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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血饲养(燃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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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倒是让克雷蒙德卡住了,想了一会儿,他扭过头,表情僵硬地说:“因为我从来没有主动取悦过女人,所以你不主动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是什麽回答,太狡猾了!”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他把纳纳的双臂高举起来锁在两侧,俯下身,将她娇小的身体围堵在自己和门背之间,然後低头开始做他几天来一直渴望做的事。

───

重新来到大厅,克雷蒙德坐回到餐桌上,纳纳则退到不起眼的後席,堤法好奇地看著他们,觉得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怎麽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堤法小心翼翼问。难道纳纳脖子上的牙印被发现了?克雷知道是他吸的血了?

克雷蒙德却握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淡淡说:“没什麽。”

“那为什麽你的嘴唇这麽红?”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

堤法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向後望了纳纳一眼,发现她跟一尊塑像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要多呆滞有多呆滞。他於是又担心地问:“把纳纳一个人丢在那里,没关系吗?”

克雷蒙德仍是无动於衷地低头喝酒:“没关系。”

堤法却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到那个天然痴呆的家夥身边去陪她,以防再次有人向她伸出禄山之爪。虽然就她目前的身份而言,还不足以引起社交圈的兴趣,高傲的法国贵族们决不会主动跟一个女仆来往,但偶尔还是会有人暗中打她的主意吧?安德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刚这麽想,就瞥见安德勒偷偷摸摸离开座位,显然正准备向纳纳走去。堤法当即拿起餐巾碰了碰嘴唇,抢先一步跑向纳纳,挡在她和安德勒之间。

安德勒来不及收回脚步,只好尴尬地站在堤法身边,一脸讪笑说:

“哎呀,堤法,好久不见。”

堤法无情地回应:“阁下老年痴呆了吗?上个月阁下才刚到我家来过。”

“……”

成功把安德勒的嘴堵上之後,他又转过去敲了敲纳纳的脑袋,用担忧的口气念她:“你也稍微机灵一点好不好?狼爪都快摸到你身上了,你居然还站在那里当大型摆设,是嫌自己被骚扰得还不够吗?”

纳纳缓缓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著堤法,老半天才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咦?”

“咦什麽咦!笨蛋,你的魂到底飘到哪里去了……”

训斥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的通报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来的却不是法国人,而是西班牙波旁王室的贵族,亚德公爵以及他的养女艾蒂克伯爵小姐。

两人进门时,脸上均罩著化妆舞会用的面具,头戴黑帽子,手执黑手套,一条黑漆漆的披风和坎肩把整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看起来好像两团黑雾似的,和整个大厅的气氛格格不入。

而除了穿著之外,这两位邻国的贵族在个性上也显得异常冷淡,从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客人该有的礼貌,尤其是走在後面的艾蒂克小姐。

当侍从主动要为她脱下外套和面具时,她十分高傲地用西班牙语拒绝了,然後自己动手开始解除武装,在众人面前一点一点揭开面纱:

首先摘下帽子,一头毫无杂质的纯金色卷发散落在肩上,在水晶烛台的衬托下闪耀出美丽的金属光泽。接著,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之後,隐藏在宽大斗篷下的火红色夜礼服如出水芙蓉般跃然於众人面前,再配上一副纤细却错落有致的曼妙身材,如猫一般灵巧柔软的肢体动作,她那狂野而性感的野性美在一瞬间展露无遗。最後,当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娇豔动人的年轻脸孔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被她吸引了过去……

这当中,也包括了克雷蒙德。

克雷蒙德的反应和所有男人一样:眼睛圆瞪,嘴巴微张,目光一动不动锁定在少女身上,随著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而浑然忘我,忘记说话,忘记呼吸,忘记眨眼……

这样的反应,纳纳本来是不会注意到的。她还没从刚才的甜蜜状态切换回来,被堤法训斥的时候也完全心不在焉,看到艾蒂克走进来,她只是单纯地想:哇,真是一位冷豔的大美女!仅此而已。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像雨夜闷雷一样,劈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当艾蒂克经过餐桌时,克雷蒙德突然发狂似的跳起来,抓住她手臂,使劲一拉,迫使她近距离面向自己……然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和艾蒂克相互对视,直到她用极度冷漠的声音咒骂了一声,他这才微微一颤,慌忙松手,颓丧地跌进椅子。

这番露骨的举动自然是引起周围人一阵戏谑的嘲笑,克雷蒙德十分难堪地道歉,而艾蒂克则像只戴了皇冠的波斯猫一样,带著残忍而轻蔑的微笑,昂首离开。

请问……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纳纳看得简直一头雾水,仿佛刚从一片迷雾中走出来,又立刻跌进了另一个漩涡似的,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尽。

安德勒则在一旁阴侧侧地怪笑起来。

“嘿嘿,什麽嘛!我还以为克雷蒙德真的转性了呢,结果还不是一见到美女就把持不住,出手的速度简直比我还快,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话一出口,纳纳和堤法同时向他投去两个大白眼。

“克雷是地地道道的绅士,他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就是!公爵大人跟你这种没有节操的色情狂不一样,他做任何事都会先深思熟虑一番,然後才会采取行动,所以这次他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咦?”堤法奇怪地看著纳纳,倒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偏袒克雷的话来。

“什麽色情狂……”安德勒撇撇嘴,无奈地看著纳纳,“喂,我好歹也是个大主教,给点最基本的尊敬好不好?”

“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纳纳一本正经地回答。

事实就是如此,克雷蒙德不仅是绅士,还是个很古板,很守旧,很节制,很龟毛的传统式贵族,对於女性他通常表现得很得体,既不过分殷勤也不过分冷淡,看似亲密却又保持距离,说他在这方面就是法国社交界的楷模也毫不为过。

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什麽误会啦。

晃晃脑袋,正想著换个话题,却见克雷蒙德那边又有了新的举动。

他似乎是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等上最後一道菜,就当著众人的面走到艾蒂克的餐桌前,仓促地行了个礼,随後抬起一双急切的眼睛,恳求似的地说道:

“希望我能有这个荣幸。”

纳纳远远地看著这一幕,心脏忽然微微收缩了一下。但她表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声问堤法:

“这是在干什麽呀?”

堤法看了看她,又露出了一种诧异的表情。还没回答,安德勒就洋洋得意地抢著说:“他是在征求艾蒂克小姐的同意,希望能在晚餐後和她单独约会。不过,真想不到,克雷蒙德的脑筋居然这麽死板,现在一般已经没人用这招了啦。”

没错,纳纳心想,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他本来就是个很死板、很保守的旧式贵族,花哨的只有外表而已。这也就是为什麽他在第一个吻後迟迟不行动的原因……因为他在很有绅士风度地等她表态。

这样死板的克雷蒙德,照理说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才对。

可是,他偏偏做了。而且还固执得离谱。

“伯爵小姐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看见艾蒂克冷淡地把脸转向一边,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克雷蒙德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麽,我非答应不可吗?”艾蒂克用生硬的法语回应,“还是说,你第一次遭到女人拒绝,受到打击,所以心理不平衡了?”

克雷蒙德定睛看著她,低声说:“我并没有这麽想。”

“那麽就请阁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免得继续站在这里丢人现眼。”艾蒂克冷笑一声,把头转向另一群像苍蝇般黏上来的男人,直截了当说,“你们也是,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克雷蒙德却一动不动站在她面前:“如果我坚持呢?”

艾蒂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半天,她才止住笑,耸了耸肩,对所有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说:“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就来决斗吧,用武力来争夺和我约会的权利,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克雷蒙德保持一如既往的态度,淡淡地问:“只要赢了决斗,就可以和你单独相处?”

“那也未必,光是赢了还不够,你还必须强壮到令我满意才行。”

“我会证明这一点。”

说完,克雷蒙德走向侍卫,从他腰间拔出一把擦得!亮的西洋剑,对他说:“借用一下。”

侍卫惊讶得张大嘴巴,连连点头:“请……请用,阁下。”

克雷蒙德於是便拿了这把剑,走到大厅中央,用眼神知会了一下早已看傻眼的红衣主教罗昂,随即举起剑,公然向全场的男士挑衅。

“来吧。”

纳纳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能够感觉到,克雷蒙德的行动非常不自然,他眉头纠结,表情不悦,因为和人类决斗这种事有违他的行事风格,令他十分难堪。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参加了这个无聊的游戏,为的是获得和艾蒂克约会的权利。

这下她彻底糊涂了……难道,刚刚那个在门後把她吻得天旋地转的人,不是克雷蒙德?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幻想?……有可能,她可能真的是在做白日梦……要不然,他怎麽可能前一刻刚和她激情拥吻,下一刻又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甚至还为了她跟别人大打出手?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这句喃喃自语本来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又低又含糊,可是一旁的堤法偏偏听见了。他沈默地看了看纳纳,又看了看克雷,好像忽然察觉到什麽似的,煞白了脸,闷不吭声了。

决斗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谁赢谁输,一目了然。想也知道,克雷蒙德就算在吸血鬼中也是个强大的角色,区区几个人类怎麽可能是他的对手?结果自然是骨折的骨折,流血的流血,一个个倒在旁边叫苦不迭。

对於如此执著的男人,艾蒂克总算也开始拿正眼瞧他了。

“好了,不用比了,我已经知道谁是今晚最强壮的男人了。”

在父亲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她便大方地站起来,从克雷蒙德手中夺过西洋剑,随手抛开,然後风情万种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伯爵小姐……”

“怎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克雷蒙德僵了一僵,也没再多说什麽,带著她转身就走。只是在走出大厅前,他略微向纳纳的方向瞥去一眼,果然如他想象得那样,看到了一张呆若木鸡的脸,以及一双无比疑惑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再传递任何唇语信息,头也不回地带著美丽的西班牙小姐走了出去。

☆、(31鲜币)猫女的陷阱 第四章

第四章 狂风暴雨中的呐喊

晚餐会结束时,已接近凌晨一点,红衣主教被一群教士簇拥著上楼,继续新一波的宗教庆祝活动。客人们则走的走,散的散,各自由自己的侍从搀扶著走向客房,或者直接坐上马车。一时间,宫邸内外的吆喝声、嬉笑声、狗吠声、马嘶声彼此交错,一阵高过一阵,随即又渐渐隐没在黑夜中。

纳纳作为一个女仆,原本也应该服侍自己的主人到客房去休息的,但是很遗憾,她的主人这时候不晓得跑到哪儿快活去了,所以她无事可干,只能傻傻地在走廊上闲逛,打转,欣赏风景。

中世纪贵族府邸的富丽堂皇,她早就从两百年後的书籍中得知了,但想不到的是,居然连主教宫也华丽得不像话,这就有点出乎她意料了。

事实上,这座宫殿的内部风格和凡尔赛宫十分相似,不但在天花板和四面墙上绘满油画,还仿造王宫的镜厅建造了一条挂满水晶吊灯的长廊,各种家具、窗帘、帷幔全都搭配跟季节符合的颜色,各种天使雕像、圣十字架和镀金圆柱也随处可见,显然奢华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的贵族阶级。

在凡尔赛宫里面,由於考虑到蜡烛的消耗费用太过庞大,尚且有许多大厅整年黑灯瞎火,而这偌大的主教宫里却一片灯火通明,蜡烛根根点燃,可以想见,罗昂红衣主教的资产有多麽雄厚,也难怪这些所谓的神职人员会有那麽大的官架子了。

想著想著,思绪又绕回到了自己主人身上。

她百无聊赖地想,克雷蒙德身为贵族中爵位最高的公爵,资产不知道有多少?会不会比红衣主教还多?看他三天两头给商人开订货单,估计钱也不会少到哪里去吧……唉,在这里想这些有什麽用呢?他的钱再多也跟她没关系。因为他很小气,一个月才发给她那麽一点工资。

随手从领口里摸出几张纸牌钞票,纳纳呆呆地看著上面的文字,自言自语道:“剪去一个角的,应该是……5个利弗尔吧?还是4个?现在的利弗尔究竟等於多少法郎啊,那些大小艾居又是怎麽回事?完蛋了,我完全搞不懂中世纪的货币换算关系啊……”

蓦地,一个沙沙的嗓音从旁响起:

“你打算用这些钱干什麽?”

“哇!”纳纳被吓了一跳,慌乱中猛地向後倒退,差点从窗台滚下去。幸好堤法及时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回到原位。

他没好气地瞪她:“我的声音真有这麽恐怖吗?恐怖到让你想跳楼自杀?”

“是啊,你现在终於见识到你嗓子的威力了吧?”纳纳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问,“真是的,干嘛突然跑出来吓我?”

“什麽突然,从大厅走出来以後,我一直都站在这里好不好?是你自己没发现罢了。”堤法斜斜地瞟了她一眼,连吐槽也懒得吐了。

纳纳吃惊地看他,连忙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出不妥的话,会不会连心事也被他偷听去了。

堤法将金色的脑袋靠在窗台上,用一副懒洋洋的口气回答她:“那张牌值6个利弗尔,相当於一个大艾居啦,你要用它来买甜点吗?”

“不,其实,我想买一把小提琴。”

“……”

见堤法一脸夸张的表情看向自己,纳纳急忙红著脸辩解:“别嘲笑我啦,我也知道小提琴很贵,没有几千金币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可是……我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不练琴的话技巧会荒废,所以我只是在思考,有没有可能存到那个数目……”

“没可能。”堤法立即回答,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头冷水。

“这样啊……”纳纳哭笑不得,“谢谢你这麽直截了当告诉我。”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就当是吸了你血的补偿好了。”

纳纳愣愣地眨眼,发现堤法的口气好像是认真的,她想了想,摇头说:“不,还是算了吧,萨尔特说要送我小提琴时,公爵大人那麽生气,你送应该也一样。我看我还是自己慢慢存钱吧。”

一提到克雷蒙德,堤法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异样起来。

“那个,纳纳,我突然想到一个我以前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什麽?”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克雷了吧?”

“轰”!一颗重磅炮弹迎面砸过来,不偏不倚正中靶心,纳纳头顶的那座火山一瞬间喷发了,滚烫赤红的熔岩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并且逐渐向四肢蔓延。

堤法见到她这副模样,顿时心领神会,闷闷地说:“哦,不用回答了,我了解了。”

纳纳慌忙用玩笑来掩饰:“不行啦,小鬼,你不可以问大人这麽暧昧的问题……”

只听“啪”的一声,纳纳的脑门上就挨了一拳,堤法对她怒目而视,咬牙切齿说:“再叫我一声小鬼试试,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

“好好,对不起,我不开玩笑就是了。”

堤法狠狠瞪了她一眼,算作对话结束。然後,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他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咚”的一声,一头撞上柱子,结果好半天就这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得纳纳目瞪口呆。

但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回来,顾不得摸一摸额头上的肿包,神情严峻地看著她说:

“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什麽东西不行?”

“我曾经提醒过你吧?克雷的内心就像沼泽一样,一旦踏进之後,就要做好被黑暗吞噬的心理准备,这些话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一个人越聪明,就越擅长隐藏真实的自己,也越难被人看透,克雷就属於这一类人。他的过去有多黑暗,内心曾受过多少伤害,现在又隐藏了多少秘密,根本没人知道,很多时候连我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麽,更别说是你这个外人了……面对这样的克雷,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得来吗?”

纳纳怔住了,哑口无言了半天,才苦笑著自嘲道:

“也是啊……凭我是绝对不行的吧……”

“而且,我也不赞成克雷选择你。和你在一起克雷一定会过得很辛苦,我不希望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这句话倒是出乎纳纳意料,她吞吞吐吐地问堤法:“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和我在一起就会痛苦?”

“这还用问吗?你的血液对吸血鬼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从我的切身体会来讲,我相信克雷在这一点上并不比我轻松多少。但是区别在於,当我实在忍耐不了时,我可以通过吸血获得解脱,而克雷却必须一直忍耐下去……无论身体有多麽饥渴,他都必须克制自己,运用全部的意志力来抵御诱惑,这样一来就可想而知,他在面对你时会有多痛苦了!”

“等、等一下……”纳纳仍然不解,“为什麽他要忍耐?假如他想要吸我的血,那就吸好了,我不在乎啊!”

“我知道,问题不在你身上,这是我们吸血鬼界的法则。”

堤法顿了顿,第一次谈起这样的话题。

“我们的世界,其实是由一个被称作萨伯同盟(Le sabbat)的秘密组织所统治的,我和克雷也是其中一员。

组织最早成立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几个碧骸厌倦了黑暗生活,想联合起来融入人类社会罢了。但是後来,由於碧骸行为放纵,生育出的魅蓝和制造出的德梦不断增多,严重影响到了人类社会的正常秩序,人类很快开展了大规模围剿吸血鬼的圣战行动。於是,为了保护血族同胞,这些碧骸们不得不偃旗息鼓,重新回到黑暗世界。

从那以後,萨伯同盟就重新制订了一系列法则,开始约束碧骸的能力,隐藏吸血鬼行踪,保护魅蓝,同时消灭德梦。

而经历了圣战的吸血鬼之中,也产生了一批极端厌恶吸血的坚忍派,在组织内部成立了圣修会(Prieur!)。”

“圣修会?”纳纳似乎领悟了他这番话的含意,“就是这个行会制订了不能吸血的法则?”

“没错,圣修会最基本的两大原则就是:第一,绝对不吸食人类血液,第二,绝对不留下子嗣。所以一般来说,圣修会的成员全都是拥有强大意志力的精英吸血鬼。而作为补偿,这些成员可以获得一种代替鲜血的秘药,虽然长期服用能够提升吸血鬼的能力,但遗憾的是……却不能缓解饥饿所带来的痛苦。”

“……”纳纳呼吸窒了窒,随即了然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公爵大人正是这个圣修会的成员吧?”

“嗯。”堤法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我非常不赞成你和克雷在一起,这样对你没好处,对克雷更是一种折磨。”

纳纳平静地听他说完,黯然垂下眼睛,默不作声。直到堤法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才勉强抬起头,尴尬地扯扯嘴角,算是笑过了。

“嗯……我知道了,多亏你提醒我,堤法。”

见她的声音那样有气无力,笑得那麽艰难,堤法隐隐後悔起来。可是话已出口,说的又都是事实,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设法安慰她:

“幸好,你的感情还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对吧?”

纳纳趴在窗台上,表情呆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忽然,她仿佛想到什麽似的,问道:“堤法,你们魅蓝有没有魅惑人心的能力?比如说,用眼睛放电啦,用声音催眠啦……等等之类的?”

堤法反问:“你觉得我有用眼睛放过电,用声音催过眠吗?”

“没有。”

“那就是没有。”

原来如此,纳纳在心里想,这样看来,那些应该全都是克雷蒙德的个人魅力……也就是说,其实在一开始,她就已经陷进去了,只是自己并没发觉而已。

想到这里,她突然抓抓後脑勺,对堤法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啊,你说得对,我已经想通了!其实也没有到那麽严重的地步啦,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帅,一时有点小心动而已啦……哈哈,而且仔细想想,他的脾气那麽坏,性格那麽阴沈,我实在没道理会喜欢上他才对嘛。”

说完,也不等堤法开口,她笑著又补充了一句:

“那麽,堤法,你还是送我一把小提琴好了,我想我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害怕公爵大人生气了,所以我很乐意接受你的礼物哦。”

然後,在堤法茫然注视下,她提起裙摆,像个小偷一样逃离了作案现场,找到了一间女仆专用的卧房,仓皇躲了进去。

───

……十八……十九……二十……很好,眼泪总算没有掉下来,被她很努力地克制住了。

纳纳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终於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想不到,短短一天之内竟发生了这麽多事,一桩接一桩,节奏快到几乎令人窒息……所幸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连堤法的那些话都没有击垮她,想必接下来无论发生什麽事,她应该都不会吃惊到哪里去了吧?

“笃、笃!”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透过门板传递进来。纳纳略微抬了抬眼,却并不打算起身。

老实说,她现在不太想见到堤法,无论他来的目的是责备她、安慰她还是向她道歉,她都没心情听。她唯一想要的,只是安静地睡上一觉,睡饱之後再来考虑下一步该怎麽办。所以她拿起一只枕头蒙住脑袋,装作什麽也没听见。

可是敲门声偏偏就是响个不停,好像就这麽敲一晚上也在所不惜的样子,纳纳只好举旗投降,乖乖爬起来开门。

“我说堤法,你能不能……”

蓦地,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整个人推进房间,紧接著,手的主人也迅速闪进来,“砰”的一声把门反锁。

纳纳双手撑地,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好像见到鬼似的,失声喊道:

“安德勒大主教!怎麽会是你?!”

“为什麽不能是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落单的机会呢。”

安德勒发出流氓式的笑声,开始在屋子里走动,一边抚摸下巴上的胡茬,一边用观赏艺术品的眼神打量纳纳。

“唔嗯嗯嗯,虽然站著发火的样子很迷人,不过跪在地上求饶的姿势好像也很不错,我到底该选择哪一种呢?”

“变态!”纳纳低声斥骂,心里一阵反胃。

“变态又怎样?”安德勒脱下披风和脖子上的挂饰,满不在乎地说,“我是个享乐至上的人,只要能令自己觉得开心的事,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这样到死的时候,我才不会觉得遗憾呀。”

说著,他又开始动手解腰带,宽大的教袍发出沙沙的响声。

纳纳的目光渐渐由厌恶转为迷茫,再转为不安,最後变成彻底的惊恐。这种时候,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安德勒想对她干什麽了……

“不要!不要碰我!”她激动地跳起来,对他大喊,“你忘记了吗?克雷蒙德公爵大人警告过你,假如你敢碰我一根寒毛的话,他绝对不会原谅你!”

“哦?他有这样说过吗?”安德勒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对了,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呢,不过那又怎样?你只不过是个女仆而已,就算你再有姿色,再有才华,再怎麽受到贵族的疼爱……终究还是一个第三等级平民。而只要你是平民,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你做任何事,别说克雷蒙德,就算罗昂大人也没有权利指责我。”

“他是不会指责你,但是他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嗯嗯,克雷蒙德的剑术的确一流,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在大厅里见识过了。”安德勒眼睛一眯,露出一个十分做作的笑容,挖苦道,“不过呢,很遗憾,我并不认为他会为了你而跟我作对。就算他曾经想过,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毕竟现在他正疯狂地追求艾蒂克伯爵小姐,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抱著她在床上翻滚了,自己快活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管我对你干什麽呢,你说对不对?”

“……”

纳纳面若死灰,完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她不得不承认,这番话一针见血,刀刀入肉,确确实实刺中了她心底最虚弱的部分,把她始终不敢去想象的画面赤裸裸地描绘了出来,最後在她原本已经裂开的心脏上又划了一道口子。

没错,她的确已经不能再依赖克雷蒙德了,今天晚上她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有了克雷蒙德,她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吗?恐怕也不一定吧,不是还有堤法在吗?

一想到堤法可能在附近,纳纳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喊他的名字。

“堤法!堤法……”

“你是说那个还没头衔的小鬼吗?”安德勒又笑起来,“我刚刚才见过他,他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咧,理也不理我就走出宫殿了,想必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吧……对了,顺便一提,我在门外安排了两个侍卫,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就算听到了什麽声音,也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所以,如果你想大声求助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纳纳脸色一暗,一阵寒意从脊梁迅速窜上头顶,脑袋嗡嗡作响,安德勒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有点遥远。

现在这是什麽状况?克雷蒙德正在约会,堤法出了宫邸,而门外又全都是麻木不仁的侍卫……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人会来救她,所以,她现在是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可恶……头好重……手脚抖个不停……

不行,要镇静!她可是个现代人,怎麽可以这麽没用,怎麽能在一个古代人面前表现得这麽懦弱!

为了让自己不至於昏倒,她狠狠咬住嘴唇,使劲握拳,松开,再握紧!无论如何,就算真的没人来救她,她也绝不能放弃,必须想办法自救才行……

环顾四周,房间的构造相当简洁,没有窗,没有边门,没有可以躲藏的空间,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道具。

安德勒的人已经来到她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怎麽样?小美人,你终於放弃抵抗了?”

糟糕,没时间细想了!

纳纳急速抓起手边的东西,看也没看清就一古脑向他丢出去,却被他轻松躲过。她见势又抬起腿,狠命向他胯部踢过去,目标直指他的下一代──只可惜没有练过任何防身术的她,动作简直像熊猫一样笨拙,结果脚尖还没擦到他的边,就被他看穿意图,反而被结结实实逮了个正著。

安德勒抱著她的一条腿,奸笑一声,手腕一翻,就把她整个人丢在床上。几乎是同时,他那沈重的身体也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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