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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_怀愫-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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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瀚海鏖战一夜,鬓发散乱,整顿衣襟,方才走到谢玄的面前,离他几步开外,便对他拜倒。
  谢玄退后一步:“李先生何须如此。”
  “李某生平只跪天地群亲师,谢兄弟救商州万余百姓一命,我该当此一跪。”
  城上散道,城下百姓,纷纷跪拜。
  谢玄与小小对望一眼,小小知他这一路做了好事,也未留姓名,如此场面,他并不喜欢。
  对他微微一笑:“走罢。”
  百姓再抬头时,城上再无谢玄与小小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看师父去咧


第130章 团圆年
  谢玄离开商州,给李瀚海留下一封信,指点他阴兵来处,让他安排散道到土坟外结阵作法,超度怨魂。
  坟中商王残魂被豆豆吃了,黑卫也都被谢玄清理干净,这些道士只要念念经,这片土地便能恢复生气。
  李瀚海照做之后,这片密林果然有鸟兽来栖。
  自此之后,无论别州如何,只要是商州城内,都不再拘捕散道,城中百姓还将荒废的道观重又打扫干净,给谢玄小小立像,供清水鲜果。
  朝廷还在通缉谢玄,可李瀚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此商州城内除了商将军庙之外,又多了一座谢将军庙。
  抵御阴兵攻城的,自然是将军。
  城中百姓,凡有想破秽解煞的,都到谢将军庙中请一道谢将军符。
  这张符便是谢玄画在城池上空,守一方平安的,被散道们学来制成朱砂黄符,就在庙中寄卖,竟十分灵验,由此香火鼎盛。
  谢玄带着小小一路进京城去,偶尔歇在客栈,便听说谢魔头统领阴兵攻占商州,谢将军大破阴兵。
  谢玄叫了一壶酒,几个下酒小菜,兴致一来,逗问一声:“怎么这两个都姓谢?难不成是一个人?”
  食客见他年纪轻轻,瞥他一眼:“一个是魔头,一个英雄,岂可相提并论!”
  另一个好心劝他道:“小兄弟在外可万不能这么说,辱没了英雄,抬举了魔头。”
  谢玄放下酒盏,哈哈大笑。
  引得客栈中人纷纷侧目,看这人年轻英俊,竟是个傻子。
  小小捧着热腾腾的豆沙包,指尖被包子的热气熏得微红,她微微一笑,掰开豆沙包,递了半个给谢玄。
  谢玄好不容易收了笑声,嚼着包子,越想越摇头,既是英雄,又是魔头。
  两人想赶去京城跟师父一同过新年,吃了饭便离开客栈,一路都未停歇,赶在年关进了京城。
  城楼边贴着海捕文书,谢玄与小小对视一眼,刚要念咒混淆,守城兵丁竟瞧也没瞧,就这么放他们进去。
  怎么也想不到缉书上的犯人竟然还敢回京城来。
  北边虽在开战,可京城还是一样繁华,又是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个新年,处处张灯结彩,倒比七星宴时还更热闹。
  谢玄小小在城中逛了逛,买了烧鸡烧酒,拎着点心找到一间纸扎铺。
  既想好了要给师父送头犁地的牛,就得亲手扎上一只。
  那纸扎店的老板还记得谢玄小小,就是这对年轻人,半点也不知道忌讳,竟要扎上同他们二人一模一样的纸人。
  老板本是不肯做的,谁知谢玄出了高价,又打保票出了事儿绝不来找他,他这才勉强扎了一对儿。
  老板后来才知谢玄小小是七星宴的状元榜眼,还松了口气,都拿下道门大比的魁首了,自然没忌讳。
  谁知第二日便全城通缉,老板知道自己惹了事儿,把这店关了两个月,才觉得躲过了风头,谁知才重新开张几个月。
  眼瞅着年节各家祭祖,能赚些元宝纸烛的钱,这活阎王又回来了。
  “老板,借你的后院一用。”谢玄说着扔了一袋银子。
  钱袋“咚”一声砸在柜上。
  小伙计也识得谢玄和小小,再是神仙品貌也无用,他们小本生意,这雌雄瘟神一上门,又得再关门两个月。
  小伙计赶紧将门给掩上了,看老板一口气都提不上来,陪笑问道:“客官要打尖要住店都得往客栈去,咱们这儿是扎纸店。”
  “买的就是你的纸竹。”谢玄说完往后院去,就坐在院中井台上,让小伙计把纸竹取来。
  “咱们扎完了纸立时就走。”小小说完,也蹲下身来,比着竹子和蜡纸,“得给师父扎只壮些的牛。”
  谢玄手中无刀,可他手指一抬,竹子便劈成了竹条。
  小伙计眼前一花,竹条已经成型,扎出了牛身,他咽了口唾沫,看了眼老板,老板掂掂那袋银子,假装不知道后院里有两个通缉犯在扎纸牛。
  前边照常作生意,小伙计还将墨汁颜料送到后院,就见一头纸牛已经扎好了。
  哪有人扎这么大的牛,他把墨汁放下,偷偷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这两人要怎么给牛上色。
  这精细的活自然是小小来,墨汁颜料混着天上落雪国,调得觉淡得宜,洒在牛背上,两只牛眼用两点灵光点成。
  眼睛一点,纸牛便活了过来,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小小,拿头蹭一蹭小小的手背。
  谢玄摸摸这只大青牛,取了一根绳子串在牛鼻上:“走罢。”
  那牛便当真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店门。
  老板目瞪口呆,等青牛走出了店门,这才跟上去看了一眼,路上俱是办年货的行人,哪里还有青牛的影子。
  土地庙在城内,挤在闹市之中,浅浅两间屋子,进门便是神台,土地像就端坐在神台上,看人来人往。
  庙中香火鼎盛,台前摆满了贡品。
  谢玄端详神台:“这塑得不像师父。”
  都成了土地,自然不再穿那套破衣烂衫,泥塑神像穿着绸衣戴着绸冠,笑得慈眉善目,还柱着一根拐杖,像个田间富家翁。
  谢玄刚刚说完,脑袋上便挨了一拐棍,分明不痛,他却“哎哟”一声,脸上笑眯眯的告饶,往香炉内添了一把香。
  小小盯着神台,看见师父坐神台上飘下来,他就穿着绸衣,头回在小小谢玄面前换上华服,竟然还有些局促,伸手摸了摸青牛:“来了。”
  小小特意穿了一身红袄红裙,师父年年都说要给她做一年红衣过年,从小说到到,她特意穿来,冲着师父伸出手去:“压岁钱。”
  谢玄看不见师父,他也跟着伸出手来。
  两人掌心,一人一枚铜钱。
  庙中架起火堆,火堆里还烘了三个番薯。
  谢玄取出酒来:“这回可不是粗酒了,是京城最贵的酒坊出的酒。”
  那酒是卖给寻常人的,只供给达官贵人。
  谢玄学了二师父的办法,既不卖那就强买,来去如风,拿走两瓶,留下一袋银子。
  他伸手倒了三杯,师父看着他直皱眉头:“你喝什么酒。”
  谢玄如今在大昭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三岁孩童都摄于他的威名,可在师父的眼里,他依旧是连酒都不许喝的小徒弟。
  小小听了以手掩唇,微微一笑,谢玄立时便知师父说了什么,他也笑了,耍赖道:“就一杯,就算过年了。”
  喝了玉酿吃了猪头肉,谢玄又买了热腾腾的饺子来,分作三盘。
  师父低头看了看,对小小道:“把这盆饺子送出去,送给墙边的人。”
  小小不明所以,可她立时应声,捧起饺子走出庙门。
  街上人来人往,处处都是赶着回去过年的人,小小目光一转,见墙边挨着个老乞丐,看样子已经疯了。
  他身上已经脏得瞧不出模样,身边跟着几个孩子,拿石头打在他身上。
  疯子无知无觉,石子砸在他额间,头上破了个口子,流出血来,他还不觉得疼痛,口中念念有辞。
  小小走近了才听见他道:“天地不言,以我宏道,我就是天道!”
  小小眉目一敛,走到他面前,将饺子摆在他面前。
  她转身便见谢玄站在他身后,他目光冷冷望着紫微真人,原来他还没死!
  下颔一紧,手刚要握成拳,小小便将自己的手塞进他掌中,指尖微凉,让他心头一清。
  缓缓吁出一口气来,他知道小小这么做,是师父吩咐的,“哧”了一声:“怎么闻人羽不带他回观中?”
  话音刚落,就见个穿着道袍的奔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便是闻人羽。
  他一见紫微真人,跪在地上:“师父,回观中罢。”
  每回一回观内,给他一顿饱饭一身干净衣衫,第二日他便不见了,哪怕在城中游荡乞食,受人踢打也不愿意留在紫微宫中。
  闻人羽扶着紫微真人,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往小小和谢玄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目色微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谢玄板着脸回到庙中,师父看他生气,笑了一笑,谢玄的盘子上便凭空多了一颗蜜枣。
  谢玄干脆把一壶酒摆在眼前,这下师父也不再制止,只对小小道:“子夜之交,去替一位早产孕妇接生。”
  小小蹙了眉头,不解的看向师父,他们虽略通医术,可不会接生。
  谢玄是办了许多善事,可战乱因他提早开始,凡人百姓该享的平安喜乐提前结束,光这些善事,还不够折去过错。
  “他本该惊蛰出生,提前早产,与你师兄有关,补上这一件,也就差不多了。”师父说完,一口饮尽玉瓶中的酒,站起来捶捶腰,“我要上值去啦。”
  师父只大概指了个方位,小小和谢玄信步走在街上,谢玄还不敢相信师父竟然让他们去接生。
  小小道:“师父总有他的道理。”
  两人就这么溜达到了子时,街上灯歇人疏,哪还有行人,小小仰头望去,就见一道金光落于朱雀坊澹王府。
  正值子夜之交,澹王妃怀胎七月便发动了,身边心腹全被调走,竟无人替她接生。
  小小一掀帘子,见澹王妃疼得满身是汗,一把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师兄找稳婆去了。”
  澹王妃眼中又是泪又是汗,好不容易才认出小小的模样:“你!”
  一个字未出口,剧痛袭来,她咬牙忍住,小小告诉她道:“明珠已经安然回到她哥哥身边了。”
  澹王妃摇了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玄带着稳婆进屋,一进屋内,解开稳婆身上的符咒,稳婆迷迷糊糊醒来,就见床上躺着个将要生产的妇人。
  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此,澹王妃道:“替我接生,这屋里要什么你尽可取走。”
  谢玄又是一道药王灵符,随水给澹王妃喝下,她刹时有了力气,孩子顺顺当当生了下来,澹王妃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要给谢玄小小磕头。
  谢玄要退,澹王妃道:“你是长辈,又是恩人,当得起这一跪。”
  谢玄受了她一个头,澹王妃再抬起头时,两人连同那个稳婆都不见踪影。
  小小知道谢玄在想起什么,握住他的手,搓搓他的指尖,笑望着他:“咱们去看看你娘亲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主线结束了
  后续就是些番外
  豆豆究竟是什么品种会不会变人,明珠会不会和亲,小小的来历,都会放在番外里




第131章 番外 桑灵
  日落长云暗; 山风吹空林。
  夕阳将远处城郭映出一片血色。
  一个中年男人撑着竹杖,背着竹篓,在苍苍青麦中缓缓前行。
  一只小手从竹篓里伸出来,拍了拍汉子的肩,语意惺忪:“师父; 我饿。”
  “进了城就有吃的了。”
  男人抬手抹汗; 干粮就快吃尽了,小徒弟又饿又累,他哄道:“等进了城,咱们换只鸡来吃。”
  城镇只有一星轮廓,可他们已经接连露宿几日; 终于将要有一个歇脚的地方; 吃上一顿热饭。
  还没走到城门边; 就听见前面人声喧闹,竹篓里的孩子蠢蠢欲动,想从里面钻出来看看热闹。
  男人反手一拍竹篓; 又即刻安静。
  守城兵丁逐个排查进城的人口,拦下一个散道; 几个兵丁猛兽一般围涌上前; 手里拿着画像,比对着道士的容貌。
  “姓什么叫什么?哪个道门?师承何处?从哪儿来?”
  汉子眉头紧皱; 已经离开京城这么远了; 怎么反而盘查得严了起来?
  汉子立即转身,一口气走到麦田中; 等青苗遮掩住身影,他才放下竹篓,轻轻掀开篓上盖着的粗布。
  竹篓中的男孩仰脸一笑,他知道他们今日又不能进城,从怀里掏出布包,拿了半块干粮饼子,咬下一半,递到男人手中。
  落日融金,麦田映得一片昏黄暗红,将晚的风一吹,若云霞若海浪。
  男孩终于能从那小小竹篓中钻出来,抻长手脚舒展身体,眼前这点寻常景色也叫他分外着迷。
  此处靠近城邦,还算太平,但男人还是皱起眉头,他看了男孩一眼,男孩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芒,那金芒微微闪烁,在落日中也显出灼人的光华来。
  桑城这样的小镇都查得这么严,他们究竟要逃到什么地方才能落脚?
  男人满面愁苦,手里的半块饼迟迟没送到嘴边,他摸摸男孩的头,掌上老茧刮着男孩的头皮:“咱们就在这儿歇一夜。”。
  两人露宿惯了,男孩阖眼便睡,男人支着竹杖,望着漫天星斗,迟迟睡不安稳,心中压着许多事,最后都化成一声长叹。
  半梦半醒之中,见麦田远处一片青莹莹的灯火,凝神细听,还有甲衣相撞的铿锵声,男人倏地清醒过来。
  难道是来捉他们的?紫微宫派了这么多兵马?
  月黯星晦,男人伏在田中,大气都不敢喘。
  那队人马越走越近,男人终于看清楚了,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唯恐自己惊叫出声。
  远处行军的不是人,是一列断头拖肠的鬼。
  过阴兵了。
  男人不敢吵醒小徒弟,更不敢惊动正在行军的阴兵,可睡在他身畔的小徒弟还是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师父。”他口齿不清,小手揉着眼睛。
  那列行军的阴兵中,有一个断头鬼缓缓转过身来,一阵风吹过,激起麦浪,它什么也没瞧见,又缓缓转了过去。
  男人松了口气,轻轻拍打小徒弟的背,哄得他蜷在自己怀里,师徒二人就这么缩身在麦田里,等阴兵过去。
  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白日。
  男孩将他拍醒,男人眼皮还没睁,肚皮先响起来,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男人摸摸小徒弟的头:“走,咱们找吃的去。”
  不能进城,总还有村落,到村子里讨一吃的。
  他从麦田中站起,望向城镇,脸上笑意慢慢凝滞,桑城虽小也有千百口人,这四野茫茫,竟连一缕炊烟都没有。
  男人背着竹篓,踏上进城的小道,一直走到城边,还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城还在,但却空了。
  守城兵丁和城中百姓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除了师徒二人之外,还有几个挑着菜来赶早市的农人,都站在城门口,卸了扁担,张大着嘴,相顾茫然。
  有个见机快的,放下担子就往城中跑,管他城里有人还是有鬼,先抢了东西再说。
  一个动了,余下个个跟着起了劫掠之心。
  其中一个把两担菜倒个干净,寻常自家都舍不得碰的菜,一脚就被踩进了泥地里,破门闯入绸缎铺,把柜上摆着的红绸绿绸都塞进竹框中。
  男孩不知何时已从竹篓中探出头来,他一双眼睛清朗璨然,盯着空荡荡的街道。
  男人凝神看了许久,才看出有战车碾过的痕迹,整个镇子恰好在阴兵过道之处,若不是昨夜他们露宿城外,只怕再劫难逃。
  男人叹息一声,上前拦住抢劫的农人:“这些东西拿不得。”
  农人眼中贪欲大炽,一把推开男人的手,粗声道:“不是你的东西,干你的鸟事,你要尽管去拿就是了。”
  说完恍悟,绸缎铺子无人,那钱庄也一样无人,转瞬又抛下这些绸缎,猛然跑去钱庄。
  男人又劝了两个,不听他劝便罢了,还拿刀要砍他,男人知道劝也无用,摸摸徒弟的头:“咱们走吧。”
  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断定,但留在这里绝无好处,这里虽然没人了,但还有灵,那些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死,等明白过来,灵便成鬼。
  待到日落,桑城就会变成鬼城。
  男人背紧竹篓出城,一朵花一片叶都不敢沾,从城南到城北,越来越多的农人进城来抢夺财物。
  男人屡屡停步,还想再劝,可这些人早已经抢红了眼,从篓筐换到驴车,驴子没了,还能用人力来拉。
  男人背着孩子,不敢和这些村民相争,快步走到桑城城边。
  男孩一把攥住竹篓肩带,他伸出小手,指着镇边那棵巨大的桑树。
  城中一切都死气沉沉,花不香柳不动,连虫鸣鸟叫都已绝迹,这棵巨树却还留存着一线生机。
  男孩“嗖”的从竹篓里钻出来,几步就跑到桑树上,踩着树杆往上爬。
  “不可,快下来,什么东西都不许拿!”
  男孩置若罔闻,一口气爬到了树中间,踩着大树杆,拨开桑叶。
  百年桑树灵智已开,知道男孩靠近,将阖拢的桑叶一瓣瓣揭开,露出粗树杆上一个树洞。
  男孩踩着树枝,两只手扒着树缘,抓了满手湿滑青苔,探头往里看。
  浅浅树洞中,躺着一个正在甜睡的婴孩。
  谢玄把树洞里的婴孩掏出来,他抱着孩子,走到师父身前。
  中年汉子伸手接过,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已经凉了。
  他眉头紧皱,探手摸向心口,尚有一点余温。
  若是死物,留下便罢,可既然还活着,就不能把这孩子扔在死城中。
  汉子叹一口气,把这孩子往小徒弟怀里一塞,竹筐放在地上,男孩抱着这个雪白娇嫩的婴孩钻进竹筐里。
  他们一齐出了桑城,找到一间土地庙投宿。
  到这时男人才知道,他们捡了个女孩回来,小徒弟稀罕得不得了,把这女孩子抱在怀里,心口贴着心口,竟将她捂得温热。
  一口温汤喝下去,女婴睁开眼睛来,一双雾鞯乃眼,冲着他们咿呀挥手。
  男人一边点柴烤饼,一边看两个孩子躺在柴草上玩耍,想到自己三十好几才刚攒够了娶妻的钱,对小徒弟道:“既然是你捡回来的,那往后就给你当小媳妇。”
  男孩一下坐直了,看着玉雪可爱,粉团子一样的妹妹,咧嘴点头:“好!”
  男人一下笑出声来,荒村野寺,有了两个孩子 ,竟也不寂寞了。
  “既是桑树庇护她,就认桑为母,姓桑罢。”男人揉揉小徒弟的脑袋:“你给她起个名。”
  男孩伸出手,握住小女孩的手,她的手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稚声道:“小小!”


第132章 番外 竹条
  “开!开!开!”
  一群孩子围着个几案; 案上摆了三只反扣着的碗,案后坐着个中年汉子,笑眯眯看着这些娃娃:“当真是这个了?那就开!”
  伸手将当中那个碗,碗下空空如也。
  汉子立时笑了:“你们运气不好。”
  那个与他对猜的少年,便从怀中摸了一枚铜板:“再来!我就不信我猜不着!”
  汉子道:“还有一枚钱; 留着买饴糖罢。”
  少年自然不肯; 那汉子接过铜子,将钱扣在一只碗里,两只手飞快挪动这几只碗,最后摆平在少年面前。
  “选罢。”
  谢玄牵着小小走过,他们进镇卖皮货好过年; 见这摊子上嚷得热闹; 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他一见那中年汉子的手; 便笑了,他把铜钱挟在指缝中间,根本就没扣进碗中; 飞快转碗的时候,又把钱塞进了袖子。
  小小皱皱眉头; 扯了扯师兄的袖子; 这人不是好人。
  谢玄知道她心中所想,摸了摸她的头:“你想不想吃肉包子?”
  小小把头一点; 她当然想吃!镇上的肉包子; 个头又大,馅料又足; 他们要攒好久的钱,才能到点心铺子里去喝一碗豆花,吃个大肉包子。
  往日进镇卖皮货,还能用余钱吃一顿,这回进镇是卖掉皮子是给师父抓药的,哪还有余钱吃肉包子。
  谢玄眉头一挑,洋洋笑起来:“你等着,咱们不动这皮子的钱,每人吃两个大包子!”
  谢玄便牵着小小凑到摊边儿,那中年汉子抬头一看,是两个衣衫破旧的孩子,刚想赶他们走,就见谢玄包袱里露出一块鹿皮。
  他立时眉开眼笑,招揽道:“小兄弟,要不要玩一玩?咱们一换一,猜中了就给你一枚钱。”
  谢玄听了摇摇头:“我没钱,我就是看看。”
  那汉子也不直说要他们的皮子,道:“玩一次,这一次不算钱。”
  谢玄依旧迟疑:“当真不算钱?”
  “那是自然了,头一把都不算钱,你若是猜准了这一枚钱就是你的。”
  “你莫不是骗子罢。”
  汉子脸上颜色未变,笑着点点围在摊边的少年们:“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赢钱了?”
  第一把自然是赢的,输上三五把的,又再赢回一枚钱,可仔细算一算,还是出的多,进的少。
  这些童子少年想了想确是赢过钱的,便都跟着点头。
  谢玄咬牙道:“那就……玩一把!”
  汉子手脚极快,拿出一枚钱在几个少年面前一晃,放到碗内,将三个碗反转,当着谢玄的面道:“可瞧清楚了。”
  谢玄瞪圆了眼睛,等那汉子将碗左右换过七八回,他便假装郑重其事,手指一点:“这个,不,那个!”
  汉子咧嘴笑了:“到底哪个?”
  谢玄深吸口气:“这个!”指着最左边那个碗,这碗一打开,果然一枚钱躺在里面。
  是那汉子伸手抬起碗沿时,顺手塞进去的。
  谢玄得了一枚钱,立时便要走,汉子赶紧拦下他:“小兄弟,再来一把。”
  接下来五把,谢玄把把开红,接连赢了五枚铜板,那汉子急得抓耳挠腮:“你运气怎么这样好?”
  摊边的少年童子,到这会儿也不知是自己被骗了,纷纷撺掇谢玄再跟他赌:“咱们就没见过连着赢了这么多回的人。”
  谢玄满面是笑,低头对小小道:“再赢一把,再赢一把就去吃大肉包子。”
  中年汉子便道:“小兄弟运势这么好,不如来把大的。”
  “怎么玩大的?”谢玄挠挠脑袋。
  “拿你这包袱里的东西赌,你若是再猜中了,我给你这个!”拿出几角碎银子,换成铜板,总有两来个钱。
  谢玄便假装迟疑:“那可不成,这包里的东西总得值一两银子呢。”
  汉子一听便笑了,整张的鹿皮,花色又这样好,哪会只值一两银子,这傻小子还真当自己有福份。
  围着的少年童子便道:“你这么厉害,怕他什么,必能赢回来。”
  谢玄盯着银子,十分意动,咬牙道:“那就赌了!”
  汉子等的便是这一句,将三个碗转来转去,半天咧着黄牙:“选罢。”
  谢玄伸出手去,死死扣住一个碗沿,汉子笑眯眯看着他,他道:“这个……没有。”
  一边说一边将碗掀开。
  果然没有。
  汉子脸上一变,谢玄又飞快掀开另一只:“这只也没有。”
  案上孤零零余下一只碗,少年们欢呼起来,两只都没有,必是在余下那只里面了。
  汉子脸色大变,直喘粗气,他盯着谢率,就见这半大少年冲他微微一笑:“开吗?”
  自然是不能开的,他这营生若是被识破了,哪还有人受骗上当。
  他气得眼角直抽,只得将那枚碎银给了谢玄,谢玄抛在手里一掂,便知他以小换大,可都得了钱,笑一笑便拉着小小走了。
  那人想收摊追上,换个地方再把钱要回来,几个少年将他团团围住,纷纷取出铜板来,要再同他赌。
  谢玄拉着小小快步转变,拐到后街:“这些钱能给你做一件新棉袄了,咱们再买些糖块,给师父切点肉回去。”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拎着满满的东西回家,将如何赢了银子的事告诉了卓一仁。
  油纸袋中还装着两个大肉包子,是专程带回来给师父吃的。
  卓一仁听得眉头大皱。
  师徒三人一路漂泊,终于在竹溪村中安了家。
  他懂医理,又通些粗浅医术,在村中替人瞧病,当个行脚大夫。不看病时,种地捉鱼,日子虽贫,倒也过得和乐。
  他们安顿下来,还是因为小小。
  小小两岁多的时候,卓一仁才发现她的眼睛与常人不同。
  她那时还不知害怕,时常自己一人咿咿呀呀,对着墙边井台说话,有时还会伸手舞蹈,仿佛在与什么人玩耍。
  卓一仁自将谢玄带出紫微宫,因怕追捕,一直都没碰过道士的营生,靠替人打短工养活两个孩子。
  直到小小显出异状来,他才又重操旧业。
  可他的符咒时灵时不灵,有时小小能如寻常孩子那样,有时却依旧能瞧见那些东西。
  直到谢玄有样学样,他根本便不懂得念经,更不知什么请神入符胆,但他照着葫芦画瓢,竟也画得有七八分相似。
  卓一仁自己道学粗浅,用同门的话来说,便是他虽入门早,可一直都在门外徘徊,不曾真正得窥门径。
  他捏着谢玄随手画出的神符,知道他天资极高,天生就该学道法。
  便带着他们到了竹溪村中,在远离村落的地方建起竹屋,在院子里打下木桩,紫微真人是如何教导徒弟的,他便是如何教导谢玄的。
  经念,抄书,站桩,画符。
  将他自己会的那一点,尽数传授,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再能教给谢玄的了,也不知紫微宫是不是放过了他们,还会不会找来。
  路太顺了,总会栽跟头,这孩子的性子如此张扬,怕他将来惹出祸端。
  卓一仁深吸口气,抽出竹条,对谢玄道:“跪下。”
  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意一下凝固,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本门规矩是什么?”
  一不许欺凌弱小,二不许沾酒色财气。
  犯戒者杖百下。
  小小立时挨到师父身边,仰着头央求:“师父,师兄再也不敢了,别打他了罢。”
  谢玄梗着脖子,并不觉得自己错,他这是劫骗子的富,济自家的贫。
  卓一仁半点不手软,谢玄结结实实挨了一百下竹条。
  “你错了没有?”
  小小抽抽哒哒哭个不住,谢玄死咬牙关,打了百下还没认错,等看见小小眼睛都哭肿了。
  终于叹一口气,:“我错了!”
  小小立刻破涕为笑,可小脸哭得跟花猫一般。
  卓一仁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把小小抱回屋里,替她洗脸擦眼泪,摸着小小的头道:“往后师父不在了,小小千万要劝着你师兄。”
  小小点了点头,掏出肉包,捧在手里,托到师父面前,让师父咬一口。
  卓一仁微微笑着,张开嘴,咬上一口,小小这才笑了。
  谢玄在窗外站桩,把脸一撇,轻轻的,哼了一声。


第133章 番外 和亲(上)
  明珠一身大红骑装; 立在靶场中央,双臂开合,拉弓引箭。
  箭羽擦过面颊,“嗖”一声,牢牢钉在草靶红心上。
  廊下围着许多宫娥; 箭一中靶; 她们便欢呼起来。
  宫人递上巾帕,明珠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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