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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是仙我为魔-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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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傩颛说过的话再度浮现。
  傩颛:“心骨是在我离开从极渊去救你那天失踪的,整件事很可能是个连环计,将我本人调虎离山,趁机偷走三枚心骨,幕后主使,除了太峰夔,还能有谁。”
  这就够了。沧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原来从不知什么叫心如死灰。如今她被同一个人杀死了两次。
  沧巽深深地佝偻身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比被无动光焰灼烧时更加剧烈,犹如剥皮剜肤,锥心蚀骨。她像被拔去了刺的蜂,丧失了一切希望。
  就在沧巽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嘲笑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怜,没出息。”
  沧巽发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那是真正的无明魔子本相魔格的声音。
  “报仇吧,杀了他们,毁掉昆仑墟。”
  这个念头既出,沧巽感到痛苦在消退,就像服用了强效的麻醉丹药,一股麻木感从内向外扩散开,继而她的精神开始振作。
  沧巽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好似痊愈一般。她转身,往背离大道的方向走去,魔气从身上泄出,所到之处,行人们相继倒下,悄无声息。
  而远处那些依然沉浸在喜庆中的仙族子民并不知道,无明的狂怒将倾覆一切。


第172章 无明归来
  张白钧眼睁睁看着夔被吸进了那张面具缔造的诡异结界中; 他和春水生等人皆束手无策; 正慌张间,一切仅仅持续不到数秒,便自动结束了。
  渚巽和夔从半空中落在地上; 罪魁祸首——那张纵目鬼齿的漆黑面具; 也从渚巽脸上脱落,变回了普通无害的形态。
  “渚巽!”张白钧大松口气,急忙奔过去,查看渚巽的情况。
  春水生觉得有点不对劲; 心里浮起一丝不祥预感。
  “白钧师兄,退后……”他话音未落,渚巽便醒了。
  张白钧呼吸一窒。
  渚巽的双眸是熔融的红宝石色; 像流动的血液,或是深邃的天空。
  被渚巽盯住后,张白钧感到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头倾泻而下,他顿时踉跄后退; 那是生物对上位猎食者发自本能的恐惧。
  渚巽慢慢地站了起来; 环顾四下,张灵修和唐正则骇然地盯着她; 勉强能和她直视。
  夔还处于昏迷状态,渚巽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从他身上跨过。
  张灵修甩出错金七星剑,唐正则掷出达摩棍,两件上等法宝铛然交叉; 自动立于地面,拦住了渚巽的去路。
  渚巽随手一挥,七星剑与达摩棍便倒飞出去,横七竖八摔在房间角落。
  张灵修、唐正则:“……”
  忽然,渚巽胸口发出亮光,怀表状的钟镜星盘嗡鸣启动,链子伸长,将她缠了起来,在渚巽背后,张白钧咬牙念咒,钟镜星盘自动打开,从中飞出了青山派法阵,在渚巽头顶疯狂旋转,加固对她的束缚。
  渚巽瞥了张白钧一眼,无动于衷,继续往前。
  张白钧为了控制钟镜星盘,几乎满头大汗,渚巽走到门口,没有回头,似乎在等他自己放弃,张白钧深感徒劳,以往法力上乘的钟镜星盘,在此时的渚巽面前,就像个稚拙的玩具。
  只见渚巽伸手抓住怀表的链子,像对付缠在身上的蛛丝一样将它扯了下来,轻而易举。接着,她捏起钟镜星盘,往后一扔,砸在了张白钧身上,法阵发出哀鸣,黯淡消失。钟镜星盘坏了。
  张白钧适才遭到反噬,喷出一口血。
  渚巽稍稍侧过脸,开口道:“张白钧,我就知道你师父青鹿山人没安好心,这法器名义上是送我的礼物,实际上是镣铐,防止我恢复无明魔子的魔格。”
  她的声音也变了,悦耳中透着魔魅,语气舒舒然。
  张白钧胸口闷痛,咳嗽不停,无力讲话。
  春水生双手合十,上前一步,临危不惧。他没有用金刚白螺或者曼殊宝幢去攻击渚巽。
  “你到底是什么魔?”春水生不卑不亢地问。
  渚巽微微一笑,指了指张灵修:“这位道家仙子不是说了么,如面具上文字记载,我乃庄严劫以来,众生最不可战胜之魔,无明为号,沧巽为名。”
  “……!!!”春水生如遭雷击,惊恐地望着渚巽。
  渚巽轻轻拍了下手,顿时张白钧、春水生、张灵修和唐正则四人全部被吸附到了墙壁上,好像一群被磁铁俘获的壁虎,无法动弹分寸。
  渚巽道:“抱歉,这样不太雅观,但你们似乎很喜欢阻碍我自由行动。”
  她特意转向张灵修和唐正则:“谢谢你们令我觉醒,别担心,我暂时不会将人间搅得天翻地覆。”
  渚巽迈出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自动闭合。
  ·
  渚巽来到天光下,抬头仰望,随即闭上眼,贪婪地吸了口气。
  灭之心骨与她的灵魂发生了强大共鸣,力量完全舒展,之前那些折磨她的染污被吸收了,内化为心骨力量的一部分。同时,灭之心骨吞并了渚巽原本的天师灵源,让她的力量从本质上成为了纯粹的魔。
  她的头发开始疯长,顷刻间垂至腰际,发梢变为火红,五官发生了变化,回归到沧巽的真容,仙姿魔态,旷世殊胜。
  渚巽御空而起,清凉寺在她脚下不断缩小,仿若棋盘。
  彼时,天监会在全国各地安置的监测中心,向来平缓无甚起伏的波动线,突然由绿色变为红色,发生了剧烈震荡,峰值极大,幅度极高,整条线的形状就好像有人拿着铅笔在刷刷刷地涂阴影一样,屏幕前的观测员惊呆了,保温杯掉到了地上。
  这些监测中心,监测的是一种“波”,通俗可理解为魔气或者妖气,大妖大魔自带的法场属于这一范围,通常哪个地区若有重大紧急邪祟事件发生,监测中心便会探测到强度很高的“波”。
  历史上,从未有任何先例,像此刻这样,监测中心数据大面积超过预警值,打破了记录,在全国范围内爆发。刹那,各种电话响起,工作人员陷入忙乱中。
  更绝的还在后面。
  没有任何先兆,日全食降临了,跨越以晋州为中心的同纬度广大地带,几乎蔓延整个华国,持续了两分多钟。
  天空骤然变黑,昼夜反转,原本是太阳的位置,现出诡异的红轮,人群哗然,写字楼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纷纷掏出手机录视频发朋友圈,无心工作。一时间,观星的、塔罗占卜的、风水学的、末日论支持者等都在网络论坛上炸开了锅。
  天监会联系了气象部门,以措辞十分科学的官方公告勉强做好了善后工作,对于此非常规超自然事件的发酵,舆论监控方通过各端口对公共平台上的讨论采取了冷处理,传播热度过了几天终于消散,留下一个供网民讨论的传说。
  天师们都知道,这个日全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日全食,而是妖魔法场对凡人造成的类似幻术的副作用,天监会内部发了通知,务必找出源头。
  当然,他们什么也没找到。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大事,天监会从上到下的高度警戒落了空。
  ·
  夔醒来后,一并想起了梦中和现实发生的一切,当听到张白钧说渚巽化魔并撇下所有人不知所终后,他脸色异常苍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白钧从他那里问不出任何东西,只当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加上张白钧自己思绪也混乱得很,便留他一个人在房间休息。
  和夔一起经历了渚巽魔化事件的其他四人,开了个会。
  “我们必须把渚巽找回来,她一定是被什么附身了。”张白钧不停重复,近乎固执,仿佛重申这一点,就能摘除另外一种他不愿意提及的可能性。
  张灵修一脸平静,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点出了盘亘在张白钧心头的阴云:“师兄,不要自欺欺人了,渚巽本来就是魔,觉醒了而已,师父为什么不愿意收她做弟子,是因为师父早有不祥的预见,师父当初怎么说的,你忘了吗。”
  张白钧叹口气道:“这就是你一直不亲近她的理由?难为你了。”
  张灵修直视他:“师父留下过手札,记录了当年渚巽用灵力为她养父复仇杀人的事,因为你和渚巽结交颇深,师父算出自己前世和她有仇,如果自己主持道门大事,可能会发生与渚巽相关的祸乱,所以才出去云游,四处禳灾祈福,便是为了化解与避祸,如今渚巽化魔,恰好应验了师父说过的话。”
  张白钧面无表情。春水生担心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唐正则出来打圆场:“好了,当务之急,不是算旧账,而是拿出解决方案,云空师兄,你有什么主意?”
  他问的是春水生。
  春水生弱弱道:“我觉得……此事不宜声张,一旦上报给天监会,怕是会引来大麻烦,师兄和灵修师姐会被率先问责,夔师兄的身份会暴露,甚至整个清凉寺、青山派都会牵扯进去。”
  唐正则:“你的意思是,我们私下去追踪?”
  春水生为难道:“是的,必须将渚巽师姐找回来,她毕竟还是凡胎,如今只是体内魔格占据上风,说不定我们能唤回她的凡人人格。”
  春水生在孤本上看过无明之魔的记载,没有详细阐述,只提到过,若有无明之魔降世,世间将有大祸乱。他隐去了这些信息,免得张灵修偏要来个大义灭亲,上报天监会。
  幸好,张灵修没有那么食古不化,反而同意了春水生的提议。
  于是,为了找回渚巽,他们四人组成了一个侦察小组,初步拟订计划,对外宣称渚巽由于法力损耗过度身体不适,为了调养体内灵源,跟青鹿山人一块云游去了,不在国内,张白钧帮渚巽向锦城分会办公室递交报告请了假,打通渠道,最后上边给了个停薪留职的结果。
  由于渚巽身份特殊,是定永平的属下,也是她办公室为数不多的编制人员之一,不少人暗自猜测,是否因为定永平被害,渚巽怕成为下一个被袭击的目标,遂躲了起来。关于渚巽的去向,众说纷纭,张白钧没有澄清,任由那些同事去合理化渚巽本人突兀消失这件事。
  之后,张白钧陪同夔回到了锦城,他询问夔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不要加入他们寻回渚巽的小组,夔拒绝了。
  张白钧觉得他状态堪忧,便说:“你想开点,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张白钧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渚巽就算化魔了,又怎么了?别听张灵修那套理论,渚巽照样是我朋友,我了解她,渚巽本性绝非邪恶,她对她养父的感情很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也看到了。真正的魔天性无情无义,以怨报德,和渚巽完全是两码事。问题出在那张面具上,你真想不起来那面具什么来头?”
  夔摇了摇头。他什么也不能说。
  张白钧失望道:“行吧,我们有线索了会通知你的。”
  他送夔回到渚巽公寓,拍了拍夔的肩膀,匆匆走了,亦有自己心事。
  夔掏出渚巽给他的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一瞬间,他心头浮现出强烈的预感,仿佛渚巽会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客厅空荡荡的,因久不透风,空气有股二氧化碳味,沙发上什么人都没有。夔关上门,心脏悬空了一拍,现实让他分清了预感和妄想之间的区别。


第173章 
  渚巽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告而别; 离开了夔和所有人。张白钧说得不对,此时的渚巽的确是魔,看待张白钧等凡人; 不啻海河看待沙砾。
  在这阎浮提世界; 她将永生不死。没有人比夔更了解超越生死却囿于时间的心境。
  夔走到了客厅落地窗前,推开通风窗,新鲜空气顿时涌入。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渚巽常坐的位置,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在那段真实的昆仑墟故梦中; 两人无法看到对方单独经历的一切。渚巽不知道的是,明空禅师让太峰夔戴上面具时,夔获得了一个终极的秘密。
  他明白了自己存于世间的理由; 他的天职,他全部问题的根源,为何会从仙境辗转流落到尘世,堕入了前世今生的轮回; 永无止尽。
  世上的所有海水; 加在一起,可以斗量么?把这些海水中的水分子逐个数清; 是不可能的事。而轮回之无边无际,比这些水分子的总数还要大,是无限之大,浩瀚遥远,无边无际。
  夔起身; 去了卧室,渚巽的身影跳跃而出,他似乎看到渚巽坐在梳妆台前,背对自己化妆。她仅穿白色内衣与短衬裙,身体前倾,对镜描画眉毛,身体曲线如雌鹿一样纤长美好,饱满处,起伏处,无一不动人。夔熟悉她身体的每个细节和触感。
  仿佛从镜子里瞥见了夔,渚巽的幻影回头,朝夔露出温暖浅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窗帘拂动,阳光照进卧室,幻影消失了。床垫上还印有他们二人午夜与清晨深沉热烈缠绵后留下的塌陷与褶皱。
  夔关上卧室门,再度回到客厅,立于落地窗前。
  夏天,阳光通透,像极了沙金色锆石,清淡柔和,银杏和枫叶交叠生长,翠绿嫩红,郁郁葱葱,洋槐和香樟参差婆娑,光斑从枝叶中漏下,摇落金光碧影,长昼如碎梦拼凑,满目灿烂。
  这是下午,客厅背光,荫凉得很,由近而远的现代化建筑、高架桥、车水马龙,兼具了宏大与小巧,静立与流动,在阳光下显得洁白簇新,生机勃勃。
  晴空下白云起伏,云端乍然现出横贯天际的一众山脉,漂浮在都市上方灰蓝色的烟岚之上,宛如海市蜃楼。
  一线终年积雪的金色山峰,如同庇护下方人类之都的巨大天神,并肩耸立,远观好似天边涌来的浪花。贡嘎山、大雪塘、鹰鸽嘴、雨屏峰……
  锦城是一座立于平原的城市,却落差极大,突破了五千米,方可得这上下几重天的奇景。窗含西岭千秋雪,万户千门入画图。
  那些金色的山峰,浮动变幻,恍惚间,化为了昆仑墟的众仙山。
  夔久久伫立在窗前,怔然凝眸,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
  七月十四,晚上十一点四十四分。
  京城新开发的非市中心片区,一爿高级商业街,奢侈品店林立,已经打烊,霓虹灯归寂,不闻片语。远处是总部位于迪拜的一家酒店,好似水上宫殿,灯火依然辉煌。
  最近,这里新修了个温室花园,混合法式和英式风格,安置了粉绿雕塑,花坛,喷泉水池,一到晚上,即成为夜猫子们猎艳野合的场所,第二天清洁工经常能从草丛中耙出用过的安全套,满脸嫌弃地对同事抱怨。
  天黑,人少,又聚集了人欲,就容易出事。
  不凑巧的是,天监会的雷达区没有来得及覆盖此地,发生了几起非常规类事件,受害人皆身亡,根据有限的线索,上面派了个姓查的公职天师来调查。
  查天师守到了现在,纵观全场,好几对都在埋头苦干,他扔下烟头,一脚踩灭,采取了十分简单粗暴的做法——走过去,挨个打断,抓起来检查他们是不是人类。
  查天师凭借高超的武力值,顺利制服了敢对他动粗的人,他吓萎了几个男的,一无所获。那些男女还以为他是什么城管,慌得边穿衣服边跑了。
  查天师发现还剩一个人,躲躲闪闪地藏在喷泉背后。
  “我数到三,你出来,否则后果自负。”查天师又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那人灰溜溜地挪了出来,讨好道:“哎呀,警察同志,这……食色性也,我们没犯法嘛!”
  查天师扭开手电,照向那人,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青年。
  “你的伴儿呢?”查天师问。
  青年被光晃花了眼,可怜巴巴道:“被你吓跑啦。”
  查天师的手电并非寻常物理手电,发出的光为灵力,妖魔被照到后,会有反应,因青年毫发无伤,查天师关掉了手电。
  “滚吧,别在这里瞎搞了,小心没命。”查天师说。
  青年不怒反笑:“嘿嘿,因为今天是那啥中元节吗?”
  他开了个玩笑,利索地站起来离开,突然,青年神情无比惊恐,指着查天师身后说不出话来。
  查天师条件反射地一回头,抡起随身携带的法器,准备砸向背后。
  结果他愣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刚才那个青年,宛如瞬移,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扯下自己脸上蒙着的人皮,魔气肆意流淌。
  查天师身上的手表式警报器瞬间炸响,警报值达到了最高级别。他迅速攻向那个假扮成人类青年的魔。
  接下去是快速到挑战人生理极限的搏斗。
  当查天师回过神后,他发现自己被摁在了地上,那只该死的魔正用两个中指按着他的睛明穴,贴合力度很轻,他却感到自己大脑成了一摊稀泥,同时他的精力和灵力被不断抽出。
  “通常我对目标是先哔后杀,但你长得让我下不去手。”那只魔乐不可支,青年的脸皮软塌塌地挂在他脖子上,他的真容模糊不清,好似一团烟雾,查天师的灵力不断被吸入那团烟雾中类似口的位置。
  查天师动不了,无法呼救,对方的实力属于碾压级别,他感到大限将至,人生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播放,他想起了自己大学快毕业的孩子。
  一只陌生人的手搭在了魔的右肩上,魔的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那只魔便被甩了出去,落地时发出一声惨叫,似乎被砸扁了,大团烟雾从破裂的人皮里冒出来,努力重新凝聚。
  部分灵力回流到了查天师体内,他自己体重不轻,个子不矮,却像个小女孩似的被那只手轻易拉了起来,不由自主就站直了,视野恢复清晰。
  是一个女性,二十多岁,比他还高一些,容貌极其端正好看,毫无疑问,对方也是个天师,查天师觉得她看起来很是眼熟,说不定自己在参加同业大会的时候遇到过她。
  那位年轻女士仅仅是打了个响指,那只魔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笼子禁锢了起来,急得它以一团烟雾的形状高速流淌,左冲右突,乌贼墨汁一样溅射,劲头活像被圈起来的山猪。然而它始终没法还原凝聚,回到人皮中。


第174章 
  查天师吃惊得很;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的天师; 多半是从世家出身,不过京城青年一代的世家天师他基本都认识,他猜测对方是外地来的。
  查天师有尊重强者的习惯; 先自动上报了家门; 同时保持了警惕,询问那位年轻女士贵姓以及师出何门。
  年轻女士摸了摸下巴,没有正面回答,道:“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天师么?”
  她闭上眼; 再睁开,双眸成为了赤红色,如一对宝石在暗夜中闪烁明灭。
  查天师:“……”
  又是一个魔!
  饶是这般急转直下; 查天师也没有丢掉自己的节奏,动作比思维更快,警棍状法器迅猛抽向她。
  年轻女士做了个宛如拨云见日的随意手势,查天师的法器从他自己手中脱出; 飞碟似的不见踪影。
  只见年轻女士踏前一步; 抵达查天师跟前,食指点上查天师的眉心。查天师浑身一震; 接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年轻女士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先前那只魔的束缚,烟雾迅速聚拢,将人皮撑了起来; 再度变回了普通青年,迅速背转身逃离现场。
  年轻女士气定神闲望着他背影。
  “灰魔楼珥,找到你真不容易。”她一句话定住了想要逃走的魔。
  魔有名号,有真名,二者合起来即是独有的咒,对于一个魔来说,轻易不可令旁人得知,若被人知道了名号加真名,就像在云网络社区被双重锁定了ip地址加物理地址,相当危险。
  灰魔被拿捏住了命门,艰难转身,咧嘴苦笑。
  年轻女士赤红色的双眸盯住了楼珥,宏大魔气无声无息地蔓延到了楼珥脚边,如温柔而密不透风的陷阱,将他细密包围。
  楼珥平时神出鬼没,自谓行事嚣张却无同侪能够追踪,面对这位女士,竟感受到了无边恐惧,头皮真真切切地炸开,全身发麻。他凭生存直觉,立马识时务地跪了下来。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是何方人物?”楼珥牙齿打战,生理反应不由自己控制。
  年轻女士道:“无明之魔,沧巽。”
  楼珥眉头一松,面露茫然,快速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号,他粗略判断,对方实力之高深莫测,恐怕胜过他上司……绝对不能招惹。
  沧巽抬了抬下巴,收起魔气,示意楼珥起来说话,楼珥立马照办。
  “沧巽大人,”楼珥小心道,“您找我是为了?”
  沧巽似笑非笑:“别装了,我听说你上司经营了个高级俱乐部,在限定时间开放,中元节就是其中之一,我要进去。”
  楼珥的表情顿时变了,就像撕下了一层保护色,之前近乎卑微的态度收敛起来,变得专业审慎,语气都轻了许多:“您稍等,我跟老板打个电话。”
  他背过去联络了自己上司,沟通了几句,挂上手机,对沧巽点头:“没问题,请您跟我来。”
  本来俱乐部门槛极高,会员资格审核手续繁琐,可楼珥对上司一报沧巽的名号,便清晰地听到上司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做任何解释,只下了死命令,让楼珥对沧巽百依百顺即可。因此眼下,楼珥对沧巽越发恭敬。
  沧巽正要跟他走,楼珥忽然刹住脚步,彬彬有礼道:“俱乐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来宾需要着正装出席,很正式的那种。”他着重强调。
  沧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T裇和牛仔裤,外加一双黑色胶底高帮板鞋。
  楼珥生怕她不快,忙补充道:“这也是为了让您方便行事。”
  沧巽:“可以。”
  见沧巽愿意遵守规矩,还算好说话,楼珥暗地里松了口气。
  楼珥看了下一旁昏迷的查天师,建议道:“沧巽大人,这个凡人天师看到了我们,为了除去后顾之忧,不如杀人灭口。”
  沧巽:“不要动他,他醒来不会记得任何事,以后在天监会内部,他就是我的人形摄像头。”
  楼珥:“……”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是!”他立即道,一脸谨遵吩咐,心想,这位大人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细究之下,不觉悚然惊佩。
  莫非沧巽大人在谋划以一人之力颠覆整个天监会?这怎么可能办到?灰魔楼珥浮想联翩,开始脑补各种大片情节。
  他回过神,发现沧巽早就走远了,连忙跟了上去。
  楼珥试图多了解一些沧巽:“大人,您这具皮囊挺好看的,该不会真是天师的吧?”
  沧巽:“不瞒你说,我以前就是天师。”
  楼珥:“哈哈哈哈,大人真幽默。”
  彼时,沧巽走到了奢侈品店并立的商业长街。临街都是高大宽阔的橱窗。
  “你刚才说,进俱乐部有着装要求。”沧巽道。
  “是的。”楼珥一时不明白沧巽想做什么。
  沧巽扯了下嘴角,旋即爆炸声接连响起,短短几秒内,两百米长街上的橱窗玻璃粉碎了一地。
  楼珥瞠目结舌,震惊无比!
  以意念操控外物,如此精确,已臻化境,在魔当中,是极为罕见的本事,即使是他上司那样的大魔也做不到。
  沧巽跨步走进橱窗,开始挑选那些高级服装与配饰。
  半个小时后,楼珥领着沧巽,走进了那座水上宫殿一般的七星级度假酒店,内部装潢极尽奢华典雅。
  楼珥主动向沧巽介绍:“沧巽大人,俱乐部的地点是流动的,这个季度在这家酒店通宵举办,所以我刚才是出来透个气,顺便觅食。”
  他们走进一部隐藏在角落,无人使用的电梯,楼珥按下了12A的楼层,键位旁标注着限停,然而楼珥念了句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2A。
  电梯门一打开,即是一个幽暗的花厅,出了花厅,是一段走廊,尽头一扇高大的门,两边站着穿制服的保镖,当然,都不是人类。
  保镖们朝楼珥行礼,楼珥点头,亲自为沧巽打开门,低头做了个邀请进入的手势。
  沧巽穿过了一层强大的结界,进入门中。
  在穿过结界的刹那,她的力场和结界发生摩擦,接触的地方波光晃荡,随后沧巽恢复了无明之魔的真容,乌黑长发飘落在腰后,发梢赤红,身着一袭烟灰衬墨蓝无肩晚礼服长裙,星光高跟鞋舒适地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手持宝石小包,一双赤红色眸子横波缓缓,纵观全场。
  楼珥一步跨进房间,同样露出了魔化后的姿态,七窍里不见其他,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的烟雾。他也换上了全套手工男士高级无尾礼服。
  小型宴会厅那么大的房间,东西分别是休息区和扑克区,休息区有沙发、吧台、洗手间、露台,扑克区则是专门打牌的地方,是这个俱乐部的核心娱乐活动。
  到处都是魔。
  装饰意味浓厚的枝形顶灯,天价的真迹壁画,香薰烛烘出雨林果木的气息,音乐流淌,夹杂着笑声、高谈阔论声,所有魔都衣冠楚楚,穿戴得如同国王。
  他们的真容肆无忌惮地暴露在暖黄的幢幢光影下,绝大多数极尽恐怖邪恶,普通人若冷不丁对上随便哪个的脸,都会立即晕厥。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神圣魔窟,凡人无法踏足的顶级异教徒俱乐部。
  离门厅近的几个魔率先注意到了沧巽,慑服于她令人心悸的殊胜容貌和强大法场,他们没有上前打扰,一路目送楼珥领着沧巽去了扑克区。
  楼珥再次试图确定沧巽的真实意图:“沧巽大人,需要我为您介绍游戏规则吗?”
  如果沧巽单纯是来玩游戏的最好不过。
  沧巽点了点头,注视着绿绒布长方形牌桌,以及周遭那些游刃有余的玩家们,她的眼神令楼珥心惊肉跳。
  老天爷……她可别是来寻仇的,楼珥心想。不过天塌下来有老板顶着,楼珥索性不管了,尽职尽责为沧巽介绍了游戏规则。
  牌桌爆发出一阵哄笑,输赢已定,输了的魔骂骂咧咧地退出游戏,空了个位子,沧巽走过去坐下。
  众魔声音戛然而止,全部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新来的魔。
  沧巽微微一笑,楼珥适时引见道:“诸位,让我们欢迎新玩家无明大人入场。”
  他刻意隐去了沧巽的真名,虽然他觉得按照沧巽的实力,根本不怕其他人知道。
  牌桌上的魔纷纷鼓掌,都很给面子,沧巽旁边一个男魔殷勤递给了她一支高希霸雪茄,沧巽接了过来,对方优雅点火——用手指,他是个火魔的亚种,脸的上半部分是红色的,像是面具变为了红色的佐罗。
  沧巽谢了他,对楼珥说了个数字,楼珥替她取来一大堆银箔圆币形筹码。筹码正面印着希伯来语的Lilin,反面是一串各不相同的数字,据说是从欧洲一家极富盛名的珠宝商那里订制的。
  “我听说这里的筹码,一枚即代表一百个死魂。”沧巽翻转着那枚筹码,它自如地在沧巽指缝间滑移,仿佛有自己的意识。
  像佐罗的火魔舔了舔獠牙:“人类社会的公墓维护费每年涨价,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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