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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每天都要喷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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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东海龙宫。
眼见孟洵即将把火焰金光击向千里光和云羽凰,花无邪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大师兄,你明知……”明知这一金光击出去,自此以后,三界皆会趋之若鹜。为何还要如此不顾一切?
是为八卦,抑或也为自己?
孟洵神色不变,浑身冒着耀眼无比的圣光:“师父与子墨护我两千年,早已足够。从今而后,我孟子溪再不躲,想取我之神力的尽管来。”
言毕,他手指轻扬,火焰金光击向千里光和云羽凰。开天地之神,盘古的神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轰。
一声巨响,漫天金光散落,千里光和云羽凰顷刻间化为飞灰。
在场除花无邪和李八卦外,人人震惊。
泰炳似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看向孟洵:“你、你……你是……”
在他接任泰山山神职位时,上一任山神曾问他:“泰炳,你可知盘古大神肉身化为山川河流后,他的神力去哪儿了?”
他摇头:“不知。”
山神神秘一笑:“你又可知,女娲造人时,捏的第一个泥人乃是照盘古大神模样所捏?”
他还是摇头:“不知。”
山神满意地捋了捋白胡子:“朽木可雕也。今日老夫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可懂?”
他点头:“懂。”
回忆完毕,泰炳差点咬到舌头:“你是身怀盘古大神神力的凡人之祖!”
闻言曲云流,明舟,元清,龙叶的下巴、眼珠子掉了满地,龙叶更是震惊得膝盖一软,直接对着孟洵跪了下去,嘴唇哆嗦着:“盘、盘、盘古大神!第、第一个人……”
孟洵却无表情,只静静瞧向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李八卦。
掩在袖口的手微微发颤,他甚至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声音轻得风一吹,便会碎了一般:“八卦,对不起。其实在你为我打退牛妖时,我已知晓你的真身。只是不想你离开,便一直假装不知。如果可以,能不能原谅我?”
第98章
与此同时,远在西南千里之外的幽冥瘴泽,乍然泛起耀眼蓝光,引得云海翻涌,星河动荡。
只见池砚背上的流冰脱剑鞘而出,凌厉剑气一分为三,直击数丈之外的三只猿猴。
一只通身雪白,眼珠赤红如血,约莫半座小山峰那么高。一只通身金黄,眼珠若黑曜石,身长约八尺。还有一只只手臂大小,栖息在雪白猴子的肩头,通身玄焰,一双眼珠似碧绿翡翠。
正是本该在南海填海种紫竹的四凶猴之三,天地雪猕猴,无极金丝猴,以及玄心碧眼猴。
眼见浩然剑气袭来,三猴不敢松懈,皆使出看家本领。一时间,蓝光、白光、金光、玄焰在空中激烈碰撞,搅得天地变色。
天地雪猕猴已开灵智,仰天长啸一声:“池砚,我三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直穷追不舍,你究竟想做什么?”
池砚面不改色:“送你们回该去之处。”
“呵,该去之处。”天地雪猕猴冷笑一声,“那冷冷清清,终日只能挖土填海的南海紫竹林?休想!”
池砚掌心再出一道气劲,加持流冰剑气,一字一句:“由不得你。”
约莫半盏茶,流冰剑气大盛,顷刻间以一破三光,击得三猴连连后退,天地雪猕猴的白毛逐渐被血红所染,踉跄几步赫然倒地,震得地动山摇,碎石灰尘飞扬。
天地雪猕猴咬牙,再次强撑而起,底气不足道:“尽管来试试!”
“如你所愿。”言毕,池砚以脚画乾坤拔地而起,周身萦绕着耀眼光芒,他薄唇翕动,冷声彻寰宇,“万剑归元!”
下一瞬,流冰一分为数万光剑,泛着冷冽蓝色剑气,铺天盖地刺向三猴。
但就在此时,远处苍穹金光泛起,上古神力直冲九霄,南天门开启,数以万计天兵天将如下饺子一般往东方而去。
师兄!
池砚心念一动,略一分神,就被玄心碧眼猴抓住破绽。它化作一团玄焰,掩在万剑之中,以光速击向池砚胸口。
池砚躲闪不及,玄心碧眼猴便从他胸膛穿透而过,粘稠的鲜血顺着心口滴落,他闷哼一声,身子微不可察晃了晃。
天地雪猕猴当即哈哈大笑:“哈哈,我还当池道长如何神勇,看来也不过如此,今日幽冥瘴泽便是你葬身之地!”
然池砚并未理他,只急急催动千里诀,御着流冰,宛如一道闪电飞向东海。
天地雪猕猴:“……”顿了顿,它摸了摸皮开肉绽的肚皮,愤恨道,“也罢,就让你多活几日,反正被玄心穿胸,大罗神仙也难救。”
……
东海龙宫。
李八卦耷拉着小脑袋瓜,脑海里一团乱麻,即为孟洵的惊天身世,也为她自认谎话说得天衣无缝,却不想师父知,二师兄知,大师兄知。
该不会众人皆知她是老君的八卦炉吧?
想着她一时郁闷得头顶冒烟,插在发髻里的小粉花“轰”一声燃烧起来,三昧真火威力无穷,瞬间把数朵小粉花烧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片残花。
见状,元清张大嘴:“糟糕,着火了!小师妹的头发燃起来了!”
曲云流和明清大惊失色,异脚同步在他鞋面各自重重踩了一脚,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安静!”
“可、可是……”元清痛得呲牙咧嘴,小小声嘀咕,“小师妹真的燃起来了呀。”
闻到糊味,李八卦才恍然回神,手忙脚乱扯着发髻灭火,不多会儿,火灭了,然孟洵给她精心梳的发髻还是乱成一团鸡窝。
孟洵长睫微颤,掩去眸底满满的失落,他低低笑了一声,咳得胸腔都在震动:“果然还是不可以,我、我真的太卑鄙自私,你不原谅是应该……”
“不是。”李八卦脆生生打断他,一脸郁闷地走到他面前,扬起小脸好奇问,“大师兄,你当时不是没有泡温泉,晚上会变成活……那什么什么,所以是怎么知道我原形的?”
孟洵一怔,然而不过片刻,他薄唇勾起温暖的弧度,认真答:“没有按时泡温泉,我晚上会变回无法开口,无法动的泥人,但却能看能听能感受。”顿了顿,他轻轻理顺李八卦的鸡窝头,“所以我能看到你冲过来救我的模样。”
无论是以弱小身躯护在他面前的模样,还是化身为上古神炉的模样,每一个,他都深深记在脑海。
他是女娲捏的第一个泥人,也是女蜗送给盘古的礼物,因此少捏了一颗心,无法成人,只是摆在盘古道场的一个摆件。
却不想盘古肉身化山河之前,竟把神力封于他身。光阴荏苒,数万年后,许是神力的缘故,又许是吸收了日月精华,他竟不知不觉修出灵识,化作一团金光飞入凡尘。
身怀上古神力,却非人,非魔,非神,天地间独一光团遨游,看春花夏实,秋叶冬梅,倒也怡然自得,自在逍遥。
然一切在路过那个漫天飞雪的小山村后,变了。
那日他悬浮半空,眼见村妇肚中婴孩已成死胎,魂魄散尽,即将一尸两命的千钧一发之时,他善念一动,毫不犹豫金光入肚。
从此一个没有心,感受不到温暖的半人,每两百年轮回一次,周而复始。拜入鹤灵观后,不是没有试过修心,也曾修过数次,却总修不出来。
“缘未至。”最后一次,须菩提摸着他的头,叹道,“天命也。”
每一个变成不能动泥人的夜晚,他都反复问自己,当初可曾后悔过选择为人,但辗转天明,终是想不出答案。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不后悔。因为成了人,才能遇到师父、池砚,还有让他知晓什么叫温暖的李八卦。
“原来是这样。”李八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歪头一笑,“那现在轮到我回到你的问题啦。”
孟洵温言:“什么?”
“就是我呀。”李八卦眨了眨眼睛,突地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一个滚烫的小火炉般,用力温暖着他冰冷的手,“永远,永永远远都不会生大师兄的气。”
“二郎神杨戬,领玉帝法旨,恭请公子回天庭。”
她话音一落,数道金光闪现,杨戬和托塔天王李靖领着数千神将凭空落下,一刹那,把龙宫花园围得满满当当。
来了。
孟洵想着,拢起李八卦的乱发,转瞬编了一个精致可爱的蝴蝶结发髻,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一阵温柔白光闪过,李八卦就眼前一暗,晕倒在他怀里。
“这次不喊你,也不要睁开眼睛。”说完他又对想冲上前的花无邪道,“无邪,照顾好八卦。”
花无邪脚步顿住,凤眸微眯:“师兄,你知道我粗心大意,照顾不好人。你若不放心,就留下来自己照顾。这一战,我来应。”
孟洵轻声道:“当年我捡你回鹤灵观,你答应过什么。”
花无邪愣住,死死咬着唇:“听师父,师兄的话。”
“好。”孟洵上前把李八卦放到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肩,擦身而过时,只说了一句话,“别让我失望。”
“大师兄别去!他们不怀好意!”这时曲云流,明舟,元清也冲了过来,他袖中立即飞出一道金光,落地变成一道若有似无的屏障,将众人隔绝在身后。
他脚步不停,不疾不徐走至杨戬面前,眼底笑意尽褪:“若我不答应呢?”
“那小神只好得罪。”杨戬很是着急,观东海水色,已然是毒气弥漫,怕不是魔界的妖魔已经赶来。
为免夜长梦多,他要速战速决。不,是他们,仅他一人决计不是拥有盘古神力的孟洵对手,如今仙魔大战迫在眉睫,顾不上什么神君面子了。
他偏头看向李靖:“李天王,一起?”
李靖忙不迭点头,厚脸皮道:“自然,否则以公子如斯身份,单打独斗岂非对他不敬?”
“不要脸!”虽然隔着气墙,但众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话,闻言饶是曲云流脾性温和,也不由气得来了一句粗鄙之语。
元清更是粗鄙之语一箩筐,骂起来不带重样的,不过骂到最后,他看着被万千天兵天将围着的孟洵,哭了,只化作无力的:“大师兄,你千万不要有事……”
眼见千军万马来袭,孟洵唤出白玉,横笛唇边,阖上双眸,悠扬凄美的笛声自白玉飘出。不高不低,如泣如诉。
正是那是在客栈,他吹给李八卦入梦的曲子,镇魂曲。只是比起那日,今日曲调拔高不少,萧然中带着丝丝不容侵犯的杀意。
不多会儿,他身上神力尽显,照得龙宫一片金光璀璨。笛声得神力加持,杨戬和李靖还未出手就已无法动弹,其余天兵天将更是眼耳口鼻同时冒血,哀鸿一片。
待一曲闭,甚至杨戬和李靖都受了极重的内伤,跌倒在地再无作为,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惶与不可置信。
这就是盘古的神力吗?他们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一群宵小,也敢在王者面前逞威,真是以卵击石。”突然,一个头戴黑色斗笠,身着黑衣衣袍的男子从水底慢慢浮起,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听声音,约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嘲讽道:“看来如今的天界,都是些没智商的酒囊饭袋。”
杨戬气急:“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男子静立水面不动,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二郎神,不配知晓我的名讳。”
杨戬从未受过此等羞辱,竟是强聚灵力,手执三尖两刃刀飞身击向男子,男子灵敏一避,指尖飞出一道黑光,杨戬当场被击落黑水里。
男子嗤笑一声:“还有点小脾气,天界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药,是你给云羽凰的?”孟洵早感知到东海藏匿着一股强大气息,刚刚吹镇魂曲,一为击退天兵天将,二就是为引出他。
“哈哈,孟道长真是聪明,要是那只蠢凤凰有你那么聪明,我也不用亲自来这一趟。”男子笑出声,“不过我既然来了,孟道长也不好让我空手而归吧?”
孟洵拉开架势:“想要,自己来取。”
“我没那么笨,你有盘古上神的神力,又是须菩提的得意徒弟,和你打?我可打不过。”男子叹气,“不然我怎会使出下毒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封住你的神力再悄悄带你走呢。”
孟洵眸色一沉:“什么毒药?”
“哦,不值一提的龙蛇清心散罢了,孟道长服下,不过是封住神力,任我拿捏。至于其他人……”男子顿了顿,手指指向昏迷的李八卦,漫不经心道,“比如那个小娃娃吧,她只喝了几口海水,不算多,肉身糜烂而已。”
龙蛇清心散,神仙服下也殒命的剧毒,乃魔界已故上一任魔尊的独门毒药,至今已失传数万万年。
难道男子是魔界中人?!
如果是,那男子的意图就是用东海万千生灵,东海沿岸万千黎民百姓的生命威胁孟洵,让他主动交出盘古神力。
如此一来,孟洵必死!
想着花无邪心一紧,使出全力想要破掉泛着金光的气墙,可孟洵施法时用了盘古的神力,坚不可破。
果然不一会儿,心思玲珑剔透的孟洵也看破男子的心思,他面色不变,问:“我交出神力,你救他们如何?”
男子轻笑:“孟道长心怀天下,慈悲为怀,我也不是残忍之人,只要不白走这一趟,他们的命,我拿来无用。”
孟洵深深看了眼李八卦,再不留恋,回头薄唇微勾:“一言为定。”
闻言花无邪一拳砸在气墙上,气墙依然纹丝不动,他眸底水色泛起,绝望道:“怎么办?池砚,池小砚你在哪里?还有谁,谁可以救大师兄……”
救大师兄?
大师兄出事了!
昏昏沉沉中,李八卦身体里玄鳞九头蛇的内丹催动,胸口竟是泛起耀眼红光,她一个激灵,捂着胸口弹了起来。
入目,是令她瞬间血液凝固的一幕。
孟洵双眸轻阖,静静站在躺倒满地的天兵天将中间,而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手掌搭在他头顶,无数蓝光冒出,逐渐隐入男子掌心。
和牛妖一样的动作!
男子在吸孟洵的盘古神力!
李八卦当即从花无邪怀里跳下来,她看到气墙,却还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头撞过去。明舟惊呼:“小师妹,小心!”
然气墙微微一颤,李八卦就毫无阻碍穿墙而过。
只是来不及了,孟洵头顶蓝光消失,他再无任何反应,直直往后倒在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尖叫声直冲云霄:“大师兄!”
隔着黑色斗笠,男子看了眼孟洵,袖口一挥,无数道金光飞出,不过片刻,乌黑海水再次恢复湛蓝,浮着的臭鱼烂虾也甩了甩尾巴,再次活蹦乱跳。
他轻笑道:“好了,两不相欠。”说完他脚步微动,凭空消失在原地。
她的大师兄,死了?
李八卦跪倒在孟洵旁边,无措去推着他冰冰凉凉的身体,连哭都哭不出来:“大师兄,你怎么了?起来啊,你不是还要给我做好吃的吗?你不是答应我,等无叶花长出来,要带我去看它们的吗?你不要骗我呀……快起来,你不能骗人的,你、你又不是骗子……”
嗖。
突然,一道破风声传来,池砚御剑而来,他看到死掉的孟洵,当即从流冰跳下来,不顾还在涓涓流血的胸口,掌心飞出一道蓝光,按到孟洵头顶。
他看了眼李八卦,哑着声音道:“别怕,有我在。”
李八卦拼命点头,一直忍着的泪终于掉出来:“嗯嗯!我不怕。”
还被困在后面的众人都激动起来,尤其是花无邪,他死命拍着气墙:“池小砚你怎么才来?!池小砚你快救大师兄!”
明舟和元清哭着抱作一团:“二师兄来了,大师兄有救了!”
曲云流却是一脸绝望,他哽咽着:“没用,你们看,二师兄灌入的灵力,全都散出来了。”
果然,池砚刚把蓝光灌入孟洵头顶,就从四面散发出来,他眸光一沉,掌心冒出的灵力更甚,竟是要把全部灵力灌进去。
这时,李八卦余光瞥到他的胸口,她磕磕巴巴道:“二师兄,你……”
池砚虚弱摇头:“我没事,别出声。”
“你……”李八卦泪珠扑簌簌掉,她不知道她现在能做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她没有一点用,只能抬起袖子,轻轻给池砚擦掉额头的虚汗。
然则池砚的灵力泥牛入海,孟洵依然一动不动,毫无起色,反倒是他,越来越虚弱。
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她能做什么?
她,一定要做什么!她,要保护她喜欢的人!大师兄是,二师兄也是!
李八卦用力握着拳头,修剪圆滑的指甲重重潜入掌心,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她胸口倏地剧烈痛疼起来,玄鳞九头蛇的内丹从她口中飞出。
而她掌心也同时冒出三道妖灵,一红,一绿,一篮,萦绕在内丹周围,下一瞬,一道强光发出,内丹妖灵竟然合二为一,汇聚成一颗红红的东西。
她嘴巴微张:“这是什么?”
“七窍玲珑心。”熟悉的声音响起,太上老君和须菩提祖师缓步而入。不想见面先输一招,太上老君只激动着,悄悄瞥了一眼李八卦,轻咳一声。
没想到李八卦连看都没看他,一拍脑门:“心?!那大师兄少一颗心,是不是给他装上就能活过来?”
怎么回事?!
他家小八卦没看到他?!还是懒得搭理他!
太上老君气得胡子上翘,重重咳了声,没好气道:“是这个理,不仅能活过来,还再不用转世轮回,虽然没了盘古神力,但总归是完整的人。倒是李八卦,你看看你自己,没了玄鳞九头蛇的内丹,半个身子都是炉子了。”
闻言李八卦低头,果然她半个身子都变回炉子,仅上半身还是人身,她想起池砚告诉她,她先前昏迷是因为要变回真身,但因着玄鳞九头蛇内丹的缘故,暂时还能维持住人身。
看来她快变回八卦炉了。
唔,老君也找来了,她要回八景宫了吧。
不过真好,她不是一无是处的李八卦,她能救她的大师兄,还能救她的二师兄!
须菩提祖师继续道:“所以这颗心你若是自用,就能保住……”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眼见李八卦毫不迟疑取下七窍玲珑心放进孟洵胸口,他拂尘一扫,有些羡慕太上老君,“没想到,你这只铁公鸡能养出那么好的孙女。”
太上老君斜了他一眼,笑得满脸褶子:“那是,我家八卦哪哪都好。”顿了顿,他冷笑一声,“铁公鸡?须菩提,刚才没打够,还想继续是吗?”
很快,七窍玲珑心逐渐隐入孟洵胸口,而李八卦则飞速变回八卦炉,从此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修人身了。
也许一千年,又也许是一万年。
她缓缓合上眼睛,在陷入黑暗时,一抹香甜在口里蔓延,以及一道温柔得不得了声音在耳畔响起:“八卦,下次回来,师兄亲手给你做单笼金乳酥。”
唔,好呀。
只是哪个师兄呢?大师兄,八师兄,十一师兄,还是……二师兄?
同一时间,魔界。
步逍遥心口一窒,水晶杯里的葡萄酒擦过嘴角洒到地上,他恍惚了一会儿,倏地大笑起来,连肩膀都在颤动。
“原来是我的小甜果要长大了呀,真是……”他一口饮尽葡萄酒,轻笑一声,“恭候多时。”
第99章
六百六十六年后。
又逢初春,蓬瀛仙洲的乐游山一派鸟语花香,漫山都是红云朵朵的杏花树,连空气都泛着淡淡的花香。
远远望去,宛若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两列排着的队伍密密麻麻,从山顶蜿蜒到山脚,一眼瞧不到尽头,队伍欢声笑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队是为烧香祈福,一队是来应征厨房帮工。
“凤凰鹤灵观。”烧香祈福的队伍末尾,一个大婶念出高耸山石刻着的烫金大字。忐忑问,“这道观果真有传闻的那么灵?我想替我家闺女求个姻缘。”
“外乡来的吧。”站在应征厨房帮工队伍的大婶看了她一眼,“鹤灵观的玄虚观主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听我家曾远远见过他一面的那口子说,玄虚道长鹤发童颜,仙气飘飘,只差没立地飞升了,你说灵不灵?”
“对对对。”又一个阿婆回头,感激道,“去年我儿从山崖摔下来,看了方圆百里的大夫都说没救,让准备后事。后来遇到玄虚观主的徒弟翠儿姑娘,不仅一帖灵药治好我儿的伤,甚至身子骨都比以前硬朗不少。”
“玄虚观主?”突然,一道似玉珠落进玉盘的清脆声音好奇问,“婆婆,请问鹤灵观的观主不是须菩提祖师吗?”
“须菩提祖师?”阿婆摇头,一脸茫然,“没听过。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唔。”清脆声音顿了顿,低声嘀咕了一句,“蓬瀛仙洲,乐游山,凤凰鹤灵观,没走错呀。”
“你……”阿婆还要在说什么,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声响起。旋即,议论声四起。
“快看快看,那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比画出来的还好看啊。”
“什么姑娘,分明是天仙下凡!瞧瞧她的睫毛,眼睛,鼻子,嘴巴,唉哟,还有脸蛋,比抹鹅蛋粉还白净透亮!”
“不不不,我觉得她可比庙里的仙女漂亮多了。”
“啧,她的脸肯定涂脂抹粉了!我听说,京城有家粉妆铺,连宫里娘娘都用她家的鹅蛋粉,皮肤嫩得能掐出水。不然你们真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反正我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见过。”
“现在不就见着了?老李啊,你也别羡慕嫉妒抹黑了,人家小姑娘,唉,天仙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我还没看够啊喂!”
“哇,看来刚刚真是天仙下凡啊!”
“了不得了不得。”最先发问的外地大婶顿时喜上眉梢,“这鹤灵观连天仙都光顾,肯定灵!这回闺女妥妥能嫁出去了!”
与外地大婶的喜悦不同,此时的大罗天玄都洞愁云密布,金角和银角抬起比泰山还重的脚一步一步往太上老君的静室挪。
很快,静室到了。
金角看了眼刚刚重金翻修装潢的静室,捏着所剩无几的钱袋,可怜巴巴地拉着银角的袖口:“银角,呜呜,你去吧,我真的没钱扣了。”
银角没好气扯回他的袖口,也翻出空空如也的钱袋晃了晃:“呵呵,你以为我还有钱扣?坦白告诉你吧,我明年的工钱,也被老君提前扣完了!”
金角:“其实我……”
银角:“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听着烦。”
“已经扣到三年后了。”金角嘿嘿一笑,勾住银角的胳膊,“本来有点小小的愧疚,如今听你一说,我决定原谅自己。”
银角:“……”还是不要原谅吧?
“门外何人?”这时,太上老君的声音乍然响起,一听就是刚刚睡醒,慵懒中带着几丝心满意足。
就是现在!
银角抓住机会,回禀道:“回道祖,是银角。”
“哦,银角啊。”太上老君手指一勾,被甩得左右各一只的十方鞋自发飞到他脚上,他满意捋捋白胡,起身倒一杯香茶,优哉游哉呷上一口,“何事?”
“八卦她……”银角斟酌着用词,“趁我和金角打扫丹房时,踩着不知何时和三太子借的风火轮,溜走了。”
“什么?!刚刚才修成人身,她就……”太上老君手一晃,茶杯里的香茶洒到手背,可他顾不上擦干净,一个闪身瞬移到藏宝瓶前。
价值千金的大慈大悲玉净瓶!
他松第一口气,还在。
价值万两的八荒地合天地囊!
他松第二口气,还在。
还未定价的高等法宝一动乾坤龙尾镯!
他松第三口气,也还在。
一阵窸窣,太上老君检查完毕,藏宝瓶内法器珍宝悉数尽在。他当即又瞬移到紫木鎏金柜。
用一根白胡须想都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的李八卦不会两手空空逃家。
作孽啊!
败家啊!
气人啊!
然半盏茶后,太上老君数着一瓶不少的灵丹仙药,感动得老泪纵横:“我的八卦啊,你可算懂事了!也不枉爷爷带你在人间游历六百多年,花光血汗钱给你吃香喝辣,大补特补,助你再次修成人身。”
闻言,一直竖着耳朵静听屋内动静的银角噎了噎,犹豫片刻,他还是吞吞吐吐打断太上老君不切实际的臆想:“道祖,其实……”
太上老君:“说话不要吞吞吐吐,扣工钱!”
“其实八卦把库房搬空了。”银角一字不停顿,“甚至道祖前日新添的纯金置物架,都一起打包了。”
下一刻,一声悲恸动九霄。
“李八卦,你个败家炉子!”
哗啦。
一树杏花被震得微微颤了颤,似开未开的花朵似细雨一般飘落,洒了蹲在树下埋东西的李八卦满身。
她挖了一个大大的坑,把法器从百宝袋里一一拿出来包好,依次放进土坑:“千叶追魂伞,挺漂亮的,给五师姐。夺命鸳鸯衩,唔,十师姐喜欢绣鸳鸯,给她。削魂剐骨蚕丝刃,十二师兄可以拿去杀山鸡。八合天荒棍,嗯,八师兄的玉如意太脆弱,给他这个防身,然后……”
等她埋好给鹤灵观上上下下上百号人的见面礼,这才拍拍手起身。手干净后,她又从百宝袋掏出一个金蚕丝袋子,打开选了半晌,终于选中一张满意的面皮覆到脸上,左捏一下,右捏一下,和她面部完美贴合。
那是一张朴实无华的农家姑娘脸,是她和太上老君在人间游历时,精心炼制出来的面皮之一。
没特色,淳朴,泯然众人矣,一看就是单纯无害的路人,绝对适合在厨房打杂。
而且。
这次再无人能看破她的真身,哪怕是开天眼的池砚也不行,毕竟人皮面具是她和老君新炼制的法宝,加了特殊的材料,要是能被识破,以后如何向三界推销。
咚,咚,咚。
这时,山顶的鹤灵观传来阵阵清脆悠远的钟声。
厨房招帮工,开始了。
因为应征的人太多,轮到李八卦时,已是斜阳西下,隔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她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池砚。
不远处,隐约可见池砚一身白色道袍,束发盘髻,顶髻别着枝精致玉簪,不苟言笑坐于案桌前。
一如六百六十六年前,初见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
李八卦当即惊得双目瞪圆,不是吧,池罚抄竟然被贬了!从高高在上的戒律堂首座,变成了厨房招工后勤!
她这次修成的人身,是人间十六、七岁的少女,不用踮脚就一览众山小,像一截水灵的水葱鹤立人群。
池砚一抬眸,就看到队伍末尾,一个清瘦高挑的少女瞪圆眼睛,一脸愕然盯着他。他眸光一凝,颔首笔尖微动,宣纸上最后一个名字,马小花被划掉。
然而下一刻,他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见状,旁边的小道长讶异问:“师伯,您怎么了?”
回来了。
他再次抬眸,穿过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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