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夏鼎-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萧九和辛古都会意的点点头,此刻传令兵近来报告船尾的百余名士兵已经按照陈德的吩咐分队站好,四人随即套上头盔走出了船舱。陈德径自走入第一队的三十余名士卒当中,感觉南唐的士卒虽然个子偏矮小,而且大多没有卫倜统带的北汉精兵那般彪悍好战的神情,但面临大敌倒还没有惊慌的,因为长年生活在水上的原因,大部分士兵皮肤因为风吹日晒而黝黑粗糙,四肢都很健壮,丝毫没受船只晃动的影响而牢牢的站在船板上。

陈德心想毕竟李煜的安危事大,为了阻止宋军登船,恐怕朱令贇已经挑选精兵守卫船尾,环顾左右大喝一声:“不听将令者立斩,你等听明白了吗?”周围的士卒早已得了朱令贇的将令,齐声应道:“明白了。”

陈德接道:“大家一起喊‘杀!’”。众士卒一起喝道:“杀!。”

陈德皱眉骂道:“都没长卵蛋?这般小声。再来,杀!”

众士卒不敢惜力,一起又放声大喝:“杀。”

陈德又道:“再来,出声整齐一点,杀!”……如此这般连续几次,船尾百余士卒喊杀逐渐又响又齐。陈德方道:“很好,待会儿你等听我号令,杀人也要这般大力方才够爽快!”

上层船舱中的文臣们倒是被这阵阵喊杀声吓了一跳,李煜连忙命人前去打探情形,回报道是北汉陈将军在带领士卒威慑敌军,李煜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张佖笑道:“这陈德倒有些门道,我听着军卒门的喊号近于宫商之音,似‘破阵乐’般杀气凛冽,想必宋军听了也会胆寒。”

张佖心道北国那些杀人如麻的大兵才不会被这样的喊声吓倒呢,武人还是要在刀剑上面见真章,口中却道:“陛下说的甚是。”

外间宋军舰船已然越来越近,双方船上弩箭已经能够射到对方的船楼,南唐水师的弓箭手开始遥遥的向宋军发箭,可惜江风很大,不少箭支都被吹得失了准头,少部分射到宋军船上的,不是扎入船板,就落在了宋军举起的盾牌上。只射出几轮箭羽,宋军水师的船又追近了不少。

箭战一开始,陈德就命令手下士卒们举起大盾紧紧靠在一起,布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阵势,几个因为手酸而想把盾牌放下一会儿的刀盾手都被陈德用刀鞘狠抽了几下,还恐吓他们说一旦再犯就按不遵将令立即处斩。

正当南唐的弓箭手骂骂咧咧的继续弯弓搭箭之时,甲板上的宋军忽然一起放下盾牌,和船楼上的专职弓弩手一起放出一轮箭羽,此刻船距已然不远,这轮箭雨来的又快又密,当即将南唐的弓弩手和船板上的刀盾手都射倒一片,唯有船尾部分一人未伤。耳听得各处传来的阵阵哀号,船尾几个灵醒的军卒不禁向刚才凶得跟杀神似的陈德投去感激的目光,而陈德却只管敛神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宋军战船。

卷一 北风渐渐波不平 第十三章 接舷战

随着船身一阵巨震,船尾的士卒几乎站立不稳,当前追来的宋船终于发射了带着粗大倒钩的弩箭,可以想象精铁铸成的箭头深深扎进了厚木板制成的船身,后面的缆索随即收紧,宋军数十名底舱缆手的奋力推动巨大的转盘,粗大缆索将两船越拉越近。另一艘宋军战船见友船得手,更加快摇橹,眼看要赶到前方去堵住南唐战船的船首。

船尾的士卒们随着陈德只管凝神待敌,船楼上的朱令贇倒急得大叫:“砍断缆索,快派人砍断缆索!”陈德却恍若未闻,朱令贇只得令战棹都虞侯王浑率几名勇士前去被宋军弩箭射中的底舱,务必将缆索斩断。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宋军的船首终于靠上了南唐楼船的船尾,一轮密集有力的箭雨之后,数十名宋军勇士开始举盾沿着伸出的船板往上冲。陈德察觉到身边的南唐士卒在宋军的凌厉气势前有些胆怯,大声喝道:“大家保持队形,注意听我号令。杀!”最后这个杀字是暴喝而出,带动船尾的士卒们条件反射般的齐声大喝一声,着实让面前的宋军心头突了一下,陈德趁机率领第一队三十余名南唐士卒上前一步,恰好卡在了宋军登船的一步之地,用盾牌将前方宋军士卒的刀格开,挥刀刺入他的咽喉,侧脸躲过了喷出的血箭。

将为军之胆,陈德亲自率领的三十多个士卒见主将如此勇猛,军心大振,一起挥舞着刀剑齐上,顿时将当先抢上船板的几个宋军刺死,在陈德的严令之下,没有人敢离开一字队形去围攻落单的宋军或者更加接近船舷。倒是众士卒见如此容易便将首先登船的几个宋军杀死,都有些不知所措,陈德又暴喝一声:“都愣着干什么,退半步。”

众人一起退后半步,正好又有几名宋军跳上船板,南唐众士卒便如砍瓜切菜般如法炮制,几轮下来,船尾留给登船宋军踏脚之处已经堆满尸身,满地鲜血令船板异常湿滑,尽管陈德不住提醒士卒们注意脚下,还是有一名士卒在上步刺(W//RS/HU)敌时不小心滑倒,以至于被一名垂死的宋军士卒钉死当场。在宋军看来,除了一开始整齐的杀声外,船尾的战斗异乎寻常地安静,跳上船板的宋军仿佛被海绵吸收的水一般消失在楼船高大的船板上。

不断的格挡和精准的劈砍刺杀是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虽然战况到目前为止极其顺利,陈德也感到有些气喘吁吁,于是打个手势让辛古带着他那一队人上来接替,自己率领第一队在后面休息。

第二队的南唐士卒也都是见过战阵的精锐,只是从未打过如此顺手的仗罢了,刚才看陈德率领的第一队厮杀一番,不少人已经有了心得,在辛古的率领下依样画葫芦的牢牢占据着船尾战斗的优势,正在这时,船身又是一阵巨震,陈德心中一动,看来宋军另一艘战船已经堵住了船首,此番将是个不死不休的了局。

船尾的南唐士卒都是常年在水上作战的,陈德想得到他们自然也想得到,眼看本船被前后堵截,军心便开始浮动,辛古虽然悍勇异常,却无法约束身边士卒,好几次差点让宋军的悍卒冲破刀盾阵。

陈德叹了口气,回头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我知道你们对宋兵心怀畏惧,单是今天我们已经杀了他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指望投降之后保全性命吗?现下的形势,奋力杀敌,大家才有生路,稍有贪生怕死,便是死路一条!”挥手带领自己这队恢复了体力的士卒接下了辛古率领的那队士兵。

由于不断的有宋军冒死跳上船尾,南唐士卒竟然没有时间来打扫战场,船尾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后冲上来的宋军就站在同袍的尸首上和南唐士卒鏖战,船上的宋军将领显然也发觉了奥妙,居然不顾误射己方士卒,几乎集中了所有的弩箭朝船尾陈德率领的刀盾阵攒射。虽然有大盾的遮挡,还是有十几个士卒被射死射伤,无奈之下,陈德只能从萧九率领的第三队中抽出士卒填补因为伤亡而产生的空缺,此时船尾的战斗已然成为双方填充人命的绞肉机。

如此血战让两世从军的陈德也杀发了性,一直杀得微微有些力乏才挥手让辛古率领第二队上来接替,退到第二线后,环顾四周,剩下的士卒只有二十多人了,每个人身上都是或多或少带着伤,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将盔甲本来的颜色都染污了。不过今此一番狠杀,众军卒都已绝了逃生之念,只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陈德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若此番杀退宋军,众位就是生死兄弟,若有封赏,德当与大家同进退,共富贵。”

这句话却比什么诺言都有效,时值五代末年,这些南唐的士卒既是精兵,又是老兵油子,一方面,每次激战,伤亡的是小兵的性命,当官的却将好处拿了大头,另一方面兵骄逐帅之事各地都有发生。是以主将要谋办大事,往往就和士卒相约共富贵,像陈德这般和普通士卒约为兄弟也不是罕见之事,这种不拿架子的将帅尤为精兵悍卒所喜,跟着这种人打仗往往好处也是最大。众军先是见了他是个有本事的将领,又见他似乎说出了这般好似表白心迹的话,当场已有好几个人暗暗生了报效之心,生逢乱世,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见北国赵氏连同其麾下的义社十兄弟,哪个不是刀头舔血的出身,最后称王称霸位极人臣,至于成王败寇,那也在五五之数。

陈德等人抓紧歇足力气,正待上前厮杀时,忽然船身又是巨震不止,船楼上的士卒都欢呼了起来,原来战棹都虞侯王浑竟然将底舱的外壁凿开两个大洞,原本将三艘船拉得紧紧的铁索瞬时便缩了回去,连带粗大的弩箭将一名闪避不及的南唐士卒钩出船体,惨叫着落入水中,王浑趁机命底舱士卒一边用钩拒将宋船撑开,五层船楼上的士卒抓住时机将擂石和猛火油罐猛掷下去。趁宋军忙着用灰土救火,南唐战船的橹手加紧摇橹,将船体横了过来,竟生生的从两艘宋军战船的中间挤了出去,顺风向东驶去。

其实这艘南唐楼船所载的士卒远较那两艘宋军战船士卒之和还要多,宋军战船经过刚才那番接战,心知即便追上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只是奇怪为什么有这般能战之军,这南唐的庞大楼船还要摆出一副逃之夭夭的架势,于是也不追赶,只一边命士卒加紧救火,一边准备回头去堵截那三艘被留下断后的南唐战船。

见宋军不再追赶,南唐士卒全都震天般的欢呼起来,陈德环顾身边的士卒,也全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欣慰表情,受身边情景所染,也哈哈大笑起来。

等了一会儿,确信宋军确实是打消了追上来的念头,陈德才彻底松懈下来,还未来得及解甲,便有一名军卒上来禀报国主有请汉国陈将军舱内叙话。陈德向左右士卒拱拱手之后,便随着军卒去参见李煜。

在船舱门口陈德解下腰刀交与李煜的护卫保管时碰上了从船首赶来的胡则,看样子船首的战斗也不轻松,胡则满身鲜血不说,身上所穿的明光凯也被砍出几道深深的刀痕,陈德心想这几刀若是看在自己这身士卒的铠甲身上,自己就铁定挂了。

胡则见到陈德除了满身血迹外,居然穿戴得盔甲还算整齐,一点没有杀得仓皇失措的样子,不禁有些意外,还来不及向陈德询问船尾的战抗,便被李煜叫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李煜,未等陈德和胡则行叩拜之礼,李煜忙道:“免礼,免礼,二位将军击退敌军,功劳甚大,救驾之功,应该重赏!”

胡则当即躬身道:“微末之功,末将不敢邀赏。”陈德也随他一起躬身谢上。

李煜却笑道:“要得,要得。”他看了一眼陈乔,见陈乔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朗声道:“赏江州指挥使胡则,北汉国使陈德金器各两床,另赏陈德金陵大宅一处,庄园一处。”

又回头来看着陈德,笑道:“陈将军勇力过人,孤欲留你在江南为臣,未知陈将军可否愿意?”陈德见李煜确是动了留人之心,恐怕自己就算不愿意,也不是那么好离开的了,便躬身道:“既入江南,末将唯陛下之命是从,恳请陛下派使臣通知我家卫将军一声。”

五代时臣子改换朝廷之事甚为普遍,是以陈德这番表态在南唐君臣看来也极为自然,李煜当场答应。心花怒放之下,李煜突发雅兴笑道:“众位臣工,今番打退宋军袭扰,乃是一大喜事,由此可见,南北勇悍不同乃是虚言,不知众卿可否作些诗文,抒此豪情。”

众武将忙了半天,眼下便不是自己的事便乐得看热闹,只苦了那些文臣,未曾想李煜的头脑转换来得如此之快,这些人平日里迎风弄乐赏可,此时大都惊魂未定,哪里作得出好的诗词来,全都皱眉思索。

那张佖自己苦思不得,见对面陈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甚是讨厌,出言道:“陈将军既为国使,想必是文武双全之人,刚才又亲历战阵,不知有甚好词?”他算准陈德这般勇将必然只是粗通文墨,存心想要他难堪。

几个文臣闻言都看向他俩人,在这个时代有良好的诗文素养是一种身份的标志,也是一种特权的体现,众人大都体会到了张佖的不善之意是存心想要陈德在文采风流的李煜面前出丑,看向陈德的大都是怜悯的眼光。

李煜对张佖如此明显的为难陈德不禁有些吃惊,责备的看了张佖一眼道:“陈将军适才征战劳顿,急切之间如何有我等这般闲情弄文。”

也是李煜平日驭下甚宽,这张佖正待回口,陈德却接道:“末将谢过陛下体恤,刚才偶得了一首词,不敢有污各位大人清听。”

一听陈德居然真能做出词来,李煜不禁兴趣大增,笑道:“不妨不妨,你且念来,必是好的。”

陈德感激的向不断回护他的李煜拱手行礼后,沉声将后世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念了出来,心中暗想老苏啊老苏,打打杀杀才是我的本行,这可不是有意要抢你的饭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记忆力惊人的李煜带着沉浸的表情将这首词再念了一遍,看向陈德的目光比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卿,你倒是言中了,陈将军果然文武双全。”

卷一 北风渐渐波不平 第十四章 半日闲

身旁的长案上摆放着糕点和果子,一棵槐树的树荫慷慨的遮住了炎炎烈日,只洒下满地摇漾的光斑,陈德惬意的躺在一张矮榻上,舒服的简直要呻吟出来,心想那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自从李煜将陈德带回金陵之后,似乎决心要收服陈德,于是效足了明君礼贤下士之举,陈德不但立马得到了赏赐给他的房宅庄园,而且还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请陈德入宫议事。李煜本来想授予陈德一军指挥使的实缺,可军方重臣皇甫继勋以诸军都有宿将统御,没有多余的实职安置陈德为由阻止,李煜只好授了陈德散骑常侍的官职,又加上将军的虚衔,让他招募民间义兵白甲自行成军。这样一来正中陈德的下怀,他首先请求李煜将上次随他参加江面战斗幸存的七十余名士卒都调过来给他作新兵。其时李煜已经意识到了宋军南下不可避免,北宋攻打南唐以来,南唐几乎竭力扩充军队,几乎征发了南唐境内所有男丁参加军事训练,加上江南经过数十年生聚,百姓远比久经战乱的北方更为殷实,所以对北方的军队都有很强的排斥心理,甚至在朝廷未曾征发以前,民间就以保境安民为口号,自行组织“以纸为甲、以农为兵”的义军抵抗宋军南侵,李煜就是要陈德在这些人当中挑选精壮训练成军。

在上一场战事中见识过宋军的勇悍之后,陈德不禁暗暗骂那些将宋军描绘的有如病猫一般地历史学家,他认为如果要在生活条件较好的南方如果要在短时间训练出一支能够上战场的军队,特别是想要一只训练出类似于近现代水准的军队,从水手当中招募成员应该是一条捷径。俗话说能上山莫下海,在航行技术不发达的古代,发生海难的概率高的吓人,这时代水手就是勇敢者的职业。而且和缺乏纪律性的农夫相比,水手们的船上生活更有利于培养一种服从权威和协作的精神。南唐的水运业极为发达,李煜仓促招募的民军当中就有大量的水手,于是陈德就在南唐的杂牌民军中专门选拔精悍的水手大约有3000人,因袭当年江东悍将甘宁麾下精兵的名号,向李煜求得了锦帆军的番号。

考虑到弓箭手的训练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作为新成立的军队也不可能得到充足的强弩,陈德让辛古重点对这些水手进行了短剑大盾的格斗训练,预备采取快速突击贴近敌军,然后靠肉搏取胜的战法。当一切交待下去之后,陈德就陷入了除了向兵部要装备就无事可做的状态,在这个时代的水上讨生活,水手们其实大都会一些短兵刃格斗的技巧,和陈德相比,辛古、萧九的格斗技巧更加简单实用,很适合担任教官的角色,除了要求辛古每天要对选拔的士卒进行两个时辰的队列训练外,陈德还放心的让辛古按照他的认知安排其它训练内容。萧九和李舜也理所当然的成了辛古的助手,三个人完全将新兵的训练承担了下来,陈德所作的不过是根据训练的效果适时地指导干预一下而已。

“刘承勋和皇甫继勋这两个龟儿子,硬是不把甲胄配发给我们。”萧九操着粗俗的川音大剌剌的坐在锦帆军指挥使乘凉的竹榻上,顿时把干净的榻席坐出一片汗乎乎的的污渍。

辛古也跟着坐下,狠狠道:“这两个喝兵血的豺狗子,哪天战事起来,定要死在乱刃之下。”

陈德见他二人为给新军配发甲胄的事情又在刘承勋和皇甫继勋那儿碰壁,不禁也有些着恼。上次他跟李煜提给新军配发甲胄的事情,德昌宫使刘承勋,也就是南唐的仓库总管推搪说新造的甲胄大都配发给了神卫、黑云等精锐军队,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满口答应将换下的旧甲转给锦帆军,但事后却以各种理由加以推托。不要说盔甲了,就连军饷,都是陈德亲自带了100多个人到刘承勋府上讨要出来的,为此还被监察御史张佖以“跋扈不臣”的罪名在李煜面前参了一本。

“这笔账且先按下,一旦战事打起,用人之际还怕他们不将我军的甲胄补充完全。”陈德拍拍辛古和萧九的肩膀笑道:“训练士卒的事情还顺利吧,绑上沙袋训练体力以后是否有怨言?”

“哪里会没有?”一提起训练辛古就来劲,大声说道:“不过老辛一顿刀鞘劈下去,又都老实了。”他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让陈德怀疑他有某种虐待狂的倾向。

“指挥使上次训话时已经明言,每队的队长都要从这些训练的科目中比武产生,这些家伙中但凡有点向上之心的,即便有些怨言,也都拼命训练,倒不完全是畏惧我等责罚。”萧九解释道。

“这就好,要教他们知道,在这乱世之中,练好武艺才是立身之本。”陈德微笑着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香茶,闭上眼睛,带着陶醉的表情抿了抿。旁边辛古和萧九自行拿过茶水就着桌上的糕点大吃大嚼,陈德也不以为忤。

“待兵练熟了,可裁汰骄横跋扈或体力跟不上的五百人,在新兵中选拔五百性情坚韧之人作为精锐,勤加练习结阵刺击和阻拦之术。”听陈德叮嘱,辛古和萧九嘴里塞满食物齐声答是。陈德在练兵方面的想法层出不穷,例如格外重视队列和口令训练,按照实际兵刃和盔甲重量的两倍在士兵训练时加挂沙袋等等,要求士兵按照十人一队每天自行总结和讨论训练的效果,请读书人教士兵认识书写军令所需的文字等等,并且一开始就告诉他们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他二人也是在实际训练士兵之后才慢慢体会到这些方法的妙处。

萧九这人看似二郎教中一个无足轻重的随从,但经过这段日子相处,陈德发现他其实很有统御士卒的经验,甚至在陈德按照自己知道的现代方法训练士卒的时候,萧九除了有些惊讶之外,未尝没有看热闹的意思,只是随着训练效果的日渐达成,这萧九才对自己心悦诚服,只不过这人的忠心却一直在蜀中二郎教那边,现下愿意帮着自己,不过是为他所着紧的李小祈伯寻个依靠罢了。萧九倒还罢了,辛古呢,一门心思要报答卫倜对他的救命之恩,不过实在是缺乏统御下属的经验,陈德每次面授机宜都要对他多番提点,好在随着当锦帆军都虞侯日子渐长,这家伙才也开始慢慢上道了,不过士兵们倒是喜欢直肠子的辛校尉胜过八面光的萧校尉。

陈德满意的点点头,正待再提点这二人几句,一声大喝从院落前面的回廊里传来:“好你个陈大郎,昨夜在陛下在北妆苑夜宴上还说训练新军繁忙。原来日子过得如此逍遥,我要参上一本。”

来人却是那天随同李煜巡视江防的另一位词臣柳宜,和刻意为难过陈德的张佖不同,这位柳御史倒颇有些钦慕李白弹剑赋诗的格调,所以对既能横刀杀敌,又能提笔做诗的陈德刻意的折节下交。

“柳御史言重了,每次陛下的夜宴赋诗,陈某都要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凑出文章来,第二天必定浑身虚脱,惟有在这庭院中静养浩然之气恢复一番,方能视事啊!”陈德嬉笑着答道。

柳宜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柳某恰好邀集了几个文友聚会,为陈将军解解乏如何?”

“对了,这是我属下校尉辛大郎、萧九郎,都是军中豪杰,你们快见过柳御史。”见柳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嘴里还在咀嚼着茶点的两位属下,陈德不免有些脸红,上下之别在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要的,不过来自现代的陈德先天就不太认可除了正常工作之外的尊卑之分,认为这不过是统治者愚弄民智的低劣手腕而已,因此就刻意纵容了手下的“不拘小节”,只不过在旁人看来未免有些惊诧。

辛萧两人虽然在在陈德面前有些随性,可不是不明世事,知道读书人,尤其是柳宜这样得宠的读书人最重些个虚文,更轻易得罪不得,于是都正式的向柳宜见礼,神态比对陈德还要恭敬。

陈德乘机说道:“这两人到我这儿还是为军中应领甲胄迟迟未发之事而来,眼看战事临近,若是衣甲不全,士卒们不免有些怨言。”

柳宜惊道:“竟有此事?我当奏明陛下,速给将士们配齐衣甲。”风闻奏事乃是御史的权职,见他如此仗义,陈德、辛古和萧九又一起谢过。

柳宜含笑谦让,便又催促陈德随他一起去参加文会。陈德便让辛古和萧九先陪着柳宜在院中聊着,自己去里屋将短衫换上了一身月白的长衣,木屐换作黑面白地的方履,此时他的头发尚短裹不得逍遥巾,就戴上一顶浅黄的帽子遮掩,对镜一照,还真像那么回事,方才施施然走出,与柳宜同赴文会。

卷一 北风渐渐波不平 第十五章 楚楼欢

江南少马,仅有的战马大都集中在军队中,因此即便柳宜以御史之尊也只能乘牛车前往文会,不过牛车走的甚是稳当,很是符合文人静好的性子。陈德透过竹编的窗帘看着街市两旁依然熙熙攘攘的人群,奇道:“这些商人难道不知宋人指日将要南下,也不收拾细软到乡间避上一避?”

柳宜正自己琢磨着准备在文会上拿出手的诗句,听到陈德的问题不满的答道:“陈将军莫不是考较柳某,且不说北军顿兵城下,必然会四下劫掠搜集所需,就是我方也要预先坚壁清野,这些富户豪民,迟早是要躲到城里来的。”

“难道他们不能躲远一些,等战火平息再回来么?”陈德继续“无耻”下问道。

柳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叹道:“这些小民不像我等士人,若是离乡逃亡,非但舍弃了家业,还会成为无依无靠的流民,这乱世之中,又有哪一处是安全的地方了。金陵不是很好么?中原哪还有这般繁盛的大城。”

陈德这才醒悟道:“原来如此,陈德生于北地,长于军中,对这些世俗人情多有不通,柳兄莫怪。”

柳宜哭笑不得的摆摆手,有些被乱世离合的言语挑了思绪,又沉浸在诗歌的创作中去了。

陈德的宅院在城东清溪坊,牛车缓缓地向穿城而过,出西门行至江边,停在一所颇为别致的酒楼门前,一幅白底黑字的酒贩从四楼上垂下来,上书“孙楚酒楼”四个遒劲的大字。显然柳宜是这里的常客,刚一下车,店小二便殷勤的招呼道:“柳大官人里面请,四楼临江景的阁儿一早就给您留好了。”

柳宜含笑打赏他几个通宝大钱,便拉着陈德迈步上楼,果然是这里的常客,二人一落座,不待吩咐,就先上了香圆、真柑、石榴、橙子、金桔、杨梅、鸭梨、木瓜八色蜜饯盘,又端上八盘陈德叫不上名字的八色糕点,顿时将不大的桌面摆满了。

这般美食当前,柳宜也只是稍看看而已,这间雅阁视野开阔,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料气息,左右无事,拉着陈德一起负手来窗前观看秦淮河与长江交汇处白鹭洲的景致。正值午后日渐西斜,船夫渔人正准备靠岸归航,白帆点点映着金色的阳光,如一幅天然的山水画。

“如此醉人美景,难怪李太白当年时常留连于此。”柳宜叹道,长吁一口气,似乎要将刚才和陈德讨论的乱离之事从脑中尽量排去,回头刚好看见陈德随手拿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不禁笑道:“陈将军,这几色蜜饯都是看盘,不能吃的。”

“不能吃么?”陈德奇道:“味道挺好的。”却不再拿那盘子里的东西来吃,虽然有点暗暗可惜食物就这么被糟蹋了,可还是不能被故作风骚状的这帮江南土财主看扁。

柳宜陪笑道:“将军无怪柳某直言,这看盘是旧制,只以食色钩人食欲,却不是正菜,数十年来北地离乱,看盘之设恐不多见,江南升平日久,所以大户人家宴饮之时还是必备的。”

陈德尴尬的笑笑,道:“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转换话题到:“听柳兄言,谪仙当年也曾在这酒家饮酒,可曾有佳话流传?”

柳宜的笑着道:“当然,李太白为奸人所害,寓居金陵时,常在此畅饮,常常歌吹从早至晚,带几分醉意棹歌秦淮,有诗为证∶‘昨玩西城月,青天垂玉钩。朝沽金陵酒,歌吹孙楚楼。忽忆绣衣人,乘船往石头。草裹乌纱巾,倒披紫绮裘。两岸拍手笑,疑是王子猷。酒客十数公,崩腾醉中流。’”

陈德正待说话,四个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走入房里,当前一人的正是书生打扮的李煜,身后跟着另一位监察御史张佖和腰插铁笛的近侍卢郢,另有一位容颜娇俏喜人,虽然一身天水碧的儒衫,却遮不住身段婀娜,一望而知便是女子改扮的。

陈德正待向李煜行君臣之礼,却被柳宜一把拉住,对他使个眼色。

李煜笑道:“呵呵呵,陈兄,今日文会,我等都兄弟相称,不必拘泥那尊卑俗礼。”陈德原来在电视上是见惯皇帝出宫找乐子的做派的,一下子恍然大悟,当即按照现代的惯例,以手指在桌上轻扣三下,算是代替了三记响头。同屋的几人都是心思机灵之辈,哪能不明白他这手势是什么意思。

张佖有些不情愿的与陈德相互拱拱手,卢郢却善意的对陈德挤了挤眼睛,陈德连忙回礼,此人是乾德五年的状元,不但文才无双,更深通武艺,曾经当街单挑鱼肉百姓的金陵烽火使(相当于城管大队长)韩德霸及其随从十数人,将其尽数打倒在地后扬长而去。第一次在长江舟中时卢郢便站在李煜身后,显是深得后主信任的心腹。

待李煜在主位落座之后,众人才依次坐下,店小二上来将看盘一一撤下,殷勤地对柳宜道:“不知大官人今日点些什么主菜?”

柳宜忙向李煜望去,李煜好似对这里也颇为熟悉,侧身对身边男装丽人笑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