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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为妖怪的合法结缘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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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露看了眼屏幕里毫无美感、只会嗷嗷乱叫的僵尸和丧尸,又看了眼浑身紧绷的贺狰,脑中争先恐后地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第39章 
  电影的最后; 僵尸和丧尸在嗷嗷乱叫的打斗中两败俱伤,被男主一个技能干倒。而废墟之上升起一抹破晓的朝阳; 绝处逢生的男女主一番剖白; 突然激动地拥吻在一起。
  来看恐怖片的是几对小情侣; 当然; 男生带女朋友来看恐怖片大都是早有预谋的; 譬如看到惊悚的地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抱住吓得发抖的女朋友;又譬如看到接吻的镜头时,可以借着黑暗勾勾小手呢喃几句情话……
  此时四周一片暧昧的寂静,夏露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万万没想到自己来看个恐怖片都能被塞一嘴狗粮。
  一旁的贺狰似乎终于松懈过来; 换个姿势; 盯着屏幕上这样那样的男女主,冷冰冰问:“他们在干什么?”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影院很安静; 贺狰这声音着实有些突兀。夏露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小声一点,这才压低声音说:“他们在接吻呀。”
  贺狰仿佛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停顿了一会儿; 低低嗤了声‘无聊’,又问:“为什么接吻?”
  夏露心如止水地看着大屏幕:“还能是为什么,男女主患难见真情,互相喜欢呗。”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之前,女主不是被丧尸围困在医院里了吗,男主出现打跑丧尸救了她。还有男主受伤发烧的时候; 是女主不离不弃照顾他,给了他活着的信念……然后就互相喜欢上啦。”
  “因为这个,他们就喜欢上了?”
  “那当然。”
  听到夏露的剖析,贺狰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个剧本怎么那么熟悉?
  他摘下3D眼镜,扭头看着夏露,皱着眉想:自己救过小宠物,小宠物也在他受伤时照顾过他,那么按照套路,他们可否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后的互相喜欢了?
  以前那些人类对他又恨又怕,只有夏露不会畏惧他尖利的爪子、锋利的尖牙,不会因为他面色阴狠而疏离,活得那样平淡真实,不经意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贺狰盯着夏露的唇,不禁怀疑:最近越发看她顺眼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这样干净柔软的唇瓣,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正想着,夏露察觉到了他诡异的视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恰巧影片结束,灯光亮起,贺狰淡淡收回视线,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说:“走了。”
  出了影院,夜风有些大,加之没有好好吃东西,夏露颇有点饥寒交迫的感觉。她裹紧上衣,看了眼时间,提议道:“才晚上七点,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贺狰不置可否,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都市的霓虹折射在他眼里,全变成了没有温度的冷光。顿了顿,他问:“你们人类谈恋爱,一般会去哪里吃饭?”
  这个问题可扎心了。
  夏露看了他一眼,说:“鱼翅是什么滋味?”
  这句话风马牛不相及,贺狰拧眉,说:“没吃过。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夏露笑了,反问道:“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呀,你为什么要问一个没有恋爱的过的人这种问题?”
  贺狰一噎:“想造反?”
  “不敢?”夏露想了想,“不过看电视里演的,霸总都会带小娇妻去高档餐厅吃西餐、喝红酒吧。”
  贺狰点头表示知道了,对夏露说:“走。”
  “去哪儿?”
  “吃西餐,喝红酒。”
  夏露怔了一会儿,宕机的大脑才开始缓慢运转。明明是深秋时节,她却莫名觉得身体发烫,笑着追上去问:“哎,贺先生,你不会认真的吧?”
  身高腿长的贺先生依旧又冷又酷:“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可是为什么?”夏露嘟囔着追问,“你不是霸总,我也不是小娇妻,为什么要去那里挥金如土?”
  贺狰目不斜视:“体验生活。”
  “还是算了吧,我连刀叉都不怎么会用。”夏露半扎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起来毛茸茸的,眨眨眼说,“诶,对了!马路对面有条小吃街,走两步就到了,适合我这种懒人。”
  于是,铁树开花的老妖怪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的恋爱体验计划,就被夏露连根带土地推翻了。
  十分钟后,贺狰皱着眉走在拥挤狭窄的小吃街上,看着四周油烟滚滚的各色摊位,发自内心的嫌弃:“吃这些东西,真的不会中毒吗?”
  “街边小吃的魅力不就是明明知道不健康,也抵挡不住它的魅力吗?就像男人抵挡不了狐狸精的诱惑。”刚说完,夏露就想起在去C市的高铁上,贺狰是如何冷漠地拒绝赤尾狐狸精的的搭讪的,遂改口说,“你除外。”
  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夏露分了贺狰一半,说:“你爱吃鱼的,尝尝?”
  贺狰依言戳了个圆溜溜的丸子放入嘴里,顿时被烫得一皱眉,又不好吐出来。含着半晌才囫囵吞下去,回味许久,兴致缺缺道:“没有鱼。”
  “怎么没有鱼了?章鱼也是鱼啊。”夏露被烫得直哈气,看到街边有卖鲜榨果汁饮料的店,忙拉住贺狰含糊说,“等等,我买点喝的。你要喝什么?”
  “不用。”贺狰对蔬果类的东西并没有兴趣。
  夏露给自己买了一杯橙汁,回来时被几个嬉笑的年轻人撞到,顿时一个踉跄。
  下一刻,贺狰横手过来,托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稳住她的身形。他冷冷地瞪了不断道歉的年轻女子一眼,说:“看路。”
  “我没事。”夏露从包里掏出餐巾纸擦了擦被果汁打湿的手,朝贺狰笑笑,“还好只洒了一点,谢谢啦。”
  夏露一路逛吃,陆陆续续买了大肉串、蜜豆糕、炸豆腐,已经饱的不行。烟熏火燎一路,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形象,闻了闻满是孜然味的手,又撩起轻薄的刘海问贺狰:“油吗?”
  小宠物是初看不起眼,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可能是饱暖思……咳,那啥的缘故,吃饱喝足的小宠物两眼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满足’二字,尤为生动明丽,一点也不油。
  但是贺狰不会说出来的。他致力于在小宠物平静的眸子里掀起波澜,于是瞥了一眼,故作嫌恶地说:“油死了。”
  “什么?我真成人间油物了?”夏露拿出手机左右照了照,不确定地说,“还好吧,不是很油哎。”
  看着夏露纠结的样子,贺狰眸中掠过一丝愉悦。
  小吃街的尽头是贩卖手工制品的地方,两旁的房子颇有些古香古色的意味,摊位上摆着真假难辨的玉石、彩绳、摆件等物,远处的小广场上有年轻的男孩放下音响支起话筒,抱着吉他弹唱流行的情歌。
  前方不远处有个游戏转轮,□□上用各种颜色标注了礼物,十块钱一次,飞镖扎到哪个颜色就可以获得哪个礼物。
  其中□□上有一线手指宽的红色,扎到后可以换取一个等身的大玩偶熊。夏露平时睡觉总喜欢抱个东西,那只熊看起来蓬松柔软,做工也十分精细漂亮,于是动了心,兴致勃勃地玩了几把。
  连续三只镖都落空了,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扎到一盒抽纸。她有些怀疑自己被坑了,那一线红色怎么看都不可能扎到。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夏露正打算放弃,身后默默站立的贺狰突然开口,不耐道:“要哪个?”
  她‘啊’了声,下意识指着那只大玩偶熊说:“红色的,我要那只熊。”
  贺狰没说话,掏出十块钱给老板。他单手插兜,目光如炬,另一只手从盒子里捡了支飞镖,掂量一番,而后随手一丢。
  那支飞镖就在夏露和老板震惊的眼神中不偏不倚,稳稳地扎在了转盘上那一线窄窄的红色上。
  周围几个路过的中学生恰巧见了这一幕,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齐声道:“哇,太帅了!”
  夏露如梦初醒,看着老板问:“那只熊,是我们的了?”
  老板心在滴血,假笑着将那只一人高的大熊抱过来送给夏露,说:“恭喜恭喜!这是你们的了!”
  夏露整个人被埋在松软的玩偶熊中,被压得后退一步,听见贺狰问道:“还想要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只要这一个!”夏露费力地抱着大熊,努力伸出半颗脑袋,笑着说,“好软啊!抱着好舒服啊!”
  “那是当然。”一旁的老板嘴角抽搐,满眼心疼地说,“这可是质量最好、材料最安全的一只玩偶,进价都要好几百呢。”
  黑蓝的夜空看不到星星,连月亮也是模糊的,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灯火如昼,广场上卖唱男孩温柔的弹唱抚平了所有的喧嚣。夏露将熊扛在肩上,对贺狰说:“你未免也太厉害了吧,都没怎么看转盘,随意一丢就丢中!对了,谢谢你!”
  想起什么,她又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吧?要不,我陪你去吃牛排喝红酒?”
  贺狰挑起眉峰,问:“你还没吃饱?”
  “不是,我怕你饿。”夏露拍了拍玩偶熊松软的屁股,“而且你老是送我东西,我总不能白拿吧。”
  “不必。你是我的宠物,高兴的时候送你两件玩具,不算什么。”说着,他停了脚步,望着不远处卖唱的男孩,一时心血来潮,眯起眼说,“你若真想回报我点什么,不如……上去给我唱首歌吧。”
  “啊?”夏露看了眼被包围在人群中的男孩,瞪大眼不可置信道,“在那儿?唱歌?”
  贺狰冷漠:“怎么,不愿意?”
  夏露有些为难:“人太多了,而且我不会唱歌的。”
  “那算了。”贺狰难得见到小宠物局促的模样,心中愉悦,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阴着眸子说,“说什么‘不能白拿’,却连这点小事也不敢去做。”
  “哎,慢点儿贺狰!”夏露追上他的脚步,气喘吁吁问,“生气啦?”
  贺狰:“哼。”
  “我真的唱得不好听。”
  “呵。”
  “行行行,我唱。”夏露壮士断腕般将大熊往贺狰怀里一塞,默默翻了个个白眼,低声说,“看把你惯得!”
  没料到她真会答应,贺狰嘴角不经意上扬,笑得很是恣意。他单手夹在大玩偶站在人群中,看到小宠物慢吞吞地挪到那男孩面前,往盒子里放了张纸钞,然后在他惊诧的目光中说了句什么。
  男孩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头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小宠物。
  夏露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定了定神,才握着话筒轻咳了声。
  话筒将她这声低低的咳嗽扩得很大,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匆匆捂住话筒。一旁的男孩给她加油打气,又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吉他,问她需不需要伴奏。
  夏露摇了摇头,再吸气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握着话筒说:“有个人让我给他唱首歌……”
  话还没说完,围观的群众发出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既然他都不怕魔音入耳,那我也豁出去了。”
  夏露望着贺狰的方向,贺狰也看着她,说不出是在笑还是没有。夏满脸无奈,抿了抿唇说,“清唱首《小跳蛙》,大家多担待。”
  《小跳蛙》是夏露唯一一首能完整唱出来不会跑调的歌,毕竟幼儿园每天的课间活动单曲循环,耳朵都能听出茧子了。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得响亮……”
  夏露的歌声轻软,没有想象中难听,大概是紧张的缘故,声线有一点不稳,带着些微颤音,不过后面就渐入佳境,唱得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啦,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夏露随意地站在话筒前,望着贺狰轻快地说出下一句,“总有一天它会被公主唤醒了!”
  就像是一道咒语,令贺狰浑身一震。
  他惊异于夏露也会有那样轻快的声音、灵动的眼神,仿佛这尘世的喧嚣远去,万千灯火黯淡,只有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像一盏指路的明灯。
  贺狰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唤醒青蛙,但他那颗早已腐朽肮脏的心却蓦地抽动,似是在黑暗中抽芽新生……
  一首歌唱完,吉他男孩率先鼓掌,吹了声口哨说:“唱得很可爱,不错嘛!”
  夏露说了声‘谢谢’,一鞠躬,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朝贺狰走去,站在他面前说:“满意了?”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有人说:“帅哥好福气啊,女朋友这么可爱!”
  又有人说:“我的女朋友别说对我唱歌了,还不知道在哪里旮旯里没出现呢!”
  夏露朝众人笑笑,看上去风轻云淡的,只有贺狰一垂眼就发现她红了耳廓。下一刻,夏露将他怀里的大熊夺了过来,掩盖似的挡住发红发烫的耳尖,漫不经心地说:“还看什么呢?这辈子攒的面子全给你丢这了。”
  那一刹那,贺狰忽然想伸手揉揉她红彤彤的耳垂。


第40章 
  夏露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上去唱歌的时候并没有多难为情; 可唱完后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想当时的画面,想起深蓝的夜和模糊的人群; 想起路人善意的调笑和贺狰认真凝视的眼神; 她心里就一阵又一阵地发烫。
  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就像是喝酒; 初饮之下不觉有什么; 等到反应过来后方觉上头。夏露该庆幸贺狰不用手机; 否则要是把她唱歌的样子录下来,她一定会尴尬到无以复加。
  坐末班公交车回去,夏露靠在最后排车窗边,看着外面倒退的霓虹夜景出神。因为不是高峰期,车上位置很宽敞; 那只憨态可掬的大熊就搁在她与贺狰中间的位置; 随着车子的颠簸晃动肥肥软软的身体。
  贺狰交叠着双腿,一手搁在腿上; 一手漫不经心地撑着太阳穴; 瞥了夏露许久才问:“怎么不说话。”
  夏露姿势不变:“说什么?”
  “唱的还行。”贺狰给了个迟来的评价,像是恩施般说,“我不轻易夸人的。”
  夏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行了; 你见好就收吧,不许再提这件事。”
  “害羞了?”夏露不让提,他偏要提。贺狰眼里蕴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恶劣笑意,难得放下架子安抚道,“正常,第一次难免会有些害羞。”
  “……”夏露:我怀疑你在开车; 但我没有没有证据。
  “没有人为我唱过歌。”过了会儿,贺狰又淡淡补上一句,声音很低很沉,像是浸透了千年暗无天日的寂寞。
  夏露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怔了会儿,才拍了拍身边的玩偶熊说:“也没有人送过我这个,扯平扯平。”
  原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可夏露万万没有想到,贺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送东西送上瘾来了。
  这日夏露下班回来,刚一进门就被客厅茶几上堆积如山的瓶罐、盒子给惊呆。她将围巾和包包挂在衣帽架上,换了棉拖鞋进门,打量着桌上五花八门的护肤品、化妆品、首饰盒发饰等物,问翘腿坐在沙发上的贺狰:“这啥?”
  “过来。”贺狰像个霸总一样呼唤他的小宠物。
  夏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瘫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教学视频。
  霸总贺召唤失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气势汹汹地起身夺走夏露的手机,将她整个人拽过来按坐在茶几旁,冷声吩咐:“去洗脸,试试这些东西。”
  “哈?”夏露眨眨眼,又眨眨眼。
  在贺狰极富压迫性的目光中,她勉强提起兴趣,伸手拨弄了一番茶几上的大小盒子和瓶瓶罐罐,只见里面有面膜、口红和指甲油,也有发饰、胸针和耳钉,稀里哗啦一大堆。她有些跟不上贺狰的脑回路,问道,“你整这些干什么?”
  “这几天我观察了别家的小宠物,发现她们都打扮得很漂亮。你身为我的结缘者,却穿得寒碜,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如何虐待你,有失体面。”贺狰的面色很是凝重,不容置喙地说,“我的人,绝不能输给她们。”
  “???什么毛病?”夏露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近贺狰变得很是诡异,让她有些懵。
  她在幼儿园工作,大部分时间都要穿园服,即便放假也很少出门,一般窝在家里看看视频打打游戏,最多不过撸起袖子整理房间或是做两顿饭,实在用不上这些花哨的首饰和化妆品,贺狰的计划显然是累赘多余的。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懒,除非出去见人,不然她不会化妆的。
  然而贺狰又不是人。
  她慢吞吞起身,眼神躲避:“我要去做饭了……”
  “我打包了外卖。”贺狰说。
  “外卖不健康。”夏露试着挣扎。
  贺狰冷冷的:“黄鹤仙的菜,高档卫生。”
  ‘黄鹤仙’是开在和谐路上的一家酒楼,老板是只醉心美食的鹤仙,以古法菜式出名,里面的装潢布置和服务人员的衣着都颇具古典意味。酒楼白天招待人类,晚上则挂上红灯笼迎接天南地北的妖怪。
  没想到贺狰连吃的都准备好了,夏露再找不到其他借口,无奈妥协:“有备而来啊?”
  贺狰挑眉:“对付你必须如此,懒得跟长在床上似的。”
  “贺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夏露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说,“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养家,回来躺一会儿怎么了?倒是你,每天除了出去晃荡就是蹲家里,也不学门手艺技术,以后我不在了谁养活你?”
  她故意絮絮叨叨,贺狰脸色越来越黑,咬牙道:“胆子肥了?那就挖出来给我做下酒菜。”
  “那也是你养肥的呢。”说着,夏露移步餐厅,果然见到了一大桌还温热着的菜。
  吃完饭洗漱干净,夏露试了几对耳钉,涂了淡淡的指甲油,又在贺狰的监视下把精华乳液涂满手臂脖子,直到满身都是人民币的味道,肌肤水嫩嫩吹弹可破,贺狰才勉强停止今天的‘宠物改造计划’。
  好不容易能轻松会儿,夏露往脸上敷了张面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黑屏的时候她趁机照了照自己的脸,轻叹一声:“这不挺好看的吗,哪里寒碜了?皮囊再好看,人死灯灭后不还是得烧成灰。”
  贺狰对她一口一个‘死’字的很是不满,皱眉说:“人类不很忌讳死亡吗?你怎么总挂在嘴边。”
  “再忌讳也没用啊,难道谁不忌讳就能长生不老?”夏露戳手机屏幕的手指一顿。过了一会儿,她抬手撕下脸上的黑面膜,满脸疑惑地问,“话说,贺先生怎么突然有兴趣玩养成游戏了?”
  “什么养成?”小宠物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就是给角色打扮化装,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变华丽,心里也会有成就感。”除了这个理由,别的她不愿深思。
  她放缓语调,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贺先生,你的钱还是省着点用吧,当个小区保安……呃,维护结界治安工资也不高,玉扳指也没了,这样下去没几年你的钱就要挥霍光,喝几千年的西北风也挺难的吼。”
  贺狰简直能被她气死,低沉的语调中隐隐有炸毛的征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整天不是咒自己死,就是咒我没钱。”
  “忠言逆耳懂不懂?”夏露满目诚恳,瘫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说,“何况我已经这么好看了,要是说话也好听,那还了得。”
  贺狰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你喝假酒了?”
  夏露扑哧一声:“逗你玩呢,贺先生。你整天板着个脸凶巴巴的,多无趣。”
  原本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贺狰颇受打击。他摸了摸自己脸,阴沉地想:没可能,这些日子他都在尝试变得温柔,怎么还会是凶巴巴的样子?
  而一旁,夏露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脸颊吸收精华液,心想:贺狰这副阴森森的鬼样子,又在计划什么坏事?
  两人无言了半晌,贺狰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上下扫视了夏露一眼,沉沉道:“还得再买几身衣服,烫个头发。”
  “……你真是够了!”夏露把抱枕往脸上一盖,试图装死。
  这一装,还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没有什么连贯性,就是模糊的暗色画面中反反复复地出现一只赤瞳黑猫的影子。那猫有柔软开叉的尾巴和糟糕的脾气,额间一蹙火红的印记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那猫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一步一个梅花血脚印,她大声喊‘黑蛋’,拼了命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突然一脚踩空,她猛然惊醒。
  睁开眼时,视野一片昏暗,然后视线聚焦,她看到贺狰那张野性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只留有一丝纤薄到可以忽略的距离。
  时光仿佛静止。
  夏露睁着朦胧的睡眼,还没反应过来,贺狰却像是惊到似的瞳仁一缩,猛然后退拉开距离。
  阴影离去,温和的灯光重新倾泻,落在夏露的眼中,有些刺目。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捞起抱枕挡在脸上,像是要遮挡过于刺目的灯光似的,含混说:“没想到啊,你还有盯着别人睡觉的习惯。”
  贺狰只是远远站着,没有做出回应。不一会儿,夏露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她问。
  “出去散心,睡你的。”喑哑的嗓音传来,接着大门咔哒一声关上,贺狰走了。
  客厅里安静得很,仿佛刚才两人近在咫尺的接触只是一场旖旎的梦。夏露叹息着坐起身,将抱枕从脸上拿开,不知道是被闷着了还是刚睡醒的原因,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红。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三瓣花,又叹了声。
  ……
  夜已经很深了,贺狰去了佘澜的酒吧。
  吧里依旧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喧闹,贺狰照例走向西侧的吧台,却被佘澜笑吟吟地拦住。他歉意地说:“抱歉,贺大人。今晚您换个位置坐吧,那块地……”他朝着布满玫瑰和气球的西侧吧台扬了扬尖尖的下颌,“要留给孔雀求婚。”
  “求婚?”变幻的彩灯下,贺狰不悦地皱了皱眉,“和谁?”
  “他的结缘对象,听说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佘澜笑着给贺狰引路,又拿出自己店里最好的酒调配,感慨似的说,“这一对也挺有意思,当初结缘的时候几度闹崩,孔雀嫌弃女明星庸俗势力,女明星讨厌孔雀清高自傲,没少吵架。当时我们都在猜他们什么时候解除结缘,可万万没想到这一人一妖吵着吵着,反倒吵出真感情来了。”
  佘澜调酒的间隙还不忘指挥一下员工摆好道具和布景,这才接着说道:“昨天孔雀急冲冲找到我,说他一天也等不了了,看到女明星在宴会上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就醋到发狂。他说他要求婚,将结缘关系彻底转化为夫妻,让我秘密布置好这一切,只等零点一到,他带着女主角闪亮登场……”
  说了半天才发现贺狰阴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不耐烦听。佘澜适时止住了话题,对贺狰道:“抱歉贺大人,我一见这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就很是激动,多嘴了。”
  “我对别人的故事没兴趣。”贺狰接过调好的酒灌了一口,然后皱眉,“难喝。”
  “洋酒,和我们那时候酿的完全不同了,不过人类喜欢喝。”佘澜说,“您不妨尝尝这些新鲜玩意儿,试着融入人类的生活嘛。”
  贺狰没说话。
  奇怪得很,和夏露在一起时,好像什么都好吃,而当他一个人呆着时,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午夜零点,骄傲自矜的花孔雀昂首挺胸,牵着一位五官艳丽的年轻女子闪亮登场,霎时花瓣漫天撒下,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求婚很顺利,女主角泪洒当场,伸出手接受了那枚象征爱情的钻戒,随后,孔雀在一片起哄声中吻住了她的未婚妻……
  而这一切的热闹,似乎都和贺狰无关。
  花香味太浓,他抬手拂去肩上的玫瑰花瓣,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有些索然无味。他想起了夏露熟睡时微微张开的唇,比这花瓣的更娇嫩柔软,攫取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可惜,她醒得太快了。
  正想着,佘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了贺狰一盒酒心巧克力,说:“孔雀送的,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份。”
  巧克力包装高档,贺狰本来想拒绝,但想了想,夏露似乎喜欢吃这些。
  见贺狰收下了巧克力,佘澜微微讶然,他记得贺狰不爱吃苦的东西。
  有故事。佘澜推了推金丝眼镜,眯着眼问:“贺大人,有喜欢的人了?”
  贺狰明显一顿,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夏露的脸。片刻,他收敛多余的心思,冷冷抬眼警告道:“不要试图揣摩我。”
  他那一瞬的怔愣并没有瞒过佘澜的眼睛。佘澜撑着吧台,笑得风华绝代:“您刚才心里想着的那个,就是您喜欢的人。”


第41章 
  第二天一早; 夏露打开房门,冷不丁发现自己门口放着一盒巧克力; 拿起一看; 还是酒心的。
  她看了眼大门紧闭的主卧; 心想贺狰怎么又整这些?
  捻了颗巧克力剥去金箔纸; 放入嘴里细细品尝; 入口丝滑,微苦中带着淡淡的酒味儿,适合这样清冷的深秋早晨。
  夏露有时候也会感慨,和刚认识那会儿相比,贺狰真是改变太多了; 至少投喂的东西变正常了; 有巧克力有甜点,而不再是血淋淋的低等妖兽。
  是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相处的方式变得不同了呢?
  夏露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这样。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开始享受并贪恋这种互相取暖的感觉,好像自己不再孑然一身……
  或许是秋季多思吧; 她最近总有些感慨。
  到了幼儿园门口,夏露松了松围巾,吁出一口白气,这才在浓霜初化、万物萧条的秋风中拉开了玻璃门。
  出乎意料的,她在大厅的沙发椅上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垂着头,可以看到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唇; 柔软的黑发搭在肩上,穿着某所高中统一的蓝白冬季校服,怀里抱着一只挂满了吊坠的书包,脚尖抵着脚尖,看起来很是局促内敛……更意外的是,一向只接晚班的白鹿竟然在清晨出现,正半蹲着身子,温声细语地同那姑娘说着什么。
  白鹿一向像个不染尘埃的谪仙,如同生活在不胜寒的琼林高处,夏露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位姑娘,而是件易碎的珍品。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说是新员工吧,年纪太小了;说是白鹿的亲戚吧,可白鹿一向是独来独往,从不和别的人类交往……
  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夏露轻声打招呼:“园长,早啊。”
  白鹿恍若不闻,只认真地凝视着女孩,满眼满心都是她,小心翼翼地同她交谈。
  换好园服下楼,夏露一边给小崽子们分发早餐,一边问身旁热羊奶的金灿灿:“灿灿,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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