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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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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士但丁堡的大皇宫里,四面墙上布满了马赛克、彩色琉璃的镶嵌画,耶稣、天使、历代皇帝和主教的形象俯视着宫殿,映射出辉煌而柔和的光芒。

拜占庭皇帝巴希尔二世正在接见来自东方的使者,据说使者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穿过被突厥人蛮族所控制的小亚细亚一带,带着东方君主修好的盟约来到皇帝神圣的宫殿里。

礼仪大臣和宫廷仪卫高唱之后,夏国的使臣方才迈步上来,皇帝特意赐他不必匍匐着觐见。

“若是陛下平定蛮族,控制了黑海,还请陛下容许我夏国的商旅在黑海东岸选择一处港口,修筑城堡储存货物,拜占庭的商人可以从那里购买陆路过来的东方商品,再运往欧洲销售。”安思道恭谨地说道,这个提议,即使对骄傲的拜占庭皇帝,也是极有诱惑力的,东方商品在西方贸易的垄断权啊。

卷九 鼎成龙升势争强 第九章 宫变

巴希尔二世身穿紫袍,头戴着皇冠,手握权杖,他低头思考着,东方君主的这个条件很有意思,他要在黑海东岸伸出一只触角,但将更西方的贸易权交给拜占庭,又好像是表示他的势力范围将局限在那里,听说他已经控制了河中,如果他要确保商队从陆路抵达黑海的话,他还要将领土向西扩张,他的军队无疑是强大的,突厥人已经给他打败了。

“东方来的使者,”年轻的拜占庭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为了彰显这是这图拉真皇帝时代以来罗马第二次迎来东方丝绸之国的使者,宫殿进行了华丽的布置,宦官和显贵罗列在两旁,屋顶上垂下宽大的紫色丝绸帷幔。地上铺满了镶嵌金丝的丝绸地毯,身穿丝绸织造的绣金法袍的教士举着黄金和马赛克的圣像,旁边的桌案上整齐的放置着金银大烛台,玛瑙和雪花石膏的黄金圣餐杯,黄金和红蓝宝石封面的福音书。然而,逐渐老去的拜占庭,现在也只剩下雄伟的君士但丁堡和它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来衬托自己曾经的荣耀,东方古国正在复兴,而罗马已经不再伟大。

“你们请求在黑海东岸修筑一座港口和自治城市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因为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还在蛮族的手中。”巴希尔二世缓缓说道,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只要陛下一个承诺就可以订立盟约。吾王相信陛下定能恢复昔日帝国的关荣。”安思道按照张仲曜的嘱咐,充满自豪地答道。他显得比巴希尔尔二世所有的朝臣对他都有信心,这些人当中不少都私下里与小亚细亚野心勃勃地贵族瓦尔达·佛卡暗通款曲的。

“你们的国度也是实行军区制的么?”巴希尔二世突然问道。他的疑心病很重,但同时是个极端勤奋的皇帝,在接待夏国使臣之前,他翻阅了宫廷大臣通过突厥人搜集到的夏国在河中广泛实行军士管理荫户的制度,这一点切合了罗马的衰落是由于军区制下农兵破产的原因。他认为要重振罗马,则应当削减将领们的权势,恢复军区制,夏国在河中的成功,使他对自己要对军区将领们采取的铁腕打压政策又找到了理由。

这个问题被翻译过去,安思道一愣,他迟疑着答道:“吾国的军士确实要管理民政,但似乎与贵国的军区制有所不同。”究竟如何不同,不谙熟两国制度的安思道却说不上来。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我允许你们在黑海建立一座城市,你们的君主是否愿意为拜占庭提供一支精锐的雇佣军,当然,我是会付给慷慨的军饷的。”他在罗斯瓦良格亲兵队身上尝到了雇佣军的好处,现在小亚细亚的军事贵族反抗得很厉害,君士但丁堡不乏财富,但缺少一支可靠的军队,夏国军队既然能够将强悍的突厥人从河中地驱赶,想必会是极好的雇佣军,这样也使拜占庭不至于过于依靠野蛮的罗斯人,要让雇佣军中充满不同的民族,使他们相互制衡,这是拜占庭皇帝的帝王心术。

安思道又是一愣,他随着商队出使君士但丁堡,眼见这西方大秦国的都城已然繁华到了极致,南北两面狭长的海峡是它的天然屏障,其它方向则修筑了高大防御的城墙,同附近的高山连在一起,端的是易守难攻的一座雄城,却混没想到这个居住在如此繁盛的城市中的君主居然到了要向异国借兵的地步,幸好这个问题陈德早有交代,“吾国之人安土重迁,不欲远离故园。”

巴希尔二世点了点头,叹道:“东方古国和那些见钱眼开的蛮族就是不同。”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也是兴之所至一问而已,又道,“贵国君王派你来致以修好之意,我无以为报,便承诺你们将来可以将货物运抵黑海东岸的港口,更自建一座城堡来看守货物好了。”他素来不把这口头承诺当回事,想来东方君主也是如此,双方初次接触,这些场面上的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将来设立城堡,自然要把货物卖给给夏国带来最大利益的商人。”旬日后,陈德笑着将葱岭西面传回的军报交给萧九和李斯看,“巴希尔二世可不是个以信守承诺著称的人。”

他又展开军情司从辽国境内报回的鸽书,看着看着,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立刻让辛古、于伏仁轨、罗佑通这些和宋辽接壤的军镇都全力戒备。”陈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报放下,“辽国皇帝耶律贤驾崩了。”陈德的凝视着窗外,大宋太平兴国七年九月,大辽乾亨四年,北中国的天空,再度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辽国焦山行宫外,火把明灭,韩德让带了十数名亲信将领站在御帐的哨卡外面,他们奉了萧后之召前来觐见,却被契丹族禁卫耶律乙阻拦。

“陛下驾崩,御帐严禁外臣出入,何况尔等汉儿?”耶律乙手握着刀柄,颇为不屑道,他身为皇族,向来看不起出身奴隶的汉族大臣韩氏。尽管韩德让出示了耶律贤与萧后的手令,他仍然一意阻挠。按照耶律乙的想法,皇帝驾崩,并不一定是皇子登基,数百位耶律皇族商议后拥立谁便是谁,轮不到韩德让这汉臣掺和进来。

见韩德让与耶律乙相持不下,周围的宫分禁卫面面想觑,韩德让手中有圣旨没错,但耶律乙身为禁卫统领确实也有守护御帐的职责。韩家以前便是宫分奴隶,韩德让又多次带领宫分军巡边,这些禁卫见他被目中无人的耶律乙阻拦,好些人心中倒是暗暗同情与他。

韩德让脸色一凛,沉声道:“吾等既然奉圣命见驾,阻拦者死。”他身穿镔铁盔甲,左手举起萧后与耶律贤的手令,右手抽出宝刀,高声喝道:“耶律乙抗旨不尊,将他拿下,就地斩首。”

耶律乙闻言不禁狞笑道:“你这汉儿莫不是失心疯了吧,谁敢杀我!”他说完左右看了看,又哈哈大笑两声,还没笑得出第三声,便嘎然而止,一柄带血的刀尖从他心头透了出来,副统领萧国把钢刀抽出来,在军袍上擦干净,鄙夷地道:“姓耶律的有休哥那样的雄鹰,也有汝这样的疯狗。”他朝韩德让拱手道:“韩枢密使,皇后在帐内相候,你随我来。”

韩德让微微点头,萧国乃是萧绰的心腹,他出示圣旨,又坚决要觐见萧后,萧国这才出手斩杀了耶律乙。快步跟着萧国来到萧绰的帐外,萧国在帐外警卫,韩德让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虽然早有准备,见到萧绰的模样,韩德让还是大吃了一惊,她一身素装,头发披散在背后,双目红肿,容色憔悴,哪有一丝平常精明干练的模样。

“德让,皇帝驾崩,宗室亲贵二百多人各有亲兵家将,有人密议说隆绪太过年幼,要另立年长的耶律氏为新君。”萧绰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耶律贤身体病弱不堪,他一旦身故,剩下了孤儿寡母,才显得这棵大树是多么的重要,眼看韩德让赶到,她才似乎又找到了一点依靠。

韩德让颇有些怜惜地看着萧绰,沉声道:“皇后陛下勿要惊慌,宗室亲贵手上的兵力虽多,一则过于分散,各怀心思,无法集中作乱,二则许多人的亲兵还留在上京,远水不解近渴。当务之急有三,一是控制宫分军,拱卫皇室,皇后与幼主的安危乃是根本;二是安抚焦山行宫周边的兵马,防止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山西诸州的驻军攻打御帐;三是要防备南朝在我朝国丧,上下慌乱之际趁火打劫。”他语气沉着,说得条分缕析,萧后原本有些惶恐不安,此时灵台也清明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究竟如何安排?”萧后望着韩德让,她处理军国大事已极为熟练,但今日不知怎地,在这个沉着英武的男人面前,居然起了一丝依赖之心,全无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干练。

看着她美眸中期待的眼神,韩德让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宗室亲贵既然各怀心思,那就更加不可让他们串联密谋,应该立即下旨令所有宗室不得擅自出府,不得聚集商议,违者立即斩首抄家。”他的语音说得斩钉截铁,契丹人争夺权力大位,血腥之处丝毫不弱于中原。

“耶律氏里面休哥是个英雄,但难保他和其它的宗室没有牵连,皇后便命他为南面行军都统,让他统军去防备南朝,为防他拥军作乱,再命奚王和朔奴从旁监视。南朝是吾国的生死大敌,耶律休哥分得出轻重,他会全心防守南朝,无力参与到夺位的大事中来。”韩德让缓缓道,对辽国朝中大臣的本事脾性,他都如数家珍。

见萧绰点了点头,韩德让犹豫了片刻,又道:“耶律勃古哲是吾信得过的人,可以命他总领山西诸州军事。”他看着吃惊地睁大眼睛的萧燕燕,没有解释,耶律勃古哲历任南京侍卫兵马使,最近升迁的南院大王,他的主要职责便是在幽云一带防备似韩德让这样的汉人将门作乱,谁知他居然给韩德让不声不响地拉了过去,还成为了他信得过的心腹。

即便是将韩德让视为依靠,萧绰的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慌疑惧的眼神,韩德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德让为皇后已是剖肝沥胆,皇后亦当信任臣等,何虑之有?”萧绰惊慌地避开他鹰隼一样逼人地眼神,感到一阵心慌,低声道:“我与你早有婚约,隆绪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若是我们母子得以保全,他便也同你的儿子一样。”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暗示了今后要以身相许的意思,脸上也是一阵发热。

卷九 鼎成龙升势争强 第十章 夺位

来到宫分军的大营内,韩德让先令萧国带着他的心腹军卒埋伏在中军营帐周围,然后吹胡笳召集军官议事。适逢皇帝驾崩,宫分军的统领们都心神不宁,枕戈待旦,听闻中军有令,纷纷带着亲兵来到中军校场,只见皇后萧氏、太子耶律隆绪,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已经站在中军帐前。

众统领一见这情势,知晓局势有变,纷纷惴惴不安起来,交头接耳,莫衷一是。

聚集了数千人的中军校场嘈杂成一片,萧绰的脸色微变,若是耶律贤皇帝在世,这些宫分军如何敢如此,韩德让眼神一凛,他回头看了萧绰一眼,示意她莫要惊慌,大步走到前面,高声喝道:

“皇帝驾崩,尚有皇后和幼主在这里,豪族外臣心怀叵测者多,奸党伺机而动,国家遭逢大变,正是宫分军显示忠心的时候,愿意安定大辽社稷,忠于皇室的,现在都将右手袖子卷起来,愿意谋反作乱,勾结奸党的,将左手袖子卷起来!”

韩德让素有声威,他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正是要快刀斩乱麻,师法前汉名臣周勃收服北军,平定吕氏之乱的故智,利用萧后与耶律隆绪还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抢先一步牢牢控制宫分军。

宫分军的禁卫统领们面面相觑,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只知晓宫分军的职责是宿卫皇室,极少数和宗室外臣有勾结的,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左手袖子卷起,只怕刚刚表明立场,立刻就是被乱刃分尸的下场。忠心于萧氏和耶律隆绪的将领和他们的亲兵当即卷起了右手袖子,大部分没有什么立场的宫分禁卫统领也卷起了右手袖子,最后,校场里只剩下寥寥十几个统领,不肯卷起右手袖子,但也不敢名目张胆的卷起左袖。

校场中忠奸泾渭分明,众宫分统领已经将那些不肯卷起右边袖子的人围了起来,抽出刀剑环绕相对,这些人却也颇为硬气,聚拢作一团,其中有个叫做耶律辛的统领高声骂道:“新君即位是契丹耶律氏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韩德让你这汉儿说话!”

韩德让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旁边萧国埋伏的弓箭手大步上前,朝着校场中间没有卷袖子的百十人攒射,此刻大局未定,容不得丝毫软弱犹疑,要以雷霆万钧之力警戒众人。周围卷起右手袖子的一部分人未料到韩德让下手如此之狠,居然一句话都不多说便将异己诛除,脸上露出惧色,另一些原本就死忠于耶律贤、韩德让和萧氏的宫分统领则泰然自若,契丹人重英雄豪杰,当断则断,连杀敌人手都软,如何能够让大伙儿心服追随。

眼看校场中不服之人已被尽数诛除,韩德让立刻分遣十余亲信宿将,带着心腹军卒,手持萧绰用辽国皇帝玉玺盖好的圣旨,前去接管适才处死的将领的部众。适才处死的都是外面的宗室亲贵走得很近,绝不会拥立耶律隆绪的将领,韩德让早已通过宫分军里的眼线了解得清楚,刚才那般作为,不过是迫使他们表明态度,好找着借口下手诛除。

目睹这杀伐决断的一幕,小皇帝耶律隆讯紧紧靠在萧后的身上,仰望着韩德让高大的背影,脸色苍白,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却是韩德让移开了身形,牵着他走到众多宫分军之前。

“既然宫分军忠于皇室,忠于陛下和太后,这便向新皇帝行君臣大礼吧。”韩德让沉声,上前几步,转过身形,立于众多宫分军统领身前,当先跪下,高声呼道:“大辽国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韩德让先三呼万岁,众宫分军统领这才醒悟过来,契丹族自从建立辽国之后,一切宫廷礼仪,大都从南朝制度而来,这三呼万岁的拥立礼仪,接受起来也颇为自然,于是不顾戎装在身,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眼看韩德让在反手之间,便将宫分军收为己用,大局初步稳定下来,萧绰心中激动,眼里闪过感激的光芒,带着耶律隆绪向效忠的宫分军示意平身。她强自平复了心头的情绪,高声道:“众将的忠心,皇家都记在心里,日后定当论功行赏。南院枢密使韩德让忠心可嘉,才具过人,由他总领宿卫各军,发号施令。”她从前多有代替耶律贤向朝臣和军队发号施令,此刻心头惴惴,说话却自有一番威严,各军统领已经向萧氏和耶律隆绪效忠,对她的命令也都凛然遵循,这大辽国最为精锐的宫分军,便在一夜之间,彻底倒向了萧后与小皇帝耶律隆绪,别的宗室亲贵就算不服,也只能造反作乱了。

篝火熊熊,将整个辽国皇室御帐营地照得如同白昼,韩德让得了萧后懿旨,以所率心腹将领十余人接管宫分亲军,总领御帐宿卫,他更亲自带刀巡行于萧后与辽国幼主耶律隆绪的营帐之外,以防备宫廷里心怀叵测之徒行刺。

萧绰眼望着韩德让巡行的身影,对小皇帝耶律隆绪道:“你父皇尸骨未寒,宗室亲贵两百多人,见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加害我们,韩大人虽然是汉人,却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们,他是我们母子的恩人,以后你要像尊敬你父皇一样尊敬他。”耶律隆讯听着母亲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小皇帝耶律隆绪刚刚虚岁十二,对军国大事,儿女私情这些都似懂非懂,生长在皇家,对争夺大位的血腥从小便有所耳闻,刚刚过世的父皇便是在即位前遭到政敌的陷害,落下终身不愈的病根。此刻耶律隆绪觉得外面的宗室亲贵都格外可怖,唯一安全的依靠,反而是这个和耶律氏没半点血缘的韩大人。不多久,恐惧和疲倦交相袭来,小孩子熬不得夜,就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去。

萧绰搂着孩儿,凝视着帐幕壁上不时经过的身影,不觉痴了,脸颊一时潮红,一时苍白,一时羞涩,一时愧疚。原本因为皇帝耶律贤驾崩而惊慌失措,此刻但觉心头平和安宁,不多时,居然难得的睡着了过去,蹙额渐舒。

韩家原本是宫分奴隶出身的汉臣,韩德让亦多次统领宫分军外出,与宫分禁卫中的统领大多相熟,此刻更以心腹将领郭太保、萧轸、张素等为爪牙,由他们分领各营,将宫分军牢牢抓在手中。他手按刀柄缓缓巡行,不时派出亲兵询问各营和外间宗室亲贵反应,天气寒冷,铁甲上结起了霜花,亦不知不觉。

眼看天色拂晓,他才松一口气,靠在御帐旁边假寐片刻。朝中亲贵虽然群情汹汹,雷霆万钧之下,无人胆敢挑头造反,日后再徐徐剪除一些桀骜不驯之徒,这皇帝继位的大局便安定下来。经此一役,汉人将门在辽国的地位也大大提升。

大宋汴梁禁中,皇帝赵炅不知何时起有了失眠的困扰,斥退侍寝的妃嫔后,仍然辗转反侧不能安卧,索性披衣起来,细看晚间收到的一封密折,司徒兼侍中赵普参奏中书侍郎、平章事加兵部尚书卢多逊。

赵普在奏折中详细列举了卢多逊与西京留守赵延美之间勾结的情状,卢多逊不但多次密遣心腹胥吏交结亲王,而且还口狂言,称赵炅自高粱河中辽人两箭后身体衰弱,恐怕不久于人世,届时他一定会在朝堂上拥立赵延美再行兄终弟及之事。

虽然早知道卢多逊与赵延美过从甚密,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封奏折,赵炅仍然咬牙切齿,头上青筋暴起,这奏折中触及了他两块心病,一是兄终弟及之事,二是高粱河之败。卢多逊乃是他一手拔擢出来丞相,原来是取代赵普在朝中位置的人选,可是居然结交皇弟赵延美图谋夺位,便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外间更鼓之声渐闻,赵炅再也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而起,传召命翰林学士承旨李昉、学士扈蒙、卫尉卿崔仁冀、膳部郎中知杂事滕中正觐见,官家只将赵普的奏折给这四人传阅一遍,令他们即刻拘捕卢多逊的心腹属吏,拷问罪状。

天子一怒非同寻常,此案牵连甚广,卢多逊被削夺官爵,全家流放崖州,即使遇到大赦也不再饶恕。赵廷美降为涪陵县公,流放房州,赵炅还派亲信官员就近监视。其余牵连的官员还有中书吏赵白、赵延美王府的属吏阎密、王继勋、樊德明、赵怀禄、阎怀忠等人,一起问斩,家产抄没,亲属流配海岛。

这一年,汴梁的冬天格外寒冷,丞相府上,已是耳顺之年的赵普拥着一件青色的羽绒大氅,与王侁对坐,旁边炉火熊熊,但赵普仍然显得颇畏寒冷,叹道:“老了,看来老夫也该告老还乡了,朝堂之事,只看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了。”

“丞相大人正得圣上信重,怎能轻言勇退呢?”王侁口不对心地恭维道,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赵延美就是挡在赵德昭身前的大树,现在这棵大树被砍倒了,赵炅的目光会更多地落在赵德昭身上,也许就在转念之间,官家就能让赵德昭粉身碎骨。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官家启用卢多逊就是为了取代老夫在朝堂上的位置,卢多逊倒了,老夫也就碍眼了,帝王心术,无外乎平衡之道。”赵普悠悠道,将身上的大氅拥得更紧了一些,这浮海行出产的羽绒大氅虽然没有皮袍气派,却胜在轻便,尤其适合像赵普这样的老年人。人老成精的赵普披在身上,更有一种似乎要羽化成仙一般的超然。

当年赵普已经凭借拥立大功官居丞相,卢多逊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制诰,太祖赵匡胤改元乾德,赵普随口应和,孰料第二日卢多逊便奏称“乾德”乃是后蜀王衍用过的年号,一心彰显新朝气象赵匡胤气得用笔墨画花赵普的脸来羞辱他,还斥责赵普学识远不及卢多逊。二人从此结下深仇。

卢多逊得罪了丞相赵普,为避祸,投靠晋王赵匡义,兄终弟及之后,卢多逊的官职也水涨船高,对暂时赋闲失势的赵普,他落井下石,频下狠手。在卢多逊的压制下,赵普的妻弟侯仁宝在岭南为官达九年之久,侯仁宝害怕客死他乡,请赵普帮他调回京师,不料卢多逊干脆建议官家令侯仁宝讨伐交趾,结果侯仁宝于次年死于岭外。赵普之子赵承宗任潭州知州,他娶了皇妹燕国长公主与开国元勋高怀德之女,卢多逊心怀不满,赵承宗返回京师成婚不到一月,就被卢多逊勒令回到潭州。

眼看多年的宿敌,和妻弟一样,落得终老岭南,客死他乡的报应。本应感到高兴的赵普心里却只剩下苍凉的感觉,他这一辈子便钻营于权势之中,若说敢于开罪他,和他作对到底的人,除了这卢多逊,倒还真没有旁人,眼看着他从年轻的进士一步步爬到炙手可热的丞相职位,权势熏天犹如自己当年,最后落得树倒猢狲桑,家人流落岭南,赵普反而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

“狡兔死,走狗烹啊。”他端起一杯汤暖的黄酒,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对王侁叹道,“卢多逊担任兵部尚书以来,排斥异己,在兵部安插许多门生党羽,他获罪流放,牵连甚广,兵部缺员甚多,你有哪些人要安插进去,改日开个条子过来吧。老夫得太祖知遇之恩,最后却为了权位熏心,做了昧良心的事情,在告老还乡之前,聊尽绵薄之力,日后也好相见太祖于九泉之下。”

他这话令王侁惊喜不已,卢多逊倒台,朝中政局动荡,满朝门生故旧,这场十数年的丞相之争的胜利者,赵普在急流勇退之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兵部安插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在下代武功郡王谢过丞相大人!”王侁沉声道,赵普这个面子可不是卖给他的,说穿了,还是预备将来赵德昭成事,他的家族仍然有拥立之功。

“罢了,”赵普摆手道,凝望着亭子外面的一剪寒梅,娇艳欲滴的白色的花朵,枝干上覆盖着皑皑白雪,“老夫此生观人无数,自谓世事洞明,却始终看不透西边那位藩王。秘权与他打交道,须得小心在意些。眼下与辽国连年交兵,西北不可有事,朝廷应当能抚则抚之,可惜。。。。。。”赵普叹了口气。

“下官明白。”王侁恭敬地答道。

“当下曹翰统领大军驻屯西北防备着他,但曹翰迟早要调回来谋干大事,届时西北防务万万不可空虚下来,让此子趁隙而入,夺取关中,这天下气运,兴许就此逆转了。”

王侁点了点头,沉吟不语,显得心不在焉,赵普眼神一凝,端酒杯,沉声道:“秘权,你莫非是在为武功郡王担忧?”他顿了一顿,喝了口暖酒,叹道,“原本李代桃僵的好计,现在变成唇亡齿寒了。”一口又饮了杯黄酒。

王侁见着赵普神情,心中一动,站起来道:“晚辈苦无良策。老相国胸怀社稷,还请看在太祖皇帝面上,指点一计,相救郡王!”正正地施了一礼。

赵普坦然受之,读书人所谓为帝王师,这是应有的尊荣。他看着王侁,缓缓道:“兵法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朝堂有以退为进,也有以进为退。”

王侁眼神一亮,似乎摸到某种关窍,追问道:“晚辈愚钝,还请老相国指点迷津。”

赵普放下酒杯,敲着桌案道:“官家在开封府断案多年,对人心诡诈见识甚多,武功郡王一味地做小伏低,秦王延美还在时,官家还不会多想,眼下大树已倒,若官家专心观察武功郡王的举止,作伪痕迹就太过明显。”他顿了一顿,见王侁脸色微变,知道他已明了此节,微微一笑,接道,“所谓以进为退,眼下倒是有良机,武功郡王大可以上表为秦王求情,请官家顾念手足之情。”

王侁悚然一惊,眼望着赵普,喃喃道:“这怎生使得,万一官家怪罪下来,殃及池鱼。武功郡王上表为谋逆的秦王求情,这不成了送上门的罪状了吗?”

赵普端起酒杯微微转动,看着杯中微微澜漪,悠然道:“秘权还不知晓吧,东宫楚王元佐已经上表为秦王辩冤,请官家顾念手足之情,勿要重惩。”言下颇有唏嘘之意。楚王赵元佐乃官家嫡长子,形貌最像赵炅,文武兼资,陪侍官家接待契丹来使,能够一箭射倒猎物,令契丹人大惊失色,所以他最得官家的宠爱,早早封为楚王,备位东宫。

“哦,竟有此事?”王侁大为吃惊,这赵延美有心兄终弟及,按道理来说受损利益最大的便是太子元佐,谁知他居然不惜失了圣宠,上书为三叔辩冤。这楚王赵元佐和他那个为了大位连兄长侄儿都要加害的父亲比,品格真有天渊之别。

“既然有元佐在前,德昭附议与后,官家最多申斥而已,就算罚俸减爵,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赵普微微笑着,悠然道,“这样子,才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的应当的行事。”说完便不再出声,仿佛在看亭子外面的景色,满园银装素裹,几树梅花初放。

王侁看着仿佛不闻世事一样的赵普,心中暗忖,元佐乃是官家最钟爱的嫡长子,就算再怎么触怒官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官家最终青史名声,武功郡王与赵元佐两人同样上书辩冤,官家总不能只申斥自己的儿子,却对兄长的遗脉痛下杀手吧。武功郡王此举反而会使官家觉得他还是青年人好冲动毛躁的性子,而且为赵延美求情,显得武功郡王对兄终弟及并无不满。若是武功郡王此番再次被官家痛加申斥乃至罚俸减爵,此后消沉隐忍也就有了理由。想到此处,不禁诚心诚意地再次向赵普躬身道谢。

次日,武功郡王赵德昭继楚王赵元佐之后,上书为秦王赵延美求情,赵炅大为震怒,明发上谕,严厉斥责赵元佐和赵德昭,又将赵德昭削爵贬为武功郡公,赵德昭经此打击后更加消沉,整天与僧道之流混在一起,赵炅也不着急杀他,只令皇城司严加监督他与朝臣结交的情况。

太平兴国八年十月,赵普再次被免去相职,出任武胜军节度、检校太尉兼侍中。

这年各处都风调雨顺,夏国境内各州府再次获得了空前的大丰收,上至将军,下至荫户,人人面带喜色,就连草原上的蛮荒之地,牧民见夏国治理下的牧民兼得了定居和贸易之利,又有强大军队的保护,也有纷纷来投的。李斯管辖的丞相府通过两年的实际操作,对掌控国内百业发展的手段运用得更加纯熟,这一年从草原上更大规模地引入了耕畜,在粮食丰收的基础上,农耕区种草舍饲牲畜的规模也在扩大,辎重司和浮海行联合进行优选的种羊配种的第一代羊羔第一次经历了寒冬的考验。

夏王府邸内,行军司和龙牙军百夫长以上军官济济一堂。自从张仲曜调任安西军司行军总管后,陈德为了加强安西方面的军官力量,更准许张仲曜将原来行军司的大部分得力军官都留在河中,成为安西军司的骨干。现在的行军司主要有两部分人员组成,一部分各军选出富有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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