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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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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什么,可她如果是村民,发现可疑的外来人,定会将情况报给村子里的人听。
而且无颜给的盒子,完全密闭封锁,叶欢不可能打得开,她很是放心。
空桐白隐隐感觉,下山后,盒子有被抢走的可能,莫不如一起放在他身上。
只是多想了一下,下山却灵验了——看看,现在还真有人想抢盒子!
她看了眼前所谓的将军,还有罗校尉,笑吟吟道:“我下山的时候,碰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听到他们说什么进去、享受荣华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要搞什么。
“我不小心被发现,其中一个叫叶欢的,差点要杀了我!”
“等一下!”罗校尉打断,紧紧盯着她,“你没听错——叶欢?”
空桐白好奇地看着他的反应,点点头。压下心中不解,她想了想,接着说,“还有一个,叫,‘叶敌’。”
“后来,”她道,“叶欢抢了我的东西,我趁机跑下来了。”
狄晔静静盯着她。
空桐白见他眸色幽深,心里一紧,刚想心虚的别开眼睛,狄晔突然启唇,“姑娘贵姓?”
空桐白愣了一下,咬唇,“我姓白。”
“白姑娘,”狄晔的手叩了叩桌子,沉沉道,“我是殿下的亲信之一,追随他已有八年。你大可相信,不必如此防备。”
空桐白狐疑了一会儿,表面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镇静道:“他抢的,正是昭王的贴身之物。”
狄晔了然点头,看她,神情泰然:“绣着海棠花的手帕?”
“……是。”
狄晔蓦然正色,不再看她,转头凝视罗校尉,下达不容抗拒的命令,“罗重,你与李校尉,速速擒拿叶家余孽!”
“记住,不可声张。若有泄露者,格杀勿论!”
罗校尉眸光幽幽,坚定抱拳行礼:“是!”
叶家余孽?
空桐白看着一脸神秘的罗校尉走出去,听到狄晔说“给她松绑”之后,皱眉回头。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完全搞不清楚。如果叶欢知道自己会被抓,那他为什么暴露自己呢?
一个小卒称是,靠近若有所思的空桐白,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狄晔本欲再吩咐些什么,忽然,账外传来女人愤怒刻薄的尖声——
“不让本夫人进是吧?我倒要看看,那女人生了什么模样!”
空桐白好奇地望向门口。
狄晔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来人——”
“夫人,没有将军的命令,您不能进……”
到底是没拦住。一个身穿荆钗布裙的女人,撒泼地撞开门卫,侧身闯了起来。
☆、第十四章 人心
帐中的少女年轻貌美,女人瞪大眼睛,看向黑脸的狄晔,冷笑,“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要跟我和离的吧?”
空桐白嘴角一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将军,我们……”没拦住的门卫,抱歉地望着狄晔。
狄晔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而后凉凉盯着妇人,“本将军为何决心与你和离,你自己清楚得很。”面无表情地扫了空桐白一眼,“当着外人的面,本将军给你留些面子。”
妇人看上去也才二十来岁,身材曼妙丰腴,长相出类拔萃,是惊艳中夹杂一丝锐气的美。
“外人?”她蓦然眼圈一红,随即恶狠狠瞪向空桐白,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眼咬了咬牙,一巴掌甩了过去!
空桐白的脑袋侧向一边,半边脸肿了起来。
足足静了三秒。
“你干什么!?”空桐白捂着脸蛋,眸子蹿火。被阿爹打也就算了,这突然蹦出来的是谁?
“你说我干什么,你这不要脸的小蹄子!”
“来人,拉她出去!”一掌拍在桌上,狄晔忍无可忍,眸色晦暗如渊,怒喝,“叶无秋,我看和离书是不必了。本将军立刻写休书一封,成全你和你那奸夫!”
门卫走进来,连忙架起叶无秋,却被她长长的指甲挠得头破血流。
她一边挣扎一边怒骂:“狄晔,你个无情之人,你不得好死!”
狄晔闭眼,撑着书桌,好一会儿才平定怒气,复杂地看向空桐白,“殿下可有说,何时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空桐白抿唇而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知道。”竟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军帐。
狄晔凝眉望着她的背影。
没有他的命令就私自离开的人,倒是不多见。
很快,罗校尉和李校尉按照狄晔的吩咐,成功将叶氏兄弟,悄悄押送进不寒乡大牢。
罗校尉忍不住道:“叶三的血一直往外冒,是不是得给他找个大夫?”
“屁大点儿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校尉看向牢笼里的叶欢,很不耐烦——他们上山后,就很快看到地上昏迷的他。而后又走了约莫五百米,找到了挂在树枝上,险些掉进河里,正哭爹喊娘求救的叶大公子叶敌。
罗校尉皱眉:“从叶敌这个蠢货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所以叶三不能出事。”
“……那赶紧找去!”
叶敌一听不干了,扒着栅栏,不满地伸手指着他,嚷道:“你说谁是蠢货!”
罗校尉和李校尉不约而同地看了这蠢货一眼,吩咐狱吏看好他们,便去寻大夫了。
此时,空桐白住在狄晔暂时安排的军帐里,躺在床上,枕着双臂,呆呆望着军帐昏暗的顶篷。
脸颊仍胀痛。她揉脸,思考方才那一幕。
一对夫妻。
也曾和如琴瑟,比翼连理,最终却恩断义绝,东南雀飞。
也曾如胶似漆,伉俪情深,最终却彼此反目,视作仇雠。
也曾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最终却一纸和离,破镜分钗。
……
温柔亲和的人,第一眼看见你,眸里的柔和,不一定代表她想许你一个美好的未来。那柔光背后,可能是深掘不到的杀机。
慈祥的老者,转瞬就变成老奸巨猾的魔头。
看似不好接近的人,却屡次救你于水火。
外表邪肆风流的人,也许心机难测。
风流潇洒,为国捐躯的大将,可能是抛弃发妻的负心人。
五官秀美,看似娴静的女人,也许,癫狂起来似着了魔。
思绪至此,空桐白变出一个海棠果,忍不住用力啃下一口,掩盖眸中复杂翻涌的深沉。
“人心,真是个莫测高悬的东西啊。”
翻了个身,突然,帐外响起罗校尉的声音,“白姑娘,方便帮个忙吗?”
空桐白愣了一下,放下手。
片刻,锁链泠泠碰撞,阴暗沉寂的大牢撤下门锁。
罗校尉恭敬地伸手示意,“白姑娘,请。”
空桐白狐疑地扫了扫里面——狄晔为什么让她给叶欢包扎伤口?她根本不会啊。
不过,也好,她就能趁机拿回两样东西了。
罗校尉轻咳一声,把将军吩咐的话重复给她:“白姑娘进去后,拿回殿下的手帕,给将军过目便可。”
“既然你有要事在身,将军希望你不要耽误太久。”指的便是替无颜送信。
“有一点要告诉你。乡里的人,都是随返粮车出乡的。”他顿了顿,“不巧,昨日刚走了一批。下一批,就算将军捎信催促,最快也要五日后。”
空桐白皱了下眉,“粮车?”这个地方还真奇怪,粮车居然是交通工具?
挠挠头,苦笑,“五日,晚了些吧。”
见她不解,罗校尉叹了口气,语气相当无奈:“咱们这个地方啊,靠近元村。”
“当年兰皇御驾亲征,将元村那些乌合之众追赶到了不寒乡,本欲全部歼灭,哪想他们早留了一手……”
看了眼旁边的山,“就是那里,你出来的地方。元村的人毫发无损地逃了进去,我军却折损一半兵马,陛下眼见那洞口古怪,饬令全军撤回,不再追赶。”
“为防止元村人再出来作妖,陛下派了三千精锐兵,镇守此处。”
“从兰都调战马,路途遥远,不少马在半路累死了。离这里最近的通县,还是个尚不发达的小县城,闻言,临时拨出二百匹马给了将军……”
“那二百匹马虽不是上好的马,不过在不寒乡,也矜贵的很。没什么大事,将军不会允许动用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空桐白呆呆凝望那座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半年前她出现在元村,村民对莫名腾空出现一个陌生人,不应该紧张警惕才是吗?
算了,再想也没用,她已经被赶出来了。她眸子一黯。
突然,像想到什么,她握紧手中的药箱,不安地想,这样看来,兰国和元村是对立的。无颜为什么冒险去那样危险的地方,还不肯回兰国?
离开前,他暴露了真实身份,她走之后……
脸色一白,“昭王一个人留在那里,万一——”
“这你倒不用担心。”罗校尉竟是笑了,信誓旦旦地说,“殿下虽没有三头六臂,却也不同寻常,那些个宵小,我相信,动不了殿下一丝一毫!”
空桐白惊奇地盯着他,几乎忍不住将无颜的状况说出来——他被人囚禁,吃不饱饭,饱经风雪,还……受了伤。
糟了!送她出来,无颜要如何从冰山上下去?
深呼吸,她拎着罗校尉递给她的药箱,大步走进大牢,仿佛在与谁赌气一般,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空桐白啊空桐白,你真是缺根筋啊!
无颜若是出了事……不,没有若是!她深呼吸,镇定下来。
☆、第十五章 卑鄙小人
罗校尉看出她的不对劲,跟上她的步伐,忽然道,“白姑娘,你既然是元村来的,应该清楚这些事才对。难道……”沉吟一会儿,盯着空桐白走路的背影,眼神警惕起来,“希望你与将军说的,都是真话。”
空桐白停在关押叶欢的那间牢房前。
“我没有撒谎。”她转过头,认真地盯住他,眸子里噙着莹薄的晶亮,只是神色有些恹恹的,“我说,我也是半年前才来到那里,两天前才知道它名叫‘元村’,你们会信我吗?”
罗校尉看了她一会儿,点头,“信。”
空桐白愣了下,恢复生机般,脸上漾起一抹感激的笑容。
罗校尉心里还有疑惑,但盯着她这般真切的笑容,突然问不出来了。他心想,方才将军说得对,光是看白姑娘的眼睛,就知道她有没有撒谎。
“谁啊!”忽然,牢里的叶敌被吵醒,咕哝着揉眼。睁眼看见空桐白,赫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在这?!”
“你们过来。”罗校尉让人把叶敌先带去别的牢房。
有眼力见的狱吏,连忙把牢锁打开。
空桐白看了眼躺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叶欢,走了进去。
她走近后,发现他的姿势很古怪,后背靠在墙上,贴在地面的双腿好像被人踢了一脚,向一侧偏歪,形成异常滑稽的角度。
不过空桐白没有笑,看到他脸色煞白如雪,胸前一片艳丽血红,包扎伤口的布,也被侵染得几乎看不出别的颜色,连忙蹲下身,拍拍他的脸蛋,“喂!”
叶欢的脑袋恍如没有重心,蹭墙垂下来。
空桐白缩手,瞪眼,不会是死了吧?
晦气!
她气呼呼抓过他的手,准备捋他袖子,拿回自己的东西。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见那只手蓦然抬了起来,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与此同时,叶欢诈尸般侧回脑袋,缓缓睁开戏谑的眸子。
空桐白凉凉瞪着他,她早发现他的身体在起伏,根本就是装死,想吓她。
“哟,妮子——”
“哟,你怎么没死?”药箱砸到他腿上。
“噗——”哪想,叶欢竟虚弱到喷出一口血来,而后捂住胸口,笑望着她。
空桐白瞪大眼。不是吧,这么不经打?
“白姑娘,他伤得不轻,还是快点给他包扎吧。”罗校尉虽然对叶欢没好感,但见他都这么惨不忍睹了,忍不住想从阎王边上救他一命,“你要的东西,待会要也不迟。”
“你说得对。”空桐白笑了一下,垂眸打开药箱,将剪刀、绷带和酒精取出来。
罗校尉看她动作娴熟,略放下心。
下一秒,空桐白拿起剪刀,一脸平静,毫不客气地剪开叶欢的衣服。
“喂,调戏良家妇男,你可是要负责的。”哪想,这臭不要脸的男人,竟然又将嘴巴凑近自己的脖子,嫌恶地吹了口热气。
空桐白咬牙,用绷带缠上叶欢的下巴,在他含糊不清的话语和无力的挣扎中,悠然地绕上一圈又一圈,笑靥如花。
叶欢:“唔唔唔——”
罗校尉扶额,所有情况都要汇报给将军……
叶欢被缠得像半个木乃伊,只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空桐白当做没看见。在给他伤口上药的时候,她想起无颜抱着她滚落三圈,还有身后深刻的抓痕……手不禁颤了一下。
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叶公子顿时一哆嗦,支支吾吾的怒骂。
“你是不是男的,这点痛都忍不了。”空桐白如梦初醒,瞪他一眼,神情嘲弄,手上动作却是柔了几分。
忽然,她用力捏紧了绷带。凶险恶劣的雪地,无颜就只有一个人在那里。他要如何处理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慢吞吞给叶欢包扎完毕,心不在焉地去扯他脸上的绷带。
奈何太长,叶公子的脸几乎都被她拽动了。
叶欢忍无可忍,自己伸手扯下绷带。刚重获自由,就劈头盖脸地怒骂,“爷这张俊脸,都要让你这妮子扯烂了!”
空桐白回神看他,摊手,一脸无辜:“你脸太长了。”
无视他满脸惊奇,空桐白正色,“东西给我。”
叶欢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扔出蓝紫色盒子。
她连忙接住,而后不耐烦地瞪他:“手帕!”
叶欢扬了扬眉,恋恋不舍地掏出熟悉的素帕,却是躲过她的争抢,慢悠悠展开,“这绣的是……咦,怎么这么眼熟?”眼睛临近了些,凝眉,还未仔细看完,眼前一空。
原是被空桐白找准了时机,一把夺过了。
他琢磨一会儿,霍然像想到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乡民?”
空桐白没理他,捧着手帕匆匆看了两一眼,转身,递给站在一旁的罗校尉。
“给你们将军——呃!”
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肩膀被迫狠狠一偏,整个人被箍在叶欢怀里。
这一幕猝不及防,罗校尉瞪眼冷喝:“叶三,你干什么?”
叶欢站在空桐白身后,一手禁锢她的身子,另一手紧握刀柄,将锋利的刀刃,紧紧抵在她细嫩的脖子上。目光戏谑而昏沉,紧紧盯住罗校尉,似在酝酿什么计谋。
空桐白一边蹬腿一边骂:“卑鄙小人,你又……干什么!”她神色郁闷,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小人不可信啊!
“我干什么?”无视怀中小人儿的冲天怒气,叶欢盯着罗校尉,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笑,缓缓道,“叫狄晔来见我!”
罗校尉目光不善,但只能妥协:“别伤害无辜,我这就去给你叫。”
罗校尉走出去的那一刻,空桐白身上的力道一松。
叶欢仿佛使尽了全部力气,虚弱地瘫坐地上,赶在她说话之前,将手上的匕首举给她,沉沉道:“捅我一刀。”
空桐白却根本不敢信他。
她摸了把方才被挟持的地方,只见指腹上浅浅一道血痕,不由皱眉盯着脚下的人,向后退了几步,“发什么神经?”一脚踹飞他手里的匕首。
叶欢竟是低低笑出声,而后深深看了眼飞出去的匕首,感叹道:“妮子,你还真是傻的可以。我屡次要你命,你难道不想报仇?”
“狄晔那个家伙,肯定以为咱俩串通好的。你在我身上做出反抗过的痕迹,他才不会多心。”
空桐白环胸,冷哼,“你故意让他们抓住你,又威胁我,想见到这里的将军,究竟想干什么?”
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也是,依你的表现来看,你简直是个受虐狂。想把自己弄死也不奇怪。”
“咳咳、咳。”叶欢被她气得咳嗽,“你这妮子的嘴……”顿了顿,气笑了,心想,何止是嘴巴毒,办事也够犀利的!
他气得半死,把他气得半死的人却恹恹挥了挥手,“不跟你说了。”而后微笑,弧度之美好令人毛骨悚然,“你既然也是兰国人,定知道许多关于昭王的事吧?”
他没想到她忽然转移话题,心里一跳,警惕又狐疑地问:“昭王?问这个干嘛。”
☆、第十六章 杀了他
相对于不寒乡的幽静,此时的元村,无数蛊兽冲天狂啸。声音虽不能透过座座雪山穿至幽静乡村,却令在场的所有的元村人,为之动容。
“杀了他!他是朝廷的人,兰皇的走狗!”
从这一刻起,元村多年来难得的平静,将被这个叫“沈无颜”的男人打破。所有元村人将他包围起来,蛊兽也都紫光飘散,蓄势待发。
突然,村民开出一条道。被绑起来的方姝,由面色晦涩的夏难往前推,一边被迫艰难跨步,一边呕血。
她抬起眸子。看到沈无颜的时候,眸子蓦然睁大,哑然,“你怎么——噗!咳咳。”一着急,又是一口污血咳了出来。
村民对她指指点点。
“元村的叛徒!”有人发高声怒骂了一句,随即,人群如水沸腾,甚至随地抄起一把雪,攥成雪球恶狠狠朝她砸去。
夏难咬牙,将方姝抱在怀中,用后背抵挡那些强大攻势。
方姝瞬间再度泪目。动了动胳膊,虚弱道:“夏难,你放开我……”
夏难握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头看她,双眼通红:“姝儿,村长于你我有恩,你这般违抗村长命令,大逆不道!还不快跟村长道个歉……”
而方姝手一顿,淡淡一笑,显然并未听进去。
“好了。”村长慢悠悠地叹息。
赶紧有人喊了一嗓子,乱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只听村长一人深沉道:“姝儿的事待会再说,当下——先解决朝廷之人。”
看向沈无颜,眸子如淬毒般。
沈无颜淡淡道:“那便看你们,有无这个本事了。”
村长笑了一声,只当他临死前假装威风,忽然握拳轻咳,高声道,“起!”
霎时间,几乎所有村民的额前都有紫光闪烁,目光也逐渐变空洞无神,身后不远的蛊兽,也嚎叫一声,踏雪狂奔而来。
村民依次改变队形阵法,为狂奔而来的蛊兽,腾出一条大道。
夏难锢着方姝忙向一边退去。村长摸着胡须,无意扫了夏氏夫妇一眼,见方姝依旧在呕血,未被自己控制,与正常人无异,目光深了深。
蛊兽爆发出龙虎之势,在靠近沈无颜时,蓦地弹跳起来,锋锐的爪子和尖牙利齿,向他张弛开来!
沈无颜岿然不动,神色清冷,任由狂风吹卷衣袍黑发,黛色眼瞳静静映出蛊兽张狂模样。
村长冷哼一声,“找死!”
话音刚落,那即将将爪子落在沈无颜头上的蛊狮,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在空中化为黑烟消散。
村长抚摸胡须的手倏然一顿,也瞪大了眼,“这……”
数十个蛊兽相继化为黑烟。
“噗——”
“噗!”
村民更是纷纷吐血,捂胸后退。
几秒后,村长像想起什么,难以置信地指着沈无颜:“你是——”手指颤巍巍的,仿佛见到鬼一般。
沈无颜修长的手蓦然展开,掌心中央,是一颗圆润的紫色怪石。
仿佛对这一幕早有预料,长长的睫毛里,溢出眸里温柔光彩。
“没有她,你今日何以这般嚣张?”半晌,抬眸,眼神苍凉而坚毅,“她上世所造之孽,我替她顶。所犯之罪,我替她恕。天便是塌了,也有我替她重筑苍生、移花接木。”
“元村么。”他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她上世犯的白痴小错,本王便是帮她灭了,又何妨。”
村长暴怒,“你!”
“你胡说!”一个村民怒吼,“是天神给予元村改变世间的权利!”
“对,休要胡说八道!兰皇愚蠢,百姓过不上最好的生活!我们元村,一开始就肩负消灭兰国,重新创造新国度的大任!”
“元村万岁!”
“别跟他废话,杀了他!”
沈无颜静静瞧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之人。
他们未受村长的鼓动,纷纷向前一步,用尽所学最大蛊术,甚至不惜彼此残忍互蛊。有些人难敌巫蛊气冲破丹田的气功,“噗”一声,当场吐血身亡。
“停下来!”方姝嘶声吼道,“快停下来啊——”
“不错。为了苍生……”村长眯了眯眸,并不阻拦,却也不加入。
方姝的话语并未起到效果,犹豫的人听到村长那句“为了苍生”,神色顿了顿,突然坚毅起来——他们是巫蛊最虔诚的信徒,不论生死,也要为那荒谬的信仰,拼上一切。
没有学过蛊术的,也随着这些人,握紧手中的棍棒菜刀,发出怒吼,冲了上去。
剩下的蛊兽也不例外,损失一半,却依旧气势迫人。
雪不知不觉下起来,洁净柔软的雪面,人横躺,目望这片他们从未见过晴空的雪地,胸前血泊如花。
“为了元村!”大家朝雪中孤零零的男人蜂拥而去,连夏难也咬紧牙关,蓦然抛开怀中的方姝,冲过去。
他只是元村里最不起眼的人,虽没有手持武器,却逐渐赶超众人,跑到最前方。
相比之下,仅仅手握一颗怪石的沈无颜,显得力量格外薄弱,绝无难挡强势的可能——眼前疯了一样吼叫而来的人,全部都是为了,杀了他。
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光,摩挲了一下石头表面,神情沉静。
这颗混着她鲜血的灵石,是她上世全部的力量。那年……他眸子一敛,她用命保他后顾无忧……
他勾唇一笑,仿佛沉浸在那年的风花雪月里,只是目光有些寂落。
“啊!”奔向他的人,被十米开外一道紫色的结界,毫不留情地弹开。
漫天雪花中,尸身碎裂崩血。
终于有人犹豫下来,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结界,“这——”原本二三百人,只剩下零零散散一百多个。
回过神来的沈无颜微怔,弥漫的血腥味中,举起手,看向灵石,眸子热烈。
下一秒,他指头微掀起,紫色结界瞬间变弱。
找准时机,夏难面红耳赤地找出来,扯着嗓子吼,“趁现在!”他蓦地奔了过去,顺利奔过结界之处。没人去喊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无法赢过那块怪异的石头,必死无疑。
“不!”方姝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飞快挡在他面前。
“噗!”
她为了保护心爱的男人,以胸腹方向对着他,竟被突然闪现起来的结界反弹,狠狠摔落冰山上。雪石崩落,突然,有人高声大吼,“姑姑!”
沈无颜伸手接住方姝坠落的身体,姑侄二人倒在雪地里。
气氛突然凝固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似在沉思的村长,眼神瞬间如冰冻结,几秒后,阴阴沉沉发出笑声,“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他眼神可怖,盯着冰山前的二人,一字一顿,“怪不得当年……”
☆、第十七章 元村被毁
龙楼凤阁,火华耀天。滚滚浓烟中,一个灰头土脸的宫女踉跄着,从华文殿爬了出来,全然叫人看不出容貌。
“玉和公主,死了……我放的火。”她就那么紧紧抓住他的裤腿,艰难道,“我知道……你是元村人,救我。”
他觉得蹊跷,派人去查,原来这个宫女名叫铃香,本名方姝,汇州长恩人。入宫做了六年宫女,与双胞胎妹妹铃语相依为命。姐妹俩同在华文殿当差,伺候以专横出名的玉昀公主。
沈长珠时常对宫女大发雷霆,刑罚狠厉,乃至铃语不小心摔了她的玉链子,便命人活生生将她做成人彘,关进慎刑司折磨致死。
铃香因此怀恨在心,一把刀插入熟睡的公主肚子里,一把火烧了华文殿。
对沈氏皇室的愤怒,正为当时的元和兴所需,于是,方姝成了学习元村神秘巫蛊的一员。
“姝……儿……”夏难脸色煞白,嘴唇几乎都在颤抖,“不可能——”
其他村民的震撼不比他少,“什么?方师姐居然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沈长珠?”
方姝在沈无颜怀里,艰难地睁了睁眼,竟是笑了,目光幽深,“几年不见,你也……大了。”
“十一年了,姑姑。”沈无颜像什么都没听到,凝视怀中一动也不动的方姝,目光认真而惋惜,忽然闭了下眼,叹息一口气,“皇兄和长姐,从未怪过你。”
揽住方姝肩膀的手紧了紧,再睁眼,“从未。”
他们说的话,在场的人,无人能懂,却都面露复杂。
方姝眸子几不可见的已缩,用力笑了笑。
一行泪水,猛地顺着眼角的皱纹滑下来。她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全身松懈,声音柔和,像徐徐盛开的娇妍一朵,“是吗?”
“好久没看见兰都的天空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划,“我还记得兰园的兰花,就只有,这么大。那样的蓝紫色,俊儿他,画过的。”
仿佛释怀了什么,她突然神情很激动,“我终于、终于……”话没有说完,尾音渐渐轻了下来,一抹未完的轻叹、未留下的泪,就那样随着额头的轻荡,眸子的缓阖,滑落下去。
沈无颜抿唇看着她嘴角的笑,好一会儿,将方姝的身体小心翼翼平放地上。
他缓缓站起来,背影单薄。
那年宫阙深深。无垠甬道、宽厚城墙,隔的不只是各自寝宫,更是心的距离。皇权,她一记十一年。
“姝儿,姝儿!”夏难像疯了一样奔过来。
沈无颜眯起眸子,一脚便将夏难踹了下去。夏难红了眼又要奔上来,沈无颜挑眉,抬腿又是一脚。
夏难像着了魔,盯着近在咫尺却又触摸不到的人,在沈无颜潇洒绝决的狠踹中,扑倒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哭道,“我不管你是谁,姝儿,你就是我的姝儿……你只是姝儿的而已啊,你是小叮的娘……”他跪地行走,双眼通红,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沈无颜蓦然冷笑,“这话,你方才为何不说?”
夏难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抽噎着,“姝儿、姝儿……”
看着夏难再次靠近方姝,这次,沈无颜没有再阻拦,冷眼瞧着。
夏难颤巍巍地伸手,欲将方姝抱起来,可即将碰触到方姝时,却蓦地换了个方向,面**狠,双手迅疾地抢过沈无颜手中的灵石!
他怒吼:“死!你也得死!”
沈无颜眼神一沉,眼疾手快地将手移开,夏难却迅速站起来,咬牙切齿地与他拼夺。
猎人最会找准猎杀猎物的最佳时机,他一把将沈无颜扑倒,而后夺了他手中的灵石。沈无颜见其他村民全部要冲上来帮夏难,暗叫糟糕。
两人争抢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灵石猛地从夏难的手中飞出去,从高空落在雪地里。
沈无颜凝眉看着,闷哼一声——夏难喘着气,将匕首插在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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