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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女修真记-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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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涤发觉几百年都未动的铁石一般的心肠今日竟奇怪地连连松动了两回。他并不害怕,甚至一反常态地欢心愉悦,看着眼前这垂头掩泪的美人,心软了软:是啊,她不过还是个未及百岁的丫头,感情深厚的情人逝去不过初初大半月,留恋故旧,才是常态。
    重情,总好过寡义。
    云涤放下了提防的心,甚至用手轻轻抚了抚傅灵佩的发顶。
    傅灵佩硬是撑着没动,脑子里不断盘算着,思来想去,却还是未能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云涤看着掌下跟刺毛虫一样,明明僵硬得不得了却还是挺着没动的女子,难得地感觉到了一丝捉弄人的愉悦,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代,逗弄心仪的女子。
    “你想要这鼎?”
    他轻声问。
    远处的风吹过,带来一股清新的水汽,吹散了桃花甜腻的香气。湖边碧草摇曳,傅灵佩咬住牙,收回手,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诚实地道:“想。可道君不会给。”
    “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错,本尊不会给。”云涤颔首,对这女子难得的清醒有了一丝赞赏,他将几上小鼎拿回抛了抛,态度闲适,“其实这鼎,对本尊虽有些用处,但本尊不炼器,还是浪费了。”
    他有些遗憾,“若是有旁的仙宝与本尊对换,本尊倒也肯换一换。”
    这话,傅灵佩自然不会当真。
    她手头的须弥境,是比仙宝还要更胜一筹的东西,直到如今,她也没弄明白这能自然成长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品阶。可若她真的傻乎乎地拿出去与云涤换鼎,恐怕不但换不到,还会落得个直接殒命的下场。只有地位对等,才有谈价的可能性,否则便是被大鱼吃了的虾米,毫无还手之力。
    多情之人最无情。
    似云涤这样活了这许多年的,更是心硬得连斧都凿不开。傅灵佩自然不敢期待他的日行一善,只苦笑了笑:“仙宝难得,有生之年能见到一个已是祖坟烧了高香,哪里还能有?”
    云涤自然当她不会有,那话也不过是随口一抛。袖手一收,将乾坤鼎重新收入了囊中,傅灵佩只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熟悉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她怅然若失,执壶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静静地饮了下去。
    玄宇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而悲悯,他从前见过那两人的相处,自是对他们的情谊感受得真切,见她孤雁独存,心中难受,也与她对碰了一杯。
    三人佐景以酒,谈笑风生间,倒也过得极愉快。
    云涤这人是风月老手,并不急色,若不究其心思,倒也是言谈风趣识闻广博的妙人。
    直至夜幕低垂,三人才都各自作别。
    傅灵佩邀玄宇在天元派住下,云涤也随之老实不客气地留了下来,打起了近水楼台的主意。
    待傅灵佩安顿好各方,才来与妩清交代,谢了她今日清出紫脩峰的安排。
    孰料妩清态度冷淡,将她上下扫了几眼,摆出一副第一次认识她的模样,抛了句:“好自为之。”傅灵佩莫名其妙地回了天剑峰,自不知被人当做了寡情之人,青竹小楼内,尤妙见她回来,兴冲冲地冲了出来,还未及靠近,便捧着脑袋直往后退,抬手阻止她,“停!停!停!”
    傅灵佩想起那血色鹰石,脚步缓住,深思了起来。
    
    第347章 330。329
    
    云涤这人, 看似风流好色,其实对任何人和事都满不在乎。
    这大约是活久了的通病。
    傅灵佩看得透彻, 也看得出此时云涤虽对她起了极大的兴趣,可这兴趣其实并不伤筋动骨,过家家似的,随时就能抛下。故而她并不愿,亦不能以这兴趣为切入点来讨回丁一的乾坤鼎。
    ——在一个为灵宝就能打生打死的修真界,这并不现实。
    对上这个一个比陆天行只强不弱的化神圆满, 傅灵佩只觉得头大如斗,于是娇娇口中的“血色鹰石”便成了她唯一能找到的切入点。
    毕竟, 云涤对她来说太神秘了,她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而功法,常常涉及到一个修士的根本。现而今,她若是能弄明白血色鹰石的出处, 说不定便能探究出一二, 找出夺回乾坤鼎的方法。
    傅灵佩往反方向略走了十来步,而后在小楼内设下九环宫锁阵, 确保没有任何人能探听, 才问道:“可好受些了?”
    过了约有一炷香时间,尤妙才停止叫唤,有气无力地道:“好多了。”
    “是因为我与云涤呆了一整日的缘故?”
    “除了这还能因为什么?”尤妙没好气地转了个圈,落到娇娇脑袋上跳了跳道:“不要问妙儿为什么,因为妙儿也不知道。”
    傅灵佩:“……”
    她无奈地闭了嘴,看起来在尤妙这是得不到答案了。
    “娇娇, 你可知道?”
    小白狐狸嗅了嗅鼻子,趾高气昂地翘起了七条大尾巴,“老大,这玩意我听都没听过,怎么会知道?!”
    傅灵佩再次无奈地闭了嘴,再看身旁灰兔子雾蒙蒙无辜的大眼珠子,忍不住叹了口大气。
    是她的错,不该高估这满脑子只有美人玩乐的白狐狸的脑容量,也不该以为小白人重铸后的识闻储备能赶上原来。至于灰兔子……
    虽是老实皮囊芝麻心,可到底底蕴不够。
    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傅灵佩振作精神,匆匆出门,阔别多年后,再一次又来到了藏经阁门前。
    当年初初筑基,在藏经阁三楼选了南明离火诀后,傅灵佩便一回都再没来过。
    以她如今元婴身份,入藏经阁三楼已不需要特殊手令,镇守藏经阁后的修士不过初初扫了一眼傅灵佩,神识与她轻轻一触,确认她没有被人冒充后,便不再管了。
    于朦是新晋结丹的金丹修士,见一白衣修士深夜来阁,先是吓了一跳,待视线落在傅灵佩那张脸上,忍不住便晃了神。
    他自然知道见到这样一张脸代表着什么,静疏真君在天元上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私下传递的美人榜首页几乎是被揉烂了的。可画上丹青再显著,又怎及真人风采?
    于朦恍然发起了痴,露出了一脸呆样,直到听到傅灵佩一声不悦的冷哼,才清醒过来。
    此时,冷汗已湿了后背,他连连躬身作揖:
    “拜见前辈,前辈漏夜前来,可有要事?”
    “本君要入藏经阁三楼,你且验一验。”便是藏经阁后的驻守修士默认了,该走的程序还是不能少。
    于朦手上娴熟验过,将身份铭牌交还给了傅灵佩,便侧身让了开来,请出了传送法阵。
    傅灵佩一哂,也不多言,将铭牌与法阵一触,人已踏上了法阵,来到了一处独立空间。
    以她如今眼力,自然能看得出所谓的藏经阁三楼并不存在,而是在一处折叠空间,就与曾经尤水儿那洞府设在折叠空间里一般,没有特殊的指令是来不了的,这样也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天元派的传承安全。
    傅灵佩早先便选过了南明离火诀,是以此回来,半空中被团团光晕包裹着的玉简并未有任何动静,全都静静地呆在远处。
    她不过站了会,便知道此处没有自己想寻的东西。
    ——也是她想当然了。
    三楼的玉简虽珍贵纳罕,可却多数是功法玉简,她要寻的,该是奇闻异录才对。
    傅灵佩只能跳出了折叠空间,重新踏上了藏经阁二楼。
    二楼的空间大出三楼何止一倍,显然是用上了空间扩容术,一排一排立式箱柜矗立在整个房间内,其上的玉简跟白捡的大白菜似的堆了一层又一层,摆放得毫无秩序。
    傅灵佩看得有些脑门疼。
    夜已深,整个二楼不过三两个修士在挑挑拣拣,傅灵佩无意引起他人注意,特特将自己气息掩了,确保那些筑基金丹不会留意到自己,才一排一排地用神识扫了过去。
    元婴修士的神识堪比江河,涌入这浩如烟海的玉简世界里,花费的时间要比低阶修士少上不少。
    不过一个时辰,傅灵佩便将不曾见过的十来枚杂简找了出来,一一看了个遍——前世她在筑基后,为了寻排毒丹,在这藏经阁找了许久的玉简,也正得益于此,那些翻开过的,傅灵佩便没再看第二遍了。
    修真者的记忆是长时记忆,傅灵佩从不曾忘过。
    可惜,偌大的藏经阁中,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丁点关于血色鹰石的记载,傅灵佩只得在花费了一整夜时间后怏怏离去,留下于朦痴痴的身影。
    傅灵佩没有回洞府,直接去了天元坊。
    此时,晨光将露未露,茫茫的白雾还未被渐起的太阳穿透,傅灵佩踩着晨露朝阳,一路回了傅府。
    迁族之事非同小可,傅青艋一夜未休,其余的傅家人也多是睁眼到了天明。
    各处拜在其他门下的傅家子弟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天元坊安排给傅家之地狭小,许多人住不下,便干脆都集在院中打坐修炼,见傅灵佩乘风饮露而来,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对未来无穷希望生出的喜悦。
    傅灵佩感慨万千,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
    她同窗的那些傅家子弟中,很有几个已垂垂老矣,没突破筑基显然没几年好活了;还有些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傅二、傅九死了,傅三、傅十一没回来……
    界界如此。傅聪箜那辈,也是如此,逃脱不了这个定数。
    修真路难,能一路同行一段,已算难得,而最终能陪在身边的,寥寥无几。
    傅灵佩不知自己怎会在这个关头又思及了凌渊,只觉没他的这个世界,满身寂寥,连日子,都过得没甚滋味了。
    见不远处傅青艋带着族中众人,全都聚在了不大的院落,便也牵起了一抹笑,迎了上去。
    傅青艋躬身作揖,“见过真君。”
    傅青渊廖兰等人都随在族长身后行礼,态度恭谨至极。
    傅灵佩连忙递出一丝元力,将族长连同他身后族人一并都阻了,缓声笑道:“自家人无需多礼。”
    “可还都准备好了?”
    傅青艋环视左右,见人差不多都到了,才颔首道:“都齐了。”
    修真者搬家与凡人不同,没那么多零零碎碎的累赘,每人一个储物袋便足以将随身物品全数带走,是以傅灵佩只需将在场数百的傅家人一同带去天峰山便可。
    “甚好。”
    傅灵佩就喜欢族长这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满意地扯了扯唇,一翻手,将曼罗伞祭了出来。
    天青色伞盖遮天蔽日般张扬开来,将傅府的整个天地都遮得严严实实。中间圆溜溜的伞骨一缩再缩,成了一截原木墩杵在正中——这是傅灵佩研究许久才发觉的曼罗伞的另一用处。
    除却防御外,它还是一个大型的飞行法器,一次可带千人。
    伞盖倒翻过来,便是一个凹陷的青色素花,中间一截原木便是那花蕊,修士若站在上面,挡风挡雨还挡攻击,是件极好的宝贝。
    傅灵佩拂袖一卷,将这院落中挤得挤挤挨挨的傅家人全都丢到了曼罗伞中,长袖一翻,元力化成线,使起轻烟步,跟放风筝似的牵着曼罗伞往城外疾驰——
    虽她是元婴修为,但无特殊状况,也并不愿破了坊市内不得飞行的规矩。
    于是旁人便只见一白衣女子牵着一只巨型青花往外疾驰,看不清面目,但浑身修为看得出并不好惹。
    待到得城外,傅灵佩脚一踏,已飞上了青色花蕊,元力鼓噪间,曼罗伞滴溜溜地转起来,带着傅家人风驰电掣般往天峰山而去。
    在她的全力施为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天峰山脚。
    围着原来的营地,这里已然建起了一座不小的城镇,名曰“梦愚”。行人熙熙攘攘,有凡人,亦有修士。城镇并不繁华,但人们脸上的笑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傅灵佩先将傅家人放到了早先便想好的一座山头,距梦愚城十二三里,其下有一条细小的灵脉,不为人探知。
    她花了半日功夫,将周围不安定的因素铲除,后山围拢进来作了家族猎场;将丁一此前交给她为傅家做的护族阵盘一并拿了出来,设下护族大阵,待看了看没有遗漏的,便与族长父母亲作别,准备回天元去。
    迁族之事,其实并非如此简单。
    后续的发展,全靠傅家人自己,不过傅灵佩既没时间,又无意将傅家全作了自己掌下的低能儿,便不再管其他了。
    至于往后,有她震慑,有天元派的名头在,想来没几个不长眼的敢惹上来。
    傅灵佩一路思考,在经过梦愚城时,习惯性地将神识扫了扫,“咦”了一声,脚步便不由停了下来。
    下方一座客栈里,款款走出一个人来,朝着她睨了一眼,不大情愿地打了声招呼:“你怎来此?”
    
    第348章 347。346。1。1
    
    梦愚镇上人来人往, 百废待兴。
    黑色翘脚屋檐下,来人将头轻轻抬起, 眼波横流处,便已是人间绝媚。
    狐九卿一手执着白玉葫芦,松松垮垮地站着,一边挑眉问她,“你来此作甚?本尊的小狐肆又去了何处?”
    傅灵佩一笑,收起曼罗伞, 款款落了下来。高阶修士的气息散出,不大的街面上, 低阶修士纷纷退避,人流很快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她恭谨地作揖问候,一边道,“静疏此行来, 是为了安顿族人, 是以并未带上狐肆,她在天元自有玩乐的去处。只不知……前辈怎会在此?”
    元婴大比暌违不久, 照狐九卿之意该是回了十万大山才是, 怎还在人修的底盘逗留?
    狐九卿也不答,手一动收起饮酒的葫芦,敞着怀懒懒散散地转身便走。傅灵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知自己是入不了这天湖族长的眼,正心塞间却听到老狐狸一声招呼:“还不快跟上。”
    “哎。”她摇了摇头,快走几步, 跟了上去。
    狐九卿左转右拐,不一会儿便带着傅灵佩去了城镇北侧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店,店名“无常”,一块长形木制牌匾,用最普通的铜漆写就,字歪歪扭扭,似孩童涂鸦。
    店门关得严严实实,从外看不出是卖什么的。
    狐九卿脚步未停,甩袖直接往大门方向走了过去,就在傅灵佩以为他要撞到门上之时,门从内吱呀一声开了。
    “老狐狸,你不是刚走没多久……”
    一道沙哑的女音传了出来,傅灵佩只见大敞的门内走出来一青衣老妪,一张脸跟老树皮似的,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嘴边深深的法令纹一看便知这人不是好相与的。
    狐九卿似是与她熟识,态度很熟稔地打了声招呼,招呼傅灵佩过去,“来,静疏,打声招呼,这是郝声婆婆。”
    “这是本尊的一个后辈,道号静疏。”
    傅灵佩虽觉狐九卿今日这一出莫名其妙,却不妨碍她听话地揖礼,“拜见前辈。”这郝声婆婆不知何许人,修为明明已至化神,却在整个玄东都未听过这名号,莫非也是化形妖兽?
    郝声婆婆“晤”了一声,让开身,拄着拐杖当先往里走。
    无常居占地不大,洞开的两扇门内,黑黢黢一片。
    傅灵佩心里顿时打了个鼓,这才想起这狐九卿虽因娇娇的干系对她态度和缓,可到底是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妖兽,若真一时起了歹意,她还真是防不胜防。
    可她素来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略顿了顿便也跟在狐九卿身后走了进去。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无常居内却一片漆黑,神识不透,只能听到郝声婆婆拐杖的“笃笃笃”声。
    短短几步路,傅灵佩愣是走出了一身冷汗。
    狐九卿突地冷笑了声,讥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小丫头,你怎么什么地儿,都敢跟着来?就不怕本尊把你当味大补药,给吃了?”
    黑暗能勾起人心底的恐惧,小小的无常居跟走不到头似的,傅灵佩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哈哈,强撑着笑道:“前辈若要对付静疏,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话落,心却奇迹似的安定下来。
    “倒难得是个心明眼亮的。”郝声婆婆粗粝的声音传来,无常居便亮起了一道光,将周围的一切照得豁亮。
    傅灵佩被光刺得闭了闭眼,再睁开之时,便发觉脚下是一片虚空,折叠空间?她面上毫无诧异,狐九卿脸上不由露出些赞许之意来,“不错。”
    荣辱不惊,胆识过人,不错。
    郝声婆婆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正眯着眼朝傅灵佩看,目光之中并无恶意,但也无善意,便当傅灵佩只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件一般。
    傅灵佩一哂,“婆婆不知在看什么?还是静疏身上……有什么东西?”
    “无。”
    郝声婆婆硬邦邦地打断了她,转向狐九卿恶声恶气道,“你说的,便是她?让云涤另眼相看之人?”
    傅灵佩心下一个咯噔,顿时有些回过味来。
    狐九卿让她来此,是临时起意,可又从何处知晓了云涤对她的意思?而这郝声婆婆也颇为古怪,嘴里喊出的“云涤”二字,带了丝缠绵和切齿的恨意,只不知这里面又是那一段公案,又与她有何干系。
    傅灵佩被搞糊涂了。
    可她面上仍是淡笑,仿佛什么也没发觉似的,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狐九卿笑眯眯地站到她身旁,长指一勾,还不待傅灵佩躲闪,便将她面上连到颈部的面具“撕拉”一声,硬生生撕了下来。
    玉还逊其一段润,雪还输其一分白。面具下,是丹青难描,世所难寻的一张美人脸。
    郝声婆婆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晕眩,她活了几千年,这般姿容的美人,还未见过第二个,音顿时哑了。
    狐九卿不无得意地道,“本尊活了这许多年,得出一个道理,但凡本尊觉得丑的,你们人修便觉得美。”
    “这静疏丫头,在本尊眼里简直不能看,丑得登峰造极,想来你们人修看来,是美得臻至化境了吧?如此一来,云涤如何不另眼相看?”
    傅灵佩忍不住在心里连翻了无数白眼,只觉世事荒诞,这只专司魅惑的天狐族长夸人的方法倒是别具一格的很。
    是,她自然是貌美无双,傅灵佩敢挺不要脸地承认这一点——
    可论勾引人的手段,比起九尾天狐,她就是万万不如了。
    一个发髻从年头梳到年尾,常年清汤寡水的妆面,便秦绵也常称她活得跟个糙汉子没什么两样,如何去勾引一个知情识趣的花中过客?
    “怎么,丫头,你不服气?”
    傅灵佩上下眼皮一碰,狐九卿便猜出她心中所想,摇头一哂,“便本尊能魅天下人,也奈何不了一个云涤。当初你那小情人,不也没成功?”
    媚术有极限,心智坚定之人,再高级的媚术也是无用。
    真正的美,在骨不在皮,在浑然天成而不自知。如云涤这般阅尽天下美色的花丛老手,非绝品降服不得。
    傅灵佩之美,皮相已是极致,更兼其苍松翠竹的不屈风骨,合二为一,便是天下难寻。
    听狐九卿提到丁一,傅灵佩面上神情不由黯淡下来,哑声道,“狐前辈与郝婆婆特地带静疏来此,所为何事?莫非是与云道君有关?”
    “不错!”郝声婆婆不错眼地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云涤他欠我一样东西,你去与我取回来。”
    “婆婆抬爱,静疏恐怕会有负所托。”
    傅灵佩面色迟疑,躬身应道,心下却不断盘算着,若得了这郝婆婆的助力,许是能将乾坤鼎夺回来?可到底对方肯帮多少,又是未知。
    郝声婆婆冷冷一笑,拐杖朝脚底虚空一顿,一座巨大的建筑蓦地拔地而起,傅灵佩惊诧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想起了在举办元婴大比之时,云涤手中变化多端的灵宝。
    “跟上。”
    郝声婆婆瞥了她一眼,当先朝建筑正中高曰十丈的大门走去。
    狐九卿不知从何处取了把羽扇,一手优哉游哉地扇着,一手搭在傅灵佩肩上,半搂着她进了建筑。
    甫一进去,傅灵佩便惊诧得停住了脚步。
    狐九卿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初本尊第一回进这玉宇阁,也是如你一般震惊。”
    修真者多以玉简记事,可在万年多前,珍贵的典籍均是以涂有特殊涂料的皮革记事。
    这玉宇阁高曰十丈,圆弧顶,从顶到底,排满了书架,一列一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些古老的画卷,一些书架空置,一些书却是从天花板排到了书架底部,真可谓浩如烟海。
    傅灵佩第一次猜测起那橘皮鹤发的郝声婆婆的身份来。
    该是何等厉害的传承,才能将万年前失去无数的典籍藏在这一异度空间里?而云涤与郝声婆婆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傅灵佩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鸡皮鹤发的老人,与那冠玉青年的云涤联系在一起。
    狐九卿叹了口气,只见郝声婆婆快速地穿过这些连绵的书架,走到了正中一排的桌椅旁。
    “你莫要怪她,她……心里也苦。”
    狐九卿难得的唏嘘了声,傅灵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里颇觉好笑。要论怪,敢称她丑得登峰造极的天狐才怪。
    她施施然坐到郝婆婆对面,示意道,“前辈,您可以说了。”
    “前缘本尊便不说了,不过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捣鼓烂了也捋不出一丝水来。”郝婆婆冷嘲了声,若不看眼里的柔光,倒也坐实了一个冷硬老婆婆的模样。
    “当初本尊年少无知,将本族至宝雪鹰珏失给了云涤那厮,如今……你帮本尊夺回来,条件你开。”
    ——血鹰珏?
    傅灵佩挑了挑眉,心里一时有了计较,口里道:“郝婆婆太看得起晚辈了,云涤道君修为以至圆满,不日飞升,如何是我一个小小元婴算计得了的?何况这认主的宝贝要换主人,怕是自有将原主人灭杀了才能得,本尊如何杀得了一尊化神圆满?”
    
    第349章 347。346。1。1
    
    郝婆婆撩起眼皮看了傅灵佩一眼, 薄薄的眼皮耷拉下来,在法令纹的衬托下, 显得刻薄而寡恩。她冷笑了声,声音粗嘎:“那就要看你如何选了?若不帮的话,婆婆现下就要了你的命;若帮忙的话,许还有许多天好活。”
    “嘿,贼婆娘,你怎么说话呢?亏得姓郝, 怎欺负小丫头?”狐九卿不干了。
    傅灵佩抬头,定定看着郝声婆婆, “婆婆既然要晚辈帮忙,自是看中晚辈能力,但前辈也该知晓,云涤道君虽有些好色贪欢, 戒心却不是一般二般的强。前辈不将血鹰珏之事叙说清楚, 便晚辈拼了性命,也未必能成功。”
    一时室内静了下来。
    狐九卿在旁摇了摇玉扇, 面上神情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见郝声憋着一张嘴不吭声,扇柄一盒猛地敲了下桌子,“怎么这许多年过去,你还这副死了爹的模样?”
    他与郝声算是早年的交情,见过她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更知道她如今阴阳不定缘自何故, 叹了声,“你这又是何苦。”
    傅灵佩正襟危坐,只觉头大如斗。
    对这些一听就麻烦的前尘往事,她自是不愿涉入其中,忙道:“前辈误会,晚辈只是想问这血鹰珏究竟是何物?起何作用?便晚辈应了,可若无两位前辈的帮忙,晚辈一人,是万万对付不了那云涤的。”
    何况距离云涤回云昬界只有五日了,若不快快将此事了结,到了云昬界凭她一人更是艰难。
    郝婆婆沉了沉声,半晌才道:“血鹰珏之用,你无需知晓。只需知道一点,以血鹰珏练功者,功法罩门,在挤下三寸关元穴,你要做的,很简单,便诱他心神,解他衣衫。”
    傅灵佩手藏在袖里狠狠地捏住了,面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情,嘴角翘了翘,“前辈说笑了。既是罩门,早便找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罩住了,云道君如何肯露出来?”
    “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郝声婆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个只能意会不能言说的神情来。
    傅灵佩脸一僵,自是明白前面铺垫了那许久,是要她献身了。且不提云涤此人心性,要到解衣衫神智失迷的情况,她怕是……也无法幸免。
    她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僵住了,“前辈说笑了。”
    “怎么?自摘下你面具之时,便该知晓——此行,本尊要的,便是你的色。”郝婆婆橘皮似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称不上恶意的嘲笑,“云涤这般俏郎君,便真睡一睡,你也不吃亏。”
    “晚辈已有道侣。”
    傅灵佩垂眼,遮住眼底不断翻滚的,想要将眼前人塞入熔炉的情绪。
    “你那小情人不是早死了么?”郝声婆婆信手一招,一只玉简腾空出现,她探手取到手中,照着念了下来,“玄东历十万五千零一年,元婴大比,归一凌渊,卒。”
    归一凌渊,卒。
    随着最后一音落下,傅灵佩脑中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座椅在她猛然的动作下往后移,木头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道刺耳的“滋”声。
    隐剑腾地浮现在半空,细长的剑尖直直点着郝婆婆的喉咙,傅灵佩恨声道:“前辈莫非不知,不修口德之人,便再多能耐,也不值当合作么。”
    愤怒在她脸上显而易见。
    一个元婴对一个化神动剑,着实不怎么理智。可傅灵佩听不得一个卒字,好像一旦她应了,凌渊便真回不来似的。
    狐九卿在旁叹了口气,长指拨开,剑刃处传来的一股力道让傅灵佩手一顿,撤去了长剑。
    隐剑在半空中一忽而没。
    “咯咯咯”郝婆婆突地笑了开来,神情竟有些少女式的欢快,脸上有了丝同病相怜的意思,“罢罢罢,婆婆我不与你计较。”
    “本也命不久矣,死前就这么一桩心愿未了,若非碰上你,婆婆本打算硬上了的。”她脸上露了丝伤感,“可惜,若血鹰珏不夺回……”
    傅灵佩此时发觉,若撤去那些凄苦和阴晴不定,这郝声婆婆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来。
    “罢,谈这些作甚。你既不愿,婆婆也不勉强。”郝声婆婆朝狐九卿抬了抬下巴,“老狐狸,此番……你愿不愿助我?”
    “休得废话。”狐九卿扇柄敲了敲桌子,“若不愿,又怎会将小辈带来,牵连入内?”他生性变化多端,本欲见了故人便离开,不料途中遇上傅灵佩又临时改了主意。
    “好,既有你相助,把握便又多了几分。”
    郝声朝傅灵佩转来,“不需你献身,在九尾天狐的媚术之下,你只需做那个诱云涤动欲的引子。可愿?”
    傅灵佩知晓必是让那狐九卿暗中助她了,有这么只大狐狸助她,乾坤鼎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她定了定神道,“能为前辈分忧,晚辈自是不胜荣幸。但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前辈应了。”
    狐九卿唇魅惑地勾起,“莫不是要你那小情人的鼎?”说着,朝她眨了眨眼。
    傅灵佩心一窒,道,“前辈料想的没错,晚辈只要那尊鼎。”
    “只要?”郝声婆婆抚掌大笑,“小丫头口气不小,这鼎可是尊仙宝,玄东无人不知!若到了你手中,你可还保得住?”
    “保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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