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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图-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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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狐图
作者:十连雀
文案
    一只九尾狐,两世狐图,两世糊涂。
    囚禁三百年,糊里糊涂被踹下天庭,空桐白喜欢上一个男人。后来,却有神仙告诉她,她上世也喜欢过,还成功洞房了!
    只是,当风云涌现……种种谜团皆与她有关。前世她求长相守,今生,但求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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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下凡

  空桐白身边的小妖都期盼下凡。
  然而玉帝顽固不化,说私自下凡乃天庭重罪,应当逐出九重天以儆效尤,搞得一群狐狸崽子们,一窝蜂涌入她的被窝里,美名其曰“求安慰”。
  这一幕,又搞得她那半夜喝水的镇妖仙,喷出一口水:“我以为你被哪只妖搞大了肚子。”
  空桐白干笑,缓缓看向被窝。
  这群的崽子们,再过个三百年,它们火红如焰的皮毛会浓密包裹全身,变为普通妖狐。而自己不同,雪白皮毛和九条尾巴,俨然与凡间神话中的“九尾妖狐”不谋而合。
  她本该是九尾仙狐,但因前世犯过大错,被贬成妖。而玉帝念她是难得的九尾狐,暂时留它在天上,至于何时下凡,总是挥挥广袖,深沉地留一句,“有待定夺。”
  定夺?她拍床,不爽地想,定夺个大脑袋!
  冷哼一声,空桐白随手翻开床头一本书,名为《山海经》。
  整齐空白的红格中,竟看到关于“九尾妖狐”的评价。
  “……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意思是说,九尾妖狐有狐狸的外形,且有九条尾巴,声音如婴儿,还可食人。若吃了它的肉,从此不受邪气侵害。
  空桐白嗤之以鼻,“胡写!”要说自己的独特之处,也只有“九尾”了——虽然她不知为何,断了一条。
  “你可比这可怕多了。”突然,镇妖仙放下水杯,望着她,抿了抿唇,眸中有不难寻到的晦涩,“你还真是,什么都忘记了。”
  她疑惑:“我忘了什么?”
  镇妖仙翻了个白眼,“自己想。”
  空桐白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她怎么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说起来,狐狸崽子们对她的印象,无一不是“懒”、“腹黑”、“单纯好骗”,没听过谁说她“可怕”。为此她很郁闷,转头想从化月口中套出什么来。
  奈何她连坑带骗,就差没忍痛割毛送化月一件狐裘大衣,化月愣是坚守意志,任空桐白施展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松开那张铁嘴。
  “空桐白,你别费事了。”半小时后,化月将棋子连成一线,微笑着宣告与空桐白对弈的胜利。
  空桐白望向棋局七窍生烟,化月却收起笑容,好认真地凝住她,像在沉思什么重要问题似的,半晌垂眸道,“待你老老实实再待三百年……唔,看你表现。若表现好,便能下凡了。”
  闻言,空桐白打了个哈欠,悠然地晃着尾巴,眯眼盯她揣摩:“闺女儿,可别诓我哟。”
  “谁是你闺女!”化月霍然抬头,狠狠瞪住她。
  空桐白的视线笑眯眯落在她身上——这般年纪轻轻的美人儿,用凡间的法子计算才十八岁。
  如此运算……她突然低头,掐手指头。
  唉,算来算去,自己也有七百岁了。她叹气——有时候看化月气定神闲,倒是自己在被窝里郁闷。你说说,小姑娘整天陪一七百高龄老婆子下棋,也不觉闷得慌?
  她忽然别过脸,冷哼一声,道:“不下了,你快走。我要睡觉。”
  听说化月本该仙途光明,但因自己前尘罪孽太深,玉帝又觉得化月上世积善成德,足以成仙,也可威慑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狐仙,便从南斗六星君那里要来化月生灵。
  若自己妖身不老,她将以人肉之躯,伴自己无垠一生。无论天上寿长如宙,地上多少春秋。
  化月对空桐白来说,无疑是陌生人。但空桐白牢记着,那年化月被司命星君送来,还是襁褓里小小一团。当时她嘲笑玉帝挑了个奶娃镇她,心想她若哭闹,就将狐狸崽子塞她嘴中,憋她个一命呜呼六道轮回。出乎意料的是,化月不哭不闹,异常乖巧,黑葡萄似的眼珠,闪着温和的光,骨碌碌瞧着她。
  空桐白抚养了她十八年。那感觉,真就像抚养女儿一般——唉,她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老妖,没想到能有为人母的经历。
  说到母亲……
  空桐白顿了顿,垂眸,扯唇一笑,神情有些寡淡。
  她有父母,也有祖父祖母。但是,被囚禁在狐狸洞这般鸟不拉屎之地,三百年之久,他们从未来探望过自己。
  印象里,仙狐家族有三家。
  三家血缘亲近,却分主支和旁支,传说每隔八代,才有一家能生出九尾狐。只要生出九尾狐,那一家就注定门楣光辉。
  每一只九尾狐,自娘胎下来便深孚众望,背负仙狐山光辉流传之大任。
  空桐白的父母椿萱并茂,受尽福泽,很争气的生出了她。可惜,她这一辈,出现了很罕见的“双生”九尾狐——主支在之前已生出一只九尾狐,就是表姐。
  空桐白的印象里,表姐自小比她优秀。
  表姐已能小施妖术的时候,她还在抓着一条尾巴流口水。稍长大些,将七大姨八大舅的尾巴,通通啃下一块皮……
  表姐被治水的大禹看中,认作干女儿,从此备受狐仙们崇拜的时候,她还在偷赤脚大仙的指甲钳,给他修脚玩儿。后来被一脚踹进仙池里,灌了一肚子水,宛如皮球水上飘……
  七姨说她溺水溺傻了。八舅说她这辈子也赶超不了空桐。
  由此可见,她一直活在表姐的阴影之下——荣耀过甚,光芒背面的阴面,必然幽暗森冷。
  甚至记忆里,有个模模糊糊的片段,是关于祖母的。
  室雅楠香,祖母坐于软榻上,幻化成人形。
  空桐白迷迷糊糊睡着,发觉身上舒服,便想懒洋洋伸一个懒腰,睁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到祖母腿上,而身后的祖母温柔地抚摸着她。祖母充满皱纹的眼角,温和洋溢,仿若蚌壳噙着柔润连绵的海水,细腻的歌声恍若天籁,令空桐白一时呆住。
  “桐儿……”只是这轻叹,霎时让海水冻结,蚌壳崩裂。
  随即,变成祖母眼里碎裂的冷意。
  祖母对上她惊愕的眼,疏离地拂她到地上,叹气,“你终究不是桐儿。”收手的动作,几分凌厉几分迅疾,恍若根本不认识她这个孙女般。
  难过又难堪的空桐白,只好从地上狼狈翻身,逃之夭夭。
  而这一切都源于太阳般耀眼的表姐——祖母口中的“桐儿”。
  表姐姓空,名为空桐。大多人曾经都觉得奇怪,为何二人的姓名如此相像。这个问题,没有人比空桐白自己更清楚。
  以表姐的名为姓,示它主支地位,这是父母的主意。
  “都是九尾狐,当然是大姐家的更金贵……”
  “你看看你桐儿表姐,再看看你,怎么就差这么多?”诸如此类的话,耳边如滚滚浪花滔滔江水,细数不清。好赖空桐白自认为厚脸皮,这种失望的话,她听不进去的。
  父母战战兢兢活在主支的压力下,从生出九尾狐的喜悦到失望,最后到这般卑微行事,似乎在情理之中。
  成年后空桐白也有了许多烦恼。她常想,若自己未曾出生,或者再争气一些,便不会给父母徒增这些个烦心事。
  家族中,其他普通狐仙,只有简简单单“小草”这样的名字。她有姓,可这是她之幸,亦是她之不幸。即便听人说,表姐已失踪了三百年,她的不幸丝毫没有改变。
  “我不是空桐,我是空桐白。”这话异常熟悉,仿佛对谁说苦笑轻喃过,却宛若风,稍一吹即刻四散。
  空桐白揉揉太阳穴……她想不起来,每每思及,头痛欲裂。
  思绪成圆,贯穿后,幽幽回归现实。她躺在床上,又听到狐狸崽子们叽叽喳喳起来。
  真心对待她的,除了化月,恐怕唯有身边的狐狸崽子们。它们神情之激动,仿佛全然忘了眼前这个她,曾一脸嫌弃,将它们挥开。
  薄薄被子如同塞满棉花,空桐白用尾巴再次挥开它们。
  轰一声巨响,狐狸崽子们跌坐在地板上,眼里含着嫉妒的泪花,嚷嚷着叫她也给它们起名字。
  “……”空桐白扶额。这些崽子们,是她用灵力幻化出的产物,更是无聊时的消遣。
  三百年漫长的囚禁,枯燥而漫长,她身上少得可怜的灵力,也只够实现这样的娱乐。
  叹了口气,异样之感倏然如巨石压胸,闷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没像之前那样,好脾气地哄它们睡觉。而是挥了挥手,将它们的幻象弄散。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想起化月说,再待个三百年,就让她下凡玩一圈,不知是真是假。
  她若有所思地呢喃,“凡间么。”
  从未听化月提过下凡。化月是孩子,兴许听到哪位小仙提及凡间美好,耐不住好奇,这才起了下凡之心吧。但还是忍不住皱眉,提息叹气,“对不起,因为我,你无法去看外面的世界……”
  最后,心事阻挡不住困意,她在雪白轻暖的薄衾里入睡。
  她不知道的是,三更天,化月悄悄走进她的房间。她没能听到化月轻轻一声叹,见到她花容上一抹罕见的凝重担忧。
  也没能听到化月淡淡地说:“愿你不会再犯那样的错。”满眼深意流连。
  再睁眼,空桐白再没能看见,陪伴她十八年的小姑娘。
  很久以前,赤脚大仙抱着犹如狗啃的脚趾甲,气哄哄地指着空桐白说:“你这孩子,命硬,真该下凡历练个千百轮回,磨磨棱角!”哪想得到一语成谶,空桐白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屁股上挨了一脚,糊里糊涂下天庭了。
  或许,人间有她上世留下的破镜一轮。即便此世难圆,也能照映她前世千疮模样。
  

☆、第一章 出远门

  天地间挟雪带风,一片灰蒙之色。望向两侧,只能看到高耸连绵的雪山,仿佛已是世界尽头。
  空桐白随手丢掉啃去一半的果子,望着自己已经呆了半年的地方。
  她坐在稻草房子上,双臂展开,感受狂风的凉意。
  神清气爽间,尤见干枯稻草卷飞,便想去抓握。指尖刚汇聚一点淡淡的玫红,地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阿昀——”她险些掉下去。
  唤她的是个男孩,声音软糯稚嫩,几秒后,又嘟囔道:“又去哪儿了!”他跨过几个屋子跑到外面,穿一身破旧的棉袄,眼睛却清亮如明珠。
  空桐白赶紧收住灵力,“我在这儿呢!”见男孩顿住脚步,仰头看自己,便跳到干枯的柿子树上,再顺势跳到男孩身边,动作轻灵而敏捷。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屁股,神情悠逸。
  男孩抓住她的衣角,整个小身板倾倒过来,一脸崇拜:“阿昀,我也想像你这样上天入地,你教我好不好?”
  空桐白没有告诉他这还不叫上天入地,想起阿娘的叮嘱,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往屋里走,无奈道:“我的本事,你一个不准学。”
  “为什么!”男孩不解地抬头,“你可是我媳妇!”
  空桐白脚底一个踉跄,好容易稳住身子,难得认真想了想,半晌笑呵呵道:“因为你跟我呆久了,屁股会长尾巴!”
  “怪物?”男孩赶紧向后摸了把裤子,似乎在脑补那样的画面,霍然瞪大眼睛,“小叮才不要!”
  空桐白“噗嗤”一笑,故意用力将他头发揉成鸡窝,“好啦,不要!”仿佛笑容从开始,就一直那么自然而灿烂。
  而后打趣道:“唉哟,平常吃饭你最着急。现在呀,再不快点去抢肉,那就……都是我的了!”
  “哇!”小脸一变,“不行!”蹭蹭蹭跑起来。
  空桐白静静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房檐上的厚雪,簌簌地掉落下来。落在雪地之上,仿佛一座雪山。
  空桐白眼神一恍。
  半年前,她未察觉自己已到凡间,在一座雪山前的冰湖上,睡得酣香。
  “爹,呜呜,唔——”迷离之中听到一声呼救,迷糊睁眼,便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向水中沉沦。
  她下意识翻身起来,及时叼住了他的衣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冰窟窿里叼上来。
  “小叮——哎呀!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几秒后,人声疑惑的音尾变作惊恐,“小叮!”
  当时正打寒颤,纳闷这是哪里,又愁怎么将他救醒,便听他的家人呼唤而来,循声看了看,连忙逃遁到不远处的雪堆之后。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眉宇与孩子极像。他扑到男孩身边,一边哭,一边不停按动孩子的身体。
  半晌,孩子哇一声吐出一口水,咳嗽了几声。
  男人急忙唤了声“小叮”,而后抱起孩子,颤声道:“别吓爹啊小叮,爹这就带你找吴大夫去……”
  约莫是父子俩。他们是空桐白下凡后,第一回遇到的人。
  很巧的是,没多久,空桐白又遇到了这个孩子——
  那是几天后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雪地中,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一片低矮草屋组成的村落。村口,小叮和中年妇女蹲在地上画画。
  女人应是他的娘,时不时捧住他的手吹嘘,无比疼惜的模样。
  两人的画作大抵被风雪摧毁不少回,这一幕却永恒温馨,亘古留在空桐白脑海里。
  空桐白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说了几句话,阿娘的目光柔柔落在她身上,清浅娇柔如蔷薇花瓣,却仿佛沁到人的骨子里去。
  许久,阿娘笑道:“好。”
  那时候的小叮,便与沉在冰湖的苍白模样不同,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他当时跳起来,惊喜地抱住空桐白的大腿:“太好啦,小叮有媳妇啦!”
  后来,空桐白就那么寄宿在小叮家里,用的名字是阿娘给取的名字,阿昀。无所去,无所留,阿娘便笑着叫她住下。还说小叮身子不好,又粘她,多个人照顾他总比一人强。
  而这一住,便是半年过去了。
  “半年啊……”
  空桐白幽幽一叹,抬头看了眼厨房,走进去。
  身体健壮的中年男人,淡淡看着他们姐弟二人落座——这是小叮的爹。
  中年女人端来满满一碗米饭,夹了很多肉给空桐白,搁下碗,柔声道:“你们阿爹运气好。晚上睡不着觉,出去遛弯,捡到一只被杀死的野兔。”笑了笑,“这不,有口福啦。”
  空桐白赶紧看了眼中年男人——坐下后,他长满茧子的便手捧着破裂过的碗,不曾投给她一个眼神。余光也淡淡。
  来到这个家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便不咸不淡。多次找话题总被尴尬无视,她就再没与他说过话。
  此时她只得转头,感激笑道:“谢谢阿娘。”
  阿娘仿佛没有看出异样,“都是一家人了,还见外呢?”
  空桐白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没有。”
  突然,“娘,我也要!”小叮看了眼空桐白碗里的肉,明显感觉被区别对待,便委屈地嚷道。
  中年女人皱眉正要说话,男人快她一步,面无表情地瞥空桐白一眼:“叫你媳妇喂。”
  啪。
  咕噜噜……
  空桐白一脸惊悚,筷子上的肉掉了下去。怔了一下,脸色通红,“对、对不起!”
  哪有从雪地随便拐个儿媳妇当的!而且,她跟小叮差六百多岁,做奶奶都勉强,还做哪门子媳妇?
  好歹小叮不满的声音,化解了尴尬,“肉、肉!”他用筷子敲击碗壁,泠泠的声音立刻让中年妇女无奈按住他手上的双筷,“好了,都给你。”
  空桐白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只在心里这么想。把碗里的兔肉拨到小叮碗里,看到他心满意足的模样,哈哈一笑,“慢点吃!我才不跟你抢。”之前的尴尬瞬间抛到脑后,她撑着下巴,仔细看他向来苍白的小脸,神情有丝恍惚。
  这奶娃还没化月大呢。
  许久,她看向兔肉。
  吃兔肉,空桐白总有一种感觉——小时候爬过七仙女的大腿,调。戏过嫦娥的波涛汹涌,还顺便在玉兔屁股揩过一把油……为此,玉兔每每见到她,都恨不得将她灭掉一样。这要是吃了她同类的肉,她说不定会在天庭,记自己一个大过。
  “我吃饱了。”
  一顿饭吃完,空桐白照例去刷碗——阿娘不光教了她这个,还教了做饭。但兴许在她那次顶着一脸灰尘,满脸挫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饭”走出来后,就放弃了,再也没提过。
  小叮没尝过他“媳妇”的手艺,却是爱极他娘做的饭菜。没多久,他放下空空如也的碗筷,脸颊沾着米饭粒,眼神充满童真稚气,“娘,我想出去玩。”
  阿娘觉得奇怪,“你不是每天都出去?”
  小叮皱了皱鼻子,“我能不能跟阿昀去村外呀……”
  茅草屋里,突然响起锅碗瓢盆的“哐当”声。
  阿娘目光微变,不露声色看向刷碗的空桐白。
  空桐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差点把碗摔碎了。
  也不怪空桐白反应激烈。她曾提过想出村看一看,都被阿爹阿娘斩钉截铁地拒绝。每每皱眉,阿娘便好声好气地劝,“这外面哪,太乱。你一个女孩子,不能往出跑。”于是只好作罢,再也没提过。
  “不行!”
  不过,没想到这回,先否决的竟是阿爹。
  空桐白斜眼偷瞄,唔,莫非他表面把她当个寄宿的陌生人,其实也如阿娘这般,把她当成了亲女儿对待?但她很快撇嘴。狐的灵敏让她从阿爹的表情里嗅出不喜欢的味道。
  她早就想过,也许要以人肉之身,在此地终老。
  一脸挫败地放下碗,却见小家伙摔了筷子,蹭得一下站起来:“你们太可恶了,总是盯着阿昀!她是我媳妇,又不会跑,我就是带她出去玩玩嘛!”
  小脸红扑扑,异常可爱。
  空桐白忍不住大笑。
  见阿爹不悦看自己,这才转头,把污水从指尖甩干净,颇有几分撒气的架势。
  阿娘犹豫一会儿,看向面色昏沉的男人,尝试道:“要不,就让阿昀陪小叮出去逛一逛吧?”眼神里的深意只有男人能看懂,仿佛外面真有什么可怕的猛虎野兽。
  空桐白忽然动了动眼珠子,道:“阿爹,小叮这么可爱,我早将他当做亲弟弟,哪里舍得离开他?”顿了顿,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说,“再说了,我出了村子,不是饿死就是冻死。那些个大雪山,我如何翻的过去?”
  阿爹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阿娘欣慰地望她,冲小叮笑笑:“行了,我便做主意吧。”弯腰点点他的鼻子,“你呀,就带着你媳妇出去,天黑前切记回来。”
  “方姝!”阿爹不赞同。
  小叮举手欢呼却盖过了一切。
  空桐白赶紧加快洗碗速度,心里也是激动无比——终于不用看无聊的雪山了!
  “哼。”阿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沉着脸,摔了碗,大步离去。
  阿娘无奈:“这人……算了,别理他。”
  过了会儿,她看着姐弟俩出门,目光隐隐有忧虑,倚门吩咐:“阿昀啊,好好照顾小叮。”顿了顿,定定望着她俩,“你们俩都是,太远、太偏僻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空桐白知道她担心自己安危,心里一暖,甜甜嗯了一声,便笑着由小叮拉出去了。
  小叮兴奋得像个四处翩飞的蝴蝶,神秘兮兮地说:“阿昀,我带你去个地方!”
  空桐白心情颇好,伸了个懒腰,“什么?”
  小叮说那是他的秘密基地,几乎没有人知道。模样贼兮兮的,成功勾起空桐白的求知欲。
  

☆、第二章 破屋里的男人

  小叮一路领空桐白走出村子,俩人在深林里,脚榻枯叶,不断前行。
  中途她问他究竟去哪里,他只是嘿嘿一笑,颇为神秘地说:“到了就知道啦!”他披着兔毛大衫,短小的身子敏捷地在前方蹦蹦跳跳,不知为何,空桐白竟想起天庭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她也曾稚嫩年幼,她也曾这样追随过她小小的身影——化月,你过得还好吗?
  一缕惆怅轻溢出来,空桐白鼻子微酸,抬头见小叮嗖嗖跑了起来,愣了一下,不由“喂”了一声,“你倒是等等我啊!”
  突然,小叮被树枝绊倒,噗通一声,栽进雪坑里。
  空桐白哭笑不得,连忙把他捞起来,拍掉身上的雪。
  抬头时,便见前方一片空旷,厚雪堆积,葱郁竹林,隐约能看到青瓦破屋。看上去似乎无人居住,周围却见深陷的脚印。
  空桐白愣了一下,这里是?
  蓦然风起,竹响,神秘之感油然而生。
  空桐白皱眉打量,小叮丝毫不知痛似的,兴奋而忐忑,拉住她的手往竹林里走。她忙道:“喂那是别人家,不能——”
  “嘘!”小叮不满地瞪她,“别吵,这里的人很凶,会赶我们走的!”
  凶?
  村子的人给她的感觉都是友善和蔼的……这种偏僻的地方,莫不是住了什么凶残的歹人吧?
  “小四,你去把这些给无颜送过去。”仿佛为印证她的话,不远处,有个额系发带,脸有刀疤的男人,端着一个盛满饭的破碗,递给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对了,让他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接着打猎!”
  空桐白心里一紧,忙躲在竹林后偷看。
  矮子咂舌:“啊,还、还是他?可他昨晚受伤了。”
  “哼,受伤又怎样?若没老子当年捡他回来,他早被蛊兽吃的骨头不剩,如今打打猎,报我恩情,他还觉得亏不成?”刀疤男瞪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手,“别墨迹,赶紧去!”
  “哦……好。”矮子只好应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桐白听得迷糊,但好像明白了一点,那个“无颜”,也不是这里的人吗?
  听上去,阿爹捡到被猎杀的兔子,也是这个人的功劳。
  衣服动了动,空桐白低头,原来是小叮拽了下她的衣角。小叮道:“阿娘说村里来过一批强盗,专抓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子,娘和叔叔阿姨把他们给赶走了!”
  “阿昀,待会儿你一定小心!我不会叫他们抢我媳妇儿的……”
  “谁是你媳妇儿!”空桐白哭笑不得,却欣慰地揉揉他的头发。他小脸一红,挠挠头,“有一次我偷偷跑出来,踩脚印玩儿,走丢了,就来了这里。”
  她直觉后来不会发生好事,“然后呢?”
  “那个很丑的刀疤叔叔骂我,还举刀,要杀我。”小叮死死抓着她的手,吞了吞口水,忽然眼睛亮了亮,“是一个漂亮哥哥救了我。那个哥哥长得特别漂亮,简直比我爹娘,比你还漂亮!”
  空桐白哭笑不得,这小子!无语地白他一眼,“……接着说!”
  “刀疤叔叔就骂他,但是漂亮哥哥不说话,转身走了。刀疤叔叔就一直骂一直骂,还说不给他饭吃。”
  不知为何,空桐白觉得小叮口中的“漂亮哥哥”,仿佛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就是刀疤男说自己救回来的那个男人吧?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环胸看着小叮:“所以你带姐姐来,是想让姐姐救他?”
  “嗯!”坚定的小眼神。
  她捂额叹气。小孩果然单纯。先不提她能不能从几个凶悍的强盗手里救人……这一路,他们冒冒失失靠近此处,若有强盗在林里埋伏,恐怕早遭遇了不测。
  说实话,来到这里第一天,空桐白就发现灵力多了些,但并未很多。
  不过救人应该够用。
  她不想破坏小叮的英雄梦,赞赏地揉揉他的脑袋,“小叮,你有这份报恩的心,很好!”
  小叮仰头,得意地笑,“阿娘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嗯,阿娘说什么都是对的。”空桐白笑嘻嘻地说,然后巴头探脑看了半晌。确定这里并无他人,便领着小叮,往矮子拐弯的方向跑去。
  哪想走到后院,就迎面碰上个醉醺醺的酒鬼。
  那酒鬼见到她二人,愣了一下,赫然凶神恶煞,瞪住他们,拔刀而起,“你们什么人!”
  空桐白暗道不好,捂住小叮的嘴,迅速弯身,躲过迎面的铁环弯刀。
  白裙如花盛开,又缓缓落合,她懒洋洋地拨了拨头发,兄台,跟九尾狐比敏捷,下辈子都赢不过啊!
  “可恶!”
  酒鬼又一刀劈来,电光火石间,空桐白大叫,“闭眼!”
  小叮立刻捂面。
  空桐白指尖涌出一刀玫红色的光,光芒乍现,葱玉的手劈在酒鬼后颈上。只听噗一声,酒鬼口中喷血;当一声,刀落地。他瞪大眼睛缓缓跪地,潮红的脸紧贴冰凉雪地,再无任何动静。而一切才不过三秒。
  空桐白看了眼他,嗤笑一声。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小叮也乖乖闭着眼,她两手一翻,开启灵镜,只见灵境悬浮的幻境是一片高耸且氤氲雾气之地,她扬眉,“冰山之顶,去那儿醒醒酒吧!”
  做完一切,她看向小叮,声音复柔:“好了,睁眼。”
  小叮睁眼,一脸迷茫,“叔叔呢?”
  恍如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空桐白见他憨态可掬的样子,环胸道:“醉时心胜醒时心。叔叔发觉自己罪恶太深,决心前往冰山改过自新,你姐我就送了他一程。”
  他哦了一声,听上去似懂非懂。忽然抬头盯住她,严肃地说,“是媳妇!”
  空桐白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无语的拍他脑门一下,“又瞎叫!”突然,目光一凝。
  是矮子。他从不远处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快走。”空桐白连忙拍了下捂着头满脸委屈的小叮,意识他靠近那间屋子。
  踏雪走进,只见破门虚掩,视线昏暗。干燥的寒气里,隐约透着发霉的潮气。
  她正沉吟要不要进去探个究竟,小叮的一个动作,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喂!”
  他站在门外,艰难地抬起短腿,但因为穿得臃肿,够不着。
  小脸一铁,下一秒伸腿——
  咚!
  空桐白还未来得及表现出惊悚,一只手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扼住她白玉般干净的喉咙,“呃——”那力道,宛如手中不过一枝脆弱的稻穗,稍用力便可硬生生折为两段!
  门缓缓开。
  一个眉清目秀、肤如凝脂的公子,披散长发,站于阴暗之中。
  他简直比天界神仙都要美。
  朗目星眸。眸子像是苍穹蔚蓝,混合夜幕深黛,眸光若天空上朵朵清浅白云,却又似颗颗琉璃繁星,是温润和深邃的结合,温温凉凉,却煞气可寻。
  看见是个少女后,无颜挑了下眉,眸里迅速掠过一丝什么,冷冷收回手。
  “咳……”空桐白捂着脖子,忍不住咳嗽几声。
  “你、你欺负我媳妇!”什么报恩救人都抛到脑后,小叮看见恩人的兴奋,变成愤怒。
  空桐白瞬间脸烫,转向小叮,哑着嗓子说:“外人面前少胡说!”
  小叮一脸委屈,“本来就是。”
  “咳。”那公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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