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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轮回走丢了怎么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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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和平王都称病缺席。安王估计是不敢再见花镜,而平王这位,日常便没有存在感,只听说确实是个药篓子,也就没人在意。
  酒过三巡,因着先帝驾崩而一直笼罩在皇宫之上的愁云才终于消散了些,铃仙喝了一杯又一杯,自己倒空了好几壶,末了还去抢白卿手里的,整个人都仿若挂在了他身上。
  这阵仗年轻些的官员哪里见过,都看的目瞪口呆,反倒是老臣们当年就看惯了,见怪不怪。
  二人在大庭广众这般亲密,叫本想上前攀谈的官员都没个机会,只好转而去向花镜劝酒。
  越是害怕,心内越是不能露怯,就表现的越热情。
  这样一来,花镜始终连近他二人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而白卿则是不动声色,宴席过半就直接同皇帝一拱手说自己不胜酒力,想要提前离席。
  如今已是深夜,犯不着还折腾回国师府去,漪澜殿早就有宫人等着伺候。只是他们来的还是多余,空等了半宿,才见了正头主子的面,就被直接遣退出去了。
  铃仙脸色潮红,吃吃笑道:“我没醉。”
  白卿此刻面色早已不是方才冷冰冰又不胜其烦的模样,轻声道:“我当然知道。”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俯身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将人抱到榻上,又回身打开了窗子。
  铃仙在榻上翻滚了两圈,直到又触及熟悉的温度,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是真的想喝酒,也是想离那个花镜远一点。万一她一个想不开又向自己许愿呢?
  且说第二日正式过了文书,花镜便直接启程了。她本就是不速之客,来的突兀,走的干脆,只叫看院子的管事去该通报就通报,自己则是又在那形态诡异的坐骑上施了遮掩的术法,扬长而去。
  眼见着安阳中似乎安稳下来,皇帝下定决心,给两个皇弟都安排了丰饶的好地方做封地,将人都远远打发出去了。
  安王知道自己是个灾星,若是敢多说什么,怕是要被逼着殉国,所以半个不字也没说,接了旨之后倒是又差人去给许离送信,说希望可以临行前一见,被许离直接回绝了。
  一直毫无存在感的二皇子平王这番可是遭了无妄之灾,原本无功无过的一个闲散王爷,身子骨又不太好,二十多年没出过安阳,也跟着被打发出去了。
  毕竟这种事,是得一视同仁。
  白卿和铃仙在宫中住了两日才回国师府——程长老又见了一面自己的外孙,商量了些玄天峰之后的事项便走了,而他前脚刚离开,许凉衣又来拜访。
  白卿对他这个便宜舅舅可没什么情谊,按着他上辈子的际遇,血缘再亲近,若是没有在一处培养出来的感情,那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许凉衣也没想着跟他攀关系,开门见山地道:“你们这些日子调查关于九烨的线索,可去查二皇子了没有?”
  白卿一听这话,刚要拿起茶杯的手悬在空中,冷哼一声道:“没有,若是他可疑,怎地之前不说?”
  而是偏偏这人都已经收拾完行李上路了,才来放这马后炮?
  铃仙看着他的动作,很是松了口气。
  这好歹是他舅舅不是,虽然没啥感情,也不能动手打,摔东西也不行!
  许凉衣笑了笑,“不过是有些奇怪罢了,他同当今陛下算来都是我的学生,前日去封地之前来同我辞行,我总觉着他和往日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
  “说不上来,似乎是过于豁达了,就连我说要去找皇上替他求情,宽限些日子他都没同意……不过若当真论起来,他也不是最近几日才如此,而是自三年前,便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
  三年前,那大约就不是被九烨夺舍了。不过能叫许凉衣特意来告知,显然那平王定然是有些不对劲的。
  前些年玄门中不管闹得再天翻地覆,终究和红尘中人无关。如今经过了九烨这么一闹腾,先前没当回事的也不敢直接忽略,再翻出来查验虽然麻烦些,总是有备无患。
  白卿将已经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铃仙没忍住,凑上去捏了捏,被白卿一把握住。
  二人的动作幅度不算大,但是宽大的衣袖还是随之飘动。许凉衣也不觉尴尬,就和没看到一般,仍等着白卿的答复。
  “既然舅舅感觉他可疑,自然要严查,不过……”他话锋一转,“倒要劳烦舅舅你传信与徽山书院,那里距离平王的封地最近,监视平王的异动,就交给他们罢。”
  “……”许凉衣一直完美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让他去联系徽山书院,真是要了命了。
  白卿说完之后,便抬手送客。
  就算不动手,一样可以给这些没有眼力见的人找不痛快。
  铃仙也心内叹了口气,这白卿自从轮回了一遭,脾气是好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却添了几分……孩子气?
  不过似乎并不是件坏事。
  “在安阳啊就是麻烦,鸡毛大的事儿也要来说。”望着许凉衣的背影,她道。
  “确实麻烦,所以收拾一下回家罢。”白卿将方才已经举起来的茶杯复又放下。
  “嗯?回家?”铃仙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白卿说的家,大约是指督查寮了。
  事实证明,白卿就是个劳碌命。二人前脚才自空间裂缝抄近路回了督查寮,后脚就收到急报,多摩使臣花镜在边疆遇刺身亡,坐骑,随身携带的议和书,以及同行的“女儿”都不知所踪。
  尸身已经寻觅不得了,只有染血的衣衫碎片散落一地。据说是有人用法宝重现了那片浸满了鲜血的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得以确定那花镜确实是死透了。
  二人接到的传信是玄门中人送来的,所以这信来的很快,人如今死了还不足一日,就算狸奴的速度再快,现下也一定还在边境附近。
  送信之人原以为,白卿会立刻出发,或者直接派铃仙过去,哪知他面色一沉,拂袖就折返回了书房,将大门关死,之后再无半点声响。
  那信使哪见过这套路,偷眼看向铃仙。铃仙瞥了他一眼,脸色也不好看,冷冷地道:“若是能来得及阻止,那做下这事的人岂不是白费力气了?在事发现场可还能寻到狸奴的踪迹?”
  那信使自己其实也未亲眼看到,但这样重要之事,若是有线索定然会提起,便摇了摇头。
  “就算动用了寻踪的法器也仍旧找不到……若是在场之人都没法子,你认为如今安王会如何?”
  恐怕如今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反倒不若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之前同别人说起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大不了叫安王殉国。但若事情当真这般简单,哪怕是再多背负这么一段因缘,没什么大不了。
  问题就在于,作为如今唯一和神代之兽相融合的狸奴有血亲,是她残存的理智唯一纽带的三皇子若是真的死了,会造成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安王在前往封地的路途上,推算下来他现今所在的地方人口并不密集,纵然出现了最严重的后果,在想到对策之前,牵连的人也不会太多。
  白卿不出来,铃仙就在书房门口等着。那信使其实已经完成了差事,可如今心里也担忧,既然没人撵,便也跟着一起等结果。
  这一等,便从天色擦黑等到了漫天星月。白卿再次推开门出来时,面色苍白的骇人,铃仙刚要迎上去,便见他摆了摆手,神色有些阴沉,“建州里头如今的景况,哪怕开天眼都已经探查不到了。”
  建州正是安王要回自己封地的必经之路。
  铃仙抿了抿唇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了,既然这是大齐的劫数,咱们能做到什么份上,尽力便是。”

  ☆、分割

  气话是那样说,可若是白卿当真能放着无辜受难之人不理; 可也就不是他了。
  如今安阳城里; 不论是高官显贵还是下里巴人,都人心惶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认为如今这世道; 怕是安稳不了几天了。
  穷人自是因着先前莫名流传开的疫病——虽然没人能给个准话; 但那许多人同时病倒; 不是疫病又是什么?
  至于权贵们……刚被分封的亲王在前往自己封地的路上莫名失踪; 可是急坏了朝中大臣。
  新帝至今后宫空虚,以守孝为由非要待第二年再大婚选秀,而那二位王爷……不说也罢!总之,一旦皇上也遇到什么不测,大约连个能继承皇位的人都没有。
  当然了,这话他们也不敢明说,顺便旁敲侧击地请皇帝早日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皇上心内打的是什么算盘没人知道,只是如今朝上风头无两的两位; 一个国师; 一个太傅,都连日没有露面; 不知去往哪里。
  每个人心头都有事压着,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且说白卿和铃仙二人,原本自知晓这变故后,修整了半日之后便去了建州,一路上没出什么状况; 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事比预想中棘手很多。
  原本铃仙认为,这建州已然是连天眼都看不透的地方,那定然是一片妖氛魔障,尸行鬼哭。然后他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到寻着那安王和狸奴,能丢到境外蛮荒之地封印就封印,实在不行就找个风水宝地做道场开界门丢出去。反正三千世界,有的是原本就寸草不生的地方,太精细的定位不好说,粗略上扔到个没人烟的地界,大约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等真到了建州,才发现远不是可以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事儿。
  郑州境外,白雾弥漫,那雾中夹杂着死气,却不浓郁,便是寻常的肉体凡胎,也能抵受一阵。算算日子若是自花镜身死到现在为止都浸在这雾气中,也最多是患个风寒,还得是本来身子就不好的。
  若是如此,那建州百姓,应该能很轻易便逃出来才是。
  然而一个都没有,甚至在这浓雾乍现之时,有人胆大好奇想要进去瞧瞧,也都一去不回。四围百姓都说那雾中定然栖息了什么吃人的妖物,只是那雾气倒也没有扩散,凭空出现后,便一直维持着原样。所以虽然往来的百姓都会绕开,但周围也还是能看到些路过的。
  铃仙拽了几个路过的行人打听之后,说法都是一样的,她对着那白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回身看向白卿。
  “我先进去看看?”
  “不妥。”白卿抬首,这白雾一直延伸到了视线尽头,仿若直通九霄天际,“进去探完情况又传不出信来,还不若一起去有个照应。”
  铃仙点了点头,大不了就是两个人一同一去不回。
  那雾气看似望不到边的浓厚,可踏入之后,只走了两步面前便豁然开朗。
  平原,农庄,田地,往来挑着担的农人,一切平静的挑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
  铃仙猛地回头,却见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仿若那雾气压根就不存在一般。只是方才打听过事的农家已经消失不见,目所能及之处尽是荒原。
  再回头,面前仍是建州边缘的村落,一派祥和。
  铃仙警惕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路过之人。
  “先找个地方落脚罢。”白卿倒似乎早有准备,带着铃仙继续前行,往前头不远处的镇子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低声解释道:“进来之后我才明白为何之前极尽所能,也根本看不透建州内的情势,原来是所有被白雾隔绝的地方,已然被分割成了一方新世界。”
  铃仙倒吸一口冷气,她在大世界中司掌天理运行中的一环,也曾完成过许多人的愿望,见识过许多人力不可及之事,但是却从来没人可以这般任性妄为。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神了。”她也想说的轻松一点,不过这情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是,但也不过如此。”白卿倒是未见与平日有什么区别,继续道:“这方小世界如今实在过于狭小,就连土地都只是强行将荒原延伸出去罢了,根本没有建立起循环之理,根本无法久长。”
  天有昼夜交替,地有四时流转,若无循环之理,只会任由灵力无休无止的耗散,最终沦为荒芜的死地。若无人干涉,建州最后的结局便会是如此。
  “也不知道那狸奴做出这样的事,是为了什么。”铃仙感慨了一句,不再多言,而是展开神识,开始戒备四周。
  自进入了这方以建州为中心构建出的世界之后,四围都弥散着死气,似有若无,甚至还不及那白雾中。但是进入镇子之后,明显便浓厚了起来。
  “难道狸奴就在附近?”铃仙有些不解,这里明显还在建州边境,若是当真如此,那也太容易了。
  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和白卿会有这般好运气。
  “别急,慢慢找便是。”白卿反倒比她看得开,找了个看上去没那么破旧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
  然而晚上二人就光明正大的挤在其中一间里,而另一间,则始终空着。
  虽然这客栈外边看上去还算像样,里头的陈设却很破旧,被褥都带着霉味儿。
  夜间,两人和衣而眠。
  天黑之后,外头立刻沉寂下来,明明窗下就是集市,却连半点人声都没有,仿若随着日头落下,便成为了一座死城。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老旧的木地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很快这脚步声都集中到了隔壁的空房间,随时而来的便是令人牙酸的啃咬和咀嚼声。
  “生气被吸取了半数用来维持这方小世界,白日是人,晚间便化为走尸,所以人口越多的地方死气便越浓厚。”白卿低声道。
  铃仙往他怀中蹭了蹭,仍是闭着眼睛:“所以后来者一到了夜晚便会被围攻分食?若是建州能重回太清大陆,他们大约也能复原罢。”
  虽然能复原,但也一定会经历过大病一般,留下终身的病症。
  不过也总比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要好。
  两间房中都设下了阵法,在行尸们眼中,那空屋里的两个替身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而这屋子里毫无生人气息。
  虽然将走尸都砍尽了也容易,可那些却不是真的死人,这就难办了。若为救这一块土地而将其上生灵屠尽,岂不是本末倒置?
  隔壁的咀嚼声很快便停了,沉重的脚步又自走廊四散去了各处。铃仙跳下床推开窗子,外头一轮红月似血,面容呆滞的行尸拖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踱步。
  “别看了,夜间没什么法子解决,还是要到白日找到狸奴再说。”
  铃仙听罢,关上窗子躺回来,只觉没有挨着白卿的地方都冷的刺骨,身上的被子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两人若无其事地下楼,掌柜的殷切地迎上来问需不需要早饭,白卿摆了摆手。
  现如今建州里头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打算入口,更何况这店中的食材,凡是沾了荤腥的,多半都有人肉在里头,只是连烹饪之人自己都不晓得。
  一楼大堂内有不少住店的客人,整个屋子里都弥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昨夜他们在空屋里设完了阵法之后,铃仙点了根香,和如今的味道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在场的这些人都在夜间去过他们隔壁了。
  如今时候还早,集市没开,只有些早餐铺子开始吆喝生意。杂菜汤香味浓郁,铃仙属意看了一眼,里头大部分菜蔬看起来还正常,只是或黄或黑,看起来不太新鲜。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铃仙本身就不是个正经修士,所以也不辟谷,虽然少吃几天饭也没关系,但闻到了香味还是食指大动,原本想着若是全素的兴许还可以入口,但看了那不敢恭维的卖相,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老板娘似乎看出了铃仙的不悦,笑着道:“小姑娘,你是嫌阿婆汤里的菜不新鲜?今年收成不好,能长成这样已经是难得喽,别人家的”
  铃仙笑眯眯地摆手道:“不用了,是我们已经吃过了才出来的。”
  收成不好?建州可素来是鱼米之乡,近年来也没什么天灾人祸,不然也不会被划到了安王的封地中。
  看来不仅是夜晚会变为走尸,就算是白日里,记忆和认知也统统被篡改过了,以至于一切不寻常之处,都会有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白卿带着铃仙一路走走停停,将这镇子绕了个遍,直到中午日头开始毒辣起来,正好走到了镇子边上。
  四下无人,只有一座半旧的屋子大门半掩着,正是此地的义庄。
  活人夜间会变为走尸,那死人呢?
  二人正要进去一探究竟,突然那门被推开,一个老的整张脸已经皱的如同核桃一般,弓着腰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似乎很努力的抬起松弛的眼皮才能勉强看到面前的人。
  “你们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声音干枯的如同被暴晒过的枯草。
  “查些事情,老人家请让开些。”白卿道。
  那老人嘴唇微微开合,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都含在了嗓子里,不过倒是很听话的让开了路。
  也不知是因何而起的风俗,这义庄中四围都挂满了白色的帐子,别说从窗外看不见里头,便是进了门,若不撩开走近都不行,只有血腥味分外明显。
  往里走便看到其中摆了不少棺材,敞着盖子,里边的尸首与其说是残破不堪,不如说根本已经不剩什么了。
  残破的衣片,连着黑发的头皮,半截半截的指骨,分明就是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铃仙联想起方才那老者嗡动的嘴唇,他似乎说的是:不该来的……真是作孽。
  

  ☆、虚假

  二人从义庄出来后,那老人家已经不知所踪; 只是被阳光晒的白花花的地面上; 有一些脏兮兮的碎布片,被风一吹,露出底下一捧灰褐色的尘埃。
  “是回光返照?不……兴许是因为人之将死; 所以看透了这方世界的真实。”铃仙感叹道。
  这样年老之人就算是没遇到这样变故; 也是时日无多; 自然支付不出维持这方世界所需要的灵力。早早枯竭而死; 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二人轻装简行而来,那客栈中本就没留下什么东西,索性没有回去,直接往建州中心地带一路前行。这一回白卿没有沿着行人往来的大道,而是直接穿过人迹罕至的密林。
  林间的草木离远了看上去十分普通,只是色泽略微黯淡了几分,若放在寻常地方,只会以为是这一夏太过炎热又少雨造成的干枯。
  然而深入之后便能发现; 这地方的扭曲和衰败; 已经到了足以致死的程度。草木的嫩叶都蹿的很高,粗细不均又形状扭曲; 缠结在一起,轻轻一碰便碎了,就如同先前暴露在艳阳下的灰烬。
  这建州被分割出来也不过才两日,就连草木的生命力都已经近乎枯竭。
  树林中过分的安静,只有二人行路时碰碎草木枝叶发出的沙沙声。
  “连小妖都没有; 是在将建州分割开的时候就被排除在外了,还是已经化为了维持这方境界的养分呢?”铃仙问道。
  “想来都不是,若是普通没开灵智的生灵,恐怕都撑不了多久,但已经入道的妖修,怎么都得比那些百姓支撑的时间长些。”白卿道。
  铃仙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我们有多少时间?”
  “大约七日罢……不,也就五日之后,此界就会陷入虚无混沌之中,就算是你恐怕都没法自如行动了。”白卿道,“不过五日也足够了。”
  在外侧即使开了天眼也无法探知里边的情况,可是进入建州之后便不同了。最初白卿还在担心,这一方小世界中万物自有一套新的运行之理,术法未必可以奏效。但狸奴显然没有设定的这么精细,虽然大部分的“理”已经枯死,形同虚设,但姑且还是测算出一些东西的。
  不过只能在朝阳初升之时,行尸恢复人形之刻。
  白卿之前曾经测算过一些小事,方才在镇子里都一一得到了验证,那么此刻他们只需要直接去往狸奴所在的地方便可。
  其实在他占卜出的结果来看,支撑着建州这一方小世界的核心共有三个,其中之一定然是狸奴无疑,另外两个……他实在猜不出究竟是什么。
  “总之按顺序一个个找过去便可以了。”一早二人还在客栈中的时候,白卿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勾勒出建州大体的形状,又点下三个标记。
  明明情势不容乐观,但是铃仙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她的喜悦立刻便被白卿捕捉到了,他剑眉一挑,问道:“你笑什么?”
  “没有啊。”铃仙偏头,想要蒙混过关。
  “嗯?”白卿可不信,他转过身,刚刚好挡在门前,这让方才明明没被看着却心虚的移开了视线的铃仙差一点就撞进怀里。
  “就是……就是高兴你没直接把我派出去分头行动嘛。”铃仙一扁嘴,小声道。
  万一白卿本来是没想起来,自己说了不是正好提醒他?
  白卿失笑,“哪里就有那么多非得把你支开的事,别总胡思乱想。”
  “所以说,果然之前在大世界,你是准备好了自己去送死,故意把我支开的?”铃仙瞪大了一双杏眼,声音都拔高了。
  白卿咳了一声,转身拂袖道:“走罢,时候也不早了。”
  真是越发的胡搅蛮缠了!
  ————
  这三处核心,其中最近的一处就在隔壁的柳镇中,步行半天便可抵达。
  柳镇,顾名思义,以柳树闻名。从前铃仙就听说过是个风景极好的所在,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来的。
  镇外有一条蜿蜒的溪水,潺潺流动,声音清脆悦耳,在过于寂静的树林中穿行之后,听到这悦耳的轻响,让人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头顶垂下的繁茂枝条随风舞动,倒是柔软婀娜,不似方才那些草木的衰败。
  这柳镇,果然是与众不同。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不少人往镇子里头去。一问之下,原来这镇子里有一出了名的乐坊,今日一舞动人艳名远播的那位花魁娘子将会卖出自己的初夜。
  “……”虽然这种节目,若放在秦淮河畔,没准当真可以万人空巷一回,但是在这民风淳朴的小镇里头,总觉着哪里都不对劲。
  白卿对于花魁自然是没兴趣,但很显然那里有问题。
  迎春阁忙着准备晚间的盛世,白日便并不待客,二人便在对面的酒楼挑了个视野好的雅间——其实早就被人定下了,不过让他们在桌子底下睡上半日并不是难事。
  “难不成这全建州的达官贵人都集中到了此处?”铃仙笑意盈盈。
  这柳镇中没有弥散着的死气,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心情也不似之前沉重。
  “若说达官贵人,这建州怕是没有比安王身份更贵重的人。”白卿道。
  不过之前他们沿路也问过些百姓,并无人听说过安王这个人,更加不必提这封地归于谁。
  “这地方哪里来的王爷呢?知州老爷倒是有的,但是咱这小老百姓的又哪里见过?”
  说辞都大同小异,而这位任谁都不知道姓名的知州老爷,兴许就是狸奴自己了。
  二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迎春阁敞开大门迎客,台子上仙云缭绕,花团锦簇,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轻纱遮面,一舞飞天,水袖翻飞,身段柔软仿若无骨,媚到了骨子里,却又莫名显得不轻佻。
  那舞并非是寻常花街柳巷常见的调子。
  祭天祭神之舞,虽然大齐境内没有这样的风俗,但是南疆移民中膜拜图腾时,多半由神官神婆来跳。
  这地方其实看不太真切,饶是目力过人,铃仙还是几乎把身子都探到了窗户外头。
  “这位花魁娘子……看着有几分面熟啊。”她转头看向仍然坐在桌边,对那传来悠悠丝竹之音的地方半点兴趣都没有的白卿。
  “哎,难得占了这位置,你怎么不来看看?”她偏头笑道,这镇子中的场景和谐热闹的让她一时间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有什么好看的,又及不上你。”白卿垂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柳镇中,有是被建州境内所强行征讨上来的生气供养着的的三个核心之一,现下已经入夜,百姓们也没有化为行尸的迹象,仍旧其乐融融。
  这里的东西也没有被污染过,酒是好酒,没必要暴殄天物。
  迎春阁中,那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已经开始竞相出价,饶是安阳中名头最盛的花国状元,也要不上这般身价。
  几乎是在用身家性命来赌这一夜风流了。
  最后一位安姓的公子夺得头筹,砸下的金钱足够买下是个迎春阁。
  “走罢,该是时候看看这一出戏究竟为何要这样安排了。”白卿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在这种紧急之时,还能给他们些时间,这在铃仙眼中,简直是仁慈的过了头。
  到底是心软之人,她想。
  ————
  饮宴过后,沿着楼梯走上迎春阁顶楼的香闺之内,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的安公子一脸喜气洋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若细看去,这位公子也是生的极好,天生一副风流的眉眼。
  那花魁娘子之前先行离席,说是要换一身衣衫。待人一走,那安公子身边的狐朋狗友立刻都笑的意有所指,“定然是去好生做准备了,兄台今日当真是艳福不浅。”
  安公子的一颗心早就已经跟着飘走了,果然很快便也离了席。待被下人迎进了屋内,他先是眼前一暗,随后有人将窗子支起,外头的灯火与星月之辉照射进来,这才渐渐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那是个极美的姑娘,五官深邃,莫名带着些异域风情,同在台上肆意而魅惑的舞姿不同,如今整个人换了一身寻常衣衫后,显得十分温婉娴静,令人观之忘俗。
  安公子只觉着心跳都漏了一拍,走上前去沉声道:“姑娘……”
  满腔的柔情蜜意还没开始抒发,便听得窗外一个十分娇俏的女子轻声道:“果然是安王和花镜?”
  “嗯。”回答的是个男子,“兴许狸奴心内的愿望,就是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出生罢。”
  “哎……可惜她大约还是没法骗过自己罢。放浪公子和花魁舞姬,这哪里普通,又怎么得来好结局?”
  外头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安公子云里雾里,他回身将门推开,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和一个娇小妩媚,红色衣衫外披着黑色大氅的姑娘,正迎着月光华彩,倚在廊下聊天。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铃仙突然感觉这一切解释起来过于麻烦了,便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安王,将视线转投向躲在安王身后,神情迷茫的花镜身上。
  在她方才支开窗子的时候,屋内浓郁的死气便弥散开,仿佛是将整个镇子的分量都集中在这小小的闺房中一般。
  而如今这死气的本源,似乎无知无觉,只是用两只满溢着惊恐的眼睛看向两位不速之客。
  “花镜,你对自己的身世还有印象吗?”白卿问道。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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