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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修真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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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16。5。11
    
    一股酸臭味传来。
    傅灵佩暗叫不好,弹指一观,这一炉果真是废了。
    黑乎乎的渣滓还静静地躺在黑乌炉内,卖相并不好看。
    傅灵佩的心像是煮酸了的灵泉,还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现在灵草只剩下一炉的分量,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灵佩察觉心境不稳,连忙抱元守心,默念静心咒,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而后不由咧嘴苦笑,枉费她自诩看得开,在关乎身家性命之时仍是免不了慌乱。
    她脑子里开始一帧一帧地回放之前的画面,清晰无比。
    顺序,没错。
    融丹,没错。
    那么,便只有成丹的时候了。
    因太过心急,成丹诀的时机没有把握好,打得早了一会,还未水到渠成便强行融丹,自然只有废炉的结果了。
    找到原因,傅灵佩也没有急着再炼。
    她重新打坐修炼起来,待灵力运行了一个大周天,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最完美状态时,才重新开炉。
    心如止水,全神贯注。
    傅灵佩心跳都放得很缓,拈指打诀,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错乱。她身心完全沉入眼前的丹炉之中,只觉极度平静,再无任何事务能干扰到她。
    一味一味的灵材按次投入黑乌炉,时机恰到好处,带着熨帖的温度,再度融汇在了一起。黑乌炉银灿灿,精美绝伦,衬着玉白的纤纤十指,动作有条不紊,呈现出极致的韵律。
    傅灵佩不敢掉以轻心,以火灵为媒,关注着炉内的火候。一颗一颗的汗渐渐滴落下来,她顾不上。
    时机成熟!收丹诀!
    十指如风,打出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无风而过,清香自来。
    丹成!
    傅灵佩伸手一招,看着眼前浑然天成、丹晕自华的五转玉环丹,粲然一笑。
    五转玉环丹,主药为天麻叶。天道平衡,天麻叶稀少而珍贵。向来逐水而居,无种自生,也许会长在一个犄角疙瘩的小溪边,也许会在渺无人烟的海边长成。修士遇见,全靠气运。
    成丹永远只有一粒,不论品相如何。
    无数杂灵根修士趋之若鹜,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只闻其名,终其一生却未曾找见。若非傅灵佩重生,提前预知,怕也不会得来那么轻易。
    她手中这粒,碧绿清润,浑似一个工艺品,剔透美丽,无一丝赘余,浑然天成。正是极品灵丹!
    傅灵佩看着,不免目眩神迷,几乎都不忍吃下了。
    她慎重地取出一个玉瓶,将五转玉环丹放了进去。定了定神,重新盘膝而坐,恢复灵力。
    炼丹之时尚不觉得如何,炼完后一阵虚脱感便传来。因之前精神太过凝聚,事成后心力心神一放松,便觉疲惫。
    夜凉如水。
    傅灵佩从入定中醒来,只觉逝去的气力又回来了,神清气爽。
    见娇娇正抓耳挠腮地在阵法周围打转,不由轻笑了笑,撤去五行阵,招她过来。
    娇娇这回倒是没有拧巴着,尾巴一摇一摇地便过来了。
    “自我回来,一直忙着,倒不曾好好问过你。”傅灵佩摸了摸手下温软的皮毛,十分惬意。“这些日子,你这般勤奋,可有什么缘由?”
    娇娇俯下身子,好让傅灵佩摸得更舒坦。它不由舒展四肢,耳朵都舒服地耷拉下来,口中懒洋洋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娇娇要勤奋,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么?”傅灵佩挑眉,似笑非笑,她却是不信这懒货变得这么自觉会没有原因。口中便胡乱猜测道:“莫不是看上的壮士,你他打不过,便打算直接武力压制?”
    娇娇眼皮微掀,不屑地瞟了一眼。
    哦,看样子不对。
    再猜:“是不是有人笑你丑,所以你打算等厉害了再打回去?”
    娇娇立刻跳了起来:“你丑,你全家才丑!”神情激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连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看来是这个原因了?”
    “不是。”重新趴了下去。
    “那是什么?”傅灵佩难得有兴致刨根挖底一回,可惜娇娇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猜了许久,娇娇都不理不睬。
    傅灵佩也没辙了。
    罢了,她既不愿意说,那便打住不问了。
    谁能没有点心事呢?就连这心不比针尖大的娇娇也有秘密了。傅灵佩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洞府内静谧而温馨。
    “其实,是也不是。”
    突然娇娇的破锣嗓响了起来,刺啦刺啦地直刺耳朵,打破了一室的安详。“景秀真人的麒火狼嘲笑我,前阵子被我揍了一顿。”
    娇娇兴奋地指手画脚。
    “娇娇之前一直在地穴长大,陪伴的只有一些鼹鼠之类的,可惜都是些蠢物,也不会说话。跟了主人,才觉得生活有滋有味的。有美人可看,有兽可聊,就是……”
    她瘪了瘪嘴:“以前也不觉得修为低是什么坏事,天大地大,快活就好。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人分三六九等,兽也分三六九等。”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
    傅灵佩这才知道,她忽略了娇娇多久。
    她离开寂寥的地底,跟着自己来到嘈杂的人世。除了一门心思的臭美和占点美人便宜,其实心智并不比幼童高多少。
    天元门即使门派氛围再和善,那也还是修真界。
    修真界以修为论资排辈的习俗根生蒂固的。娇娇不过是一届低品离风狼,跟着自己的时候不过是个练气期,除了嘴皮子能说些,也并不比旁的灵宠强。
    而能与她交流的灵宠——但凡能开口说话,修为就要高出不少。
    受歧视受欺辱也是常有之事。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娇娇也在迅速成长。而自己却忽略太久了。
    傅灵佩心内叹息一声,轻轻揉了揉眼前毛茸茸的狼头,心内酸涩,却没有开口安慰。
    成长,总是要伴随着各种波折。门派已算是个相对祥和的净土了。娇娇能提前知晓和经历这些,未尝不是好事。倘若有朝一日离开自己,也要好过得多。
    “何况……”娇娇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人你修炼的那么快,娇娇不努力努力,怕是要跟不上了。”
    “再说你虽然丑了些,但我娇娇向来有情有义,自不会嫌弃你的——”前爪用力地拍着胸膛,一副舍身成仁的壮烈样。
    莫非她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傅灵佩难得冒出的欣慰感动种种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这娇娇——
    怎么能让人感动不了一秒,就想再揍她一顿呢?
    有她那么美的姑娘么?
    傅灵佩未免不服。
    重重推开趴在腿上的狼头,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任其自便。
    温馨一刻结束!
    傅灵佩鼻尖嗤了一声。
    看时间并不算太晚,便打算先把心头牵挂之事解决了——洗灵根。
    这个隐患一日不除,长剑便高悬于顶一日,仿佛随时会落下。
    五转玉环丹一入口,便化作沸腾的火力,直转而下。似一股劲风,转入丹田,刮得她几乎坐不住。
    傅灵佩开了内视,丹田内的火灵根茁壮成长,侧边一个小小的绿绿的突起,也还战战兢却顽强地存活着。
    药力滑过,围绕着灵根一点一点地渗入,直如刮骨钢刀,一寸一寸地刮着。木灵根幼嫩的根基,似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血肉成粉,痛不可抑。
    仅靠一把小刀,便想要起出整个地基,但是小刀太钝太小,只能一点一点地磨。
    磨得傅灵佩一片恍惚。
    她像是一下子被拉回了记忆里最惨烈的那一日,眼前一片血红。
    这是她今生的魔障。
    傅家满门被灭,道侣背叛,族妹勾连,悲剧的人生如重峰,朝着她一寸寸地压过来,压得她直不起身,抬不起头,只能弓着背走。
    不过是洗个灵根,傅灵佩便如着了心魔:这是她今生的债,亦是她心心念念不肯忘却的执着。唯有以力颠覆,才能摆脱旧事,重获新生。
    傅灵佩的汗慢慢地滴了下来,脸上似青实白,挣着筋犟着不肯认输。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她似乎分裂成两个,一个飘在半空,看着底下的自己受着煎熬,虚幻麻木;另一个真实地受着分裂的苦痛,记忆的回佪。
    不,不对!
    傅灵佩的双眼突地瞪得大了,眼底的血红慢慢恢复了澄澈。
    神智一下子归位。
    剧痛猝不及防,却让她更加清醒。
    今日种种,不过只是为了洗灵根罢了。
    从此以后,木灵根便再不能束缚她。
    “轰——”一声,似是无形火燎,傅灵佩只觉浑身一轻。
    成了。
    极品五转玉环丹的药效果真霸道无匹,不仅将她体内残留的木灵根都祛除了去,更让她火灵根资质有所提升。
    傅灵佩手头并无工具测算,但仅凭感觉,也知这火灵根必然距离满资质不差多少了!南明离火诀运转地更加如意,几乎是心随意动,再无滞涩之感。
    灵力突突的,似是要直升金丹。傅灵佩连忙按捺下去。
    一切都是值得的。
    经过这般煎熬,傅灵佩大起大落之下,便直接睡死了过去,嘴角却还微微翘着,眉间也似被抚平了一般。
    天光大亮。
    娇娇仍然不见踪影。
    傅灵佩略略梳洗了一番,便去多宝阁将那预定的灵材取了回来。忽略掌柜那微不可察的可惜神情,傅灵佩心情倒是极好。
    剩余的一些炼材并不算珍惜,只是有些琐碎。
    她打算去宗门的材料库换取。这些需要用到贡献点,虽然她贡献点不算太多,但是应该还足以应付。若再换不到,便还是挂任务去。
    傅灵佩一样一样地盘算过去,只觉一片阳光坦途,心内敞亮无比。
    脚步不停,直接转来了丹峰。
    此次没有朱玉白陪同,颇等了一会才让进门。
    “师尊!”
    还未走到头,一道青色身影便站到了她面前。傅灵佩连忙垂首敬称。
    楚兰阔神情漠然,脸上带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冽而凌厉。他静静地负手而立,宽大的袍袖垂下来,柔软的线条却遮不去那凛冽的剑意,像是随时要出鞘一般。
    “晤。”
    看来,师尊心情很差劲。
    傅灵佩的头垂得更低,不敢轻掠虎须,以免撞上枪口。
    “你在秘境,可看到不寻常之事?”
    不寻常之事?
    傅灵佩蹙了蹙眉。在秘境之时,若要说不寻常——
    那个救走傅灵飞的剑修金丹算不算?
    还有邀月遗宫之事,要不要说呢?
    傅灵佩一时有些琢磨不定。
    她生存至今,也未曾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人所有事。生来便已经被周围环境训练处的警惕心理,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却的。
    可是,那是师尊。
    正直坦荡,嫉恶如仇的师尊。
    修真虽习惯敝帚自珍,但孤家寡人却也不是傅灵佩所求。
    她嗫了嗫唇,细细思索该如何说来,口中问道:“师尊是想要问询有关秦师姐他们所遇之事么?灵佩所知不多。”
    楚兰阔看着眼前小徒弟的黑色脑袋,神情有一瞬间的柔软。
    “是,你且说来。”
    “喏。”
    傅灵佩抬起头,定定地看去,阳光透过那青碧的琉璃瓦,洒落一身,像是带着柔和的光晕,温柔美丽。
    “这便要从徒儿拿到的那株天麻叶说起了……”
    傅灵佩娓娓道来。将傅灵飞的半途抢劫,自己与她对战,甚而黑衣人来救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不过,她不自觉地隐瞒了丁一的出现。
    
    第75章 16。5。11
    
    午后的阳光直泻,带着温暖的诗意,有些微的不真实。
    一个红衣热烈,一个青衣淡漠。
    傅灵佩下定了决心,便也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唯独隐瞒了丁一之事。他此行隐秘,不欲为人知,还是不作透露为好。
    她讲述了自己如何艰难脱困,后驭兽宗三人身亡引起冲突一事。再被那黑衣人袭击,一路追踪无意间落入地道,进了邀月遗宫,至于所行所获,师尊不问,她便不说。
    再说,便要露馅了。
    “与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徒儿并不清楚。”傅灵佩眉眼低垂,揖手道。
    楚兰阔盯着眼前低垂的脑门,眼神略紧了紧。
    “这样看来,魔修一事,还是要与归一剑宗通气为好。”楚兰阔半晌才道。
    归一?
    傅灵佩一脸疑惑,莫非她露陷了?怎么就与归一派扯上关系了?
    “怎么,就许你瞒着不说?”
    楚兰阔忍不住敲了敲眼前的脑袋,微恼道:“你师尊脑子可还没生锈,多少也是能猜到一点的。”
    傅灵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神色窘迫。
    “你且自便吧。”
    楚兰阔头也不回,袖着手慢悠悠地走了。青色的宽袍划出一道柔软的弧度,浸在光影里,平添一丝暖意。
    傅灵垂首略站了一会,见师尊的背影已经离得老远,才转身继续往目的地而去。
    “师姐又在贾师妹那?”
    朱玉白仍然静静站在门外,似是要站成一座愁苦的石像,脸都是硬的。
    就在傅灵佩以为他又要不回答了,才点头称是。
    她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朱玉白被远远撇在身后。
    傅灵佩心内微涩。
    事情在她的干扰下,滑出一个轨道,却又倏地全部被拉回到原点,甚至这两人的坚冰比过去更甚。
    扣门。
    “请进。”
    秦绵的声音。
    “秦师姐。”傅灵佩点了点头,才跨入门内。
    贾纤仍然在床上躺着,不见声息。
    秦绵静静地坐在一旁,眉间一缕轻愁。若说是照顾也不算,毕竟她自己都未好完全。眉目疏朗,像是恢复到了之前一般的乐天。
    “昨日,让师妹见笑了。”秦绵拱了拱手,搔了搔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
    “无事。师姐今日起色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需要多休息。”傅灵佩拍了拍她的肩,见贾纤仍然如之前一般僵躺着一动不动,便轻声劝道:“秦师姐,你在此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歇息会吧。”
    “我还是在此更好一些。不然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很。”
    “师姐,听我的。”傅灵佩难得露出了坚持的一面,推着眼前已经瘦了许多的黄衫女子,“眼下你只有赶快养好身子,才对得起贾师妹的一片苦心。这里有我,去吧,啊。”
    连哄带骗地才把秦绵撵走了。
    “好了,你可以醒了。”
    “嚇嚇。”贾纤重新睁开了眼,喉头发出细微的笑声,漏风似的。形容却是今日比昨日更可怖,眼窝都深深地陷了进去。“你这秦师姐也太轴了——”
    “她轴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傅灵佩有些想逗她:“怎么,有些后悔了?不想面对一个纯真女子的愧疚?”
    贾纤似是听到什么好笑之事,笑地几乎咳嗽起来,脸上的皮耷到了一起:“后悔?我从不会后悔,做便做了。后悔是懦夫才做的事——”
    “那你躲什么?还不肯睁开眼睛。”
    “只是觉得烦罢了。”
    但凡睁开眼,便尽是些怜悯之色。她贾纤何曾需要他人怜悯,求仁得仁,她为了获得,必然有所牺牲,不过是极为正常之事罢了。
    “说起来,你与我却是极为相似。”贾纤倒是有些闲话家常的意思了。
    “相似?跟你?”傅灵佩好笑地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然,似是不信。
    “你我都生活在恐惧中——”贾纤诡异地笑了笑:“我恐惧被人抛弃,渴望被爱。而你——”她卖了个关子。
    “虽然不知道你在恐惧什么,不过,你的不安,并不比我少。”
    傅灵佩的笑僵在了脸上。
    贾纤说的是对的。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两个照面便看出了这么多。
    她不由有些可惜,如此聪慧的女子。
    “你——”
    “不必太过惊讶。”
    贾纤得意地眨了眨眼,若这动作是由一个娇俏女子做来,应是十分可爱的,此时由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做来,便有些惊悚了。“我在外摸爬滚打十多年,从一届散修走到如今,便是有些不济,但察言观色却是一流。”她幽幽地叹息:“不然早就是枯骨一堆,也祸害不到你师兄师姐了。”
    傅灵佩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
    红颜枯骨,美人迟暮,真真让人鼻酸。连骨头略动一动都会卡拉卡拉地响,酥脆得干脆连站也站不起来。贾纤真的是太老了,即使是凡人到了耄耋之龄,也没有老成这样的。
    她不由地轻声道,不知道是对谁说去。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诸行云给我看过啦。说我精元俱损,至多活个二三十年罢了。”贾纤此时却极为洒脱。
    傅灵佩只觉此人奇特。
    她对性命毫不吝惜,却对许多人不屑一顾的情爱颇为执拗。明明聪慧过人,却又爱钻牛角尖。
    傅灵佩不能说她不对,却又不能赞同她。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两日,与你聊得却是最为痛快。大概是面具戴得太久,便再也摘不下来了。我都快忘了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了。”贾纤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傅灵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眼前之人发亮的双眸渐渐暗了下去,精气神似被抽离身体,原本便枯败的脸色更是一度一度地灰了下去。
    回光返照罢了。
    傅灵佩收回手,忍不住倒抽口气。
    油尽灯枯,已是无可挽回。
    “你——”
    贾纤的眼睛幽幽地望过来,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慢慢地阖了上去。
    “老道,今日我不要梳道髻,太丑啦。我要梳……”之后的话傅灵佩怎么也辨不出了。
    贾纤眼眸内最后一丝微光都暗了下来。
    即便两人相交不深,傅灵佩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贾纤从底层一路走来,自有其骄傲和烈性,又向来自负美貌,怎肯以这样的形象再苟延残喘地活个二三十年?
    便是再多活一日,她都觉得煎熬。
    她那一眼,便是求自己不要施救,不必呐喊。
    傅灵佩懂了。
    在某一瞬间,她确实与贾纤心意相通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
    一个白须老头推门进来嚷嚷道,正是丹峰峰主诸行云,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正吹胡子瞪眼地瞧着她。
    “若不是我发现的早……”诸行云掰开贾纤的嘴,便想灌药进去。
    此时她只是个凡人,而且身体极度微弱,稍有差池便会不行,连灵丹都承受不了,只能用些稀释后的药汁。
    “峰主!”傅灵佩来不及说,一个九索鞭打将过去,趁其不备打翻了药碗。
    “嘿,你这女娃娃——”诸行云转脸待骂,“若不是我认识你师尊……”
    “贾师妹不想活了。”傅灵佩声音不大,神色凄苦。
    “……”
    “你怎知道?”
    她不是还没醒么?
    “褚峰主!”傅灵佩垂首向前,挡在床前,神态坚决:“贾师妹是自尽的,一看便知。”
    诸行云也不是蠢人,顿时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沉吟许久,神识扫过,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只能这般躺着,骨头都老得站不动了;又被打回凡人,吃喝拉撒全靠别人,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有求存的欲望。何况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呢?
    “哐——”极大的推门声传来。
    秦绵脸色惨白地站在二人面前,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之人。
    朱玉白也静静地站在一旁,面色复杂。
    “师姐,便让她好好走完这最后一程罢。”
    并没有什么葬礼。
    修真之人并不讲究葬礼。
    傅灵佩怀揣着贾纤的骨灰,静静地回了洞府。
    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开解秦朱二人。秦绵之死,便是在他两人之间打上了一个死结,若没有契机,怕是永远这样了。
    或者等秦绵想明白的那日。
    但是以傅灵佩对她的了解,怕是极难。
    何况此事发生在她结丹之前,最怕的便是结成心魔,于结丹有碍。不过一时间,显然也无法可想。
    善良的人,注定背负更多。
    傅灵佩打算待她金丹过后,便带着贾纤的骨灰回到她死前心心念念的小城镇,与那贾老道葬在一起,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吧。
    活着的人,永远要为活着最准备。
    比如,傅灵佩。
    她再一次来到执事堂,不过此次,她是来兑换材料的。升金丹已经刻不容缓,但是本命法器的材料还差了十来样。她决定来兑换处先看看能换到些什么。
    “朱糍釉,明离石,水月铜,就差这三个没有了。”方脸修士红着脸递过来一个储物袋,傅灵佩递过身份玉牌,打算用贡献点兑上一兑。
    “滴滴滴——”
    一阵声音想起来。
    方脸窘迫地看着她:“贡献点里面只有三千,一共需要一万三千零六,还差一万零六。”
    傅灵佩方了。
    她这些年攒下的贡献点都去哪了?怎会只有那么三千?
    “不能吧。你再查查。”傅灵佩重新递了过去。
    “确实不够。”方脸修士的脸简直红得要滴血了。
    虽然她任务做得不算多,但不至于就这么些吧?
    奈何玉牌清清楚楚,便是她再不信也无法凭空变出那一万多的贡献点来。
    怎么办?
    怎么结个丹就那么不顺利。傅灵佩简直要哀叹了。
    “我来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一片白色袍袖从身后穿过,十指如刀刻,夹着一块玉牌,递到了方脸修士面前。
    美人果真是美人,便是偶尔不顺,也会有人英雄救美。
    方脸修士摇摇头便接了过去。
    傅灵佩转头一看,喉间要出口的拒绝便堵在了原地。
    怎么是他?
    “怎的,不认识了?”那人轻轻笑了笑,笑声清越。
    “自然不是。”
    傅灵佩有些郁闷。
    今日被他接济的话,日后怕是麻烦了……
    
    第76章 16。5。11
    
    正是许久未见的金灿灿。
    少年细条型身材已然不见,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还是梳着一把简单的道髻,背后一把阔剑。十指大约是练重剑练惯了,粗糙如刀刻,与那张嫩生生的娃娃脸很不相称。此时一双大眼睛歪成了个月牙,正笑眯眯地看着傅灵佩。
    小修士长大了。
    小麻烦要变成大麻烦。
    傅灵佩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欠人钱财与人消灾,欠金灿灿的,怕是被黏上了甩都甩不脱。
    而方脸修士还在默默地等候她的指示。
    “朱糍柚和水月铜我都有。明离石我也知道在谁那。以后打架不许推三阻四,要随叫随到。”
    “成交!”
    傅灵佩承认自己的节操在那一瞬间被扔到清拢海里喂海兽去了。
    虽然她内心的小人还在欢乐地转圈圈,脸上神情却是极为严肃的。
    傅灵佩与金灿灿击了击掌作为订约,便心安理得地刷了他一万三千的贡献点,并直接笑纳了递过来的朱糍柚和水月铜。
    在接过储物袋的一瞬间,傅灵佩的罪恶感在心底咕咚冒了个泡,便沉下去了。不过陪着打打架,便有这般收入,在她看来,便宜却是占大了。
    大不了,以后不嫌他了。傅灵佩皱皱鼻子,暗暗想道。
    金灿灿看着她爽快地答应,一瞬间觉得自己便是那个上赶着做买卖的傻子。有点亏。
    不过想到往后日日有架打的日子,心里不免又美滋滋。
    “明离石的消息呢?”
    “先与我打上一架再说。”
    金灿灿刚刚从外游历归来,修炼速度不慢,已经到了筑基圆满,不过看样子距离升金丹还有一段距离。其实身心都有些疲累,倒也不是那么缺架打,只是看到傅灵佩,便反射性生出了打架的欲望。
    “此处不便,明日后崖见。”
    “谁赖谁小狗。”
    傅灵佩不答,这话要是正儿八经地回,实在破坏形象。眉毛挑得老高,“那明离石——”
    “算了,怕了你了。”金灿灿见无架可打,便打算摆摆手走了:“天器峰那个干瘦老头的三徒弟那有。”
    说着,人渐渐走远了。
    一说天器峰的干瘦老头,傅灵佩便明白了。
    天器峰峰主,田波光。
    此人也是个奇人。一手炼器术在整个玄东界无人能出其右,但同时与他炼器术一样出名的,便是他的好色。
    明明已经是干瘪老头子一个了,却最喜调戏美人,且专挑有道侣的调戏。常年有男修打上门来,指明要与他一决生死,可惜大部分都败于他层出不穷的灵器上。
    自命风流而不下流,也算天元一景。
    他的三徒弟吴江,傅灵佩倒是有些印象。
    吴江与他师傅截然不同,沉默寡言,认真做事。除了修炼便把时间都放在了炼器上,前世她还曾找他打过一些法器,为人还是比较可靠的。
    傅灵佩的行动力不错,脚步一转,很快便到了天器峰。
    天器峰的温度明显要比其他峰高出许多,其下是一座地火脉,创派之时以石地囚龙阵给困在峰下,建造了一座座炼器炼丹室,以供炼器炼丹之用,按照品级收租费。
    傅灵佩打算去碰碰运气。
    她没有吴江的传讯符,无法直接联系到他,不过,天器峰总有人有。
    “请问吴江前辈在里面么?”傅灵佩直接来到了地火室的接待厅。
    此时正有两个修士守着,一练气一筑基,正百无聊赖地唠嗑,傅灵佩听了一耳朵,讲的正是那田峰主的风流韵事,夹带黄腔,倒是聊得不亦乐乎。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傅前辈,真是不巧,吴前辈刚走。”开黄腔被抓个正着,显然两人有些尴尬,其中那练气修士搔了搔头回道。
    “那可有联络方法?”
    两人有些为难。
    看样子有戏。
    傅灵佩递过去一人一粒上品培元丹。
    两人眼前一亮,互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练气的便说道:“联络方法倒是没有。不过吴师兄每次炼完器,都会在天器峰的镜湖那坐上一坐。你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傅灵佩听罢,又陀螺似的直取镜湖,连个招呼都未来得及打,便似一阵风刮过,走了。
    只留下那二人喜滋滋地收了灵丹。上品培元丹呢!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月都磕不上一回的灵丹,用天剑峰人人都知道的消息来换,实在是赚大了。
    傅灵佩不知身后两人的想法,只一门心思地往镜湖走,生怕那本命法器长腿跑了。
    镜湖果真不负其名,风过,波澜不起。堤边杨柳青青,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一道身影静静坐在湖边的大石上,一袭灰袍皱巴巴脏兮兮地披在身上,那人却不以为意,定定地看着湖水,许久未动。
    傅灵佩不由放慢脚步,不愿打扰。
    不过金丹修士的耳朵却不是那么好瞒的,即便在门派,再专注也还是会留一些注意力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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