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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暮色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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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余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这样过去的。教我们三角课的老师是瓦纳先生,不说别的,就因为他教的这门课,我无论如何都会很讨厌他的,他也是唯一一个要我站到全班面前做自我介绍的老师。我说话结结巴巴的,脸也红了,而且回到座位上去的时候还让自己的靴子给绊了一下。
两节课下来,每个班上我都已经认得好几张面孔了。总有某个胆子比其他同学都大一点的同学会向我做自我介绍,问我喜不喜欢福克斯。我试图回答得很圆滑,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不过是说了一大堆谎话。反正,我从来不需要用那张校园地图。
有一个女同学上三角和西班牙语这两门课都坐在我的旁边,她还和我一起去自助餐厅吃午饭。她个头很小,比我五英尺四英寸的个头儿要矮好几英寸,但她那一头乱蓬蓬的黑鬈发把我们在身高上的差距缩小了不少。我记不住她的名字,所以她叽叽喳喳地谈论老师和同学时,我都会微笑和点头。实际上,我并不想听下去。
我们和她的几个朋友坐在一起,我和她坐在桌子的一头,她把这几个朋友都介绍给了我。他们的名字,她说完我也就全忘了。他们似乎很钦佩她跟我说话的勇气。英语课上的那个男同学埃里克在餐厅的另一头冲我挥了挥手。
就是在那里,我坐在餐厅吃午饭,试图跟七个好奇的不认识的同学聊天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们。
他们一共五个人,坐在自助餐厅的一个角落里,那是这间长长的屋子里距我坐的位置最远的地方。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不过他们每人面前都有一盘没有动过的饭菜。他们没有呆呆地看着我,不像绝大多数同学那样,所以,盯着他们看很安全,无须担心和那些非常好奇的眼神接触。但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这些,我开始留意他们。
他们丝毫没有相似之处。三个男孩子中,有一个块头很大,肌肉看上去像一个结结实实的举重运动员,一头黑色的鬈发。另外一个高一些,瘦一些,但也很强壮,一头蜂蜜色的金发。最后一个瘦长瘦长的,块儿头小一些,一头凌乱的古铜色头发。他比另外两个更孩子气一些,而其余两个看上去像大学生,甚至像这里的老师而不是学生。
两个女孩子截然相反。个头高的那一个体型犹如雕像般的匀称。她身材优美,就像《体育画报》泳装专刊封面上的那种,就像每个女孩子只要跟她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自尊心就会备受打击的那种。她有一头金色长发,飘逸地披在背后。矮个子女孩儿则像个小精灵,奇瘦,五官很小。她留着一头深黑色的爆炸式短发。
可是,他们又都有相似之处。他们每个人的皮肤都有一种近似病态的苍白,天底下所有的学生中最苍白的都生活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小镇,比我这个白化病患者还要苍白。尽管他们头发的色阶范围不一,可他们都有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并且在他们的眼睛下都有深暗的阴影——瘀伤那样的紫色,好像都失眠了一宿似的,或者好像鼻子尚未痊愈似的。尽管他们的鼻子,也是他们的共同特征之一,全都是直直的无可挑剔的尖鼻子。
但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吸引我目光的原因。
我之所以盯着他们瞧,是因为他们如此不同,又如此相似的脸都美极了,美到了人间无从寻觅的程度。这是一些或许只有在时装杂志的喷绘页上才有希望看到的脸,或者说是技术娴熟的画家描绘出的天使的脸。很难说谁最美——也许是那个无可挑剔的金发女孩儿,或者是那个古铜色头发的男孩子。
他们全都望着一边——没有看着对方,没有看着其他同学,也没有看着我所知道的任何一样特别的东西。我注意到,小个子女孩儿端着盘子站起来了——苏打水原封未动,苹果一口没咬——用一种轻灵而优雅且仅属于T型台走秀的步伐,大步走开了。我吃惊地看着她那柔软灵活的舞步,直到她把自己的盘子里的东西倒掉,然后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速度快得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把目光迅速移回到其余的几个人身上,他们仍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改变。
“他们是谁?”我问西班牙语课上的那个女孩儿,她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她抬起头来,想看看我所说的他们是谁——尽管她可能早就从我的语气中听出来了——突然,那个瘦一点儿的、孩子气重点儿的、可能也是他们中最小的那一个男孩儿转过来看着她。但他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他的黑眼睛就看向了我。
他迅速把视线移开了,比我还要快,虽然我窘得立即低下了头。那匆匆的一瞥,他脸上没有任何感兴趣的表情——就仿佛她叫了他的名字,他本能地抬了一下头,心里却早就决定不理睬她一样。
我旁边的女孩儿不好意思地咯咯直笑,和我一样看着桌子。
“那是爱德华·卡伦和埃美特·卡伦兄弟俩跟罗莎莉·黑尔和贾斯帕·黑尔姐弟俩,走了的那个是爱丽丝·卡伦,他们全都跟卡伦大夫夫妇住在一起。”她低声地说道。
我用眼角余光匆匆瞥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眼,只见他正看着盘子,用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把面包圈撕成小块扔进嘴里。他的嘴动得非常快,两片完美的嘴唇之间仅仅露着一条缝。其余的三个依然望着一边,不过我感觉到他在悄悄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古怪的、少见的名字,我寻思着。爷爷奶奶们才用这种名字呀。不过,也许是这儿时兴呢——小镇上的名字?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旁边的女孩儿叫杰西卡,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我家那边,历史课班上就有两个叫杰西卡的女孩儿。
“他们……长得很好看呢。”我努力用明显轻描淡写的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惊叹。
“对!”杰西卡又咯咯地笑起来表示认同,“只是,他们全都在一起——我是指,埃美特和罗莎莉,还有贾斯帕和爱丽丝。而且,他们还住在一起。”我苛刻地想,她的语调包含了小镇上所有人对此表示震惊和指责的心声。不过实话实说,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就是放到凤凰城,也会引起风言风语的。
“哪几个是卡伦家的孩子?”我问,“他们看上去不像有血缘关系……”
“噢,他们不是卡伦家的孩子。卡伦大夫其实很年轻,才二十几岁或者三十出头。他们都是收养的。姓黑尔的两个是姐弟俩,双胞胎——金发的那两个——他们是领养的孩子。”
“作为领养的孩子,他们年龄偏大了一点吧?”
“贾斯帕和罗莎莉现在都是十八,可他俩八岁就跟卡伦太太在一起了。她是他俩的姑姑什么的。”
“他们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这么年轻,就照看这么多的孩子。”
“我想也是。”杰西卡的回答有些勉强,而且我得出了这么个印象,觉得她出于某种原因,不太喜欢那个大夫和他妻子。从她看他们收养的那些孩子的眼神中,我推测这个原因就是嫉妒。“不过,我认为卡伦太太生不了孩子。”她补了一句,仿佛这样可以让他们的善良打点儿折扣似的。
整个交谈过程中,我不止一次把目光移向那素昧平生的一家人坐的那张桌子。他们依然望着四壁,没有吃东西。
“他们一直住在福克斯吗?”我问。想必某一次来这儿过夏天的时候,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他们了。
“不,”她说,听她的语气,好像含有一种即使对我这样初来乍到的人来说,答案也是明摆着的意思,“他们是两年前才从阿拉斯加的某个地方搬来的。”
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同情,也感到了一丝慰藉。同情,是因为尽管他们貌若天仙,却是外地来的,显然没有被当地人接纳。慰藉,是因为我不是这儿唯一新来的,而且无论按什么标准,我无疑也不是最令人关注的对象。
我打量他们的时候,最小的那个,卡伦兄妹中的一个,抬头和我的目光不期而遇,这一次,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明显的好奇。我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在我看来,他眼神里似乎有着某种未能得到满足的期待。
“红褐色头发的那个男孩子是谁?”我问。我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他还在盯着我看,但不是像今天其余的同学那样呆呆地看——他带着一丝灰心的表情。我也再次低下了头。
“他是爱德华。当然啦,他绝对英俊潇洒,不过你可别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不会跟人约会的。显然,这里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漂亮得能配得上他的。”她轻蔑地说道,明摆着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拒绝了她的。
我咬住嘴唇,藏起了微笑。然后,我又瞥了他一眼。他已经转过了脸,不过我觉得他的面颊好像上扬了一些,好像他也在微笑。
又过了几分钟,他们四个一起离开了桌子。他们个个都是那样风度翩翩、引人注目——就连那个块儿头很大、肌肉发达的也不例外。看一看就令人心神不宁。那个叫爱德华的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跟杰西卡和她的那些朋友在饭桌上坐了很久,我一个人是坐不了这么久的。但我可不想在来学校上课的第一天就迟到。一个我新认识的同学,这个同学很体贴周到,怕我没记住,又告诉了我一遍她叫安吉拉,接下来的一节生物课她跟我同班。我们一起走着去上课,路上没有说话。她也很腼腆。
进教室后,安吉拉坐到了一张黑漆桌面的实验桌旁,实验桌和我以前坐过的那些一模一样。她旁边已经有人了。实际上,所有桌子旁边基本上都坐满了,就剩一个空座,紧挨着中间的过道,我认出了坐在那唯一的空座旁边的是爱德华·卡伦,因为他的头发与众不同。
顺着过道去跟老师做自我介绍并让老师在我的纸片上签名的时候,我一直在偷偷地注视着他。就在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突然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又瞪了我一眼,与我的眼神碰到一起时,只见他一脸怪得不能再怪的表情——敌意加狂暴。我将目光迅速移开了,心里非常震惊,脸又一下子红了。我让过道上的一本书给绊了一下,害得我只好抓紧桌边。我的狼狈引得坐在那张桌上的女生咯咯直笑。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很黑——煤炭一般的黑。
班纳先生在我的纸片上签了名,给我发了一本书,没说介绍之类的废话。我可以断定我们会合得来的。当然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让我坐到教室中间的那个空座上去。我坐到他旁边去的时候,始终都垂着眼睛,他刚才那充满敌意的凝视让我很不知所措。
把书放到桌上然后就座的时候,我没有抬眼,但我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他姿势的变化。他倾向远离我的那一侧,坐到了椅子的最边缘,脸也扭到了另一边,好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似的。我偷偷地闻了闻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散发着草莓般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香波的气味,完全不像是什么难闻的味道呀。我让头发自右肩垂下,在我俩之间形成了一挂黑色的帘子,然后试图注意听老师讲课。
不幸的是,这节课讲的是细胞解剖,我已经学过的东西。不管怎样,我还是认真地做了笔记,始终低着头。
我忍不住偶尔透过那层我用头发做的帘子,偷看我旁边那个奇怪的男孩子一眼。在那堂课上,他那僵硬的姿势一刻都没有松弛下来过,坐在椅子边上,能离我多远就坐多远。我可以看到他左腿上的那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的肌腱绷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他一直保持着肌肉紧绷的状态,从未放松下来。他把白衬衫长长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他手臂的皮肤光洁细腻,肌肉却惊人的结实强健。他远非坐在他高大结实的哥哥旁边时看上去那样的瘦弱。
这节课好像比别的课拖的时间都长。是因为这一天终于快熬出头了的缘故呢,还是因为我在等他那紧攥的拳头放松下来的缘故呢?他的拳头始终没放松下来;他依旧静静地坐着,静得好像他根本没有呼吸似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啦?他平时都是这样吗?我怀疑自己对于今天吃午饭时杰西卡那番刻薄话的判断。说不定她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喜欢怨恨别人。
这和我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呀。
我又抬头偷看了他一眼,马上就后悔了。没想到他又在瞪着我,两只黑色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厌恶。我迅速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吓得我胆怯地靠在椅背上。这时,我脑子里突然掠过了“要是目光能杀人”这句话。
正在这时,铃声大作,把我吓得跳了起来,爱德华·卡伦已经离开了椅子。他优美自然地站了起来——个头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背对着我,别人都还没离座,他已经走出了门。
我僵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茫然地目送着他的背影。他这个人也太讨厌了。这不公平。我开始慢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竭力抑制着满腔的怒火,怕自己的眼睛泛起泪花。不知什么原因,我的情绪跟泪腺之间有固定的电子线路连接。我生气时通常都会哭,这是一个很丢人的秉性。
“你是伊莎贝拉·斯旺吧?”一个男声问道。
我抬眼一看,只见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正友好地冲着我微笑,他浅黄色的头发用发胶整整齐齐地定成了一簇一簇的。他显然不认为我的气味难闻。
“贝拉。”我微笑着纠正了他的说法。
“我是迈克。”
“你好,迈克。”
“你下一节课在哪儿上?需要我帮忙吗?”
“呃,我要去体育馆。我想我能找到。”
“我下一节课也是。”他似乎很激动,尽管在这么小的一所学校里,这并不是多大的巧合。
我们一起向上课的地方走去。他是个话匣子——主要是他讲我听,这让我感到很轻松。他十岁以前住在加利福尼亚,所以他能理解我对阳光的感受。后来才知道,他跟我英语课也是同班。他是我今天遇到的最好的人了。
不过,我们进体育馆的时候,他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用铅笔什么的刺了爱德华·卡伦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
我愣住了。这么说来,我不是唯一注意到了的人。而且,显然爱德华·卡伦平时也不是这样。我决定装傻充愣。
“你是说生物课坐我旁边的那个男生吗?”我问得很不艺术。
“对,”他说,“他看上去好像很苦恼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我没跟他说过话。”
“他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迈克在我边上耗着,迟迟不去更衣室,“要是我当时有幸坐在你旁边的话,我肯定就跟你说过话了。”
我冲他笑了笑,进了女更衣室。他很友好而且明显对我有好感,但这还不足以平息我的愤怒。
体育老师克拉普教练给我找了一件校服,但并没让我穿着上今天这节课。在我家那边,只要求上两年的体育课,而在这里,体育整个四年都是必修课。福克斯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我观看了同时进行的四场排球赛。想起我曾经受过多少伤,遭受过多少痛苦,我就有点儿恶心。
最后的铃声终于响了。我慢慢地到行政办公室去交还我的纸片。雨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但风很大,而且更冷了。我抱紧双臂,缩成了一团。
走进那暖和的办公室后,我差点儿转身就出来了。
爱德华·卡伦站在我面前的办公桌边,我又认出了那一头蓬乱的古铜色头发。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进来的响声。我贴着后墙站着,等着负责接待的老师闲下来。
他正在用很有吸引力的声音低声同她理论,我很快就抓住了他们争论的要点。他想要从


第六节开始把生物课调到别的时间——任何别的时间都行。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事和我有关。肯定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在我进那间生物课教室之前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肯定百分之百和另外一件恼火的事情有关。他跟我素昧平生,绝对不可能突如其来地对我产生如此强烈的厌恶之情。
门又开了,冷风突然灌了进来,把桌上的报纸刮得沙沙作响,吹散了我的头发,纷乱地贴在我的脸上。进来的女生只不过是走到桌边,往铁筐里放了一张纸条就又出去了。可爱德华·卡伦的背都僵直了,接着他慢慢地扭过头来瞪了我一眼——他的脸漂亮得不可思议——锐利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刹那间,我感到了一阵真正的恐惧,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只瞪了我一秒钟,可这一瞪比刚才那阵刺骨的寒风还要令我感到寒冷。他把头又扭回去,面向接待员了。
“那么,没关系,”他用天鹅绒般柔和的声音匆匆说道,“我看得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多谢您帮忙。”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我一眼,然后就消失在门外了。
我懦弱地来到了桌前,但这次脸不是变红而是变白了,我把签了名的纸片交给了她。
“你第一天过得怎样啊,宝贝?”接待老师慈母般地问道。
“挺好的。”我撒了个谎,声音有些发虚。她好像并不太相信。
来到停车场的时候,那里几乎就剩下我的那辆车了。车似乎像一个避难所,已经是我在这个潮湿的绿洞里所拥有的最接近家那边的东西了。我在里边坐了一会儿,一脸茫然地盯着挡风玻璃外边,仅此而已。可是,很快我就被冻得需要打开空调,于是我钥匙一转,引擎咆哮着发动起来了。我驶上了回查理家的路,一路都在竭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 * *
'1' 一译菲尼克斯,是美国亚利桑那州首府,也是该州最大的城市和美国第六大城市,位于该州中南部索尔特河(the Salt River,一译“盐河”)北岸,面积839平方公里。1897年在古印第安人遗址上始建,1881年设市。凤凰城的年日照率达86%,居美国各大城市之首。凤凰城的地形四面环山,所以又有“阳光之谷”(Valley of the Sun)的美称。(本书注释如未特别标明,皆为译者注。)
'2' 美国人谈论气温时多用华氏温标,75华氏度约合24摄氏度。
'3' 派克式外套(Parka):一种防备冷天穿的有风帽并常有暖和衬里的外套或夹克。
'4' 位于克拉勒姆县(Clallam unty)境内。
'5' 贝儿(Bells),贝拉(Bella)的昵称。
'6' 拉普西(La Push),位于华盛顿州西北,太平洋沿岸的一个小村庄,属印第安人聚居区。村民以捕鱼、伐木等为生。
'7' 原文“And I never looked a free truck in the mouth—or engine”是仿拟“Never look a gift horse in the mouth”而来,意思是别人送的马,就不能看它的牙口如何了,也即:馈赠之物莫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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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好多了……也糟糕多了。
说好多了,是因为雨还没下起来,虽然云层又厚又暗。这一天也轻松多了,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天都要做些什么了。迈克上英语课的时候坐在了我旁边,而且还把我送到了下一节课的地点,也一直喋喋不休。“象棋俱乐部成员”埃里克一直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人们不像昨天那样老瞅我了。我跟一大群同学坐在一起吃午饭,其中包括迈克、埃里克、杰西卡等好几个现在我已经记住了名字和长相的同学。我开始感觉自己是在踩水,而不是在往下沉了。
说糟糕多了,是因为我很累,却依然睡不着觉,风声还在房子四周回荡着。说糟糕多了,还因为三角课上我没举手,瓦纳先生却要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而我又偏偏答错了。这天更让我痛苦的是我不得不打排球,有一次球来了,我战战兢兢没从来球路线上躲开,就一球砸到了我队友的头上。说糟糕多了,还因为爱德华·卡伦根本就没来上学。
一上午,我都在担心午饭时间的到来,怕见到他异乎寻常的目光。可另一方面,我又想跟他面对面,要他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把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可是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真有那个胆子。我努力让自己这个胆小的狮子'1'看上去像魔鬼终结者。
不过,我和杰西卡走进自助餐厅的时候——虽然我竭力不让自己东张西望地去找他,但结果还是完全没能控制住——我看见他的四个兄弟姐妹,一起坐在同一张桌上,而他没跟他们在一块儿。
迈克拦住了我们,要我们坐到他那张桌子上去。杰西卡似乎让他的这番殷勤弄得心花怒放了,她的朋友很快也加入了我们。但在我努力去听他们无拘无束的闲聊时,我心里却特别不自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来的那一刻。我希望他来了以后,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从而证明是我怀疑错了。
他没有来,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变得越来越紧张不安了。
去上生物课的时候,我心里踏实了许多,因为直到午餐结束,他依然没有露面。在去上课的路上,迈克忠诚地陪在我一旁,刚才他还在侃侃而谈金毛寻回犬的特性来着呢。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可爱德华·卡伦也没在教室里。我松了一口气,向座位上走去。迈克跟在我后面,大谈特谈即将到来的去海滩旅行的事情。他在我的课桌旁一直赖到了打铃,这才依依不舍地冲我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过去坐到了一个戴着牙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烫发的女孩儿旁边。看来对于迈克,我得想点儿招数了,而这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小镇,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讲求策略是最要紧的。我从来都不是个很圆滑的人,对付过于殷勤的男孩子我还没经验。
我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爱德华旷课,真是让我感到很宽慰。我一遍又一遍地这样想着。可我老是怀疑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没有来,这种怀疑搅得我心神不定。真是太可笑、太自以为了不起了吧,居然以为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那是真的。
终于挨到放学了,脸上打排球蹭红了的地方也不怎么红了,我飞快地换上了牛仔裤和深蓝色的毛线衫。匆匆地从女更衣室里出来,我愉快地发现,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那个寻回犬朋友暂时甩掉了。我快步朝停车场走去。停车场此刻已经挤满了飞奔的学生。我坐进车里,翻了一遍书包,看需要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
昨天晚上,我发现查理除了会煎鸡蛋和培根肉外,不太会做饭。于是我主动请缨,我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厨房的琐事全交给我好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就交出了餐厅的钥匙。我还发现屋里没有吃的。于是列了个购物单,从那个贴着“伙食费”的橱柜里找到了查理放现金的罐子,拿了钱,所以现在我就出发去施利福特威超市'2'。
我发动了那震耳欲聋的发动机,没去理睬那些朝我望过来的同学,小心翼翼地倒进了排着队等着出停车场的车中。等着的时候,我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那雷鸣般的轰鸣声是别人的车子发出来的,这时,我看见埃美特·卡伦、爱丽丝·卡伦和姓黑尔的那对双胞胎正钻进他们的车子,就是那辆亮闪闪的新沃尔沃。当然,我以前没有注意过他们的衣着——他们的相貌太令我着迷了。这一看,我才发现他们显然都穿得特棒:衣服很简洁,却全都巧妙地显示出是出自设计师的手笔。凭这么出色的相貌,凭他们的风度,就是穿着洗碗布也同样会迷倒一大片。这似乎过于完美了,他们真是“财”貌双全。但就我所知,生活在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这些似乎并没有帮他们在这里得到认可。
不,我并不完全相信是这样。肯定是他们自己不愿跟别人在一起的。我想象不出凭着这样的美,还会有哪扇门敲不开。
我从他们旁边经过时,他们看了我那辆轰隆隆的卡车一眼,就跟其他人一样。我两眼始终直视着前方,好不容易出了学校,这才舒了一口气。
施利福特威超市离学校不远,往南只隔几条街,就在公路边上。在超市里边待着真好,感觉很惬意。在那边的家里就是我负责采购,所以我很乐意重新负起这个责任。商店里面很大,听不见雨水滴在屋顶上的声音,可以暂时忘却自己身在何处。
到家后,我把所有的食品杂货都卸了下来,填满了我所能找到的空地。希望查理不会介意。我用食品包装箔包了一些土豆,放进了烤箱烤,用调味汁腌了一块牛排,然后平放在了冰箱里的一盒子鸡蛋上面。
做完这些,我拎着书包上楼了。做作业之前,我换了一套干爽的运动套装,把潮乎乎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辫,还查了一下电子邮件,我来这里后还是第一次查收邮件,一共有三封。我妈妈写的——
贝拉:
一进门就要给我写信,告诉我你这一路飞行的情况。在下雨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去佛罗里达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我找不到我的那件粉色衬衫,你知道我放哪儿了吗?菲尔向你问好。
妈妈
我叹了口气接着看下一封,是发第一封八小时之后发出的。
贝拉:
怎么还不回复我的邮件?你在等什么?

最后一封是今天上午发的。
伊莎贝拉:
要是我今天下午五点半以前收不到你的邮件,我就要给查理打电话了。

我看了一下钟。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可我妈“提前抢跑”那是出了名的。
妈:
您冷静冷静。我这就写。别做任何鲁莽的事情。
贝拉
把这个发了,我接着又开始写。
妈:
一切都很好。当然在下雨喽。我在等可写的东西呀。学校还不错,就是课程上有点重复。我认识了几个很不错的同学,他们吃午饭时都坐在我旁边。
您的衬衫在干洗店里——应该星期五去取。
查理给我买了一辆卡车,您能相信吗?我很喜欢。是辆旧车,不过真的很结实,您知道,对我而言这是辆适合我的好车。
我也想您。我会很快再给您写信的,但是我不会每五分钟查一次电子邮件的。放轻松,深呼吸。我爱您。
贝拉
我决定读《呼啸山庄》——我们目前英语课正在学这本小说——不过也是为了轻松一下,查理回家时我正好在读。我把时间给忘了,于是赶紧下楼把土豆取了出来,把牛排放了进去。
“贝拉?”我父亲听见我下楼时喊了一声。
还能是谁呀?我心里想道。
“嘿,爸,欢迎回家。”
“谢谢。”我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他把武装带挂起来了,也脱掉了靴子。据我所知,他出警时还从未开过枪。不过,枪还都是上了膛的。我小时候来他这里的时候,他总是一进门就把子弹给卸了。我猜想,他觉得现在我已经够大了,不至于玩枪走火发生意外,也没有抑郁到自杀的程度。
“晚饭吃什么?”他警惕地问道。我母亲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厨子,而她尝试做出来的花样翻新的饭菜并不总是容易下咽。我感到惊讶,也感到难过,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似乎对此还记忆犹新。
“土豆加牛排。”我回答说。他看上去放心了。
他似乎觉得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傻站在厨房里,看着我忙前忙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笨拙地到起居室看电视去了。这样,我们都更自在。烤牛排的时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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