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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扫渣日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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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原本对准的是乔言的肩膀,冷不防站在乔言身边的那个人被吓了一跳,撞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乔言,让本该打在肩膀上并无大碍的一枪打在了右手手腕。
几乎是戗心入骨的疼痛瞬间唤醒了被麻醉支控的身体,椅子倒地的一瞬间,她双腿绷直高高一挑,椅子偏移方向狠狠撞向身边人的方向。
两处倒地,撞倒人后砸向地面的乔言方向一转,背后的椅子着地,绳子也散开。
变数突生,傅煌像是早有准备跑向初静儿,以防大当家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一百多号炎煌帮兄弟迅速散开控制场面,大当家朝着乔言的方向拼命开枪,身后,傅煌也向他开枪。
乔言手腕中枪,本就疼痛难忍,动作不复往日迅速,躲闪中略显狼狈,而比他更狼狈的是大当家。
他面目狰狞狠辣,全然不顾身后在朝他开枪的傅煌,一门子心思要杀了乔言给他兄弟们报仇,最终还是倒地。
再看他身上,枪口狰狞,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傅煌还搂着浑身瘫软的初静儿,副手看看情况,走向了半跪在地快要撑不住的乔言。
突然他眼眶圆睁,瞳孔骤缩,“乔姐,躲开!”
可惜她躲不开了,大当家已经开枪了。
乔言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一丝丝减弱,那种看着死亡袭来却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人绝望,可绝望之余她还有解脱。
她看见副手的满脸惊恐,看见仓库内一众兄弟的不可置信,还有初静儿投过来的复杂视线,以及,傅煌蠕动嘴唇下,那句未出声的乔乔。
在她倒下的地方,是一大滩鲜红的血水,就像那个月色怆然的晚上,她在这间废置仓库看见的那一片干涸的血迹一样。
右手手腕钻心的疼,还有疼痛渐渐褪去之后那种苍白的冷,像极了她无数次已经感受过的,因为有过经历,反而不再慌张。
就像是一场轮回。
于是眼前所有的场景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片一片碎开和破裂,她看见破碎的傅煌,然后在傅煌无神的眼睛中看见同样破碎的自己。
结束了。
她听见有人在说这句话。
是。。。孟医生?
终归虚无。
直到她再睁开眼,看到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
她躺在一片花地里,那花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模样,绵延几里,傍水而居。
而她旁边的这条河远至尽头,河水却浑浊,里面恍惚能看见人影,再仔细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乔言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感觉都没了,不管是疼痛还是阴冷。
再往周围看过去,河上有一座桥,她走上前,看见桥墩上黑漆漆刻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乔言恍然大悟,原来她这是死了。然后又觉得新奇,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传说,不想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阴曹地府和奈何桥。
她往桥上仔细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只是女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五六岁孩童模样的身影。
“这里是忘川,阿言。”
“孟医生?”乔言走上前去,惊讶道,“原来,你竟然是传说中的孟婆。”
她指指孟医生身边的小孩儿,“这是?”
“我的孩子。还有啊,叫我孟婆或者孟姑娘就好,不要叫孟医生啦。”
“哦。”乔言点了点头,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也就没再多问这话题,她看了看奈何桥另一边尽头的一个黑漆漆的门一样的地方,“我这是要去投胎转世了吗?”
孟医生看了眼往生门,点点头,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想问你一句话,你心中执念可消?”
乔言沉默。
她忽然想起死之前看见傅煌那一声没喊出来的“乔乔”,抿了抿唇问:“我死之后,傅煌他,想起来了吗?”
“如果你问的是最初的那个世界,傅煌他记起来了。”
“最初的世界。。。。。。什么意思?”
“说起来,也是因为一个从忘川逃出去的怨灵。”孟姑娘看向桥下的忘川河,“这是忘川河,里面压制着自远古洪荒以来的万千怨灵,皆为怨念所化,你所遇见的,便是从里面逃出去的一个怨灵。你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乔言这才想起来她醒过来的时候从河里面依稀看见的那张人脸,竟然不是她眼花,“什么交易?为什么我不记得?”
“怨灵抹去了你的记忆。”孟姑娘从桥下收回视线,忽然让她身边的孩子递出来一个碗,摸了摸他的头,又道,“你在最初的那个世界,经历和你最后经历的这个差不多,只不过最后你万念俱灰,放弃了生的机会。然后死后的你遇到了逃离忘川的怨灵,你们做了交易——他给你九十九次机会,看看最后傅煌选得是你还是初静儿,如果他自始至终选的都不是你,九十九次之后,你的魂魄归他所有。”
第10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10…
乔言看着孟姑娘手中的碗像是在发怔,半晌问道:“所以,我遇到你所经历的是虚构的幻境?”
“算是吧,那是由你的意志虚构出来第九十九个的小世界。”孟姑娘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似乎是在熬汤,汤水是无色的,上面也没有冒热气,“若不是怨灵在最后放松了防范,我可能也进不去你这个小世界,你对外界和其他人的防备太深了。”
乔亚不置可否,继续听孟姑娘讲道:“我虽然进入了这个小世界,但也只能是引导你自己走出来,不然很容易使你的意志再次崩溃,小世界崩塌,你的魂魄也会被怨灵直接收走。”
“所以,你那几次提醒我傅煌的变化,就是在引导我走出幻境。”乔言下神似的盯着那汤水,她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了,“也就是说,傅煌在我的小世界里的表现,其实也是受了我的意志的影响。”
孟姑娘叹了口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你在最初的世界受到的刺激太大,也就渐渐在轮回中对傅煌和你们两人的感情失去了信心,一昧认为他深爱的人是初静儿,才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其实在最开始,傅煌他没想放弃你,却错估了你的自我放弃,以致最后酿成了悲剧。”
话说着,孟婆汤已经熬好了,还是无色,还是没有热气,然后孟姑娘递给了乔言。
乔言接过去,在汤中照见自己惨白的脸色,“在最初的那个世界,我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孟姑娘没说话,给乔言指了指往生门旁边的一面半人高的雕花铜镜,道:“这是轮回镜,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
乔言顺着看过去,看见镜子里面的她满身鲜血躺在傅煌怀里,看见庆阳帮的大当家被副手一枪击毙倒在一旁死不瞑目,看见初静儿浑身瘫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还看见傅煌搂着她,一遍又一遍喊出乔乔这个亲昵的称呼。
他在那个朝阳初起的早晨搂着她喊出了第一声乔乔,自此成了两人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秘密。
那时朝阳正好,他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顺着下颌滴在她的睫毛上,她听见他说:乔乔,阳光虽暖,有你才美。
然后他们相携着起身,背离朝阳走向巷子里永久的黑暗。
曾经他在无数个相拥的早晨醒来,用低哑而温柔的声音喊她一声乔乔,可惜今后再不能听见。
如果你身处黑暗,你是渴望光明,还是陪伴?
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的这个问题,原来他早就给了她答案。
轮回境中早就没有了画面,乔言的视线渐渐回到手中的孟婆汤。
“我如果去投胎,我们还会有来生吗?”
“不会。”孟姑娘道,“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散,你所谓的前世也就不过是一则故事,哪还有什么来生。”
“好,我知道了。”乔言说过了这句话,便抬腕喝下了手里的汤,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往生门。
忘川河畔重归寂静,孟姑娘看着往生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身边的孩子,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明明还会有一世的缘分,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上,傅煌和乔言在轮回三世后确实还会有一世缘分,只不过两人身上杀孽太重,轮回转世之后过得很是清贫,但也会幸福平安一生。
孟姑娘没说话,她看向奈何桥下的来者,是时常来忘川串门的黑无常。
孟姑娘在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这对小情侣的时候,两人似乎正在吵架的间隙,双双沉默着。
起初是白无常先给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白无常,夜白。”
孟姑娘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正要说话的黑无常,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黑无常,让我猜一猜你叫什么名字。。。。。。”
她半阖眸想了想,玩笑般的口吻道:“你们的名字肯定是相对应的,他叫夜白,你叫。。。。。。天黑?”
神经病啊。。。。。。黑无常面无表情,“我叫光影。”
孟姑娘当时煞是可惜,她觉得夜白和天黑才是绝配。
光影三两步就到了奈何桥上,往桥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小声道:“那位大神没醒着吧?”
“这我可不知道。”孟姑娘转身整理她的碗和汤水,“很多时候,他就算不醒也能知道一些事。”
光影泄气似的塌了塌肩,转过身又找孟姑娘去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啊?”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孟姑娘淡淡道,忽然站定往桥下看过去,“又来人了。”
这是一个披着淡红色素纱的姑娘,看着奈何桥畔的漆黑桥墩愣了愣。
半晌美人蹙眉,抬头看见奈何桥上站着的两人,“两位姑娘可是孟婆和。。。。。。黑无常?”
孟姑娘点了点头,招呼道:“上来说话吧。”
红衣姑娘看着黑无常笑了笑,“我原先以为,黑白无常真的如同书里说的那般是牛头马面呢,不想竟也是这般美貌的女子。”
她又指了指孟姑娘身边的黑衣童子,“这位小公子是?”
孟姑娘将自家的面瘫儿子搂了搂肩膀,笑道:“这是我儿子。”
红衣女子脸上略惊讶,心想传说果然不可信,不光黑无常是貌美女子,连孟婆都有了儿子。
“姑娘贵姓?”
“免贵姓尚,单名一个什字。”
“尚什。。。。。。”孟姑娘念着名字,半阖眸想了些什么,半晌抬眸又问,“尚姑娘可有什么执念未消?”
红衣姑娘愣了愣,“啊?”
“来我忘川者,皆为心怀执念之人,或者说姑娘在尘世可还有心愿未解?”
“。。。。。。执念吗?”红衣姑娘目光渐渐放远,看向几人头顶灰蒙蒙的天,“我的执念该是那个叫无归的人。。。。。。”
“无归?”
“无言的无。。。。。。无所依归的归。”她的目光深邃,恍惚又迷离,像是在怀念,又像是想忘记,“他说若有一天他不告而别,叫我不要去找他。。。。。。或许他最开始,就告诫了我,是我一厢情愿,不愿当真。”
第11章 善终(1)
【此生若是错在相逢,求一个善终。】
“道长叫什么名字?”
“无归。”白衣男子神色浅淡,声音也透着淡漠,“无言的无,无所依归的归。”
尚什像是看不出他脸上的拒绝之意,浅笑着道:“我知道了,无言的无,归去来兮的归。”
“无归。。。。。。”她低低念了两遍,“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叫尚什。爱尚的尚,什袭以藏的什,不过大家都念另一个什,他们说这样好听又好记。”
无归点了点头,尚什见他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时候差不多也是饭点了吧。”
他正要摇头拒绝,见眼前的小姑娘掏出一块包在手帕里的桂花糕,黄白相间的糕点被切得方方正正,被小姑娘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
他低下头就能看见她一双晶亮的眸子还带着盈盈笑意看向他,拒绝的话也便说不出来了。
尚什举着桂花糕,偏偏一句话也不说,只等着无归接过去。
前朝有美貌著称的皇妃曾被世人盛赞“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无归想象不出那样的笑,却也在他今后的数十载江湖漂泊中,再也忘不了眼前这个明媚的笑。
他伸手接过桂花糕,却也只是垂着眸子看,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大抵是过往二十余年清修道上,第一次知晓了犹豫是什么感觉。
尚什见他只是拿着不吃,也丝毫不觉得心上难受或是难堪,她早就听说过这位道长生性淡漠,不喜与人交往,在她看来,能接下她的桂花糕都算是意外之喜了,她索性背了手在身后给他讲这家的桂花糕最近有多受欢迎。
江湖儿女襟怀豁达,也不喜揣度人心,她不去想他为什么不吃,只知道自己想让他尝一尝这桂花糕,便多花点心思好让他开口。
“尚姑娘,贫道还有些琐事。”过了一会儿,无归打断尚什,“你可是还有什么要事?”
“你这就要走啦?”他这话说得毫无避讳,尚什自然能听出话里的拒绝和辞别之意,但她也不觉得难过。
走就走吧,她无权决定他的去留,但他也不能阻止她追过去。
尚什早就想好了,左右她没有什么亲人,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索性跟着他,即便最后做不了情人,却也能成为谈天说地的朋友。
她实在是太喜欢他啦。
第一眼见他时,他一袭素净的蓝白道袍安静站在人群之中,神色也淡淡,别一番气韵高古。
偏偏她在那种隔离尘世的淡漠中看见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归属感。
但她并不想过分追求失了分寸,只求追随本心和一个坦然面对。
这世上这么多人,爱别离,求不得。她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人,迷惘苦恼而不得自我,但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无归能看出她眼里的坦诚,那种眼神澄澈干净,又意志坚定,这让他对她生不出排斥和厌烦,他甚至对她颇有好感,便点了点头道:“贫道出门在外身担要务,不宜在此地久留。”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所有时间,除了在道观中清修,便是要在外奔波,完成所谓的要务。
他经常会在某一天醒来的清晨,发现自己的桌面上会有一封信,信上便写着他要完成的事,而这些“要务”,他不知道是谁留给他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拒绝。
好像他存活的意义,大抵也就是为了完成一些事情。
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他也曾经试着去查过,却什么都查不到。那人知道自己的全部秘密,而他对那个人却一无所知。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奇怪,无归不止一次地感觉疑惑,却从没有停止过这种行为。那像是镌刻在他骨子里的服从,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那道长方便透露接下来会去哪吗?”尚什目光坦然,“尚什自小孤身一人浪迹江湖,如今对道长一见如故,便想着多相处些日子。但请道长放心,尚什绝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女子。”
“尚姑娘说笑了。尚姑娘要去哪都是你的自由,贫道断然不会有什么话会说。”无归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颔首施礼,“接下来贫道会去湘泽县去。”
无归此人不理俗世、心怀坦荡,会说出这些话也在尚什的意料之中。她笑着抱剑还礼,“承蒙道长不弃。”
湘泽县离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不算远但也称不上近,如果骑马,大概也是三五天的行程。
这一路上,两人结伴而行。无归素来无话,尚什也不是个多话之人,但两人之间无言的相处却意外的让人舒服。
尚什有时会趁无归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几眼他。
江湖中人都知道,谭阳观的无归道长生得非常好看,穿上那件蓝白相称的道袍更是显得淡雅俊俏,但他周身那种生人莫近的淡漠和疏离感隔绝了他和这个世界,又让他显得太过遥远。
他走过山山水水,也经历过青衫磨旧和风尘入鬓,这个世界于他,大抵也就只剩下了众生的喧嚣,但这个,他不需要。所以隔膜反而成了他的保护层。
尚什却觉得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越来越深,从最初的欣赏,到如今的好感。
她相信这叫缘分——他淡漠无尘,她寂寞无声。
他未必能带给她安全,但却给了她安全感。这是她江湖漂泊二十载从不曾切身体会过的感受。
渐渐的,无归也开始去看尚什。
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对外界的感知强了她不止一点儿半点儿,自然不能忽略掉她的目光。
江湖中不乏美人,尚什也算其中之一,但美人枯骨,皮相之美最为低端。他看见的,是她掩藏在外表之下的开朗和豁达。
她坦荡洒脱又襟怀洒落,甚至他隐约还能看出她的至情至性。
无归听着她随口唱出的童谣和山歌,看着她丝毫不见女子娇柔但也不显粗鲁的动作,有时也会有片刻的失神。
第12章 善终(2)
那简单的曲调爽朗明媚,像极了她的笑,一直在他耳边回荡,渐渐变成一种未知而懵懂的情愫,缓缓渗入他的心里。
因为未知,所以求之。
因为有所求,所以有所思。
他想,他或许终于找到了除那些“要务”之外能让他起心思的事情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出现,她让你心甘情愿又无可奈何,让你的古井无波染上尘世烟火。
尚什何尝不是这样以为——每个人生命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会占据你生命中的大部分甚至全部。她从未想过她的那个人会来得那么快,事实上,他来的那么突然,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去湘泽县的行程被两人不约而同地从三日放缓到了五日,进了县里找到一家客栈,掌柜初初看见道长和姑娘的搭配还觉得新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轮,收回视线后笑着道:“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尚什看了一眼无归,见他没什么意见,就对掌柜道:“两间客房。”
两人来到客栈时已是酉时三刻左右,再去做什么也都晚了些,尚什便直接让人将饭菜送进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房间,用过后便打算休息,只是夜半突然又有了情况。
尚什的房间临街而立,她歇下之后大约亥时初,靠街方向的窗口忽然传来人马蹈籍的声音,那声音不算小,被吵醒的尚什本来没怎么在意,却又听见她隔壁无归房间传来的声响。
她穿好鞋下床,见无归房间的门还关着,便敲了敲,“道长?”
叫了一声,半天没有回应,她又仔细听了很久,确认没有呼吸声后直接开了门,见床上确实没有人,窗户也大开着。
床上温度尚存,她心头微惊,想了想便从窗口方向也跳下去,追着方才人马的方向去了。
湘泽县并不算繁华,晚上这个时候,该歇下的人都已经休息,街上零星几个人影,此刻也大都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想来是也被骑着马快速行过的那几个人惊着了。
尚什追上去的时间不算太晚,远远还能听见马蹄飞奔的声音,她便也能循着声音追过去,好一会儿才终于看见了同样追在后面的无归。
她还没出声,却见无归猛地回头往尚什的方向看过来。
“尚姑娘?”
被发现了的尚什不再躲藏,从暗处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水红色外袍,月光下隐隐有水光波动似的,她先是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没影了的那群人,又看向原地不动却微微蹙眉的无归。
他不再追上去,她其实心里也有些明白,无归这应该是在避讳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些事情,他不能让她知道。
她抿了抿唇,很坦诚地承认:“我听见声音,见道长房间没人便追了上来,没成想却是好心办了坏事。”
无归沉默片刻,忽然又想起了他包袱里至今还没动的那块桂花糕。他起初确实是对主动凑到身边来的尚什心有怀疑甚至猜忌,但后来是真的忘了桂花糕这回事——想必是已经坏了。
至于方才的动作,他也是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有些忌讳和排斥,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决定。
尚什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微微一笑,侧了侧身子道:“道长要回客栈吗,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句话堵在了嗓子里。无归发现自己竟被她突然停下的话勾起了兴趣,又见尚什向他身后的方向指了指,示意他看。
无归顺着她手指的视线看过去——月光下有淡绿色点点荧光,一闪一闪掩隐在黛绿深碧的丛草中。
似明月自碧海尽头缓缓升起,似星光自宇宙深处生。轻灵月光下莹绿光辉中似乎又带了幽蓝色彩,越显其流光溢彩。而这光辉又恰到好处地和轻盈剔透的月光融为一体,整个世界便都成了陪衬。
无归第一次这般观察过月色和夜色,更是从没有注意过初秋夜里的萤火虫。那般安详从容又充满生机的美,和他曾经死水一样沉重的生命恰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忽隐忽现地几点光芒,这些年他恍恍惚惚地活着,从未思考过什么,动物也不会思考,它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的本身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然后光明正大的死。
短暂的生命,向死而生,但它们不畏死亡。
他同样不畏惧死亡,但亦无法参透生命。和这些萤火虫相比,他的生命不可谓不长久。
可长久的生命换来的是什么?长久的空虚,长久的寂寞。
无归潜心论道二十余载,少的不是智慧,而是一个思考的契机,只要给他这个契机,他自然能够悟道,参透红尘亦不是难事。
尚什看着无归下神似的看着那几只萤火虫,而后竟缓缓阖上眸子。她走得离他更近了些,身上有晚上沐浴之后还未消散的淡淡胰子香气,一丝一缕缠着他的鼻尖。
他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神情,可英俊淡漠的面孔在月光下竟显出几分神圣和庄重。
尚什不自觉放轻了呼吸,见无归睫毛微颤,便轻轻唤了句:“道长。”
“起风了。”她又看看两人身后草丛里已经没了的荧光,而后视线在无归单薄的一层內衫上扫过,道,“道长,回客栈吧。”
她等了一会儿,几乎要以为无归不会回答,微微垂眸,忽然听见他轻轻说了句:“我喜欢你。”
不是贫道和尚姑娘,是我和你。
第13章 善终(3)
无归悟道,却没人想到他会悟出男女之道。
尚什起初也是讶异,但更讶异的是无归说完这句话后竟直接走了,留下尚什原地想了些什么,笑笑作罢。
只是在这晚之后,无归便没在尚什面前自称过“贫道”二字,当然尚姑娘这个称呼还是要喊的——他只是坦然,而不是浪荡。
第二日无归起得很早,尚什看见他时还问了句他是不是一夜没睡,无归没说,只问她要不要跟着他去追查一下昨夜那一伙人的行踪。
尚什惊喜多于惊讶,说实话,她没想到无归会接受她接受的这么快,得亏她还做了长久“备战”的打算。
昨夜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是与湘泽县毗邻而居的乾和县,乾和县里有一处龙溪竹林,有现任武林盟主庄乾元一处别院。
武林盟主在各处置办的别院不少,但这一处最是特别,只因为在无归曾经查到过的消息里,每月必有三到五次会有庄乾元秘密前来。
有人说这别院里安放着一位绝世美人,庄乾元前来也自然是密会美人;也有人说,别院里没有美人,谋士倒是不少——说不准庄乾元在密谋些什么大事。
只是这些都是江湖传闻,没人真正进到过这处别院。
庄乾元瞒得很紧,守得也很严。
而无归自从查到有关这间别院的消息之后便一直秘密关注着,直到最近庄乾元在江湖中有了一些不大不小,但很频繁的动作,他这才真正打算动手。
此行凶险,行动又隐秘,无归本来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偏偏在行动之前,和尚什之间发生了这些事,他实在是不想再对她有所隐瞒。
“怎么,道长是在担心我吗?”某些事说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更亲近了些,尚什虽然还“道长、道长”地喊着,但眼神里的随意和自然是骗不了人的。
无归向来是坦坦荡荡,对着自己真正认可的人,心里从来不藏话,当下对尚什点了点头,“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庄家和吴家。”
无归点到即止,尚什了然。不说庄家家主为现任武林盟主,单单说吴家堡,也是江湖中仅次于武林盟的第二大势力,哪个都不是好惹,足可见其中凶险。
两人结伴来到龙溪竹林,站在竹林外,除了虫鸣便只剩萧萧风声和叶片之间的摩挲声,称出竹林里难言的寂静,而放眼望去的飒飒竹叶,斑驳光影里反射出偶尔闪眼的光,在一动一静之间让人轻易生出一种不可名说的惧意。
“小心。”无归执剑站在尚什身侧,“这竹林里怕是不简单。”
尚什能以女儿身份独身一人闯荡江湖十多年,不求顺利但保平安,便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只是她生来低调不喜声张,江湖上也便没什么名号,只是但凡和她交过手的人,没一个人敢小看她。
竹林里未知的危险很多,但两人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怎么能不惊动庄乾元的人好顺利进入别院。
这么一来,闯进去的可能性真心不大,尚什想了想,忽然道:“道长,你能确定昨夜那些人真的是来龙溪竹林的吗?”
她这么一问,无归立马反应过来——不能瞒着任何人偷偷进去,那就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更准确一些来说,那些人是庄家的旁系表亲。”无归道,“根据我查到的消息,还有几家也会来。”
尚什微微皱了皱眉,“道长你说,吴家堡会来人吗?”
“这个还暂时查不到。”毕竟,吴家堡本身也有关于情报收集方面的人和势力,对这方面的保护意识自然也要比别家多得多。
“道长,我们拼一把。”尚什眼睛发亮,“扮作吴家堡的人,直接混进去。”
吴家堡家大业大,凭着这个名号一路上肯定没人敢拦就对了,混进去之后,若是没被人发现和拆穿正好,若是被发现了,两人凭本事趁乱逃走也不是不可能,关键,还是在这一个“拼”字上。
无归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便道:“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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