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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复来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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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舞罢,却是一室寂静。直到昔芜回眸一笑间离了舞台,才不知是谁先从方才所有的经验而带来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拍掌高声喊了一声好,众人才恍然大悟继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叫好不断,老鸨也方才回过神来,见着昔芜朝这边走来,便赶忙摇着扇子满脸笑容地迎了过去:“不知姑娘……”
    昔芜看着老鸨柔声道:“千羽今儿个有些不适,素来与我交好,怕上不了台面又连累了妈妈,方才让我来替一下。”
    “与千羽交好?这丫头平日里倒是性格古怪,不喜与人亲近,倒没想到能结识姑娘如此妙人!”
    “现下昔儿也有些乏了,不知可否在妈妈这边休息片刻?”
    一听说昔芜要留在这儿,老鸨子当然是求之不得,赶忙应声答应,换来龟奴,指着昔芜对他道:“还不快带昔姑娘去雪融厢好好歇着去?!”
    语罢,有转头对昔芜讪笑道:“姑娘只管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差下人找我花妈妈便成。”
    昔芜颔首:“有劳妈妈。”
    方才昔芜将那两条水袖抛向半空,便又施法将它们化为花瓣,便是打着引蛇出洞的主意。若是天墉城的那些人在场,只一眼便能识破她所用的妖术。向花妈妈借一间屋子,当然也只是为了守株待兔罢了。
    只是,计划这种东西,往往都赶不上变化。
    席间,二楼包厢里头待着的长清不知何时跑到了大厅里头,在熙攘的人群中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大师兄!”
    看样子便是要追出去!
    对于大师兄这三个字,此时明显要比阎王爷这三个字在昔芜听来要醒目的多。长清法术低微,目前还在人堆里奋力做着斗争。而昔芜却是一个转身,便消匿了身形追到了长安大街上。
    昔芜的身形借着榴花花瓣在半空之中聚拢,远远便在来往的人群中看到一袭白衣,别外耀眼。
    此人周身若隐若现萦绕着一股仙气,再加上他几可逶地的长发,与衣摆处绣着的天墉纹符,昔芜反手便幻出一把长剑,挂着一抹浅笑,玉足轻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男子背后刺去。
    然,这男子好似早就察觉了一般,身形微动,微微抬手指尖一弹。只听得昔芜手中的归晚剑一声嗡鸣,震得她手腕发疼。她借势在空中翻了身子,又迅速抬剑向白衣男子一剑划去。
    轻闻那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昔芜手中执剑,一招一式都极为凌厉。那人白衣摇曳,退后几步,仿若幻影一般并不真切。
    直到昔芜卯足了狠劲,一剑承了半分妖力送向他的眉心,他方才定住身形,抬手凝聚了一个阵法。那阵法带着清浅的幽紫,竟让昔芜动弹不了半分。
    昔芜咬牙,试着再往手中那柄归晚剑中注入一分妖力。
    那男子见了,微微阖眸,指尖微旋,生生将昔芜顿在本空中的身形,打了个旋转。
    落地之前,昔芜反手将归晚剑插入脚下的青石板上,顿住身形。
    粗粗喘了几口气,昔芜只觉得胸口烦闷难当,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血来。
    直到这时,长清方才提着小短腿跑来。路过半跪在地略显狼狈的昔芜,满脸疑惑之余,下一刻竟笑得万分灿烂,竟越过昔芜径直朝那男子走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肃声道:“天墉城弟子孟长清,见过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
    昔芜捂着胸口暗自泪流满面之余,更是愤愤然地握紧了手中的归晚剑。根本就不是她法术不济啊,人家可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啊,长生之体,还不知道大出自个儿多少岁呢?!自己这三脚猫的今儿初一名儿十五胡乱教的一些个剑术妖法,哪里是人家清气正宗的对手啊?!
    默默抚了抚额头上的冷汗,昔芜寻思着要不要使个土遁术默默溜走。
    然,这位执剑长老开口说话了。
    温柔却又幽冷,仿若亘古的琅轩玉石相击。
    “你是榴花一脉?”
    “明知故问,你瞎啊!”话才方说出口,昔芜便后悔了。在琅邪山,她向来吃软怕硬欺善怕恶,如今双方实力如此悬殊,她着实应该服软的。
    哪知,那位被长清唤作执剑长老的男子并不恼,反而向昔芜问道:“草木一族,修行不易。你如此修为,位列仙班已非难事,又为何沦落妖道?”
    道貌岸然,自以为是,昔芜在心中腹诽。转而讥笑道:“姑奶奶苦心修炼,难道就是为了上天阙去侍候人的吗?”
    是,以她的修为确实可以位列仙班,可以她的道行来说,报道之后大抵也就被是落的个分派到疙瘩里扫洒的分。左右不过是伺候别人的活儿,哪比得上她在琅邪山跟在七夜圣君屁股后头作威作福来的轻松自在?
    闻得一丝轻笑,若有若无。昔芜昂首,方才借着阑珊灯火,看清他的容貌。
    眉如墨裁,眸若星璨。
    青玉簪发,青丝伴广袖曳地,白衣胜雪,清逸出尘。恍然一笑,仿若早就离了这万丈红尘,媲若谪仙。
    如诗如画,如玉温泽。
    只一眼,便看得昔芜憋红了脸颊,不自觉地将脸撇到一边。
    这样的一名男子,风华无双,颜倾天下,自是举世难寻。
    适时,小道士孟长清对着昔芜的方向,高兴地招起手来,喊道:“大师兄,我们在这儿!”
    听到长清口中大师兄着三个字的时候,昔芜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上下都竖起毛来都显得十分恼火。
    她愤愤然回头望去,就见那身着道袍同长清几乎一个色的一行人缓缓而来。
    瞬息之间,昔芜已经掠至为首那名少年身前,归晚剑急速一横,便稳当地架在了那少年的颈项。此时,昔芜尚且不自知,自己身上竟是半分妖力也无,是以才能如此近了修道者的身,而无从察觉。
    少年身旁的一众弟子见事,慌欲拔剑,却被昔芜抬手一挥,拢出一个结界将其定住,半分不得动弹。
    “说!你将明砂如何了?!”不自觉又将剑身往前送出几分,昔芜喝道。
    对于昔芜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墨子靖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剑眉轻挑,冷笑道:“自然是在她该去的去处。”
    昔芜右手执剑,闻得墨子靖此言,便将左手覆于剑身,抵着归晚剑在墨子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昔芜杏目微沉,冷声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墨子靖不慌不急,反而徐徐对昔芜道:“姑娘一身修为,至清至纯,何必为了一只妖孽,徒增业障?”
    彼时,昔芜尚且不知,自己的真身决计不会是琅邪山上一朵普通的榴花。是以,墨子靖这话说得昔芜云里雾里,反而更加急躁。
    “别一口一个妖孽的,明砂自修成人形便同我一道待在琅邪山上,前几日方才随我来此长安。虽为妖身,却从不为恶,你凭什么……”
    “就凭她是妖。”
    及其简短的五个字,掷地有声。
 
 第一章 :一汀烟雨杏花寒(三)
    昔芜怒极反笑,责问道:“为妖如何?为仙如何?为魔又如何?”冰冷的剑身贴着墨子靖的脖子,昔芜怒道:“你们天墉城教的难道尽是这些墨守成规毫无变通的死理吗?!”
    墨子靖轻笑:“然也。”
    这回,昔芜是当真生气了。
    她自有记忆开始便没有杀过人,琅邪山上大多的妖怪,在七夜圣君的管辖与庇护下,更是不可能伤人。在昔芜的记忆里,便是自小就在琅邪山上长大。她只当自己是一朵榴花,便尊七夜圣君院子里的那颗榴树为母,敬那位每日给榴树浇水打理的老者为父。而琅邪山上大大小小的妖怪,便是昔芜的亲人。
    更别说明砂自幻化成人形起便跟着她,昔芜深吸一口气,美目半眯,隐约腾起些许肃杀之意。
    她道:“明砂是我妹妹。”
    墨子靖觉得好笑,他自幼修道,下山历练之时更是有感人情淡薄。是以昔芜所言,在他眼中无非都是些矫揉做作的戏码。
    于是,墨子靖剑眉舒展,神色轻佻地看向一身舞衣明艳,尚来不及换下的昔芜道:“若姑娘与那鲤鱼精真是姐妹情深,子靖也不愿意多作恶人。只是那只鲤鱼被子靖收到了炼妖壶中。不巧,出山之前,师祖只教了子靖如何收妖,却没告诉子靖如何将这收进去的妖怪再给放出来。”
    昔芜下巴一指,说的是那自墨子靖出现,便一言不发的执剑长老:“他也不知么?”
    “炼妖壶几易其主,师尊又闭关多年,又怎会知晓?”带着浅浅笑意,墨子靖顿了顿又道:“若是姑娘有心相救,子靖便助姑娘去到这炼妖壶中,以朝夕之谊搏此一线生机,又有何妨?”
    这话说的极为巧妙,昔芜哪里听不明白。明明是变着法儿地让昔芜自愿去赴炼妖壶送死,却说的像墨子靖卖给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
    见昔芜沉默不语,墨子靖笑道:“姑娘可是怕了?”
    昔芜昂首,眸中一片澄澈与傲然,她问道:“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墨子靖道:“若成姑娘所愿,子靖断不会再有为难。”
    昔芜道:“一言为定。”
    墨子靖笑:“一言为定。”
    墨子靖没有想到,昔芜当真会愿意去到那炼妖壶中。那日捉那只鲤鱼精的时候他便察觉,昔芜身上虽带有妖气,可使出的术法却是无比精纯。这种感觉,与他以往接触的妖魔鬼怪都不想象,也正是那一瞬的失神,昔芜方才得以突围。
    没有丝毫恐惧与犹豫,待墨子靖念出咒法,昔芜便一脚踏进了阵法。只是临身影消散之前,将墨子靖看了一眼,这一眼无悲无喜却无端叫他心神微恍。
    墨子靖收了炼妖壶,走到那男子面前,拱手,同样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礼。
    “方才让师尊叨扰了。”
    那端华隽秀的男子,双目微阖,未置一词。
    墨子靖方才忆起,当那女子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走进炼妖壶中时,隔着光华,他在师尊的眼眸中分明看到刹那的动容。
    他不禁试探问道:“师尊可是觉得子靖此番有所不妥?”
    男子只道“子靖,你早已动了杀心。”
    那男子拂袖离去,只余墨子靖仍在原地。
    杀心么?
    墨子靖不禁冷笑,怪只怪人妖殊途,路是她自己选的,又这么能怨到走这边来。
    他方才也不过是给她的自寻死路寻了一个契机而已。
    三千世界,三千幻影,若是死在梦中,倒也优待。墨子靖这样想着,不禁提起嘴角,对着眼前幽暗躬身一礼道:“恭送师尊。”
    相传自不周山一战,原本的持有者赤水神女同炼妖壶一道不知所踪为三界难寻。而炼妖壶,不过是九黎壶分,身的统称。虽可降妖除魔,却也并非能同容纳苍穹的九黎壶一般,并为神器。
    昔芜曾听七夜圣君所言,即便赤水神女神籍消散,九黎壶却必定人间尚存。
    她运气向来不错,进这炼妖壶也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他记得七夜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炼妖壶分别有九个,起初分别在战神蚩尤座下九个大祭司手中。即是分身,那么自然而然与其主身九黎壶有着一定的关联。
    而恰巧就这种关联,便是破除炼妖壶迷阵之法。
    琅邪山上多半的妖怪,体内都被七夜种下了一种蛊虫。起初的目的便是约束,好教他们别去伤人。昔芜自记事以来,便同七夜交好,是以,七夜也曾私下向她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在她体内种下这种奇怪的小虫子。
    而昔芜找到明砂,也正是凭着明砂体内的子蛊,与自己手中握着的困有母蛊的金铃。待昔芜找到明砂的时候,本就法术浅薄的明砂,早已被着炼妖壶的法力打回半个原形。露出金红的鱼尾,病怏怏的蜷缩在湿冷的地上。
    见昔芜从迷雾中走来,明砂似乎是冷笑了一声,目光沉静地盯着昔芜坠了珍珠的裙摆。喃喃自语道:“方才被我识破幻术,现下又变成昔姐姐的模样来骗我么?”
    昔芜在明砂身边坐下,让她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昔芜用苍白的手掌覆在明砂胸口,将自身一部分的灵力渡到明砂体内。
    昔芜的灵力阻挡了明砂妖气的流逝,也褪去了明砂脸颊上显出的鳞片。
    “昔姐姐……?”知道是昔芜,明砂微微笑了。安心的闭起眼睛,如同往常同昔芜撒娇一般,她小声道:“明砂记得昔姐姐身上的香味。”
    虽然明砂极力掩饰,可说出的话还是带了哭腔,甚至还有泪珠从她眼中缓落,打湿了昔芜粉色的纱衣。
    她道:“那群臭道士竟然把昔姐姐也给抓进来了么?”
    昔芜空出的那只手,替明砂理了理散开的头发。她摇摇头,说:“不是,姐姐来带你回家。”
    “家?”明砂重复了这个字,她对昔芜道:“昔姐姐你知道吗?方才明砂见到了自己的爹娘。”
    昔芜的手指顿了顿,不久又微笑着问道:“他们还好么?”
    明砂点头,道:“虽然明明知道那些景象不过是炼妖壶造就出来的幻象,可是……可是我还是很高兴,爹和娘也很高兴。”
    明砂的父亲是东海皇族的一条角龙,而母亲却只是王府后院荷花池里一尾供人观赏的锦鲤。大旱的那一年,圣上贴皇榜寻天下异士求雨。那条角龙幻成人形相助,便是故事的开端。
    这些故事,昔芜也是闲暇时偶然听初一说起。
    只是昔芜对那些情爱纠葛,向来不甚在意,便也没有提起兴致去听,到是旁边的雀精与刺猬怪哭红了眼睛。
    后来她便被七夜圣君叫走了,至于故事的结局,她也是后来听穿山甲说起的。
    用十五的话来说,便是身份的悬殊,造就了悲剧的开始。
    东海乃是四海之首,自是不同意这件婚事。角龙带鱼娘出逃,几番回合下来,还是被族长带回东海,囚困于冰海龙渊思过。鱼娘自知在劫难逃,便抱着方才出世不久的明砂来到琅邪山,求七夜收留。留下明砂后,大抵是不想连累整个琅邪山,她便独自离去。不久之后有妖怪传来消息,道鱼娘早已被东海水族所擒,剖了内丹投入化妖池了。
    此时的明砂也不过是一颗龙蛋,身形却又比一般龙蛋要的多。
    那时昔芜瞅着七夜手中的这颗蛋,还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说是角龙,我说是锦鲤。圣君,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明砂抬手覆住了昔芜冰冷的手,想起方才幻境中所经历的一切,她笑着对昔芜说道:“至少在明砂心里,他们还是幸福的。”
    “嗯。”昔芜应了一声,彼时明砂显露的鱼尾也重新变回了双腿。她喂给明砂一粒回养气血的药丸,便扶着她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环顾四周,昔芜将目光定与一处。转头看了看明砂道:“伏羲八卦我虽学的不精,可面对此阵倒还是有迹可循。”
    此时明砂已经恢复了些力气,看着昔芜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昔姐姐方才难道就没有看到些什么吗?”
    昔芜微怔,随即摇头道:“没有。”
    明砂仍是一脸不解,炼妖壶里的三千世界,她之前便是听说过的了。爱恨嗔痴,所见幻象大多都是心底衍生的执念,或多或少,或善或恶。
 
 第一章 :一汀烟雨杏花寒(四)
    “怎么昔姐姐……”
    神色顿了顿,昔芜勾起嘴角,方才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心吧。”
    昔芜没有心,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理应是个死人了。只是她本不是凡人,即便是没有了胸膛里的这颗心,照样还是能吃能睡。
    初醒之时,她总是会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加上没有了之前的记忆,这种感觉便演变的更加难受。后来还是七夜圣君从他那满是宝贝的金屋子里,寻了一个压箱底的宝贝,一件七彩玲珑的宝石物件,放在她原本心房的位置,才将将好受了些。
    不过她心上老觉得空虚的毛病倒是好受了,七夜圣君却是肉疼了许久都不见好。
    昔芜没有心,这是琅邪山所有妖怪都知道的事情。
    之前白虎精给他家娇滴滴的人间来的小娘子介绍昔芜时,便是这样说道:“娘子,你瞅,这就是那个心里面嵌了一颗石头的昔芜,我常跟你提起的空心妖怪!”
    白虎精是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这句话于昔芜来说不过是耳旁风,听过就过了,倒也没想去计较什么。倒是七夜,下令将白虎拖到暗室,关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此后,在琅邪山,便再也无人敢提起昔芜无心的这件事情了。
    今日昔芜主动说起来,虽言语平淡,可明砂却感觉微微有些怅然。她迈着步子随昔芜走着,几乎是盯着自己的鞋面,她才缓缓说道:“其实没有心也挺好的,不会难过,不会有执念,自然也不会有失落。”
    昔芜笑,不置可否。
    也不知在这迷蒙的世界中走了多久,前方忽然有了人声,明砂似乎还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杏花香。
    一双人影嬉笑着与她们嬉笑而过。
    明砂不禁握紧了昔芜的手臂,有些慌张道:“昔姐姐,这可又是进了幻境?”
    昔芜摇摇头:“应当不是。”
    她牵着明砂继续往前走着,周围也变得吵闹起来,听声音和说话的内容,大抵是一个市集。不一会儿,迷雾渐渐散开,露出一条热闹宽敞的街道。
    距离最近的小摊上放着许多做功精致的雕花铜器,旁边是一家熟食铺,若仔细看还能看见角落里那一只挂在铁钩上的人手。
    这地方昔芜来过。
    在琅邪山的日子,在七夜的督促下,昔芜随着初一十五学了不少东西。剑术咒法,奇门遁甲,星象祸福,多有涉猎。
    昔芜直觉觉得,这地方的一草一木决计不是幻境,可她无心,并不代表明砂不会生了魔障。她不敢带着明砂去冒这个险,不动声色拿出一截沉香,施法在袖中点燃。十五告诉她的,若是辨别幻境,这便是最好的法子。
    沉香燃了许久,最后化为灰白色的碎屑。再看周围的景致,并不变化。
    确定之后,昔芜望着不远处一家铺子;若有所思地对明砂说道:“这里是*镇。”
    三界,四海,五行,*,八荒,九州。
    顾名思义,*镇纵八荒四海,合三界五行。仙神,妖魔,鬼怪,鱼龙混杂。
    昔芜不晓得*镇是如何与炼妖壶相通的,不过既然她们来到了*镇,想必已经出了那炼妖壶,再回琅邪山便不是难事。
    明砂很是高兴,睁大了眼睛盯着昔芜,喜上眉梢地问道:“我们可是出来了?”
    “嗯,出来了。”
    “那可得马上赶回琅邪山去,这一次我们偷跑出来,七夜圣君定不会责怪昔姐姐。倒是明砂,铁定要被二护法骂了。”明砂说的有些焦急,又有些委屈,嘟起嘴道:“要不是那些臭道士突然跑出来,明砂现在早就在荷塘里听莲花姐姐讲故事了?!”
    “十五他要是敢说你,你便来找我。”昔芜笑了笑,抬手捏了捏明砂的脸,像哄小孩子般问道:“姐姐回去给你做榴花糖吃,好不好?”
    明砂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再加上昔芜做的糕点,在她的记忆里是谁都比不上的,应了一声好,便笑逐颜开了。
    *镇中,有一家酒肆,唤作轻尝浅酌,远近驰名。
    老板是个模样俊秀的男子,言语之间颇有些阴柔之气。善工笔,喜诗词,从不束发,一袭墨衣。
    他说他没有名字,昔芜便随七夜喊他一声墨先生。原是七夜叫着顺口,久而久之这个称呼倒在三界传开了。
    酒肆里的酒,不单单只是名贵。这间酒肆很奇怪,千百年来买卖的美酒,仅有三种。
    醉生梦死,这种酒被旁者说是极乐酒。只此一饮,你想要看见什么,便能梦见什么。换句话来说,这种酒在某一方面很大的满足了饮酒之人的欲,贪欲,爱欲,利欲,醉生梦死,无所不能。
    大多人来到轻尝浅酌,一掷千金,为的,便是一场醉生梦死。
    是以,余下两种酒,却鲜少有人问津。一是前尘如梦,醉梦三生。二是素昧平生,忘尽前尘。
    正好,再过几日便是七夜圣君的生辰。既然来到*镇,自然要去那轻尝浅酌。
    带着明砂进到店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整齐挂着一幅又一幅的,那出自墨先生之手的墨宝。比起酒肆,倒显得更像是一间画斋。
    许久不曾见过的墨先生,依旧是一袭墨衣,长发披散,模样倦懒地倚在那张紫檀木的贵妃塌上。
    察觉到昔芜二人的到来,墨先生狭长的凤眼微微抬了抬,笑道:“花姑娘,好久不见。”
    明砂心中难免腹诽了句:“登徒子。”
    “墨先生近来可是清闲?”昔芜寻了个位子坐下,抬眼打量着屏风上那一树寒梅。
    墨衣男子方才坐起身来,招手在昔芜与明砂面前置上一杯新茶。他道:“七公子未曾来扰,在下自然清闲。”
    这七公子,说的自然便是七夜。
    墨衣男子问道:“花姑娘可是来替那小子讨酒喝的?”
    这会明砂忍不住了,他等了一眼眼前模样秀丽的男子跺脚道:“瞧你一口一个花姑娘的,昔姐姐是昔姑娘!是昔姑娘!”
    说罢她嘟嘴往昔芜那儿看了一眼道:“说得昔姐姐同花楼里面的姑娘似的。”
    听闻这话,墨先生不怒反笑,瞧着明砂对昔芜道:“这小丫头真有意思?你从哪儿捡来的?”言罢,又拿下巴指着昔芜对明砂道:“你说她是昔姑娘,我说她是花姑娘,你倒是问问你姐姐,她可介意否?”
    明砂瞪着墨先生不说话,昔芜淡笑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昔芜这种性格,墨先生极为喜欢。当下便将两坛醉生梦死扔到明砂怀里,也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扇子。一边轻摇一边看着昔芜对明砂说道:“回去告诉七夜那个臭小子:这两坛酒是你爷爷我看在花姑娘的面子上赏给他的。下次若没有明珠千斛,爷爷我大门都不会让他进!”
    约莫只是玩笑话,倒把怀抱两只酒坛子的明砂吓的不轻。她心下还想,这怪人什么来头,竟然敢这样同七夜圣君说话?
    临出门前,墨先生又塞给昔芜一只青花质地的白瓷瓶子,并告诉昔芜这酒比起醉生梦死更为芳醇,只是旁者不懂得去欣赏罢了。
    问了名字,方才知道是小半瓶前尘如梦。
    昔芜谢过,便带着明砂穿过结界去了人间。
    临出琅邪山前,明砂便写好了自己的购物清单。扬州的凤梨酥,通许的波浪鼓,长安张记铺子的牛肉干,以及朱雀小巷的水晶煎包。
    正是雨季江南,昔芜一手撑着伞,一首提着凤梨酥,跟着兴高采烈的明砂进了一家清心茶坊。
    明砂提议要给初一买些人间的新茶,好让初一抽空能够帮她也画张人皮。檐下,有几个老妪坐在一起,脚边放着一篮子的杏花。
    昔芜抬头,意外地看到了一抹清逸孤尘的身影。见明砂仍在拉着掌柜询价,她便自己上了二楼。
    那坐在窗前,阖目品茗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晚遇见的执剑长老。
    昔芜笑着走过去,将方才从那几名老妪那儿以一锭金子买来的几朵杏花,置于案前。
    昔芜道:“长老将那*镇与炼妖壶的结局相连,这事儿您那个叫墨子靖的徒弟知道么?”
    他抬眼望她,淡笑道:“姑娘是如何得知?”
    “我记得你的香味。”说话间,昔芜将男子腰际系着的锦囊望了一眼方才浅笑道:“是榴花香。”
    昔芜道:“这锦囊好生别致。”
    男子眸子是一闪而过才错愕。
 
 第一章 :一汀烟雨杏花寒(五)
    骨节分明的手指,苍白而又袖长。轻轻抚过那只做工蹩脚的锦囊,他反问道:“你说它别致?”
    “很少有人用榴花来填制香囊的。”仔细看那个香囊,绣法虽然难免显得有些拙略,但是一针一线却看得出所绣之人下足的心思。
    “榴花的香味很浅,锦囊里的花瓣应是很久未曾换过了吧。”
    叹息声细不可闻,细细想来,应当也有几千年未曾换过了。他终究还是应了一声:“是啊。”
    她微微昂首,笑靥如花,算是正是做自我介绍,她道:“昔芜。”
    男子轻笑,抬眼静静看她。他到:“离渊。”
    那一瞬,风吹起落花,也吹动了他二人的发丝。
    看着杏花被风吹着在小案上打了个滚,昔芜问道:“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妖不为恶,何必诛绝。”他答的极为平淡。
    这样的回答,昔芜很是高兴。嘴角不自觉扬起,她伸手将袖中那半瓶前尘如梦递给他。
    离渊并没有伸手去接,她便将瓷瓶放在眼前的青玉案上。
    “墨先生说这酒非但不烈,反而回味甘醇。得公子相助,昔芜也不能白白承了人情,这瓶前尘如梦便当做谢礼,如何?”
    离渊本想拒绝,可昔芜的语气怎样来听,都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适时,明砂在大堂里抱着几罐茶叶,仰头来唤昔芜。昔芜转手对离渊笑笑,如江湖儿女一般抱拳对离渊说道:“后会无期!”
    便提着裙摆,与明砂一道走了。
    是啊,后会无期。她赠与他前尘如梦,说是还情,实则两清。后会无期才是她真正的意思,她是妖,他却是人间仙门,昔芜不想与修仙者有过多的牵扯。
    青山巍峨,云蘼苍茫。天墉城的夜色,余一轮明月姣姣,逸翮凄清。
    那酒落入琉璃杯,竟是流光溢彩,如星河璀璨。
    前尘如梦,醉梦三生。
    最后离渊还是喝下了昔芜赠与他的那瓶酒。
    他素来极少饮酒,酒量却是不错。只是,任离渊自己也想不到,只一杯芳醇,他便醉了。
    应当是醉了吧。
    迷离间,他似乎看到她推开眼前那扇雕花木门,莲步踏过一地清辉,向他款款而来。
    他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回忆。
    那是三千年前的重华殿。那一日的人间,正是惊蛰细雨的时节。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跑过泰半个重华殿,风风火火地来到他面前。彼时,他正在湖心亭中同神无妄对棋。
    她本是安静地立在一旁,可见他执着棋子的手,搁在下巴上半天也没能落下一子。方才试探性地开口,喊了一声:“……流渊哥哥。”
    他沉默不语,也没有望她。
    她知道他是听到了,也知道流渊对她的漠视。却还是笑嘻嘻地伸出手来,将掌心里揣着的物什递给他看。
    她说:“流渊哥哥你看,这是我找桑娘学做的锦囊。”
    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说话也带着微微的喘息。
    流渊将手中的黑子置于一处,方才浅浅将那浅杏色的锦囊望了一眼。
    锦囊上用蹩脚的针法绣着一朵火红色的榴花,针线虽做的紧密,可针法却是粗糙的。
    当流渊见到这个锦囊的第一眼,想的却是:丝若比她做的好多了。
    他说:“我不要。”
    及其简短的三个字。他明显地看到花璟捧着那个锦囊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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