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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是仙我为魔-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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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陡然一变。
  笼子上方悬挂的铃铛链纷纷动了起来,如春风拂动的柳条,朝夔横扫过来。
  夔试图冲出笼子,构成笼身的黑色液体却将他反弹回去,他一个趔趄,差点被铁钩刺穿。
  夔抡起幽燕,格挡开无数弯钩,刚猛的撞击让他臂膊发麻。
  这只鼎笼传来强大的压制感,他的法力发挥受阻。
  感觉不对的夔瞥了雌雄首阳神一眼。
  两只首阳神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战鼓,他们的尾巴尖放在鼓皮上,敲出了规律的鼓点。
  咚。咚。咚。
  每敲一下,就有大片弯钩朝夔袭来,犹如美人卷起的珠帘,又像天边的极光。
  首阳神们高高昂起头领,诡计得逞的笑容凝结在老脸上,露出满口獠牙。
  上当了,夔心想。
  他还是有点经验不足,一时轻敌,没想到山神忠仆对自己抱有恶意。
  “为什么?”夔问。
  “为什么?”雌雄首阳神齐声重复道,“你身上有鲲和山神的血脉,吃了你,我们就能重获力量,逃离该死的诅咒!”
  打从一开始,他们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为了实现心愿,他们抛弃了曾经的忠诚,不惜将山神的子嗣推向残酷的死亡。
  但凡活着的生灵,都是自私的,凡人自私,神仙也不例外。
  不过,沧巽骗了他们,他们又骗夔,不知算不算轮回。
  雌首阳显得极其兴奋,她笑容扭曲,声音尖利:“报仇!报仇!杀死他!”
  雄首阳很享受夔的猝不及防,恨意十足地说:“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拜燕玄季之赐,这血债,就由你偿还!”
  他敲出磅礴的鼓点,如有千军万马,笼子忽然间变了,那些黑色液体飞速扩大,不再留有缝隙,且从柔软变得坚硬,化为金刚壁,成了个密封空间,真正的倒扣的鼎。
  黑暗中,夔不再看得清弯钩,使出了心斋坐忘的本事,精神力聚成一芥子,耳听八方。
  冰冷的杀机涌来,幽燕抡成了一片虚影,清脆撞击声不绝于耳,铃声混乱中,夔瞥见了黑暗中一点火苗。
  夔朝那盏油灯掠去。
  他唯一的念头是,一定要碰到它。
  幽燕仅慢了半拍,便被几只弯钩勾住,一下子脱了夔的手,无数铃铛卷住幽燕,似乎甚是欢喜!
  夔心无旁骛,整个人身体已前倾到近乎匍匐,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那豆大的火苗。
  与此同时,数只弯钩穿进了他的身体,扎破皮肉,又穿刺而出,将夔倒提上去!
  夔喷出一口血沫,手心灼烫无比,那点火苗被他抄走了,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夔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强撑着,眼见一只比其他弯钩都要巨大的钩子,流星锤一样朝他心脏探来。
  夔的身体被钩住,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剖心。
  他下意识做了一件事,将那豆大的火苗吞了进去。
  下一秒,那枚弯钩凶猛而至,刺穿了夔的胸口。
  他浑身抽搐,头无力垂下。
  ·
  夔看见一个白衣僧人打坐在溪水边的岩石上,摊开的掌心盘旋着一朵金色莲花,云霞一样的鲤鱼聚集在水中,争相对莲花吐着泡泡。
  望着金红长天,又看了看宛如坐在水中天的僧人,他明明记得自己上一刻已经被杀了,意识沉入黑暗,再度醒来,周围就是这样。
  ……话说他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衣僧人朝他微笑:“别来无恙。”
  “你是谁?我……是谁?”他问。
  白衣僧人说:“叫我明空好了,至于第二个问题,重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想做什么。”
  夔皱起眉头,思考良久,说:“我要回去。”
  明空露出一点遗憾的表情。
  “回哪儿去?”明空问。
  夔眼前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孔,不由道:“回那人在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人,全凭直觉,随心而答。
  明空也不追究,说:“好罢,你若想好了,不妨让它送你一程。”
  说完,明空将莲花轻轻放入水中,金色莲瓣舒展开来,露出小小的莲台。
  夔感到自己不断缩小,变成了一尺高的小人,坐上了那剔透的莲台,鲤鱼们争先恐后地一起推着那金色莲花,载浮载沉,往溪水下游飘去。
  当失重感袭来时,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太峰夔。
  夔睁开眼睛。
  弯钩还穿在他的身体内,他暂时动弹不得,却不再感到疼痛。
  他的丹田在燃烧,瞳孔里有两点金色,在魂魄游离身外的期间,他仿佛明白了许多事,知道了自己失去意识前吞下的火苗是何物。
  无动心咒光焰,方壶山山神的法力来源。
  夔感到心焰与己身无比地契合,严丝合缝,丝丝入扣,就像原本就属于他。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从前和现在相比,有多羸弱。
  豆大的火焰,蕴藏的不仅是山神的力量,还有属于幽燕的心诀,他终于了悟应该如何使用北溟之鲲亲造的长兵了。先前,他就像只会耍棍子的猴。
  而这只鼎叫做魂铃鼎,那些连接弯钩的诡异铃铛,每一只,都是一个亡魂所化,属于昆仑墟自开辟以来,那些犯了大罪业堕入魔道而不肯悔过的仙人,其罪条目繁多,归根结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执,或者无明。
  掌刑罚的方壶山山神将他们封禁在鼎中,成为一件刑具。仙境内并不永远太平祥和,许多仙人也会堕落,昆仑墟境内百千国所出十恶不赦的生灵,会被山神封入鼎中,炼成铃铛。
  夔心念一动,全身燃起金红色的火焰,他体内的弯钩刹那被焚毁成虚无,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下,又止住,伤口迅速愈合。
  夔伸出手臂,张开五指,嗖地一声,幽燕便回到了他手中。
  万千魂铃仿佛感应到了来自夔的威胁,发出了海啸般的叮呤之音。
  夔背上现出青黑色羽翼,每片羽毛都自燃起来,他全身沐浴在金红色的无动心焰中,耀目至极,照亮了四方的黑暗。
  亡魂们感应到了灭亡,亦或是在灭亡之上的救赎。
  ·
  雌雄首阳神在鼎笼外等待着,半天没听见动静。
  雌首阳不耐烦地问:“那小崽子死了没?”
  雄首阳说:“应该死了,为小心起见,再等等。”
  雌首阳却是等不下去,飞快爬到了鼎笼边。
  “等——”雄首阳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
  鼎笼爆炸了。
  漫天金红烈焰,好像一轮巨日在朝外喷发火舌一样的日珥。
  离笼子最近的雌首阳眨眼间被吞没,蒸发,骨头渣子都没剩。
  那火焰的亮度可以致盲,雄首阳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转身就逃。
  雄首阳异常迅速地逃到了另外一处殿宇,他双眼被刺激得流泪,恢复了些视觉,狂乱地四处寻找着什么,然后他找到了,冲过去一爪子拍碎了一架屏风,露出后面的一副高大铠甲。
  那铠甲雄健威赫,胸甲和肩甲质地像陨铁,雕有涡云状装饰,闪烁着星子似的幻彩,臂甲又像黑色镜面,分毫毕现地映照出夔的身影,锻造粗犷而华美,本应是头盔的地方,端端正正挂了一张面具,漆黑不平,却是纵目鬼齿,十分骇人,与铠甲格格不入,上面纵横交错地刻着神秘的阴阳文字。
  雄首阳抓住面具,冲破了殿内的门窗,滚到外面。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夔。
  夔的羽翼燃烧着金红火焰,瞳孔也成为两点金色。此时他给雄首阳的印象与之前完全不同了,犹如真神归位,散发着令人不由自主想跪下朝拜的气势。
  雄首阳心里充满了恐惧。他见过青冥洛君,夔此时的气场,竟然还要压过洛君一筹。
  夔望着雄首阳神,目光落在了那张面具上。
  他认出来,面具和是先前山门浮雕上山神所戴的面具造型一样。
  莫非这也是属于方壶山山神的一件东西?
  雄首阳恶狠狠道:“你要是敢烧死我!这张面具也会被烧掉!”
  夔平静地说:“我为什么要在意这面具?”
  雄首阳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将夔代入成了太峰考。这也难怪,夔的相貌与太峰考近乎一致,又与无动心焰彻底融合,扰乱了雄首阳的心智。
  雄首阳发现,倘若他不能将这面具的重要性明确告知对方,对方不管不顾地扔一捧火焰过来的话,他会死得比雌首阳更冤枉。
  “这张面具来历非凡!是唯一不受昆仑墟末日影响的东西,是一件免死宝物!”
  雄首阳喘了口粗气,仿佛说出了憋了很久的惊天旷绝的秘密让它很是痛快。
  夔心里一动:“昆仑墟末日?”
  雄首阳用所剩不多的法术在半空中做了个幻影流动的水镜。
  昆仑墟末日,是仅有第一代真仙们才知道的卜筮预言,在海底巨龟背甲上出现。
  可惜这些强悍的真仙皆纷纷陨落。按照历法,今日的仙人,都是庄严劫以来第六万万代,安逸逍遥的日子似乎永无尽头,鲜少有人知道昆仑墟末日。
  昆仑墟末日之数,按照古老的预言,已经离得不远。每一代昆仑墟仙首,都将面临这个问题,为仙境众生寻找出路,他们只知道昆仑墟会在有朝一日分崩离析,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昆仑墟与十万深渊,如同一只果核,核外是昆仑墟,核内是十万深渊,一体两面,唇齿相依,虽然仙魔大战自古已有,曾经互相厮杀到失心疯的地步,但若昆仑墟没了,十万深渊也必将走向灭亡。
  昆仑墟目前总共出过九任仙首,十万深渊却始终只有一个主人,始魔傩颛。
  活得越久,悟道的可能性就越大,也越容易超脱物外,什么都不在乎,傩颛早年的确是作风狂暴,统治血腥,一力亲征之下,打得昆仑墟百万仙军落花流水,但现在,他只想在末日前,以心合道,脱离本方天地。
  青冥洛君表面淡泊,实际上也在暗中谋划——他想要打破界与界的壁垒,去往凡间为仙族另谋福祉。
  玄牝之门吐纳出归墟,归墟生出仙山洲海,赤水魔薮,构成了昆仑墟与十万深渊,比起在红尘苦海沉沦辗转的凡人,仙魔众生享受着天道的眷顾,但他们只能观察凡间,却不能过去,这是此间天道法则的约束,再厉害的仙魔也不能拥有豁免权。
  昆仑墟末日来临后,此间天道必然崩溃,仙魔将不再受限,凡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反正凡人们的线性历史对昆仑墟诸仙而言不存在限制,青冥洛君可以选择去往神灵崇拜最盛行的上古时代,在凡间开辟出一块地盘,开枝散叶。
  然而,不管仙魔们如何努力,至今都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免遭末日之灾的方案。
  唯一的免死宝物,就是方壶山山神太峰考的面具。这个秘密,只有山神自己和近侍知道。
  “我被鲲的诅咒困在了这里,”雄首阳含恨说,“看着一天比一天衰朽,我只想活下去!你起毒誓饶我性命,我就还你面具!你就说,若自己对我起了杀心,便会暴毙身亡!”
  夔皱眉头:“换一个。”
  雄首阳盯了他一会儿,不甘道:“好吧,那就改成永生永世困死在方壶山。”
  夔于是发了誓。
  雄首阳忽然爆发出一长串诡秘的大笑,乐不可支道:“哈哈哈!你真是单纯得可怕!”
  他笑得前仰后合:“不能在诅咒之地起誓,你竟然不知道这样的常识!这可是被鲲的诅咒扭曲了的方壶山,你在这里发毒誓的后果,是不管先决条件是否发生,毒誓都会立刻应验啊!”
  夔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雄首阳好像变成了一个疯子,只顾沉浸在自己莫名的狂喜和幸灾乐祸中,听上去却让人觉得莫名悲惨。
  “我说,”笑出了眼泪的雄首阳挥舞着腐烂成森然白骨的尾巴,嘲讽道,“照顾你的人是谁?简直是将你保护在象牙塔里,将你当小王子在养!分明是把你养废了,一坑一个准!若是山神在世,他必然能立刻看穿我拙劣的伎俩!”
  夔羽翼一张,向雄首阳飞了过去,一把夺走了那张面具。
  雄首阳不由地一个瑟缩,发现夔与他擦肩而过,去了殿宇中,雄首阳满脸错愕。
  为什么他不慌张?不害怕?
  “我没骗你!你和我一样,都会被困死在这里!”他怨恨地对夔的背影大喊,但不敢跟上去。
  夔充耳不闻,他将面具戴在了脸上,纵目鬼齿遮住了俊美的面庞,他还找到了刚才雄首阳看见的那套山神铠甲。
  没有哪个雄性会拒绝这样的礼物。夔穿上铠甲,整个人英武超拔,又说不出的清逸朗然,尺寸合适,轻重恰好,就像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身披山神铠,手提鲲骨兵,夔漫步在遭到诅咒的荒芜宫殿中,虽然宫殿没落了,但总有很多好东西在这里,即使非要被困在这里,起码他有时间慢慢逛一下。
  夔像只悄无声息的隼,宽大羽翼悠然开合间,落在了一处上锁的殿门前。
  他挥了下幽燕,劈锁入门,易如反掌。
  ……然后他便发现了方壶山山神的私人宝库。


第103章 记忆:昆仑墟上篇(11)
  满目晶莹生辉,从大殿门口一直堆叠到尽头,所有东西都乱中有序,挤挤挨挨,全是神仙见之狂喜的宝物。
  夔走到里边,心里思索了下,首先找到了一样法宝,名叫大瓠之种,外观是碧色葫芦,却能容纳须弥山那样多的东西,且毫无重量。
  随后,夔便开始用大瓠之种开始装东西,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沧巽有没有可能喜欢,适不适合沧巽用。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呈送给她。
  夔看见了许多匹月光流银般的丝织品,上边还缀着闪烁明灭的鲛人王泪,好似白露垂珠滴秋月。他认出来,这些全是出自南海的鲛绡,而且是上上品,专门御贡给仙首的品级。
  明明该是给青冥洛君的东西,却被鲛人族送来了方壶山。
  这么好的料子,不拿去给沧巽做衣服,可惜了,夔心想。他用大瓠之种一吸,收了所有鲛绡。
  夔按照沧巽的喜好,将吃穿用度玩一应囊括,选得差不多后,将大瓠之种变成一个碧色佩饰挂在他腰上,没有一点留恋地离开了空空如洗的宝库。
  夔又飞回了方才的方场上。
  雄首阳死了。
  他倒在了先前鼎笼的位置,那里现在是一片焦土,尸体比活着时显得更加黯淡,龙躯的鳞甲涌出鲜血,一颗老人头双眼闭着,表情反而透出平静的意味。
  夔怔了下,慢慢反应了过来。
  雌雄首阳神本就是同命双生,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不会独活。只是雄首阳恨不过,不惜死前用诡计,拉夔垫背。
  夔缓缓走过去,看了他一会儿。
  这是曾经侍奉过山神的忠诚侍卫,因为诅咒,迷失了自己的灵魂。
  他释出心焰,送雄首阳的尸体化归成灰烬,散向空中。
  夔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根山柱,飞到了柱子面前,用柱子来形容,其实不对,这东西更像是天然的一座直上直下的山,接到天上去,直径非常大,夔绕一圈都要花很久。
  夔摸了摸山柱,像是冷却的岩浆那样的感觉。他再度飞回离山柱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双手握住幽燕,定心凝神。
  蓦然间,他冲刺了出去。
  幽燕的刃尖朝向山柱,比起巨大的柱身,看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幽燕的心诀名为光明逍遥法,此时在夔的识海中轮转,与幽燕的实体合二为一。
  与其说是夔在飞,不如说是幽燕拽着他向前疾射。夔感到自己与浩然玄奥的天地产生了共鸣。
  从最远处看去,只见一线小小的白光撞上了山柱。
  起初,它仿佛是融入了山柱中,一点岩石碴子和灰尘也没有溅起。旋即,以撞击点为中心,山柱开始皴裂、解体。
  蝶翼翻飞,引发了让天地崩毁的飓风。
  方壶山的大山之脊,塌了。
  沧巽百无聊赖地躺在赤水宫露台的凉簟上,傩颛坐在她旁边。
  傩颛不再是上次沧巽见到的那样脸色过于苍白,而是恢复了精神,沧巽知道他的境界又上了一层。
  “恭喜你,”沧巽乏味地说,“距离你统一仙魔两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傩颛笑了笑:“我手下说,青冥洛君快要窥见打破界与界的方法了。”
  沧巽一下子坐直,凝重道:“那他岂不是能去人间了?”
  对于凡间而言,昆仑墟是个未曾探知的神话,对于生活在昆仑墟寰宇的人来说,凡间也是一个浑浊的诱惑,他们犹如高位面的生灵,通过法镜观察着线性时间上人类文明的展开,对凡间早已生起了占有欲。
  “前提是洛君能成功,毕竟理论与实践是两回事,”傩颛道,“凡人的时间规则对于我们而言形同虚设,仙魔可以看到他们的过去、现在及将来,他们上古的帝王与未来的平民领袖并存在我们的俯瞰下,不分尊卑贵贱。那边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就像一个完美的球,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更无所谓边界。当然,这个球仅存在于星宿劫到来之前,我们再穷极目光,只能看到那么远,这是天道的制约。”
  沧巽悠然向往道:“我倒是很想去人间走走。当个普通人,似乎挺有意思。”
  傩颛注视着她,目光暗流涌动,潜藏难以言说的感情,却非通常意义的情爱,那是一种更深层的切肤的占有欲。若在场有第三人看了,定会不寒而栗。然而傩颛这样的目光只一闪便消失,沧巽完全没有注意到。
  傩颛微笑道:“倘若有一天,界打开了,我们就去人间吧,你想去哪个年间都行——反正人世间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桎梏,我们可以成为任何人,站在权势之巅也好,逍遥世外也好,不用做魔,就当两个凡人。”
  沧巽眼神错愕看向傩颛:“始魔陛下说不想当魔,想当人?”
  她发出了一连串大笑声,似乎被逗得太狠,眼睛弯弯,沁出泪来,整个人前仰后合。
  沧巽笑起来的时候容光焕发,殊胜的风采更加感染人心,傩颛不禁也露出了笑意。
  “有那么好笑吗?”傩颛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沧巽往后一躲,摇头:“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傩颛。你是个很可怕的人,你内心的野望都被藏得很好,连我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当一个脆弱的会老会死的凡人?失去所有至尊魔皇的力量与特权?你根本做不到。”
  傩颛眼睛轻眯,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沧巽:“我诞生之前,大衍镜说,有朝一日,我或将为王,取代你。你一开始是真的想杀了我,后来……你改变了做法,把我同化为你的助力,我现在对你没有一丁点敌对和背叛的念头,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控魂的秘法啊?所以,别再做那些不必要的试探,我们保持相安无事即可。”
  她不再看傩颛,起身下来,走到露台边,望着从极渊浓淡不一的红色天空,眼眸是比天空更深邃瑰丽的色泽。
  突然,沧巽心脏悬停,仿佛被什么预兆攫住,心悸不已,接着又回复了正常,但那失重般的悬空感挥之不去,让她很不舒服。
  “陛下!殿下!”肥遗闯了进来,六足四翼的身躯飞快扭动,蛇瞳瞪得溜圆。
  傩颛稳重道:“莫慌,出了什么事?”
  肥遗音调高得不正常:“昆仑墟五大神山之首,方壶山飘到了归墟附近,马上就要沉下去了!此事也惊动了青冥洛君!据说是因为有人砍断了山柱!”
  傩颛一扬眉:“咦,那洛君可要发愁了,他虽然一直无视方壶岛,不过方壶山没了,对昆仑墟来而言影响很大,毕竟是和蓬莱洲面积相当的洲岛,等同六十四个一品仙国。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肥遗正要回答,突然望向他身后,短促地叫了一嗓子:“啊!殿下!”
  傩颛回头,只见到了沧巽冲天而去的背影。
  归墟是昆仑墟所有海域的海眼,归墟之海没有底,八弦九野之水,银汉之流,莫不注入其中,而归墟之海水位无增无减。
  若将归墟比作一碗水,那么一个仙人同它相比,则渺小得像蚊蚋足上的绒毛。
  传言,被吸入归墟之海的事物,会回到造化的初始,吞吐日月星辰的玄牝之门。
  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归墟范围后,逃过它的引力。
  方壶岛虽名为岛,却形同大陆那样宽广,盖昆仑墟境内的仙山海岛,不可以凡间肉眼揣度。
  这样的方壶岛,此时却像块酥饼一样四分五裂,被卷入归墟苍穹般宽广的漩涡中。
  夔蹲踞在一块破碎的岛土上,土地上下颠簸,如苇叶扁舟,他戴着面具,羽翼舒展,保持平衡,仿佛一尊古老的鬼神。
  要从诅咒中脱困,他采取了宁为玉碎的做法,将整个方壶山捣毁,凭借归墟的引力,诅咒自然破散。
  归墟果然可怕,不仅是在水中,即使在空中,也必然受到它强大不可撼动的牵引,不论飞鸟游鱼,都逃不掉归墟之海的力量。
  夔沉静地望着波涛起伏的洋流,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下一秒便会被卷入海中,永不生还。
  他站起来,幽燕对准归墟之眼的方向,开始运转光明逍遥法心诀,幽燕嗡然长鸣,这次与之前都不同,四面八方的海水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响,一时归墟之中,充满北溟之鲲的怒号,上达寰宇,下至幽冥,震撼了整个昆仑寰宇。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奇观出现。
  夔立足之地周围,凭空涌出了百万顷混合着巨大碎冰的蓝绿色海水!
  若从三十六天之上俯瞰,就会发现,原本黑色的归墟之海好像被一片蓝绿色颜料所染,蓝绿色迅速扩张弥漫,几乎占据了归墟之海的三分之一。
  这些海水像寒冰一样冷,与归墟之海形成相反之势,冲抵了归墟之海的引力。
  夔动了。他踏着北溟海水挟裹的碎冰,足尖只在冰上停留一瞬,迅疾到极点,如此助跑一段之后,夔乘风而起!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青黑色羽翼燃起金红色的无动心焰,蔓延至全身铠甲,如荧惑流火,划破天际!
  夔冲破了归墟之海引力的束缚,成为昆仑有史以来第一人。
  幽燕从终北之北的溟海调集来的所有海水,搅乱了归墟海域,给附近的仙山洲岛造成了程度各异的震荡,离得远的仙族遥感地动,扶起倾倒的玉瓯,离得近的仙族东倒西歪,走路平地摔跤,或者从床榻滚落到地板上,惊醒午梦,莫名其妙。
  夔刚一脱离归墟海域,迎面就飞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沧巽!
  夔翘起嘴角,正要摘下面具,谁知沧巽见到夔,竟然没认出他,而是脸色极其异样道:“太峰考?!”
  夔:“……”
  他忽然心生一计,停了下来,沉默不语地望着沧巽,与沧巽遥遥对立,气势惊人。
  沧巽以为太峰考复活了,震惊至极。
  毕竟这位山神在传说中是个奇人,予人以无所不能的印象。
  在沧巽眼中,面前的人犹若天外武圣之尊,一身微光闪烁如星彩的奇特铠甲,羽翼擎张,浑身裹着金红色的烈焰,难以想象有人比他更加强大,沧巽顿时有种棋逢对手的危机感。
  恰好沧巽又看到了夔手上拿着的幽燕,心中大震,立即产生了十分不好的联想。
  ——那明明是夔的武器!怎么会到了太峰考手中!
  仙魔与人不同,不讲究亲情,某些极端的情况下,倘若子裔比父亲更加强大,或者父亲认为自己的子裔会对自身造成威胁,两者之间,会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
  眼前戴着面具穿着铠甲的男人高大修拔,颇为成熟,不像是夔清冷俊美的少年身形。人一着急,就倾向相信最坏的情况。沧巽想到夔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好奇,拿上幽燕,擅自跑到了方壶岛,结果被太峰考留下的残余神识吞噬……
  念及此,沧巽心急如焚,袖子一抖,伸出手掌,朝空中轻轻一推,无明的力量无形无色,气势凶猛朝夔袭来。
  夔周身覆盖金红无动心焰,只觉眉心似乎被抚摸了一下,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沧巽心里陡然一沉,更加确定了眼前之人是太峰考。整个昆仑墟,只有具足智慧的方壶山山神,才能破解她的无明之法。
  她一急之下,放出千百道箭矢一样的魔气,朝夔射去!
  面具之下,夔扬起嘴角,向后一掠,将幽燕抡出棍花,一丝不漏地挡住了所有魔气。
  沧巽正要还击,突然间,感应到了远处蒸腾涌来的庞大仙云。
  青冥洛君来了!一定是方壶岛的沉没惊动了他。
  沧巽不想再做纠缠,她模样冷冷的,充满威胁性地指了指夔,纵身飞远,一直往无名岛那边飞,要把人引到无名岛那边去。
  夔紧随而上,两人破空疾驰,像两条绵亘不绝、时而交错时而并行的霞带。
  沧巽已经飞得非常快了,但她发现,“太峰考”竟然比他更快,对方在后面越来越接近,很快够到她的衣袂。
  猝不及防地,沧巽腰带被一扯,整个人冲势顿减,结果撞入了后面那人的怀里,对方立即将幽燕横在沧巽腰前,形成一个似威胁似桎梏的亲密姿势。
  沧巽惊悚又恼火,胳膊肘往后重重一顶,却撞上坚硬的胸甲,登时手臂麻软。
  她的无明法力和魔气对那人都不起作用,那人身上的金红火焰对她来说也是温水一样,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有纯靠力气角逐。
  沧巽双手握住横在自己身前的幽燕,用力倾身向下,带得两人笔直地朝海面坠落。
  她本以为对方会反击,但身后那人并没有动静,纵容她控制着方向。他们离海面越来越近,占满视野的大片蓝色冲向他们,沧巽一阵晕眩,她忽然意识到,这么下去,第一个与水面接触的是自己!
  就在距海水仅一尺之时,夔突兀地将幽燕一提,举重若轻地改变了方向。
  两人擦着海面攀升,再度飞回了天上。
  沧巽在这个时候感到不对劲了,对方好像在耍着她玩似的,而且贴她贴得很紧,简直像在……调戏?!
  最重要的是,沧巽完全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应到丝毫杀机和攻击欲。
  “你是谁!”沧巽大喊道。
  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答案在她心中形成。
  夔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笑声,收起了无动心焰。
  “你——”沧巽旋身面向夔,粗鲁地将他面具往上推。
  夔温暖的笑脸蓦然出现在沧巽眼前,如此近的距离,清澈温暖的眼底映出了沧巽的面庞。
  沧巽怔然。
  夔的容貌跟之前比,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终于从少年的最后阶段跨进了成年,线条变得成熟,五官多了硬朗的味道,英气十足,同时仍是惊人地俊美。一夜之间,少年成为青年。


第104章 记忆:昆仑墟上篇(12)
  夔伸出手揽住沧巽,仔细而用力地吻她,眼睑、嘴唇、舌尖……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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