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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为妖怪的合法结缘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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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漫天碎白中,她面色嫣红,笑起来真好看。
刚开始确定表白文案时,戚流云提了很多方案,比如说放照片啊、录视频啊、点名道姓地说‘我爱你’啊之类的,但贺狰嫌丢脸和肉麻,全给否决了,最后只含蓄万分地来了这么一出……现在想想还真应该听戚流云的,向全世界宣告主权。
脸算什么?能圈住小宠物的心才是正事。
心里盘算着,贺狰深邃冷傲的眼睛映着碎雪和灯光,认真地看着夏露,问:“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夏露愣了愣,随即目光柔软下来,回视他道:“我说过,我的答案不会变。”
“可恶……”贺狰的面色僵了僵,扭曲半晌,才龇牙咧嘴地说,“没事,我过几天再问。”
不知为什么,看到贺狰这副样子,夏露心里有些怅惘。
她有些匆忙地扭过头,几度深呼吸,喉咙哽得发酸发疼,才勉强将眼中的湿热压下去。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翻江倒海,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心脏,不疼,就是闷得慌。
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是个无耻的谎言缔造者,她连面对贺狰的勇气都没有……
正胡思乱想着,贺狰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夏露,你讨厌我,是因为我的脾气,还是因为我是只妖怪?”
温暖的东西谁不喜欢,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你心存恋爱幻想,只是每天上班想的是你一个人在家孤不孤独,下班的路上总想着晚餐做什么菜才会让你开心,遇到的好吃总是第一个想要和你分享,忘了说,你变成妖怪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毛茸茸的很可爱……以上种种,好像回过神来,就已经陷了进去。
可我不能用短暂的甜蜜换你无尽的痛苦,那太自私了。
夏露鼻根酸涩,回过头平静地说:“我不会因为你是妖怪而讨厌你……”
“撒谎。”贺狰说。
夏露一怔。
不,他根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夏露,眼中风云涌动。
下一秒,低沉而富有侵略性的声音从她脑海里传来:“你的心说你喜欢我,说你已经陷进去了,可是你的嘴,为什么却在骗我?”
脑海里的声音如此笃定、清晰,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那一瞬,夏露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仿佛所有的热血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阵又一阵地眩晕,即使平日伶牙俐齿,喉咙却像扼住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憋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在此时滚落,全线决堤。
第46章
夏露本来没想过要在贺狰面前掉眼泪; 对她来说这个年纪、在这种公共场合落泪,未免太矫情。
这些日子; 她一直将那丝不合时宜的悸动深埋在心底; 不让它接触阳光; 不让它发芽生长; 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 可偏偏有人钻进她脑中,将这个秘密硬生生从黑暗里挖了出来……
意料之外的情况,还没反应过来,泪水已先一步滑落。
贺狰也没料到她突然就哭了,原本紧拧的眉毛舒展开来; 露出怔愣且讶异的神情。他有些不淡然; 换了好几个姿势,微微坐直身子; 伸手要去碰夏露眼角的水渍; 断续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露挡住了他想要触碰的手,眼睛因为湿润而显得格外晶亮。她抿了抿唇; 等声音不再那么哽塞了,才平静地问:“钻到别人心里去偷听想法,好玩吗?”
贺狰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是因为这件事而惊慌失措。
握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柔软微凉,没什么力度,可贺狰却没舍得挣开。他凝视着夏露的眼睛; 试图从那双平静如秋水的眸子里找出一丝波澜,低哑道:“如果不这样,我一辈子也听不到你的真话。”
“你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说,就不该强人所难。有些话说出来是没有结果的,即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有过心动,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趁着贺狰沉默的间隙,夏露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被镇压了几百上千年,出来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处顺心的人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舒适变为永久;我也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渴望温暖,遇到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英俊男人,就会忘了他是个生命长久到接近永恒的妖怪,忍不住被他吸引……可是贺狰,我也清楚的知道,你要的东西我根本给不起。”
“是因为你生命有限吗?”贺狰目光沉沉地问,“如果我想办法,让你活得更长久呢?”
贺狰以为夏露拒绝他的原因,是怕自己生命短暂,留给他无尽的痛苦。既然这样,那就想办法逆天改命,了结她的后顾之忧……
可没想到,夏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奋、轻松的神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好像早已看淡了生死。她似笑非笑道:“夏语冰和我说,林见深为了给她续命而挖出了自己的心头龙血,使得灵力流失十之七八,寿命大减。我想,延续我生命的方法不是伤害你,就是要伤害别人,而这两种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不明白!有一丝希望就应该去尝试,失败了之后再后悔,也比坐以待毙要强。”贺狰的面色比这冬日的雪花还要冷冽,略微蓬乱的发丝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别。
贺狰大胆锋利,认定了就义无反顾;而夏露却习惯了保守圆滑,凡事要留三分余地。
“我怕陷得太深了,就会害怕面对死亡,而死亡是每一个人类的必经之路。”夏露认真地看着贺狰,试图让他理解一只朝生暮死的蝼蚁的恐慌,“一个人拥有得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和你融为了一体,等到我必须离去的那一刻,恐惧会让我狼狈不堪,真那样,就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了……贺狰,你能明白我所说的吗?”
贺狰自然不明白。千年来所向披靡的大妖怪,从来不知道恐惧,也不会在乎死亡。
“你想多了。”贺狰说,“你心里有我,我也想和你长久,这就够了。”
“你还真是固执。”夏露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奈道,“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继续以‘人类宠物’的身份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点也不和你解除结缘。你呢,也不要再烧钱讨我欢心了,怎么样?”
“不好。”贺狰拒绝得很干脆,“结缘和结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饶是脾气再好,夏露也有些不淡定了,简直拿贺狰的倔强没办法,“你看我们现在同吃同住,和情侣同居并没有什么区别,继续保持下去不好吗?”
“不好。”贺狰依然是这句话,“饲主不能阻止宠物结婚生子,而我不愿意你见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
“你……唉!”夏露不知第几次叹气,头疼道,“我不会和别的男人谈恋爱。”
“饲主也不能和宠物接吻,交、配。”大概觉得不妥,他又补充道,“我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在我们妖界,妖怪一旦和人类互生感情,就会主动申请将结缘关系转化成婚姻关系,这样才是合情合法的。”
“求求你闭嘴好吗?”夏露简直想撕烂他的狗嘴!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顺应本心接纳我,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不过最好尽快,我没什么耐心,说不定哪天控制不住了就真会对你做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贺狰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强硬笃定,仿佛势在必得。
夏露依旧撑着下巴,垂眼看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没有回应他。
她有时会想:大妖怪在黑暗中镇压了千年,有一天,一只倒霉的兔子闯入了他的巢穴,两只可怜的生灵在黑暗中互相取暖,渐生情愫……可这,就一定是爱情嘛?
等到兔子死了,大妖怪就只能抱着兔子的枯骨继续堕入黑暗,它会比以前更孤独、更寂寞。因为尝过甜头,就再也忍受不了丁点苦涩。
归根结底,自己的命太短了,短到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
“你只不过是,恰巧遇见了我。”风卷着雪花飘落,掩盖了夏露的这声低叹。
八点过后,雪越下越大,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回到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夏露洗了个热水澡,逛了一天明明该很累,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一直回想着广场屏幕上浮现的诗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多么风雅的诗句,然而回想起贺狰侵略性极强的那些话,便只剩下无限的酸涩。
贺狰不应该窥探她的心理的。只要不给他希望,等过一阵后他的好奇心自然消失,就不会平白牵扯出这么多麻烦。
该怎么办呢?
辗转反侧中,窗外的大雪似乎停了。大概是厚雪反射出来的光,夜色没有平时那么厚重,有清冷的薄光洒在窗前的书桌上,早已枯死的引魂种干枝投射出虬曲的影子,像极了她即将枯萎的生命。
走廊的灯亮起,门外似乎有人走来走去,声音很轻,门缝下的光也随着他的步伐忽明忽暗。
夏露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忽的拉开了门。
果不其然看到了贺狰略微焦躁的脸。
大概没想到夏露突然出现,贺狰眼底的燥郁未散,讶异了一瞬,哑声问:“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是吗?”夏露倚着门框,双手插在暖融融的衣兜里轻声说。
她今晚刚洗过头发,柔顺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肩上,显得乖巧可人。贺狰觉得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这么一个瘦弱的人类,他却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抱着才好。
这样想着,他伸手摸了摸夏露的头顶,掌心发丝的质感和他想象中一样顺滑,像是上等的丝绸。
夏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后退一步说:“你干嘛?”然后庆幸,还好今晚洗了头,不然非得被他摸一手油不可……
不对,早知道就不洗头了,让贺狰摸一手油才好,说不定幻灭了,就不再对她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弄得两个人都为难。
她这边胡思乱想,贺狰却是被她后退半步的动作给刺激到,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一字一句说:“你要是没动心倒还好,既然动了心,不管你口是心非多少次,我都不会放过你。”
突如其来的宣言,夏露睁着眼:“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我说了,我们俩是没有未来的……”
“有没有未来,我说了算!”见夏露还想开口反驳,贺狰冷冷道,“再口是心非我就办了你!”
“……”夏露清了清嗓子,无动于衷地劝告他,“无脑恋爱要少看,贺先生。你虽然有霸总的气场,但没有霸总的财力,说多了这种话会变得油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狰本来就为情所困,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夏露也喜欢他,却总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想找她理论,结果反而被她这副绵里藏针的模样气个半死。
想到什么,他转身打开隔壁的主卧,吩咐夏露:“你进来。”
“进去干嘛?我记得你以前从不让我踏入你卧室半步的。”夏露插着兜没动,好奇地问。
贺狰‘啧’了声,沉沉说:“进来给你看我的宝贝!”
“……”夏露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干净了,声音绵软中带着一丝茫然,“啥?深更半夜你发什么神经?”
“磨磨唧唧的!”贺狰耐心耗尽,索性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半强硬似的拽入自己房中。
夏露‘啊’地一声低呼,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下意识要反抗,然而目光不经意间他腕骨上的黑皮绳,一恍神竟忘了挣扎,直到被大妖怪拉入房中关上门,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眼看着贺狰俯身靠近,高大的身躯在她眼里投下一层阴影,夏露心中波澜又起,心想这下完了,真的要羊入虎口了!
不能再靠近……
两人的鼻尖只有一线之隔,夏露忽的扭动起来,试图将手腕从他的钳制中脱离。
“别动!”贺狰像是要望进她心里似的,嗓音冷硬低沉,“给你看个东西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过亲近,夏露甚至能闻到贺狰身上熟悉的气息。她艰难地吞咽了一番,问:“什么东西?脖子以上的那种还是不能描述的那种?”
贺狰感觉自己的忍耐到了极点,深吸一口气道:“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说完,他松开了钳制,掌心灵力涌动,操控黑色的妖雾打开了床边柜子里的一只密码锁。咔哒几声极其细微的机括声后,密码锁打开,妖雾又托着一只铜盒飞过来,稳稳落在贺狰的手心。
在夏露迷茫的目光中,贺狰将铜盒递到夏露面前,冷峻道:“打开。”
夏露疑惑着接过。没想到铜盒不大却那么沉!她险些摔落,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搬到贺狰的床上,叉着腰松了一口气问:“这什么?”
贺狰还是那句话:“打开就知道了。”
铜盒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随即被珠光宝气闪疼了眼睛!
只见铜盒里面整整齐齐地躺了几个硕大的黄澄澄的金元宝,三四块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的古玉佩,还有些各色宝石手串之类和七八颗鸽子蛋大小的大珍珠……
“只是我之前洞里藏品的百分之一,大部分都充公了,只剩下这么点。柜子里还有两幅画,听说是唐代一个姓吴的画家画的,应该很值钱;两把吴越短剑借给戚流云展览了,过几天我要回来。”身后,贺狰的声音带着些许骄傲,“都给你。所以,不许再咒我没钱破产,听到没?”
“厉害。”夏露也不懂这些究竟值多少钱,敷衍地夸了几句,又问,“给我干什么?”
“拿着!我的就是你的。”贺狰像是个将宝藏都献给心仪公主的恶龙,靠在床头说,“还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不要总藏在心里。”
“我不要这些,你不如拿去换点钱做投资做生意……”说到一半,她看了贺狰一眼,低声笑道:“还是算了,指不定得骗得血本无归。”
贺狰眉头一跳,炸毛道:“到底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这是什么?”夏露打断他的话,好奇地弯下腰,从一堆翡翠珠宝下挖出红绳子串着的两颗小银铃。
大概是绑头发用的,因年代久远,红绳几乎一碰就碎,银铃也黑得厉害,看不清上面的纹路。
第47章
缀着银铃的红头绳很熟悉; 夏露隐约记得好像在引魂种所触发的梦里见到过。
“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阿娘留给我的,送你啦!”她记得; 梦中的自己对那只眸色暗红的‘黑猫’如此说道。
贺狰瞥了那银铃头绳一眼; 也许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毛又习惯性蹙在一起; 伸手将那铃铛从夏露掌心拿走; 放回盒中淡淡地说:“早些年我醒来的时候,这东西就戴在我手腕上,我见丑得很,就摘下来随手搁在这儿了。”
夏露猜到自己以前和贺狰肯定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贺狰却说以前从没有见过她……难道是自己的模样变了; 他没认出来?
不管怎样; 都是些前尘往事了,夏露也没多想; 故意玩笑着问:“这东西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你还宝贝似的戴在手腕上,老实说,你是不是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结缘者?”
“没有。”被质疑了; 贺狰立刻否定,“我怎么会和人类……别的人类结缘?!”
夏露抬眼看他:“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呢。”
“不可能!”贺狰急促笃定,挺直身子道,“这种事我不可能忘。”
“那你为什么把它戴在手上?”夏露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贺狰沉默了一会儿,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靠在壁灯旁的墙上; 抬手揉了揉眉心,压下那股不适,才低而坚决地说道:“很久以前有个小孩儿给我的,至于具体的缘由我已经记不清了,但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又不舒服了?好啦,我不问了。”夏露有些担忧,过了片刻才说,“其他的东西都是你的财务,我不能要。不过,能不能将这根头绳送给我呢?”
贺狰一怔,随即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里微妙的信息,眯着眼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头绳?”
夏露手一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貌似不小心露了馅。
的确,贺狰说这绳子以前是绑在他手腕上的,一般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它是手链,而夏露却脱口而出‘头绳’,确实有些可疑。
见夏露目光游移,贺狰起身逼近,追问道:“之前那颗引魂种,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唉,怎么智商突然上线了?
夏露瞒不下去了,索性坦白:“当时只是做了一个梦,断断续续的,梦见我捡了只受伤的猫,还在临别之际将头绳送给了它。我想,那只猫应该是你,而你口中的那个‘小孩儿’则是我……至于后面的发展,我也不太清楚了,反正莫名其妙地就倒在了血泊中,连是谁杀的我都不知道。”
贺狰这才放心了些,拿出饲主的威严教育她道:“以后这些事,不许再瞒着我。”
“行吧。”夏露随口应允,又问,“那头绳?”
贺狰说:“不用问我,盒子里的东西都给你。”
“我知足得很,只要头绳就行。”夏露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根年久易碎头绳,用睡衣下摆兜着,腾出手去开门。
“这么急着走?”身后,贺狰的声音低沉如水,带着明显的不悦。
夏露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道:“啊,快十二点,很晚了。”
贺狰‘呵’了声,微抬下巴,抱臂问:“你知不知道有些宠物,都会和主人一起睡觉的?”
夏露说:“……不知道。”
贺狰又问:“你觉得我把主卧和次卧的墙打通怎么样?”
“不怎么样。”夏露说,“我会去睡沙发,有本事你把一楼和二楼也打通。”
她开门出去,上了走廊,还听见贺狰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点也不粘人!”
夏露暗自好笑,推开自己的卧室门,笑着回怼一句:“这么喜欢粘人,干脆去养个牛皮糖精做宠物好啦!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各取所需’‘不喜欢烦人的家伙’。”
“我听见了!”隔壁主卧,贺狰嗓音幽怨。
“晚安。”夏露懒洋洋道,轻轻关上房门。
两人隔着一堵墙,仿佛相隔两个世界。
夏露蹲在次卧狭小的卫生间内,将银铃从脆弱的红绳上取下来,尤为小心地用牙膏和软毛牙刷清洗几遍,小银铃上的黑渍才渐渐褪去,露出光洁的本来模样。
是只很普通的小银铃,花纹粗糙,不值什么钱。夏露躺在床上,将银铃对着光看了很久,试着再想起一星半点的回忆来,然而试了很久,什么也想不起,以失败告终。
折腾到一两点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了。
元旦一过,就得照常上班,夏露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醒神,慢慢悠悠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换好衣服洗漱完下楼。
还没到客厅,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而贺狰已经交叠着腿坐在餐桌旁等她了。
望着一桌子丰盛的牛奶、紫米粥、煎鸡蛋配吐司等物,夏露颇为讶异,眨眨眼说:“真是难得啊,贺先生竟然会起早买早餐。”平时除了出门约会烧钱,他都日夜颠倒的。
贺狰抬了抬手指,用灵力拉开对面的椅子,示意夏露坐下:“我买了很多菜放冰箱,应该够你吃一周的。”
夏露笑了,捧着热腾腾的粥碗喝了一口,舒服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问:“怎么,霸总狰要转型为家庭煮夫啦?”
小宠物进食的样子也这么可爱,贺狰心想。
他换了个姿势,看着对面因穿着浅色毛衣而显得格外乖巧的夏露,说:“我要出门一趟,少则七八天,多则半个月。”
夏露咬吐司的动作一顿。半晌,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大口牛奶,擦擦嘴道:“这么久?是急事吗,怎么这么突然?”
“这些不用你管,照顾好你自己就是。”贺狰哼了声说,“要是我回来看到你瘦了、丑了,有你好看的!”
“那肯定不会,冬天我都胖了三斤多。没有你在我面前晃荡,我指不定更舒坦。”见贺狰不愿透露太多行程,夏露也没追问,咬了一大口吐司拌牛奶咽下,含糊问道,“什么时候走?”
“上午。”贺狰道。
想起什么,夏露忽的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后连围巾帽子也顾不得拿上,她抓起椅背上挂着的包就往门外冲。
“外面雪都冻硬了,不好走,你去哪儿?”贺狰大步跟上问。
“你在家等我,一个小时就好!”说着,夏露套上雪地靴开门跑了出去。
她性子淡然,连教小崽子们跳舞蹈操都像是老婆婆打太极,很少有大幅度这般动作的时候。贺狰站在门口,看着夏露的身影在路边远去,蹙着眉,弄不懂她在搞什么。
出小区大概要十来分钟左右,时间上有些紧迫,夏露打了个电话给白鹿,喘着气道:“园长,我今天想向您请一个小时的假……”
“好。”白鹿连原因都没有问就批准了,嗓音经过电流的处理显得格外清冽,说道,“这几天大雪,人类出行没有妖怪方便,允许适当休息几天。”
说完,他慷慨地挂了电话。
而另一边,贺狰在家里坐立难安。
他一会儿抖着退坐着,一会儿抱臂站起,一会儿在落地窗前张望,一会儿跑到门边等候,焦躁地想:出门这么久,外面又结着冰,小宠物不会出事吧?
然而一看挂钟,夏露才出门了十分钟而已。
怎么可能?明明感觉过去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到一刻钟?这表一定坏了,人类制造的东西就是不靠谱!
贺狰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又来回踱了几圈,最终靠在窗边想:还是不放心,他得去找她。
大妖怪说去就去,绝不含糊!他闭上双目,用灵力感知夏露的存在,而后化作一股妖雾窜出屋外,在空中盘旋片刻,朝着夏露所在的方向飞去。
从胡同外的马路坐车到最近的街道不过十来分钟,夏露下了的士,直奔路边的手机营业厅,买了最新款的花威手机,正在挑选号码,就见头顶一片阴影罩下,熟悉的声音低沉响起:“你急匆匆跑出来,就为了买这个?”
夏露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贺狰冷峻的脸。
“你怎么找来了?”脖子上的坠子有些发烫,她摸了摸那枚炼化过的小角,恍然道,“追踪啊?”
“怕你摔折了腿,或者又被拐跑了。”贺狰坐在一旁的圆凳上,长腿随意舒展,问她,“手机坏了?”
“不是,给你买的。”夏露道,“还在选号码注册,你来得正好,身份证给我一下。”
贺狰正好准备出远门,因为路途太远,不能全程使用灵力飞行,少不得高铁汽车来回折腾,就将身份证随身带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用两根手指夹着放在玻璃柜台上,没什么兴趣地说:“我说过,我用不着这玩意。”
“我知道,你可以随时感应到我,可我不能啊。”夏露撑在柜台上,大概路上跑急了,脸颊有些红,轻描淡写道,“作为你的结缘对象,见不到你时,偶尔也会担心,也会想和你说说话的,有手机方便联络。”
听她这么一说,贺狰心生愉悦,身子微微前倾道:“你依赖我?”
夏露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扭过头对柜台小哥道:“就这个号码,话费也一起交了。”
小哥熟练地办着业务,插话道:“现在这个社会还没手机的人,难得一见哦!连三岁小孩子都能玩手机玩到飞起呢。”
夏露乐了,侧首对贺狰说:“听见没贺先生,你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呢!”
“哎我可没这意思啊,美女不要给我拉仇恨啊!”柜台小哥笑着,弄好后将手机递还给夏露,“办好了。”
夏露将那只轻薄有质感的黑色触屏手机转交到贺狰手里,指了指侧边的按键道:“这边长按开关机,充电线一定要记得带上,回去充满电再走,剩下的我边走边教你。”
回去的路上,夏露耐心地给贺狰讲解了电话和微信的使用方法,叮嘱道:“我给你切换成手写键盘了,要是还不习惯,就直接发语音……喏,切换到这个界面,长按有话筒标志的地方说话,我就能收到。”
听夏露唠唠叨叨介绍了这么久,贺狰总算明白为什么人类为什么不再敬畏鬼怪神明,因为他们发明的这些玩意儿俨然已经将人类推上了神的宝座。
他把玩了一番这个黑色的小方块,将它揣进兜里道:“知道了。”
“充电线也带上。”夏露将装有充电线的小纸袋递给他,做完一件大事似的,舒了口气说,“这几天有大雪,路上小心。”
“啰嗦。”贺狰说着,扭过头看车窗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中午十二点多,伺候幼儿园的小崽子们吃完午饭上楼午休,夏露才腾出时间和金灿灿、李建国一起用餐,正吃着,微信叮咚一响,‘面目狰狞的贺先生’发来了一条语音。
这个备注是夏露弄的,觉得特别契合贺狰的形象和名字,忍不住乐了,戴上耳机点开语音一听,语音很短只有一秒,说:“在高铁上。”
手机里贺狰声音和现实中不太一样,似乎更有金属的质感,低低沉沉,有点低音炮的意思。
夏露回复:一路顺风^_^
又过了三个小时,微信叮咚响起,夏露正忙着和小崽子们堆雪人,手冻得通红,僵硬的手指戳了好几遍才点开语音,听见贺狰说:“好吵,这里。”
晚上八点,贺狰再发一条:“到吉林了。”
夏露:???
她问:你去吉林干什么?
大妖怪不在的第一天,夏露过得很舒坦,第二天醒来开手机,才发现贺狰半夜发了条语音过来,说:“准备进去了。”
进去?
去哪儿?
可惜这条过后,贺狰再也没有报备新的动态。而且无论夏露发语音还是视频,那边始终没有回应,再打电话,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地传来冰冷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突然联系不上。
贺狰失联的第二天,夏露还能平静地做做菜听听音乐,偶尔刷一刷手机,看有没有漏掉贺狰的消息……
直到贺狰失联的第五天,夏露似乎不那么淡定了,偶尔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完成似的,心里空空的。
第48章
贺狰失联的第六天。
夏露将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个遍; 又买了两束向日葵插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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