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女修真记-第8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苏妍哈地笑了一声,视线若有似无地朝苏莲身下的地面看了一眼。
    “你确定要我跟她学,一个小妇养的?”
    苏哲远这才觉出鼻尖一股若有似无的尿骚味缠绕不去,再看苏莲身下一滩暗色的水迹,眼眸一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苏莲的一张脸由白转红,深恨地下没有一个坑给她钻,窘得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她一个闺阁女子,这个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苏妍恶意地笑笑:“放心,此事……我必当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苏莲“啊——”地一声,一翻白眼,昏了过去。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这下连整个裤脚都沾到了黄澄澄的液体。
    “你!——”苏哲远指着这一向宠爱的大女儿鼻子,手抖了抖,直接朝房外喊:“来人啊,将二小姐扶回去!”
    苏莲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这动静极小,其他人都没发觉,却被一直注意着她的苏妍抓住了。
    两个面生的丫鬟匆匆跑了进来,一个抱头,一个扶脚的就要将苏莲抱出去,却被苏妍长剑一拦,制止了。
    “苏大人放心,女儿有办法唤醒她。”
    她蓦地伸出一指,狠狠地掐住那人中,直到人中掐得又红又肿,苏莲仍然牢牢地闭着眼,没有醒来。
    吴玉见了心疼极了,朝着苏妍的方向磕头:“大小姐,请放过我家莲儿吧,她还小,很多事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她,求求你看同出一脉的份上绕了她吧。”
    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颇让人动容。
    果然,苏哲远怒气冲了上来,指着苏妍道:“末儿,我往日想你坚贞聪明,却没想到心胸竟然如此狭小!莲儿是你妹妹,你竟然容不了她!”
    “容?”苏妍笑道:“笑话,苏大人,你确定是我亲妹妹?这扬州瘦马的滋味挺不错吧?用了这么久都没换,还为了她要将老妻也换了,也是长情。”
    吴玉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磕头的力度不由自主地小了下来。
    苏莲更是没稳住,眼皮子一下子撩了起来,眼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吴玉。
    “好,好极了!母女两个惯会装样子!”苏妍凑过去,对着苏莲道:“嗯?”
    苏莲不由怯生生地看向苏哲远。可惜现如今的秃瓢,做出这模样来,不但不娇美,反倒显得挺滑稽。
    苏哲远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腿却被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一把抱住了,吴玉张着嘴一边嚎一边用胸前的柔软蹭道:“老爷!大小姐是容不下妾了!妾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就往一旁的柱子狠狠撞去!
    
    第210章 208。207。1。1
    
    苏妍在一旁暗叫了一声好,倒是个狠的,还算机灵,手干脆环在胸前,想着要是一下子碰死了倒省了干净。不过她思忖着吴玉这般的性子,要让她心怀死志是比登天还难的,就算真碰上了估计也是算好了角度。
    何况,还有个在女色上老糊涂的苏大人。
    苏妍漫不经心地看戏。
    苏哲远被那一蹭蹭软了疑心,脑子里回忆起的是吴玉的软玉温柔乡,心下顿时软了半成,快走几步一把揽住了吴玉道:“好了好了!在孩子面前寻死觅活地像什么话!”
    吴玉挣扎不干,嚎啕着要以死明志,苏哲远不肯。
    这般牵扯来牵扯去了好一会。
    苏妍嘴角翘着,果真是一对深情不疑的野鸳鸯呢。
    ……只是,不知道这真相出来了,这对鸳鸯还能不能这般矢志不渝?
    “真是好一出缠绵悱恻的大戏!”苏妍啪啪拍了下掌,眼里满溢讥诮。苏哲远脸红了红,收回手,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吴氏,你莫不是以为,你清理了旧人,就再没人查得出你的底细?”
    吴玉还待争辩,却发现身上一麻,顿时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张口也发不出声音,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
    “你把我母亲放了!”苏莲上前,苏妍顿时嫌弃地掩着鼻子躲开,苏莲难堪地红了脸。
    “末儿!”苏哲远气怒。
    “苏大人,慢慢慢!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苏妍神秘地笑笑,长袖一抖,一叠泛了黄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纸张顿时落在了正房内的几上。
    茂春园诗会当日,她拜托二表姐交付外祖母的信里,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敲山震虎,第二件便是查一查这吴玉的底细。没想到这一查,倒是查出来一些有趣的事来。
    她这父亲……可是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呢。
    她离家之前就吩咐过卢二狗,若是收到这封信件,可尽早送来庄子,可惜外祖母查到这事将证据交给卢二狗的第二日,宁国公府便有祸降临。卢二狗作为外祖母交给她的联络人,在宁国公府降祸之时,才会那么无措。
    她收回心思,嘲讽地看了眼苏哲远。
    “苏大人也许愿意看一看,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苏哲远皱着眉,一把抓住了那一叠黄纸,一张一张细细地翻看过去。越看,脸色越青,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手抖个不停,鼻翼不断地翕张着,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看来是气得狠了。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苏哲远用力一掼,飘飘扬扬的纸张蓦地铺头盖脸地砸在吴玉的面上。
    就算是泛了黄,有些年头的纸,这么一叠子下来,刮到脸上也疼,吴玉净白的面皮上瞬间便挂了三四道痕,破了相。
    苏妍手指微微一弹,吴玉突觉身上有了力气,指尖一抹刺痛的脸,顿时染上了几点红色,这下子眼泪真的簌簌地流了下来。
    再看女儿一脸惨白,心下一凛,吴玉膝行着向苏哲远而去:“老爷!老爷!冤枉啊,这分明是大小姐……妾一向清清白白的人儿,便是给了老爷的也是清白之身,若是妾说了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地板明明是抛光打磨的十分光滑的,偏偏也让她膝行出了一条血路,簌簌抖落的泪珠儿梨花带雨,可吴玉漏算了那被截了胡的脑袋,此时看着便有些滑稽,又滑稽又可怜。
    吴玉也漏算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苏哲远垂怜她,不过是怜她温柔婉约,怜她有别于宁秋的一番小意温存,在他看来,是他支配着吴玉,一个靠着他的垂怜活着的小可怜。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小可怜,用着她女人天生的武器,牵着他的鼻子走,让他着了道。不是他控制着她,反倒是他被耍得团团转。不过是一个玩意儿,却让他跌了这么一大跤,苏哲远的自尊过不去。
    他觉得他被愚弄了,被这么一个腌臜东西愚弄了,在他的女儿面前兜了个底穿。
    苏哲远的怒气,越来越高涨,若是可以具现化的话,怕是翻江倒海都不止。看着这么个玩意儿,他觉得恶心。
    “好,好,好、得、很!”这话,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苏哲远蓦然笑了起来。
    “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吴氏,我该叫你吴玉,还是吴秀花呢?”苏哲远一字一句道。
    吴玉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森寒的冷意渐渐泛了上来。
    “吴秀花,你出身在邱西城明远巷,是吴屠户的小女儿,在十一岁外出与同乡大牛幽约之时,被人贩子拐走,卖入扬州红袖招,经过三年培养便挂了牌,初夜被扬州员外郎尤奇以一千白银拍下置于外宅,后因不堪尤奇的特殊癖好逃了出来,跟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
    “那书生用着你从尤奇那卷出来的财物,两人在上京城很是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可惜那么点财物不够你们两人挥霍,你当时年少,又实在爱慕那白姓书生的才貌,便听了他的鼓动重新做了暗门子。只是白书生性凉,又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你们俩大吵一架,你当日气不过便出门闲逛,正好撞上了当时正苦闷的苏大人。”
    吴玉心惊地听着,为何那么私密的过往,这女子竟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指间用力地抠着地,点点血迹溢出来,她恍若不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苏莲一把冲了上来,想要将侃侃而谈的苏妍推开,却被她灵巧地一转,脱了开去。
    苏妍不理她,口中继续道:
    “苏大人年轻之时,哦,不对,现在也是俊美伟岸,何况还有财有势,你便忍不住移情别恋了。可趴在你身上吸血的蛀虫白书生还没解决,你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他出门找那青楼女子之时,还下了过量的春药,书生本来身子便弱,再加上你之前有意无意给他的进补,两相冲击之下,果然不出你所料的一命呜呼了。”
    “哦,对了,苏大人,这个案子当时闹得还挺大是吧?毕竟这么有辱斯文的书生还是少见,而且死得这么香艳,想来上京城是不吝于讨论讨论的。”
    苏妍向苏哲远征询。
    苏哲远沉默地点头,他必须使出十分的力道,才能阻止上前掐死这个愚弄了他的女人,脏,可真脏!龌龊极了!可笑他以前还以为是难得的一朵出水清莲。
    “来上京了以后你便一直与那白书生窝在租来的小院里,周围无人知道你与白书生的关系,于是你成功地从书生那里脱了身。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倒夜壶的老伯,与你接触过很多次,却被你忽略了。不然……”
    苏妍顿了顿,蓦地一笑,接着说了下去:“你靠着做暗门子得来的些许银两,去了上京另一头的新月胡同,靠着那套手段,勾了一个老秀才做了一阵夫妻。那老秀才在老家早就有了个婆娘,伺候父母,自不可娶你。这也是你早就打听好了的,果然他为了避人耳目,便主动说认你做女,并对街坊称一直养在老家,如今大了要在上京找婆家才接回来。于是你顺利地从一个扬州瘦马、暗门子,成了那老秀才的亲闺女,果真是好手段。只是这亲闺女与那父亲睡在一块,也不知是怎样光景?”
    吴玉面如死灰,垂着脑袋愣愣地听着。
    “你达成了身份的转换,自觉时机成熟,便经常在我们苏大人曾经出没过的平安坊逛,过了将近半年才又见到了他,哦,对了,平安坊附近绸缎庄的老板娘注意了你很久,我也找到了。”
    “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你三年的扬州瘦马生活也不是白来的,迎来送往做得比谁都熟,我们那老糊涂苏大人在一次次的与你偶遇中,知晓你这么个善良孝顺的女子,还比家中的妻子温柔一百倍,后来更与你那老秀才父亲结识,一次高兴喝酒烂醉后,糊里糊涂地便与你成了好事,听说,嗯,还落了红,很疼?”
    “扬州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以假乱真的伎俩,真真是不错。”苏妍抚掌大笑。
    苏哲远面如猪肝色。这明面上说的是吴玉,难道不是他?
    ——他这女儿,果真厉害得紧。
    苏妍谁也不看,收了笑,继续道:“可惜你太狠。在与我父亲成了之后,一边哄着老秀才做那半路夫妻,一边又勾着我父亲与你一同,手段很是了得。可惜时间长了,你不耐应付那老东西,为怕事情败露,你又故技重施,让老秀才直接在美梦中魂归了西,还摘清了自己。可怜的是老秀才的妻子,还在老家默默地守着活寡。”
    “你守孝未满半年,又一次糊里糊涂与我们那苏大人滚了床单,苏大人怜惜你,时不时接济你,可怕贻人口实,还是满了三年才真正地买了宅子,置了你。只是……这三年的孝期,怕也是幌子。”
    苏哲远老脸通红。
    “在你时不时的温柔小意下,衬得我那一腔直肠子母亲是又厉害又刁钻,就算是她为了我们苏大人前程回娘家求人,也成了要控制苏大人的好手段。真真是极厉害的!”
    吴玉只觉自己被扒了个底朝天,也不挣扎了,甚至身子有意无意地抖动也没了,她慢慢站起来,第一次正着眼看人:“你这样的大小姐,又如何知道我们这种人的痛苦?我不为自己打算,谁还会为我打算?”
    苏妍垂着眼,嘴角挽了个笑花,可这笑是冷的,嘲讽的。
    “谁都有想过好日子的权利,可你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为了往上爬,杀了白书生,他家中殷切等待的父母何辜?老秀才的妻子何辜?我母亲何辜?”
    “你这样的人,死一千遍一万遍,都是不够的。”
    “来人!将这女人送到司卫所,由京畿卫判。”苏妍冷声道。
    “老爷!”吴玉惶然地看向苏哲远。
    苏哲远像是看见了脏东西,一眼都不想瞥见,不过还是摆手阻止了苏妍叫人。
    “末儿,此事……牵扯到为父,还是由为父来处置吧。”苏哲远像是难以启齿。
    “莫不是我们的苏大人,又心软了?”
    “不,”苏哲远这才注意到,他的女儿,再不肯叫他父亲了。心里苦涩渐起,不过,万不能让吴玉去了司卫所,不然他好不容易保下的苏家,也完了。
    “将他送往苏家老宅,那里的家庙很好。”
    苏哲远慢慢道,苏妍不由啧啧了两声——真狠啊。
    苏莲缩在角落,头枕着膝,一声不吭。
    
    第211章 208。207。1。1
    
    “老爷,沈相府派人送来一张帖子。”
    苏哲远的贴身小厮央苗儿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地的黄纸,垂头递来一张烫紫金帖。
    秋水苑的正厅一片寂静,气氛凝重冷肃。苏妍端坐在八仙座上,一只手把玩着茶盅却不喝,那外头来的二小姐却木木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央苗儿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再看,生怕殃及池鱼。
    苏哲远疲倦地拧了拧眉心,半晌才接过帖子展开一看,脸色便有些舒缓开来。沉吟了会才道:“末儿,为父先出去一趟,待回来再与你细说。”
    苏妍嘴角翘了翘,没说话。
    苏哲远的怒气似乎在之前都被发泄光了,见苏妍这般也不生气,袖子一甩便径直往门外而去,连眼风都未曾朝苏莲扫过。
    苏妍之前那沸腾的心已经静了下来。
    自宁国公府被抄,到宁秋吐血晕厥之事为止,一路烧灼的愤怒和痛恨随着吴玉被送走而慢慢平息下来。
    “你满意了么?”
    苏莲突然道,脑袋从膝盖上抬起,静静地看着她。此时苏妍才发现,那双眼波澜不兴,宛若死水,浑身的精神气仿佛都失踪了一般。
    苏妍摇头:“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不过是立场相对,仅此而已。”
    “立场相对?”苏莲咯咯笑了声,笑得花枝乱颤:“为何你们便不能容下我与我母亲?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多个姨娘和庶女罢了,你们怎么就那么容不下?”
    苏妍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说笑了。是你们容不下我们,否则,吐血的怎么会是我母亲?你那母亲,可是只山中狼,我母亲柔弱,对付不了。至于你,母债女偿,何况,我实在不喜欢你。”
    “不,确切的说,是自你出现以来,我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提防你。”
    苏莲蓦地大笑一声:“彼此彼此。”
    “自我有意识以来,往上爬便是脑中唯一的执念和存在的理由。”
    “我要荣华富贵,要万人尊宠,可身为外室之女,欺辱蔑视是常事,在宅子里无人敢挑衅我,可在外,即便是买套首饰,那多宝斋的掌柜都生怕我侮辱了他家的格调。终于,眼看我快要成功了,却被你毁了。”
    苏哲远经此一事,已是彻底厌弃了吴玉,自然也不会对这个让他蒙羞女人的孩子另眼相看,至于之前说的记入名下,入宗祠,更是不可能之事。
    苏莲梦呓似的声音缓缓流淌在房内,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绝望。
    “不,即便你身为礼部尚书的嫡女,也不可能万人尊宠。何况旁人也会打听,你不过是个外室子,稍微有些家底的,都不会要你。”
    苏妍笑她异想天开,世事礼法,森罗规矩,对女子教养尤为严苛,虽则她心底总觉得……不该如此,起码她不该,可却无法与整个世间的礼法作对。
    另一边心里起了异样——这是她第二次在旁人口中听到“有意识以来”这句话了。
    苏莲再一次垂下脑袋,颈部柔顺地垂着,两眼无神地看着地面,肩膀垂了下来。
    一时,两人都静了下来。
    苏妍算了算时辰,决意先去看看母亲如何,想来那陆太医还未离开,便起身往外走。还未走出门槛,心中似有所动,回头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她只觉得冷汗一层一层地冒了上来,将贴身的绫罗都浸湿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着不可名状的惊恐,可惊恐过后,兴奋却叠叠地蹿了出来。
    只见盘膝垂头的苏莲身上,一层暗影隐隐绰绰地显现,像是一个人影趴在她背后,脸微微露着,隐约可见就是苏莲她自己,却更小巧更精致一些。暗影与苏莲,慢慢剥离开,剥离开,到最后仅有一点足跟还连着,就不动了。
    这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她从那片暗影里,感受到的,是数不尽的灰败与绝望?仿佛整个生的气息都被吞没了一般。而这气息却诡异得与苏莲如出一辙,唯还有一点活息证明着她还活着。
    为什么还有足跟连着,没有彻底剥离?若是真正剥离开,会发生什么?
    莫非与苏莲之前提到的执念有关,希望破灭则绝望,心死则魂离。
    为什么她能看见那片暗影?
    ……那么其他人,能看见么?
    苏妍心内转过无数个念头,仿佛雷霆一道光,破开她的重重封闭,唤醒了脑中沉睡的东西。她骤然一笑,仿若银瓶乍破,天光豁亮。
    “你,看见了么?”
    绿杨被这一笑晃了神,不由闭了闭眼,再看,便觉得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仿佛……更出尘更飘渺了一些。
    她有些迟钝,顿了会才道:“看见了……什么?”
    苏妍自嘲,看来果真只有自己能看见,只是不知那丁漠郎君是否也能看见了——想来,两人是一类人。
    “没什么,走吧,去看看母亲。”说着,便大踏步往外走去。
    只要……等真正剥离开,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苏妍看了看头顶依然炫目的阳光,心想。
    绿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小姐向来聪慧伶俐,不必她多操心,便静静地跟着往一旁的三开间里间走去。
    陆太医果然还在,看样子已经是看好了,正在外间提笔写方子。
    “陆伯伯,我母亲可还好?”苏妍不见外,直接叫了伯伯。
    这陆太医虽然见面寥寥,可当初宁秋生产之时是回回都在外等候以防万一的,就算是苏妍刚刚出生之时,陆太医也是见过了她健康才走的。
    陆太医要比苏父显老得多,胡子一把,可见了苏妍仍不免有目眩神迷之感,不由闭上眼,暗呼“阿弥陀佛”,才敢睁开:“唔,不太好。”
    语气有些沉重。
    “令堂郁气在心,五脏皆损,才有口溢血之状。此后不可轻易动怒伤心,再来一次,怕是神仙难救。”
    苏妍一时愣在那。
    神仙难救?怎么会难救?母亲平日里身子都很好,怎么突然就颓败成这样了?
    苏沐走了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像是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对着陆太医道:“可有办法缓解?”
    陆太医摇头:“此病在心不在身,陆某已是无能为力。现在开的一副安神药,你且让苏夫人连吃三日,稳一稳夫人神思,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再刺激她了。”
    说着,便叹了口气,拱拱手:“告辞。”
    苏沐忙唤人领着陆太医出去,更让人从库房里取了支百年人参出来,礼不轻不重,恰恰好。苏妍一边欣慰于二哥终于沉稳了,一边却又神伤,这成长的代价未免太大。
    她绕过两件插字彩屏,才到得苏母床前。
    宁秋正闭着眼睡着了,可即便是睡,也睡得极不安稳,额头渗汗,眉心因忧虑形成一道深深的褶子,此时才真正显出她的年纪来。这短短的一日,看起来竟苍老了不少。
    苏妍心中酸楚,母亲向来无忧无虑,虽则软弱了些,可到底也是极疼爱她,现如今这般模样……想着,便又怨起苏父的无情来。
    李嬷嬷此时正在床旁陪着,见是她便要起身行礼,被苏妍挥手制止了。
    她从袖中抽出素色巾帕,细细擦过宁秋额间的汗,心渐渐静了下来。
    “小小姐,让奴婢来吧。”李嬷嬷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催她回去歇息,苏妍没肯,愣是坐到晚间,等宁秋醒来陪着用了顿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要先沐浴么?”
    因回府回得匆忙,翠柳没跟来,绿杨便接手了她的工作。
    “不用,一会老爷还要寻我说些事。”
    苏妍摆手拒绝,顺手从窗前的矮塌上抽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小竹便来了。
    他在门外磕了个头,毕恭毕敬道:“小姐,老爷有请。”
    苏妍将书放回去,站起身来,任绿杨张罗着披了白底红梅斗篷,将夜晚的寒意挡在外,才走出了房门。
    在门前定了定,才转而沉声道:“走吧。”
    小竹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带路,只觉身后的小姐越发没人烟气了,美是美,可看着便让人发憷,以至于一向在主子面前吃得开的他都不敢造次。
    苏哲远果然在外书房等她,见她来了,吩咐其余人道:“你们都退出廊下。”
    下人们纷纷应声。
    苏妍轻轻扣上房门,直到附近再无人可听到两人对话,才好整以暇地走到书桌前的红木椅上坐下:“苏大人找我何事?”
    翘起的嘴角,不无讥诮。
    苏哲远叹了声:“你在怪我。”
    “岂敢。”
    “旁人斥我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可你也不能理解为父么,末儿?”苏哲远神情疲倦,撑着额头,推过来一本册子。
    “末儿委实不明白,宁国公府危若累卵,本就岌岌可危,可父亲为何要做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草?外祖母不无辜?二表姐大表哥他们呢?”
    苏妍心里其实明白,以他舅舅所为,若是不收敛,迟早会有颓败的一天,可若不是苏父的举证,宁国公府虽会削夺爵位,但除了魁首,其余人还能好好的。
    苏哲远点了点那册子:“末儿,你先看一看这个,再来与为父分说。”
    苏妍默了默,翻开册子一看,第一页,是一堆流水,钱粮进出账目,第二页,依然如此。她不解地看了一眼苏哲远,却从他这个父亲眼里看到更凝重的东西,心上一惊,越翻越快,到后来,整个面上已是毫无人色。
    “这个账目……”她抖着唇:“是宁国公府的流水?”
    苏哲远摇头:“不,不是。确切地说,是宁国公府各个庄子上默默进出的钱粮账目,末儿,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苏妍不敢置信地摇头:“你是说,舅舅他……”
    这账目上,列得清清楚楚,宁国公府再是奢靡,也不可能用去如此多的钱粮,可这多余的钱粮去了哪里?
    “是,你那大舅舅,狂妄自负,贪得无厌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敢做这窃国的买卖!这每年的流水,足以养活一支骁勇的军队,我查了许久,才发觉,这钱粮竟然还是往嘉峪关外而去的。”
    “可舅舅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般隐秘的账目,又如何到了父亲你的手里?”
    苏妍不自觉地又用回了原来的称呼。
    “其实,为父在三年前就觉出不对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在为父查探之时,还有一股隐在暗处的势力也在查探宁国公府,为父琢磨许久多方印证,才发现,那一股暗势力竟然是皇家的暗卫。”
    “末儿,是当今起了疑心要查!”
    “为父胆战心惊,可你舅舅浑然不觉,还自以为天衣无缝,幸亏为父是宁国公府的女婿,你舅舅不曾对我太过提防,才让得了手。”
    苏妍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是去年外祖做寿之时,舅舅书房走水那时取得的么?”
    “我末儿果然聪慧无双!”
    苏哲远赞道,一边遗憾地想,若这大女儿是儿子便好了,那样他苏家就算后继有人了。
    “其实,那个书生也是为父安排的。你舅舅所行,实在罄竹难书……”
    苏哲远恨声道:“可这与关外蛮子运送粮食,壮了外族兵马之事一旦确凿下来,便是叛国大罪,不再是他宁国公府一家之事了。到时候,朝野动荡,我整个苏府,甚至其余姻亲,也将受株连之罪,十不存一啊。”
    “为了我苏家的百年计,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圣上起了疑心,宁国公府,摘不清了!”
    苏哲远抹了一把脸,苏妍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眼底满布的红血丝。
    “父亲……”
    “可父亲,舅舅为何会行此事?论理,他身为宁国公世子,不该如此铤而走险才是。”
    “其中缘由,为父也未完全弄清,但还是能猜到一二的。主要还是为钱,老宁国公两袖清风,空有一个爵位,光凭朝廷那些俸禄如何能供得起偌大的一个国公府开销?你舅舅好面子好排场,自然是缺钱缺得很。一开始只是想弄些钱财花花,没想到越陷越深,被人抓了把柄,不得不做。”
    苏哲远嘴上说着不确定,脸上神情却很笃定。
    苏妍默,到了此时,她已无法再将满腔愤怒丢向疲惫的父亲,虽则他对母亲隐瞒了外室,于男女之事上颇为糊涂,识人不明,可到底在政事上还算明白,否则也当不了一部尚书。
    “父亲,世上之事,男人作祟,可为何还要那些弱女子一同承受?她们何其无辜?”苏妍想到月前二表姐明媚的笑颜,以她贵女的骄傲,如何能熬得过一生的罪奴生涯?
    “既然同享了富贵,那卑贱为何不可一起?”
    苏哲远神情意外的平静:“若哪一日为父落了泥土,末儿你又如何能置之度外?世之情理,也有相对的公平。”
    不过,他还是不忍了些。
    苏哲远来到背面墙边的博古架上,将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白玉樽左右各转了三次,一旁的墙上便“喀挞”一声出现了一个暗格。
    他将暗格里的一卷册子取了出来,递到苏妍手上:“末儿,你看看吧。”
    苏妍一怔,接了过来,翻开一看,脸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来:“父亲,你这是……”
    “为父毕竟是受了国公府这么多年恩惠,总还有些事可以做。早前便拜托了一些挚交将她们领回去好好安置,虽说是罪奴之身,可日子总要好过些。”只是,到底苏府要避嫌,不可亲自去领。
    原来那本小小的册子里,详细地记载了宁国公府的女眷都分别由谁领回去的章程,以后若是有机会,苏妍也可悄悄去看看她们生活得如何。
    这样一来,也不会各自失散,飘零到何处都不可知了。
    苏妍不由眼眶微湿,半晌才激动道:“谢谢父亲!”
    此时,她竟然是一点都不怨了。
    苏哲远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了。至于那对母女在正厅所言,她在探病时从李嬷嬷口中得知之时,便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