。那泪水在睫毛上穿成珠子,在金色阳光之下闪闪烁烁,把黑色瞳仁映成了璀璨水晶。握着镰刀长柄的右手攥紧了,阿修罗王微微张开了嘴,心中暗想:“好迷人的大畜生!”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阿修罗王站起了身,同时漫不经心的出了手,将最近的几名天人砍成了飞灰。一步一步走向了施财天,她伸出一只手,在说话之前又很灵活的把嘴一撇,吹开了粘在嘴角的几缕长发。
然后,她不得人心的开了口:“畜生啊,到本王的面前来。”
施财天当即扭动着身体向上缩了缩,心中有些惊恐,牙齿有些做痒,整条脊梁骨开始曲折游动——这也不是个天人该有的反应。
阿修罗王没和这样的活物打过交道,见他不言不语,还以为他不懂人话,便向前又走近了些。左手向上触碰了施财天的长发,她正要说话,不料眼前一花,却是施财天贴着树干旋转一周,将长长的蛇尾劈头甩向了阿修罗王的脑袋。阿修罗王下意识的歪头一躲,那条蛇尾沉重的砸上了她的肩膀。未等她反应过来,尾巴梢作势一卷,又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阿修罗王抬左手去抓颈上的蛇尾——尾巴太粗了,鳞片又是坚硬光滑,让她握不住抠不动。握着镰刀的右手抬了抬,她尽管已被施财天勒断了呼吸,可因为贪恋了对方的美色,竟是不忍心直接把对方打入地狱。而施财天背对着她环抱了树干。一团光芒从他的头顶渐次弥漫,缓缓包围了他和婆娑宝树。阿修罗王认得这门法术,知道这畜生是要在结界的保护下,逃往异世界了。
美丽的畜生既然是一定捉不住的,阿修罗王也就不打算再把他留给别人。眼看光芒已经顺着蛇尾延伸到了自己面前,她在窒息的痛苦之中把心一横,举起镰刀对着光芒便是一挥。
在手起刀落的一刹那,阿修罗王听到了一声最刺耳的哀嚎。随即一团光芒直冲上天,闪电一般的瞬间没了影子。影子没了,声音却还依稀回荡着,是施财天痛苦的怪叫:“哇呀呀呀呀……”
怪叫声中,缠在阿修罗王脖子上的小半截尾巴“啪嗒”一声落了地。阿修罗王愣了愣,然后弯腰将那一段尾巴尖又捡了起来。
婆娑宝树还在,滴着鲜血的尾巴尖也在,唯独少了个施财天。施财天受了结界的保护,死里逃生,只是逃得仓皇,不但受了重伤,而且未能带上他的食粮。
阿修罗王很怅然的拎着那一小段蛇尾巴,站在地上足足沉默了有一分多钟。及至她手下的部将们都赶上来了,她才回过了神。随手抓过一名瑟瑟发抖的天人,她厉声喝问道:“说,那个畜生逃到哪里去了?”
天人吓得嗓子都细了,嘤嘤的答道:“他说他要去地狱。”
阿修罗王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又是一愁。大梵天那种高境界,她是去不成的,地狱为六道之末,倒是可以随她自由出入——然而上几代阿修罗王又和地狱之主阎罗王有仇。当然,因为地狱道环境过于恶劣,阎罗王也时常是游荡于其它五道之中,并不长驻地狱,但是一不小心打了照面,论起旧恨再打起来,那也不是玩的……
阿修罗王又想去捉畜生,又怕阎罗王,两难之下,忍不住长吁短叹,几乎淡忘了自己在第七百万零一次大战中的胜利。思索到了最后,正如她一转念便能发动大战一般,她颇任性的,又转了第二次念。
一名夜叉大将犷悍无匹,率先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了阿修罗王身边。然而未等他开口说话,阿修罗王先转向他出了声:“本王方才险些被一只畜生活活勒死,现在……”她略略沉吟了一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抬起一只赤脚,用大脚趾头在金沙地上胡乱的画:“要去地狱追他报仇。”
夜叉本来就青面獠牙,听闻此言,脸更青了,一嘴獠牙也全呲了出来,做目瞪口呆状:“王,我们的仗还没打完……”
夜叉尚未把话说完,阿修罗王已经自顾自的定了主意。将手中那一段蛇尾巴夹在了腋下,她把长柄镰刀往肩上一扛,随即转身背对夜叉,头也不回的一挥手:“走了。”
然后像一切神通广大的神灵一样,她的背影渐渐隐没于一团金光之中。
2、迷路的神
施财天活了二百五十岁,一直没人搭理,今天好容易有人搭理他了,他同时却又遭遇了二百五十年所未有的噩运。在生死关头,他不但被他的父亲抛弃了,而且还损失了小半截蛇尾巴。天人的身体若是受了损,可以慢慢的自行复原,但他作为一个半吊子天人,一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再长出个尾巴尖来。他觉得自己这模样本来就已经够出奇了,要是再落了残疾,就更没法看了。
他心灵痛苦,肉体更痛苦。尾巴尖是被大镰刀连骨带肉一起砍断的,创口黏腻的露着骨茬。天人所创造的结界应该是一处光明温暖的空间,像个小小的新宇宙一般,由着天人的心意在六道之间穿行移动。然而施财天生生疼去了半条命,已经没有力量再去维持结界。结界内部从明亮缓缓转为了黑暗,也许再过一阵子,就要自行破灭了。结界一旦破灭,那施财天落到哪里就算哪里,也没有再选择的余地了。
施财天在目睹父亲带着善见天宫和龙女逃离须弥山之后,悲愤的大哭了一场。那是他一百年来第一次哭,哭完之后,倒是感觉内心十分爽快。现在他尾巴受了伤,盘不住坐不住,也没有婆娑宝树供他伸展栖息。为了缓解苦楚,他在结界之中又开始嚎啕起来。
他哇哇的哭,嗷嗷的哭,呜呜的哭,哭了不知多久,他没滋没味的收了声。
他饿了,哭不动了。
施财天想去地狱道,因为喜欢阎罗王。阎罗王虽然是地狱之主,然而属于天神一族。二百二十年前阎罗王在须弥山上游玩,偶然见到了躺在婆娑宝树下的施财天。当时施财天还是一条小小的蛇人,然而已经很不招人待见,唯有阎罗王在他面前停了脚步,弯腰拎着他的尾巴,把他倒提到了自己眼前。在看清楚了施财天的面貌之后,他笑眯眯的惊叹了一声:“哇!”
然后他把施财天放在最低的一股枝杈上,转身便施施然的走掉了。
因着阎罗王的那一声带笑的“哇”,施财天就自作主张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想去地狱道,然而又没有力量控制结界的移动,施财天又饿又痛,昏昏沉沉的蜷成了雪白的一大团,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一觉接一觉的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在某一刻,他奄奄一息的醒了过来。坐以待毙是不应该的,他鼓起勇气伸出手,用指尖对着前方轻轻一划。令人窒息的黑暗随之裂开了一线光明。濒临破灭的结界被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通过缝隙,他看到了一个新天地。
这个天地里也有明媚的阳光,可见不会太坏,然而像阿修罗城一样,这个世界里有墙。而他此刻就处在一个由四面白墙围起来的方盒子中,墙壁又开了个四四方方的洞,阳光就是从那洞中射进来的。
盒子里不但有物,而且有人,笼统的看,和天人也是一个样式。施财天忽然怀疑自己是到了人间——在天人的心中,人间是个奇妙的地方,人间的凡人是天人留在人间的后裔,是又有灵性又有罪恶的活物。
结界是个小空间,人间是个大空间。两个空间通过一道缝隙相通了,缝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可惜今天的阳光太强烈了,彻底湮没了这一道微弱的光。于是施财天面前的凡人自顾自的忙碌着,并没有留意到房内的异常。
凡人姓霍,名英雄,今年满了二十四周岁,除了帅之外一无所有。从本领看,他相当平凡,不值一提;可是从经历看,他堪称命比黄连苦,非得长篇大论,才能说尽他这二十四年的辛酸。
3、人间英雄(一)
霍英雄生于东北某镇,镇子小得在地图上都难找,总而言之,是紧挨着哈尔滨。小镇如今高楼林立,已经和城市融为一体,可是倒退二十年,的确还只是乡村风貌。霍英雄他爸名叫霍大帅,年轻时生得英俊潇洒,为镇中首席美男子,及至到了八十年代初期,一部《上海滩》风靡全国,正值妙龄的霍大帅骤然发现自己长得很像许文强,便福至心灵的斥巨资给自己定制了一身新行头。
《上海滩》还未播到大结局,情窦大开的霍大帅已经将黑呢子大衣和黑呢子礼帽尽数披挂了上,点睛的白围巾自然也不缺少。那一日寒风凛冽,霍大帅双手插在裤兜里,披着的黑大衣险伶伶的要落不落。礼帽帽檐压低了,他背靠大树找好平衡,一脚踏地一脚向后蹬着树干,及至感觉自己真是站稳当了,他抬起头,对着前方迎面走来的一大队姑娘露齿一笑,当场就把队伍中的慧芳迷倒了。
慧芳是镇上最漂亮的姑娘,是不愁嫁的,而霍大帅尽管帅得如同许文强在世,然而穷得叮当乱响,所以慧芳为了能和霍大帅喜结连理,还和家里父母狠闹了好几场。霍大帅是懂好歹的,两人成婚之后,他不但把慧芳供到了头顶,并且不再伪装强哥,一门心思的只是干活挣钱,很快成为了本镇的养猪大户,大大的发了一笔财。慧芳先是生了大儿子豪杰,又生了二女儿秀婷,堪称儿女双全。大帅在家里养猪,她出去打点生意,正是风光之时,她很意外的又怀了孕,这回生下来的,就是英雄了。
英雄快快乐乐的长到五岁,家中的大好形势开始发生变化。慧芳去城里开优秀养殖户表彰大会,认识了个养野猪的外县男人。此男人高大潇洒,热情洋溢,一眼就相中了人丨妻慧芳。而家猪到底是不如野猪猛,慧芳厌倦了吃饱喝足的太平日子,再一次被美男子迷倒。从此大帅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一心就爱这个养野猪的。打打闹闹的闹了半年离婚,她见霍大帅死活不离,索性收拾包裹,趁夜色坐长途汽车进城,和养野猪的私奔了。
霍大帅是在凌晨时分发现爱妻失踪的,当场哭天抹泪的要去追。当时那个钟点,长途汽车的首班车还没开始发,左邻右舍也没谁富裕到会有私家车,于是霍大帅慌慌的借了一辆三轮车,临行之前他心中一动,自知即便见了慧芳,也没有使她回心转意的魅力,故而又把三个孩子从热被窝里拎上了车,喝令他们见了亲娘之后,务必以情动人、立刻开嚎。
英雄睡眼朦胧的围着棉被坐在三轮车上,因为还是冻得直打哆嗦,所以豪杰和秀婷很有爱心的一起把他合抱了住。这就是英雄对慧芳最后的记忆,记忆里没有慧芳的脸,只有困和冷。
霍大帅从凌晨奔波到了傍晚,连慧芳的毛都没有捉到一根,想要去找养野猪的寻仇,养野猪的又是神出鬼没,令人找不到他的老巢。霍大帅这回算是受到了绝大的打击,猪也不养了,孩子也不管了,终日只在棋牌室里鬼混,并且怀疑英雄不是他的种。那养野猪的,据说长得鼻直口阔,有点像马景涛,而霍大帅在看完《青青河边草》之后再瞧英雄,就感觉英雄长得也像马景涛。他的三妹妹,即英雄的三姑,听闻此言,哭笑不得,拎着英雄的耳朵让他细端详,同时高声叱道:“你眼睛长瘸了吧?英雄哪儿像何世纬?何世纬那嘴多大呀!”
霍大帅听了,不很信服,但是也没脸再去细想这件事,只是从此以后对英雄十分冷淡,不大搭理这孩子了。
霍大帅既然是长驻在了棋牌室里,三姑是个事业女性,也不能天天围着几个侄子转,所以豪杰长兄如父,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带大了秀婷和英雄。秀婷幼时本是个娇滴滴的小妹妹,然而不知怎么搞的,越长越是英姿飒爽,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一般的姑娘看起来都相当的像姑娘了,她却是没胸没屁股,并且剃了个寸头,身边一天换一个女朋友,行情十分高涨。对于她在情场中的成绩,一般小子是望尘莫及。这个时候,城市建设进行正酣,霍家的平房院子全被推平了,换得了两处宽宽敞敞的楼房。经过三姑的一番操作,其中一所楼房变成了商铺,一年租出去,能得许多租金。靠着这些租金,豪杰和父亲商量了一番,末了拿出些钱,把秀婷送到哈尔滨读艺术学校去了。
豪杰这么干,其中有个孟母三迁的意思,想给秀婷换个环境,重做女人。哪知秀婷离家之后,如鱼得水,乐不思归。幸而豪杰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大管她,只盼着英雄好好学习,能够考上大学。
英雄在乌烟瘴气的霍家里,堪称是个异类。霍大帅常年的在棋牌室里勾搭中老年妇女,秀婷常年的在中学校里勾搭青少年妹子,最应该出去四处勾搭勾搭的豪杰则是一副宅男模样,终日只守着电脑过生活。唯有英雄与众不同,一直活得坦荡认真。仿佛有阳光透过天灵盖直照进他的心里似的,他念书是拿出全副的精神念,做人也是赤赤诚诚的做,堪称霍家的希望之星。
然而就在英雄二十岁高考那年,豪杰死了。
谁也没想到豪杰那英俊纯良的外表下藏着一个闷骚的灵魂。他在网上找了个女人玩S丨M,结果在对方家里,被那个大胖娘们儿一屁股坐脸上,生生给闷死了。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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