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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是仙我为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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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业本、相册、玩具……有个抽屉上锁,渚巽掏出撬锁长针,两三下打开抽屉,里边有好几个日记本。
渚巽拿起一本翻开,郑小林用幼稚的铅笔字体记录他每天的生活,字里行间能看出,他是个开朗快乐的孩子。渚巽翻到最下面的日记本,时间段在去年,包括郑小林爷爷逝世的前后区间。
渚巽眼睛睁大,看到有一篇日记以“今天狗狗死了”作为开端。
郑小林对狗的死很伤心,不像徐春菊,他和狗的关系很好,村里有混混孩子欺负他,狗会帮他吓退他们。
最奇怪的是,所有日记里,都没有提到徐春菊说的她公公对她不满,虐待她。在郑小林的记录中,他爷爷没有得老年痴呆之前,会带□□进山里给他捉野味,还会教他做木工,很有耐心,是个疼爱孙子的祖父。
按理说,一家人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倘若郑小林爷爷果真持续性对徐春菊不好,郑小林不大可能用这么依赖的口吻描述自己爷爷,另外,徐春菊在郑小林日记中出现的频率不高,她不陪孩子玩,总是在做家务或者务农。
日记中记载,郑小林爷爷病死的时候,轮到郑小林放暑假,去邻村外婆家玩了,不在他爷爷身边。
渚巽必须在一天之内就把事情解决,否则郑小林的身体撑不住。
她单独找到徐春菊,摊牌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撒谎,但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条狗的魂魄不会离开,你儿子会一直这样。”
渚巽暂时揭下符箓,郑小林苏醒,眼睛凶光闪烁,呼哧呼哧地瞪人。
“你确定要牺牲孩子的健康,就为守住你心里的秘密?”
徐春菊嘴唇哆嗦,答不上话,渚巽看出她防线快垮了,决定给她点时间。
徐春菊回了房间,静悄悄的,渚巽觉得不对劲,当机立断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正好看见徐春菊拿着一瓶百草枯。
渚巽夺走百草枯,心里一阵后怕,继而十分生气。
徐春菊抢不过她,绝望地在地上打滚,对着空气撕心裂肺地惨叫:“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把命赔给你!不要折磨我儿子!”
郑文化和孩子外婆赶来,合力制服徐春菊,这下家里需要绑起来的又多了一个,大家心力憔悴。
渚巽揉着额头,烦闷不已,要真出了人命,她的天师生涯便会就此夭折。
徐春菊仿佛失了神智,无法再跟人交流,渚巽走出郑家,到处乱逛。
突然,渚巽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一偏头,和一个中年男人对上视线,对方神情阴沉,站在墙角处,渚巽想了起来,她今天刚到郑家时,左边邻居有人在看自己,好像就是这个男人。他向渚巽走过来。
渚巽低下头,边发短信,漫不经心的样子。
“郑家出什么事?”那个男人问渚巽。
渚巽说:“郑小林凶多吉少,郑文化老婆徐春菊要闹自杀。”
中年男人频频望向郑家的院墙,渚巽研究起他的眼神。
“你是他们家邻居,徐春菊这个人你能跟我说说吗?”渚巽故意道。
中年男人恶声恶气道:“我跟他们不熟!”
他返身进屋,摔上院门。
渚巽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刚才趁那中年男人不注意,她装着发短信,给他拍了张照。
回到郑文化家里,渚巽趁其他人不在,把这张照片给郑小林看,郑小林疯狂挣扎起来,吠得无比狂躁。
“嘘,嘘。”渚巽安抚道。
她现在心里有两个推论,徐春菊和隔壁中年男人关系可疑,此二人和郑小林爷爷的死有关。
狗灵最忠于主人,它应当是目睹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才被宰杀了。
渚巽没有任何证据,要让动物灵的怨气平息,必须令徐春菊坦白自供。
渚巽自语道:“不好意思,张白钧,我要走捷径。”
她打电话联系一个民间散人天师,对方帮他联系到另外一个人,那人告知了渚巽共频动物灵的方法。
渚巽通知郑文化自己要做法,郑文化见他采取行动,马上表示支持,渚巽说三更后让他和郑小林单独待在房间,其余人不得进入,郑文化夫妇便在屋外等。
五更天,渚巽走出,大汗淋漓,步履蹒跚,脸色极度苍白,仿佛被击垮了一样,比鬼好不了多少。郑文化吓一大跳,徐春菊惊叫出声。
渚巽定定瞧着徐春菊,忽地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徐春菊心突突地跳,渚巽那个利箭般的眼神让她受惊不小,觉得自己被彻底看透。
天大亮后,渚巽才回来,扔了把带泥土的铲子在院子里,手里提一只老式收音机。
她叫来徐春菊,说:“郑文化会定期外出打工,你跟隔壁刘继忠偷情多年,有一天被你公公撞破,当时他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你们作贼心虚,刘继忠怂恿,指使你不给老人家吃药,还偷偷把他饭菜倒掉,让他挨饿,老人家身体垮下去,不久便病故,他生前养的狗有灵性,知道老人的死和你们有关,对你们表现出很大攻击性,你们就把狗也杀了。”
为避免其他人听见,渚巽声音压得很小,但很清晰,每个字如重锤砸向徐春菊,她瘫软在地,脸色比渚巽还难看。
半晌,徐春菊嗫嚅,翻来覆去就两句话:“胡说八道。”
渚巽从口袋里掏出一盘磁带,说:“我根据狗的记忆,去村子里某地挖出这盘磁带,收音机是向收废品的人借的。”
如今是信息爆炸的数字时代,收音机和磁带这样的老古董,很少人在用,好在村子落后,渚巽才借到一台。
渚巽把磁带放进收音机,按下播放键,调大音量。
徐春菊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磁带中传来的,是她儿子郑小林稚嫩的童音。
“妈妈跟刘叔叔亲嘴,我看见了,他们杀了狗狗,我看见了,妈妈有我抽屉的钥匙,会检查我的日记,我就用爷爷的收音机录磁带,这叫证据。我把磁带埋在地下,谁都发现不了,我梦见爷爷和狗狗,我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了,那个刘叔叔是坏人,勾引妈妈,害了爷爷和狗狗,我请狗狗附到我身上,去惩罚坏人……”
渚巽按下暂停键。
“郑小林被他爷爷教得很聪明,他是个有爱心和正义感的孩子。我也没想到,是他主动让狗灵上身的,我叫不醒他的魂魄,因为狗灵对他的身体有绝对控制权。”
徐春菊摇摇欲坠,表情像天塌一样,咧着嘴,似哭似笑,脸扭曲皱缩。
渚巽盯着她说:“你是郑小林的妈妈,他很爱你,就算你做了那些事,他也以为是你被坏人蛊惑,我不会拆散你们一家人,但我必须知道,他是郑文化的亲生儿子吗?”
徐春菊两行泪下来,缓缓摇头。
渚巽沉默。怪不得,徐春菊打死不敢说出真相,怕瞒不住这个家里最大的秘密,怕郑文化抛弃她们母子。
过了片刻,她开口:“那刘继忠知道吗。”
徐春菊摇头,好像只剩下这个动作。
徐春菊和刘继忠害了老人,加速了本就疾病缠身的老人的死亡,因没有确凿证据,除非他们自首,否则……而徐春菊是郑小林的母亲,她如果去坐牢,郑小林怎么办,如果郑文化知道郑小林的身世,郑小林这个孩子只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处境。
两个恶人的处置方式,牵涉到一个无辜稚童的未来。
渚巽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重重出了口气:“行,这件事我给你一个解决方案,你去跟狗灵老老实实供认你们罪行,当着它的面,去你公公墓前下跪磕头谢罪,怎么悔恨怎么来,之后再交给我。”
徐春菊哭道:“我老公不能知道!”
渚巽嘲讽微笑:“我自然会提前把他支开。”
徐春菊接受了渚巽的条件。
当天,徐春菊全力照做,郑小林果然在渚巽怀里恢复安静,悠悠醒转,叫了声妈妈,又说“狗狗走了”,徐春菊冲上来抱紧儿子,泪如雨下。
“以后好好过日子,多做好事,为你儿子积攒阴德,别再犯错。”渚巽说。
徐春菊拼命点头:“我会的,我会的!”
渚巽扯了扯嘴角,徐春菊身负罪孽,必然有报应,少则折寿,重则……算了,既然看在郑小林的份上放过她,渚巽懒得再想。反正举头三尺有神灵。
渚巽在村子里多待了两天,走之前向黄建业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保持联系。
渚巽还去老人墓前祭拜,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法事,祝祷老人在天之灵安息,早日往生极乐。
她正弯腰插香,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那一刻的直觉让她飞快转身,尽管这样,她还是挨了一记,胳膊剧痛,马上见了血。
对方手里举一把柴刀,应是想攻击她后脑勺,没想到渚巽反应迅速,偷袭者一张脸登时混杂了惊慌、怨恨和愤怒。
渚巽拉开距离,大声道:“刘继忠!”
偷袭者被喊破了名字,索性破罐子破摔,凶狠地扑过来,是要杀人的架势。
墓地位置在后山,位置偏僻,刘继忠从徐春菊那里得知事情败露,遂恶向胆边生,不管是复仇还是封口,总之要杀了渚巽泄愤。
渚巽见对方有刀,自己胳膊受伤,拔腿便跑。
刘继忠身体强壮,脚程比她快,不多时就追上渚巽,再度挥刀砍向渚巽后背。
渚巽感到后背一凉,心想,我该不会命丧于此罢?
她听到一声清晰的狗吠,接着刘继忠发出惨叫,渚巽停下转身,看到刘继忠倒在地上乱滚,脸上身上凭空出现道道不规则的血口子,就像有动物在用锋利的爪牙伤害他。
渚巽大脑一片空白,惊魂未定,久久没有从生命遭受严峻威胁的恐惧中回神,直到看见刘继忠进气多出气少,才猛然清醒,叫道:“等一下,你若造下杀孽,便不能好好去转世投胎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隐形的攻击戛然而止。
渚巽放缓语气:“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你放手吧。”
她分明听见一声狗发出的呜咽。
一天后。
动车抵达锦城,渚巽出了火车站,接到黄建业的电话,据说刘继忠在村外野地里,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野狗咬了,回家打了狂犬疫苗,整个人也还是高烧不止,醒了就疯了,成天胡言乱语,有攻击倾向,家里边将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渚巽轻描淡写:“知道了。”
她走到停车场,乍然照见太阳,头晕眼花,皱眉稳住身形。
一只手牢牢将她扶稳当,渚巽转脸一看,是张白钧戴了墨镜的脸。
张白钧摘下墨镜,目光严厉:“渚巽,你是不是用了禁术。”
渚巽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共频时的血腥景象,她强忍不适,微笑道:“你疑神疑鬼干嘛,我要吃火锅,饿死了。”
张白钧咬牙切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将她架到肩膀,送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一路送回家,等渚巽睡了一下午,张白钧晚上开车带她去了一家古香古色高级火锅店。
渚巽大吃特吃,脸色总算红润了些。
“祖宗,你以后少做那些危险的事!伤身体底子的你知不知道,这么拼命干嘛,没人给你多发工资!”张白钧展开训斥。
渚巽说:“天师是什么?”
张白钧一愣。
隔着火锅雾气腾腾,渚巽含笑:“师从万法,承天行道。”
张白钧:“……然后?”
“没了。”
张白钧伸出食指,似笑非笑,隔空对渚巽点了好几下:“你啊,看不出这么理想主义!”
渚巽目光悠悠,转头看向雕花窗外的烟火人间。
第61章 过年了
新年很快到来,街上弥漫着过年的空气。
渚巽一大清早开车带着夔去市场扫年货,市场非常大,年货堆积如山,满是丰收感。
渚巽买了剪纸窗花、红纸金漆福字、一把新鲜腊梅,还有酥糖、坚果、传统糕点,以及做年夜饭用的饺子皮、鲜鱼、螃蟹、鸡、鸭、里脊肉、各种蔬菜水果,还买了一小捆烟花,预备拿到顶楼去放。
迎面走来一家人,媳妇手里抱着个戴虎头帽的白胖小子,他定定地望着夔,走过去了,小脑袋还一扭一扭的,想回头看。
夔走在渚巽旁边,负责推购物推车,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新年气象,尽管神情依然淡定,却时不时地左右看看,步子也放得很慢。
渚巽看出夔心情不错,笑着问:“你喜欢这里?”
夔点了点头。
渚巽道:“我也喜欢,这里的氛围,能让你感到什么叫做人间烟火。”
夔沉思道:“凡人为什么要过年?”
“庆祝旧年结束,新年开始,一家人团聚,很多原因。”
夔迟疑道:“你……的家人呢。”
安静了几秒,渚巽淡笑道:“我一个人很久了,以前去过青山,和张白钧他们团年,后来都是自己在家里过。”
夔没有多问,转移了话题:“我是第一次过年。”
渚巽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买这么多东西,好好犒劳一下大魔王。”
夔不解道:“大魔王?”
渚巽一不小心说漏嘴,哈哈道:“你不是和傩颛他们从一个地方来的吗,他们还很忌惮你,张白钧在脑补,说不定你是什么终极反派,上次瑞鱼磬靠近你就响,很戏剧化啊。”
夔慢慢道:“你认为我邪恶。”
渚巽惊讶,认真解释:“不不!你误会了!我是在开玩笑,你怎么可能邪恶?你救过我命,一直在帮助我,邪恶的人不会这么做。”
夔微微一笑。他只是在逗渚巽。看到渚巽焦急,他就很愉悦。
“假如你失忆了,会不会选择找回记忆?”夔忽然停下脚步,问渚巽。
渚巽一愣,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夔:“怎么说。”
渚巽解释:“让回忆难忘的,其实是当时的人,和当时的心境,比如和你一起出来买年货,因为很开心,我不会忘。”
夔刹那心里一动。
两人路过一家干货店,店里传来熏鱿鱼的味道,渚巽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道:“快走快走,味道太重。”
回到家,渚巽收到了张白钧寄来的大礼包,里面有一叠他画的符箓,很多真空包装的自制腊肉和香肠,还有青鹿山人亲笔题写的对联,可谓铁画银钩,道骨仙风,渚巽把它贴在了家门口,门上挂上买来的立体镶花倒福字,视觉效果很是气派。
渚巽也给张白钧他们寄了东西,张白钧微信回复说收到了,很满意。
春节前一天,渚巽和夔在家忙活,他们将窗帘拆下来洗并且烘干,进行大扫除,擦洗灯具,两个大人干起活来效率很高,风风火火,一个上午,渚巽的小公寓就焕然一新。
期间,渚巽扶着梯子,看夔利索地换下坏掉的灯泡,心里很爽,往年这些活计她都不得不请清洁工来做。
透明花瓶里插着淡黄色的腊梅,含苞待放,幽香阵阵,沁人心脾,飘窗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青花瓷水仙,白石和水覆盖着根部,一条条细长的绿叶抽出来,舒展弯垂,花朵甜净,白瓣金蕊,与腊梅相映成趣。
客厅电视正在放夔经常看的舌尖上的春节篇,木地板锃亮光洁,窗明几净,渚巽仿佛看到家具上有一闪一闪的动画效果。
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她唱着“蓝脸的窦尔敦”,飘进厨房,开始整理买回来的各种食材,免得明天正式做年夜饭的时候浪费时间,夔倒完垃圾刚回来,也洗了手来帮忙。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分工忙活,客厅电话响了,夔过去接起,是张白钧,说打渚巽电话她没接。
夔:“我们在厨房,她手机在卧室。”
张白钧:“她在厨房杀面膜吗,‘烂脸的都炖’什么鬼?”
夔:“……”
张白钧:“算了,我马上没信号了,你给她说,春水生手抄的金刚经放在芙蓉观我房间桌子上。”
夔转告渚巽,渚巽笑了笑,说:“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得去一趟芙蓉观。”
夔:“我陪你去。”
渚巽欲言又止,末了还是点点头。
他们开车去了芙蓉观,路上畅通无堵,城里一片空旷,和平时大相径庭,渚巽提档加速,开了首摇滚金属乐,享受一把飙车的快感。
夔淡定坐在副驾驶座上。
渚巽对夔语重心长道:“助手,你应该学开车,一般都是助手开车,反正张白钧给你搞了个身份证。”
张白钧人脉广而且杂,帮忙给夔上了户,登记的姓是渚,张白钧说这叫做包养后卖身改姓,被渚巽打了一顿。
到了芙蓉观,渚巽用张白钧给的钥匙开了大门,守观的大爷也回家过年去了,渚巽打开电闸,道观里亮起了灯光。
因为是新年,渚巽给供坛上了香,放了新的香花饼果,在张白钧卧室里找到了那部手抄的金刚经。
渚巽给院子里的大铜盆点上火,拿了厚厚十多沓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捻开,扔进铜盆中烧掉。
夔上前拿了一沓纸钱,帮渚巽烧,什么也没问。
渚巽道:“你可以帮我念一下这个吗,我想你来历非凡,念的话比我效果强。”她将金刚经递给了夔。
夔翻开,满纸都是春水生隽秀的蝇头小楷。
夔平静地诵读,渚巽就在旁边烧纸。
夔心里有种感觉,渚巽是在祭奠逝去的亲人,火苗跳跃在渚巽的眸子中,她仿佛在望着很遥远的地方。
夔读完了整部金刚经,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文一字字全部记在了心上,读着读着,他升起一股奇妙的感受,似乎每行都很熟悉,也很亲切。
夔的声音低沉,像低音炮,入耳让人很舒服,酥酥麻麻。等他诵读完之后,渚巽也将纸钱烧完了。
渚巽用铁棍拨了下灰烬,检查有没有烧透,灰烬乍然亮起红色,又瞬间熄灭,仿佛人间的高楼筵席,皆是弹指间的过眼繁华,一亮,就暗了。
“张白钧告诉我,这些纸钱,是唐代李世民和阎王爷签了协议,能从阳间流通到阴间的货币,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她看着夔,笑了笑:“但我还是会担心有人钱不够花,逢年过节的,总会来芙蓉观烧纸,念念经文,在道观里念佛经,很矛盾对吧。”
夔问:“你相信阴间?”
渚巽摇头:“说不准,没人展现给我,阴间那套传说,太具象化,不像我想象的,人死了之后是一片虚无。当然,我信除了我们居住的世界,还有很多别的世界,你本身就是一个证明。”
夔道:“前世呢?”
渚巽笑容扩大了些,像是想起了有趣的话题,道:“藤萝寺外头有个算命街,那里有个算命先生经常调戏我和张白钧。”
夔:“……”
渚巽看到夔的眼神,纠正道:“不是那种调戏,他喜欢开我们玩笑,我记得有一次,他说我的前世尊贵非凡,却同时恶贯满盈,结果他说完,天马上下起了大雨,还打雷了,奇怪的是看天气消息,打雷下雨的只有藤萝寺片区,过后好几天我都没看见他出摊,这事给我印象特别深。”
夔专注地听着。
渚巽继续道:“我跟张白钧说,难不成我前世是个昏君,张白钧说也可能是个造反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有前世,可能我上辈子真的做了点什么,这辈子才当天师来还债吧,降妖除魔,驱邪除祟。”
夔说:“是你想要的生活。”
渚巽见他懂自己,微笑道:“对啊,这是我唯一的生活,没有可抱怨的地方,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不过,进了天监会,从最低的六级一直升到一级,我好像失去了一些东西。”
夔问:“怎么说?”
渚巽道:“刚入行,我才十八岁,一个实习天师,新兵蛋子。那时候我只能接最简单的任务,因为经验不够,怕你事情没办好,还出人命,后来混了两三年,我的水平提高了很多,开始接那些有风险的任务,新兵没能力做,老手不愿意接,因为报酬不高。
“我会被派去一些很偏僻的山区和农村,只有我一个人,遇到什么都自己抗,中途遇到过坑蒙拐骗,发现我不但要对付妖魔鬼怪,还要提防人心。但不管过程多艰苦,结局总是一样的,我成功帮助了别人。
“到后面,我救过的人命有一把抓,当然这对天师来说不算什么,不应该当成炫耀资本。我觉得心里很踏实,生活很充实。由于每次我的任务完成度都是百分百,很快晋升成了一级天师。”
远处传来隐约的鞭炮声,他们所在的小院子愈发安静,犹如闹市中的隐世桃源。
夔凝望着渚巽,深邃的眸子里映出渚巽的侧影,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渚巽:“慢慢的,我发现,天监会给一级天师分配的任务不一样,我服务的对象,没有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来自社会底层的人,相反,他们大都很富裕,其中很多是特权阶层。你也看到了,像周三勍那类。任务也不再需要你出生入死,你还可以和其他一级天师组队完成。
“可是这样不对,那些我当初勉力解决的事件,明明可以指派给一级天师,效率更高,也更保险。曾经有个和我同期的新手,死在了一个山村任务中,去替他善后的是我,因为他们觉得那里不值得指派一个更有经验的高级别天师。”
渚巽停了一会儿,夔全神贯注的目光让她心里感到安慰。
“我后来明白了,他们设计的金字塔体系很完美,一级天师自己也不会愿意再回头吃苦去做那些任务,服务更有钱的对象没什么不好,钱挣得多,相对安全,很多一级天师开始混日子,就像养尊处优的猎犬。所以我知道民间很多体制外的散人天师是怎么叫我们的——他们叫我们鹰犬,衙门的走狗。”
渚巽无奈一笑,表示自嘲:“人家没说错,我们的确是如此。天监会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影子,叫做天师世家,它无处不在,无法避免。我不是世家出身,张白钧也不是。你之前见过的谢珧安、龙康汀、龙子鉴都是。世家和平民,两边泾渭分明,都快成两个新种族了。
“我接到的很多组队任务,表面上是合作,其实就是负责带那些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儿,他们有的性格不错,但全部人都有一个特点,膨胀的优越感。他们从小就被家里教了很多密不外传的东西,觉得比那些从天监会培训学校毕业的平民们优越。
“我不否认,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的确挺牛逼,但实际操作是另外一回事,丰富的经验永远比纸上谈兵管用。我总是在任务前告诫他们,一切听我指挥,很多人没做到,没关系,结果是好的就行,我也懒得理。直到有一次,出了人命。”
夔忽然打破了沉默,静静道:“谢珧安的弟弟?”
渚巽吃了一惊:“你知道?”
她以为是张白钧说的,便没有多在意,神情沉郁了下来。
“谢珧安有个弟弟,叫谢元。那一次我负责带他出任务,目标是个很凶的厉鬼,一百多年道行,如果是我一个人,费点功夫可以解决。但我带着谢元,我要教他,很不巧,他说他家里教的不一样,我们起了争执,他背着我自己去动手,被厉鬼推下悬崖,摔死了,我最后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掉下去的瞬间,根本来不及救。”
渚巽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忽略了谢元的性格,我本可以揍得他爹妈不认识,把他遣送回来,反正理论上规矩是任务必须服从上级命令。但我没有,因为他是谢家的小少爷。其他一级天师都是这么敷衍过去的,我一直也是这么敷衍过去的。我错了。”
渚巽苦笑道:“后面的事……谢元死了,我得罪了谢家,其他同行不敢跟我接触,唯恐被迁怒,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定先生保了我。天师里,龙康汀是唯一愿意理我的,当然张白钧不说了,这小子根本天不怕地不怕,他、春水生、张灵修、唐正则,他们几个特殊点,虽然不是世家,却胜似世家。很多时候不是张白钧罩着,我恐怕已经被人整死了,想我死的人多着呢,你还记得当时去格尔木,在昆仑山混元道场,屋顶上有石头掉下来差点砸死我们的事吗?”
夔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冷峻,开口道:“你没有错。”
渚巽:“……嗯?”
夔道:“你没有错,每个人的生死命运,由他自己性格决定,谢元的死亡,是他自己求的因,得来了果,与你无关。”
渚巽怔怔地听完,扯了扯嘴角:“谢谢你用宿命论安慰我。”
这时,渚巽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春节期间频发的骗子短信,她无语地拖黑。过年了还不歇业,得发个敬业福。
渚巽看了看手机时间,对夔道;“我说了太多,你一定听烦了,走,我们回家!”
夔随她起身,突然渚巽脸色一变,腿一软就要双膝跪地,夔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皱眉道:“没事吧。”
渚巽:“……腿麻了。”
被夔扶着回到车上后,渚巽歇了好一阵,等腿上的麻劲儿过去。
夔注视着渚巽,目光柔和沉稳:“我来开车。”
渚巽道:“啊?你会吗?你没驾照啊。”
夔道:“我不需要。”
完全拗不过夔,渚巽只好和他换了座位。
接着渚巽发现,驾驶座上一旦换上了夔,竟然显得异常和谐,果然助手比她的气质更适配这辆越野?
在渚巽紧张地指导夔怎么发动车子时,夔已经娴熟至极地打了方向盘,倒车,驶离了芙蓉观,上了大路。
渚巽:“你是不是背着我报了驾校?”
夔淡定道:“我只是看你开,然后学。”
渚巽:“……”她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家伙的人设,不能用普通人去衡量。
第62章 第六枚记忆
一路开车回了小区,渚巽和夔从车子后备箱里把东西拿出来,这时,几个嘻嘻哈哈的小孩扔着响炮一路跑了过去,差点炸到渚巽。
夔一下子转过身去,渚巽拦道:“算了,熊孩子而已——”
她顺着夔的目光望去,忽然一个激灵。
不远处走来个看肚子像是七八个月的孕妇,还有她的先生,渚巽不祥的预感顷刻应验。
那些小孩浑不顾那对夫妇,半好玩半故意地在行人道上洒响炮,其中一个炸到了那个孕妇的脚踝,她受到了惊吓,捂着肚子跪了下去,羊水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渚巽飞奔过去,夔紧随其后。
那孕妇的先生几乎疯了,渚巽道:“快扶住她!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夔和那个男人扶住了孕妇,渚巽跑回去将车子开过来,夔一个打横就将孕妇抱上了后座,男人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搂住自己妻子。
渚巽一路开去了医院,护士及时将孕妇送进了产房。
不一会儿,婴儿呱呱坠地,哭声柔弱,渚巽和夔陪着那男人一起等,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是个漂亮的小女娃,男人喜极而泣,握住渚巽的手,差点跪下,又扑上去,紧紧给夔一个拥抱。
男人又哭又笑道:“谢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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