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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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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原野头破了,用绷带草草扎裹,胸膛不住起伏,叶霈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大鹏满脸通红,像发烧40度不肯吃药的病人,嘴里不停咒骂;刘文跃镇定自若,两手各持一把长刀,倒像真正的高手。
  “叶子,你先走。”一直被同伴们保护的缘故,骆镔没受伤,只是衣裳沾染不少血,有同伴们的,也有那迦的。“我垫后,一会儿在上面集合。”
  按照“封印之地”的德行,那迦大概有七十二只,像阴影,像梦魇,一只只逐渐从圆球剥离,站在当地,一只只竖着的眼睛望着众人。
  叶霈想摇头,脖子却是僵硬的,单手拔出焦木剑,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用力握住胳膊:“听我的,雨宝,啊?”
  他的怀抱温暖安全,一如平时,叶霈用脸颊在心爱的人颈窝蹭蹭,感受着对方气息,单臂紧紧搂住降龙杵。
  失去了铠甲,防御力大大降低,攻击速度却快多了,前方那迦并不好对付。
  绝大多数人手中都有漆黑兵器,随手一下就能砍掉敌人手臂或者脚腕,可反过来,敌人尖锐脚爪和毒牙也威胁着活人们。如果数量均等,战斗会轻松得多,可交战双方比例是十比一,于是胜利天平不断倾斜着。
  左手搂着降龙杵,右手握紧焦木剑左劈右砍,沿途不止一只那迦死在叶霈剑下。迦楼罗的面孔越来越近,十多张敌人的狰狞面孔也映入眼帘。要是小琬在就好了。身畔骆镔大喝一声,像下山猛虎似的持着两把弯刀劈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喊着:“进!”
  师傅说过,练武之人不能贪生怕死,更不能薄情寡义。可一百多人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豁出性命把我们送过来,如果我停在这里,才真是对不起他们。
  推开大门的时候,匆匆回头,骆镔正背对着她,七、八只那迦把他越围越紧,只能偶尔看到一把染着血的弯刀;大鹏不在视野里,大概被敌人包围住了;王瑞刚朝她喊了声什么,眼珠突然被那迦手爪抓出来,血淋淋很是凄惨;丁原野想去救,中间却隔了四、五个敌人,只好不停嚎叫着,像一只真正的野兽。
  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石门砰然合拢,骆镔心底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别走,别剩下我一个!
  背脊中了一刀,他一声不吭承受,一招“夜战八方”旋风似的盘旋,两把弯刀大起大落,收割两只那迦胳膊、划破一只那迦脖颈、砍中一只那迦肩膀之后势头才衰竭。
  周遭难得地平静一秒,于是骆镔伸着脖子看向封闭的石门,那里空荡荡的,连摊血迹也没有。踏实是踏实,心底空落落,这一别已是咫尺天涯。
  通过“捉迷藏”那个月,骆镔开始断断续续做梦。大多数和“封印之地”有关,泥鳅四脚蛇,最多的是去年底见过的黑蛇摩睺罗伽。它漫长强壮的身躯像一道城墙,鳞片映着血月,活人似的脸庞高高在上,目光邪恶灵活,像是在说,你们杀不死我。
  没错,混迹“封印之地”的人们分两种,第一种不得不自杀以求解脱,第二种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摩睺罗伽,就像2012年得手的李文轩、罗兴一样。
  只要这条黑蛇挂掉,再也不用去那个鬼地方了。
  梦里骆镔还能见到一只金翅鸟,在天际飞翔盘旋,偶尔变得又细又长,倒像一根长矛或者□□之类的兵器,于是他明白,那便是降龙杵了。
  越临近年底,骆镔的梦境越光怪陆离。有时候摩睺罗伽盘踞在宫殿上,金翅鸟从天上飞下来,被它张口咬住;有时候换成摩睺罗伽满地爬,金翅鸟紧追不舍,鸟喙化成又细又长的□□啄它脖颈;有时候自己和叶子拿着一根金灿灿的□□拼命跑,却被摩睺罗伽一口吞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揪着摩睺罗伽不放,叶子却站在高高的山峰顶端,像片树叶似的从天而降,手中金灿灿的□□狠狠刺进黑蛇头顶。
  说起叶子,应该是迦楼罗的有缘人。
  李文轩也是,年中闯宫,地窟只有两棵七宝莲,别人束手无策,他却从地底搜出第三棵,又在年底之前通过“捉迷藏”。果然降龙杵出现了,摩睺罗伽也被杀了,2012年那批人解脱了。
  七年后,叶子也从地窟找出藏在墙里的七宝莲,在小范围内引起轰动。崔阳就大摇大摆地找到丹尼尔,“骆驼那个妞儿不简单,再过了捉迷藏的话,没准能把降龙杵找出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怎么着?让你那个马克跟我来一场,要不然,咱们没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水晶球看到自己命运的丹尼尔权衡一番,只好答应;否则北边联盟实力大于己方,哪儿那么容易派出身手最好的马克迎战?
  年底叶子真的通过“捉迷藏”,骆镔欢喜之余隐隐约约明白,梦中的事不是空穴来风。阴森可怖的鬼魂也好,金光耀目的佛珠也罢,蓬莱那群道行深厚的人也不能阻止众人再次步入“封印之地”。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
  血月升到头顶,脑海中传来迦楼罗鸣叫那一刻,骆镔背脊左方像大树扎根、生长,枝叶在风中招展。
  生路就在背上,叶子是有缘人。
  至于地窟底部,自己为什么也能轻松自如的拿起降龙杵,骆镔可来不及想了。大概我是叶子的男人?命中注定送她一程,就像梦里那样?仿佛她披散黑发坐在船头,白白细细的腿浸在水中,手腕带着彩色宝石发绳,木船载着大鹏猴子一大群人漂向远方,自己独留原处载沉载浮。
  放空头脑不是单打独斗时的好办法,群战时却能忽略敌我人数差距,也能刻意压制□□上的痛苦。
  还有谁?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平静下来,骆镔像喝醉酒似的踉踉跄跄,左臂只剩半条,右手居然还提着弯刀。周身数十道利爪牙齿留下的伤口,妈的有没有毒?前胸后背几处婴儿小嘴似的伤口,血顺着双脚汇聚成小小水潭。
  大鹏呢?老丁呢?他僵硬着脖子寻找,左眼被血糊住,只能看到遍地黑乎乎的那迦尸体,远处不知是谁趴伏着,近处三、四只底下伸出一只人类手脚,有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又重重落回原处。
  仅剩的一只手从怀里摸出片莲叶,骆镔低头看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左臂伤口露着白森森骨茬,四个血淋淋的血坑都挺深,离得都不近……瓜皮,这个露出肝脏了,还是贴这里吧。
  我运气不错,短短两年,体验过两次七宝莲的威力,还送出去几枚,比大部分压根没见过的人们强多了。
  距离金灿灿的大门还有七、八米,骆镔一步一挪,走着走着摔了一跤,站不起来,只能往前爬。
  终于到了,他想,我这幅模样会把叶子吓到吧?用力推两下,门扇居然纹丝不动,骆镔愣住了:李文轩罗兴都说过,这门只能从下层开启,可没说只能开一次。再试一把,用肩膀硬抗,有那么一瞬间,门扇开启头发丝那么细的缝隙,随即毫不留情地合拢。
  原来是我没力气了。骆镔苦笑,反身靠住门扇,望着漫山遍野黑压压的那迦尸体,嘶哑嗓子喊两声,两边都有回应,实在看不清了。
  六个人对七十二只那迦,不丢人吧?他心里骄傲,叶子总算上去了,岳家枪呐,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说濒死之际,会回忆起人生重要片段,于是彻底松懈下来的骆镔脑海多了不少画面。断尾四脚蛇就在面前,叶霈像飞将军似的从墙头跳下来;斋浦尔满车鲜花缤纷鲜艳,穿得像棵圣诞树的叶霈突然不言不动;刚刚战火纷飞,推开金色大门的叶霈满眼泪光
  还有堂叔。这位亦师亦兄亦友的男人临终之际眼神涣散,模糊不清地叮嘱:散武馆,找婆姨,多生几个孩子
  自己当时应下,最小的孩子过继给堂叔,继承他香火,堂叔心满意足地断了气。
  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月4日中午修改了一下,部分章节放到下一章。过节还不如上班,时间比较规律,真头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温暖的猫爪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2009年1月9日,封印之地
  叶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浑圆平台中央; 头顶是高高隆起的弧形屋顶; 红月光从周围四扇敞开的窗洞打进来; 脚底是坚实平整的青砖,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雨腥风、壮烈牺牲的同伴、魔鬼似的那迦统统仿佛南柯一梦。
  弯腰敲几下,叶霈又用降龙杵乱砸一气,听起来是实心地砖,哪有什么地道大门?按照李文轩的说法; 塔里门户只能从来路打开,想回去是不可能的。
  骆驼他们还在下面。狠狠捶两下地面; 沮丧地把面孔埋在臂弯里。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 他们不会输给蛇人; 叶霈安慰自己; 眼泪却滴滴答答落在青砖。
  深吸口气,匆匆从印度特有的廊型窗扇望出去,叶霈发现四四方方的广场换了模样:活人、四臂那迦统统不见踪影,一只只手指大小的那迦像平时一样来回巡视,仿佛众人压根没有来过……不,还是留下痕迹的; 板砖大琼恩等人的尸体孤零零散落红月光下; 从皇宫到自己脚下孤塔之间一条血淋淋的路。
  把背包里的绷带缠成一团,点燃垂挂下去,信号灯就做好了。
  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剑立在窗台; 阴影斜着达到45度角,总算赶上了。取出铁钩固定在窗台,红褐藤蔓缠在腰间当安全带,单手抓住窗顶,叶霈这才放心地把大半个身体探出去。
  和孤塔平行的皇宫静静矗立着,贴在墙壁的那迦不见了,今晚被我们杀光,大概下月十五才会再出现?一颗颗遮阳伞似的大树轻轻摆动,叶霈忽然想起,从宫殿闯出来的时候,自己随手把穿戴的树叶卷卷塞进背包,摸摸果然还在。
  朝西南方张望,一座座黑洞洞的庭院朝远处延伸出去。桃子昌哥他们没事么?年初月光明亮,很容易看到远方高高耸立的围墙,此刻血月当空,视野红通通如同鬼蜮。
  正西庭院突然亮起火光,不止一个燃烧的背包之类被高高抛进广场,把那迦都吸引过去。
  来了!叶霈精神一振,紧紧盯着皇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颗活人头颅从大门突兀地伸出来,左右转动着,像是在感慨,可算见月光了。
  广场上的那迦像潮水似的争先恐后退却,广场光秃秃的。
  尽管只能看到侧面,叶霈依然发觉,这张面孔和皇宫地窟里缠住迦楼罗的那条黑蛇脸庞一模一样。
  往年降龙杵没出现,黑蛇在外面耀武扬威,地底那只金翅鸟只能孤零零的禁锢在黑暗中,怪可怜的,叶霈摸摸靠在窗壁的降龙杵。
  头颅之后是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脖颈和山脉般的浑圆蟒身,足足占据小半个广场之后,似乎没有尽头的蟒蛇身体才逐渐细下去。
  只见这只庞然大物回转身体,灵巧地顺着皇宫外墙盘绕而上,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宫殿顶端,像头真正野兽似的对着头顶血月嘶叫。它两只眼睛像燃烧的红灯笼果,裂开的嘴巴像血洞,弯钩利齿如刀锋,脖颈处生着眼镜蛇般的膜翼,每片漆黑蛇鳞都浮现一张哭嚎惨叫的活人面孔,如同午夜梦魇。
  “地龙,无足腹行神,或曰非人,或曰大蟒神,其形为人身蛇首,称之摩睺罗伽”佛经如此记载。文字根本体现不出威慑力,尽管离得极远,叶霈依然不由自主缩回身体,心脏怦怦乱跳。
  糟糕,连我都受影响,没通过三道关卡的人就麻烦了,被摩睺罗伽盯住估计像青蛙一样,动也动不了。
  不能慌,迦楼罗信任我,证明我能对付它。再厉害又如何?2012年那批人都能杀得了它,我也没问题。
  给自己鼓了把劲,叶霈再次探出窗洞,发现摩睺罗伽正舒展身体,敏捷地滑下宫殿朝着正西方向游动。它像一列载着梦魇和死神的火车,所经之处墙壁被挤塌不少,地面几个背包的火焰将将熄灭。
  仰头看看,血月正朝着东边下沉,没多少时间了。
  在圆台中间跺跺脚,又趴在地面一寸寸摸索,连大门的影子都看不到,叶霈泄气地胡乱捶打地面,手都疼了。
  也就几分钟左右,四、五团火光从正南方向快速靠近,照亮了寂静夜空,是我们的人!
  第一个跃入广场的是熟人奥朵,红头发像燃烧的火焰。他单手持着一根四、五米长的铁杆,看上去是用几把兵器连接而成,另一手握着火把。
  “公牛队”丹尼尔也在,鼻尖贴着绷带,背包鼓鼓囊囊,还有一位灰白头发的白人,也是北面联盟有名有姓的好手,叶霈叫不出名字。
  我们的人呢?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叶霈就看到自己搭档:桃子像头猎豹似的跃过围墙。他也举着一根长长铁杆,右手则持着黑刀,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家伙连“一线天”都没过,用不着这么拼命,叶霈眼眶发酸。
  第二个熟人是“佐罗队”的,姓林,也是通过三道关卡的老队员,混乱之中没能登塔,跟着昏迷的张得心和木头撤退了。
  “天王队”和“银獴队”都无人出现,好手都应该在孤塔里,叶霈心底发沉。
  几人很有默契地分开数米,既能照应又不至太远,齐齐望向南方……敌人不紧不慢出现了。
  黑海上空见到人面蟒时,叶霈被它的外表吓到,看《狂蟒之灾》动辄吞人的巨蟒,后怕地想:我宁愿被泥鳅杀死,也不想被活活吃掉。可事到临头,不被脚下那条巨蛇吃掉,显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它像一段屹立千年的城墙般不可撼动,嘴巴张开像地铁隧道,吸一口气就能吞掉个人。
  就拿骆镔来说,靠着满腔血气和孤勇,拼死一搏能砍掉人面蟒脑袋;换成摩睺罗伽,连砍一个小时也未必砍得断。
  何况这头野兽也不会束手待毙。只见它歪头地盯着面前猎物,像是好奇后者胆量怎么这么大,继而试探着朝前游动。
  和普通那迦不同,它有智慧的,很聪明,叶霈皱紧眉头。
  几位勇敢的人像蚂蚱似的四散越开,有的大声呼和,有的投掷石块匕首,有的迂回前进,目标只有一个:叶霈脚下的孤塔。
  很危险啊,怪不得以往的人们都咦?电光石火之间,背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温馨而灼热,骆驼!匆匆回头,地面荡起一丝涟漪,紧接着恢复成平坦青砖。
  是错觉?叶霈迷惑地伏在地面敲打,虽然毫无异样,本能依然告诉她,是心爱的男人。
  他过不来了么?泪水不停流淌,把地面打湿一小片。“你~你等着,我给你报仇。”这两个字不太妥当,他活得好好的,天亮就回去了。叶霈用手背抹把泪,戳戳地面,仿佛骆镔肩膀就在那里:“等着,我给你出气。”
  回到窗边,山脉般连绵起伏的黑蛇尾随人们东游西荡,距离孤塔越来越近。桃子几个豁出性命,我也得尽全力。
  视野中的人们也使出浑身解数。
  表面是力量选手,丹尼尔身手却格外敏捷,每当摩睺罗伽张开的巨口相距几米,才灵敏地跳出很远。
  至于奥朵和桃子其他人,都不敢像他这么冒险,时时把手中长长的铁杆横在胸前,保证不至被摩睺罗伽生吞下去。或者撒出用红褐藤蔓编制的巨网,稍微拖延一下。
  这条蛇真难对付。下面冒险的几人是各队好手,武器都是从四臂那迦手中夺来的漆黑刀剑,平时对付那迦不费吹灰之力;此刻却失了灵。眼见桃子冒险靠近,朝着庞大身躯狠狠捅几刀,却连摩睺罗伽的鳞片都没能割破。
  一物降一物,只有降龙杵才行。
  来了!解开安全带的叶霈深深呼吸,朝降龙杵拜拜,拎起它依在窗边,紧紧盯着下方。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她屏住呼吸,对照黑蛇移动的轨迹和速度,在脑海估算自己力度和招式,争取一击必杀。
  下方丹尼尔和灰头发在巨蟒前方交叉跳跃,随后远远逃开。两人配合很熟练,如同对着猛虎蹬后腿的野兔,蟒蛇被激怒了,弯曲身体昂起头颅,距离孤塔越来越近……
  脚下陡然地动山摇,整座古塔剧烈晃动,如同惊风骇浪中的独木舟。
  糟糕!毫无防备的叶霈骤然失去平衡,像折断了的树干一般摔出窗洞,好在反应快,单手抓住窗边,另一只手牢牢握紧降龙杵……后者不偏不倚卡在窗洞,于是连她也安全了。
  被这条破蛇发现了!
  视野中的黑影越来越大,叶霈想也不想,腰腿用力,利索地倒翻回塔,下方不知是谁惊恐地叫着什么。
  像所有蟒蛇盘绞猎物那样,攀爬而上的摩睺罗伽恶狠狠盘绞着孤塔。塔身虽然摇摇欲坠,却如同风中摇摆的小草,柔弱而坚韧,迟迟不肯坍塌。
  只要我在塔里,它就拿我没办法,叶霈拄着降龙杵稳稳立在地板中央。
  有那么一瞬间,燃烧的红灯笼果从敞开的窗洞望进来,有忌惮,有痛恨,还有洋洋得意。四面八方都是浮现着活人面孔的黑鳞,有的惨嚎有的狰狞,难道是被它杀死的活人?叶霈抄起降龙杵狠狠刺出去,破黑鳞如切豆腐,腥臭黑血顺着杵身流淌。
  成了!可惜庞大黑蛇离开了,像来时一样突兀。
  绑好安全带探出脑袋,叶霈发现同伴们正陷入危急境界:撕开猫捉老鼠的虚伪面纱,落回地面的摩睺罗伽朝着最近的灰头发游去,快的像一阵风。后者像先前一样举起铁杆横在胸前,却被它摆动头颅,像个排球似的高高抛起,张开血盆大口一接……不停挣扎的灰头发不见了,铁杆咕噜噜滚在地面。
  下一个是姓林的。这人竭尽全力迈开两腿,速度却比不过没长脚的黑蛇,后者像火车似的横碾过去,可怜的人就此成了一张肉饼。
  “快点,快点!”孤塔里的叶霈嘴唇颤抖,仿佛远处小小的桃子听得见似的,“快点~”
  死神在身后穷追不舍,桃子跑得确实很快,快的像一阵风,远方叶霈都自愧不如。于是他顺利地冲到皇宫,一头从大门扎进去不见了,黑蛇显然不愿回到禁锢自己的地方,转身游开了。
  还好,还好,叶霈扶着窗洞,脚都软了。
  至于丹尼尔和奥朵,拿得起放得下,从黑蛇窜上孤塔瞬间就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逃窜。距离还有几十米,就有人冲出来接应,拽着精疲力竭的两人分头逃入庭院。
  整个世界清净了。
  摩睺罗伽像巡视自己领土的暴君,杀掉或驱逐试图造反的蚂蚁之后,不紧不慢地环绕广场一周,盘踞成一座小山,回望远处孤塔。尽管不能说话,叶霈依然觉得它很得意。
  随后它没有追击,而是向正北方向进发,很快消失在重重叠叠的建筑物当中。
  也就这样了吧?叶霈颓然坐倒,双手捧着脸颊。桃子丹尼尔尽了力,我也想拼一把,可惜没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责怪我什么,只是所有人都白死了。
  看看天色,按照经验,顶多再一个小时,年关就结束了。
  骆驼说,去年临近天亮,摩睺罗伽像推土机一样扫荡安全区域内的建筑物,捕捉活人。即使栖身之地倒塌,“碣石队”也躲在里面一动不动,才侥幸逃过一劫,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她慢慢伏在冰冷僵硬的青砖表面,感觉距离男朋友近了些。他只要他能动,必定遵守诺言,如今怕是,来不成了。
  一股似酒似怒的血气在胸口翻涌,叶霈热泪盈眶,一拳狠狠捶在青砖中央,不能这么算了。
  翻身一跃而起,四周都敞着窗洞的缘故,塔内清晰可见,头顶赫然刻着一朵莲花。低下头,手边降龙杵中上位置,三朵莲花栩栩如生……是迦楼罗头顶宝冠!
  迦楼罗大神,你都看见了,我想杀它,可没办到。我得再试试,给大家报仇。请你大发慈悲,再庇佑我一次,我~我一定做你最虔诚的信徒。
  胡乱祷告几句,叶霈用红褐藤蔓在降龙杵中央绕几圈,幸好杵身中央生着鸟翼般的扶手,不至于滑脱,另一端系在腰间。最后望一眼青砖,毅然攀出窗洞。
  从这里望下去,地面可真小,侧面皇宫俨然漆黑的泰姬陵……我这辈子也不去泰姬陵了。收回目光,紧紧扒住塔壁雕刻的花纹,一米,两米,可真悬呐,叶霈屏息静气,每攀登一步都等手脚找到牢固地点才敢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站在孤塔塔顶,打量四周:这里方圆五米左右,像个刻满花纹的小山坡,中央耸立着印度特有的石质塔尖。绕塔行走一周,叶霈用藤蔓做成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三米高的塔尖。咦?仔细看看,塔顶外部也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令她心里踏实许多。
  从背包取出事先备好的绷带藤蔓,用火石点燃,挂在降龙杵顶端。叶霈双脚站稳,像放风筝似的大力挥动降龙杵,大喊“滚出来~”
  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如同海面动荡不休的涟漪。
  “说你呢!”叶霈一时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又格外愤怒,开始怀念桃子和奥朵。“瓜怂!青皮!傻x~”
  两盏燃烧着的红灯笼从正东方慢悠悠升起,阴影笼罩一小方区域,叶霈有种直觉,摩睺罗伽已经潜伏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看看这个!”她用降龙杵敲敲塔顶,又指指对方:“你过来啊?打不过吧?胆小鬼!怂包!活该天天被人家打!”
  摩睺罗伽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叶霈得以正面打量它:活人面孔看着像印度人,又不太像,哪里怪怪的;红信子不时从裂开的嘴巴伸出来,牙齿尖锐,脖颈膜翼张开,似乎能飞起来。
  也就那么回事,叶霈给自己鼓劲,除了恶心点,和泥鳅四脚蛇没什么区别,等我把它杀了
  我能杀得了它么?这个念头突兀而悲观,令叶霈心脏冰冷。毫无疑问,自己占据地形优势,居高临下能给它致命一击,2012年那批人就是这么做的……可那次他们有三个人,我却只有一个。
  万一我失手,会被活活摔死,就像可怜的林变成肉饼。也许会摔到它嘴里,像灰头发似的被囫囵个吞下去,这把降龙杵孤零零躺在地面。运气好的话,桃子丹尼尔冲过来拾起,可他们拿着重得多,顶多周旋两下天就亮了。
  只有我和骆驼能杀它。骆驼来不成,还有我呢。
  庞大蛇躯顺着孤塔盘绕而上,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活人面孔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到达塔顶之前,它依靠后半身直立起来,头颅高高昂起,俯瞰着小蚂蚁似的叶霈。
  它忌惮我手里的降龙杵。叶霈心里有了底,朝敌人挥舞几下,又掏出一把匕首直掷出去,“有本事”
  摩睺罗伽真的来了。它没有直线出击,而是身躯暴卷,像一列骤然脱轨弯曲的火车。视野里全是漆黑蛇鳞,一张张惨叫咆哮的活人面孔在耳边哭嚎,叶霈想也不想扑在石质塔尖底部,握紧降龙杵,杵尖伸出塔顶。
  如果是人面蟒,很可能就这么把她绞死,可摩睺罗伽身躯太大,反而在石质塔尖留下死角。眼前漆黑无光,耳边满是鳞片摩擦塔顶的刺耳声音,叶霈屏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天才亮了。
  黑蛇已经离开,顺着广场慢慢腾腾游动,脑袋都没朝这边歪一下,叶霈却感觉对方在寻找自己破绽。
  哼哼,来吧。心里有了底,叶霈割断充当安全带的藤蔓,盘膝坐在塔顶。凌空扑击难度很高,还要计算角度力量,选择合适的招式,机会只有一次,叶霈揉揉太阳穴,小琬在就好了。
  小琬在的话,二话不说抡起降龙杵,随便一招就能给这条蛇一下狠得;万一没能毙掉,还能顺着蟒身攀爬跳跃,降龙杵牢牢握在手里,割的它遍体鳞伤
  师傅衣钵传给小琬,毕生心血由小琬继承,我只是个沾了父亲的光,侥幸被师傅重新收回栖霞派的记名弟子。
  不不不,我很努力了,学业再紧我也没丢下功夫,上大学我也不住宿舍,天天回家练功。我尽力了,就连小琬也说,我很厉害
  师傅怎么说的?出身将门,宅心仁厚,天资聪颖,可惜与她老人家缘分不深……叶霈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看,不光小琬,师傅也觉得我很好。
  信心夹杂喜悦,像浩浩荡荡的春风,温暖着叶霈冰冷麻木的心脏。
  阿琬行,我也能行,胆气顿时壮了。
  左手扶着石质塔尖,右手握住降龙杵,整座城池一览无余,叶霈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群山小”的气概。
  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沾染不少血迹,却都是那迦和伙伴们的,连道伤口也没有。我可是冲进皇宫、取出降龙杵、又从皇宫闯进孤塔,硬闯三层,这才来到此处;代价是大多同伴重伤,还有不少再也爬不起来了,她望着血迹斑斓的塔身,都是摩睺罗伽刚刚被割伤留下的,活像来时路,心爱的人也无声无息留在塔里。
  我给你们报仇,不成功,便成仁,这条命陪着你们,我可是叶坤的女儿,叶霈深深吸口气。
  似乎不耐烦了,远方摩睺罗伽也悄然动起来。山脉般的躯体围绕孤塔盘旋迂回,蛇尾不时抽打塔顶,头颅却东摇西摆,忽上忽下,不时张开血口示威。月亮泼洒着鲜血般的光芒,把这头野兽也包裹的红彤彤。
  叶霈闭上眼睛。“眼、耳、鼻、舌、身、意”合称六根,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凭借双眼寻找敌人是最粗浅的方法,其次是耳朵,大多数人终身无法突破;到了道心通玄的至高境界,一个转身、一个念头就能推测敌人意图,小琬都不行,只有师傅师公做得到。
  怎么也得试试,总比畏缩不前强,还有迦楼罗庇佑呢,她乐观地想。
  身周空气奔涌如潮,气流席卷不定,鳞片摩擦广场、塔身的声音忽近忽远。如果叶霈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条巨蛇像龙卷风似的围绕孤塔盘旋绞杀,膜翼张开,不时高高窜起,如同向往翱翔九天的蛟。
  不对,假的,引我上钩的这个也不对,一沾即走,又换了位置那边是它的尾巴在叶霈脑海中,四、五只黑蛇头颅绕着孤塔徘徊不定,不时破灭在空气里,又从另一个方向冒出来。
  我只有一次机会,就一次。这个念头缠绕着叶霈,如同被人面蟒缠绕的老曹,谁来帮帮我
  降龙杵突然沸腾了,灼疼叶霈右手,紧接着是清脆激昂的鸣叫,利箭一般刺入她脑海……是迦楼罗!
  一只金翅鸟从降龙杵杵尖昂起头颅,展开宽大双翼,轻飘飘朝着两只黑蛇头颅之间的地方飞翔,在空中留下一条璀璨耀目的痕迹。
  就是那里!叶霈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倒行七步退到塔顶边缘,随即提一口气,举着降龙杵朝前疾奔,轻飘飘仿佛飞起来。
  “这招叫烽火燎原。”师傅笑眯眯的脸庞出现在记忆中,随即是小琬一本正经的苹果脸,“师姐,过几天是你的大日子,我送你一程。”
  师傅灰雁似的身影朝着高大树木凌空激射,摘回一朵火焰似的山茶花;彩云似的小琬却简单粗暴的多,拍拍手掌,大树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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