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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_怀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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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分明进了紫微宫,也知道了一些师父的身世,却依旧有许多迷团未解。
  就在二人苦思不解之际,纸鹤倏地飞回房中,翅膀一扇,示意有人来,谢玄小小立时噤声。
  门轻响两下,谢玄打开门,却没瞧见廊外有人,低头一看,这才看见个只有半扇门高的道童,道童涨红了脸,对他行礼:“太师叔。”
  谢玄一时无言,这辈份怎么还越变越高了,他清清喉咙:“怎么?”
  道童说道:“太师叔太师姑若想报名参加道门大比,就得拿出凭证来。”
  谢玄挑挑眉头:“什么凭证?”
  道童拿了一本簿子,翻了半日:“天师道报道,要捉野鬼妖怪为凭。”
  得有能力才能报名,若是阿猫阿狗都能来,一场大比总共要赛四场,紫微宫还不被吃空了。
  谢玄想了想:“你等着。”
  他返身回去,把豆豆从竹篓里翻了出来,豆豆正睡得香甜,冷不丁被拎了七寸,摇得它头都晕了。
  谢玄把豆豆给那个小道童看:“瞧,这就是咱们捉着的蛇妖。”
  道童还想凑上去盯着豆豆看,豆豆猛然吐出信起来,“嘶嘶”怒吼两声,尾巴连响几声,整条蛇都炸起来了。
  道童吓得退后一步,差点儿就坐到门框上,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山门口接引的那些人,是特意派个小童子来的,就怕玉虚真人的弟子也跟玉虚真人一样,就是脾气再大,那也不能对着小小辈发。
  谢玄一只手就把小童子拎起来,看他站稳了才问道:“这个成不成?”
  要是不成还得去现抓,那就有点麻烦了。
  小童子抽抽鼻子,把眼泪憋进去,在名册上一勾,一只蛇妖就算两人报名了,哭哭哒哒下了阶梯。
  走到一半又回来了,一边哭一边对谢玄行礼说道:“小太师叔,三日之后便是第一场比试,比试画符请神。”
  谢玄看他哭得可怜,摸了一把糖往他怀里一塞,跟着把门一关,回到屋中。
  豆豆飞快游回床上,把尾巴一拍,“啪”声脆响,气得不肯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气到爆炸!妈妈也哄不好我!


第75章 国公府
  天色蒙亮,小道童三七便捧着名符爬山道,要将两枚刚制好的名符,送到太师叔太师姑屋里去。
  石阶露滑,他又人短步小,道袍还绊着脚,爬了半天,只到半山。
  三七走得累了,肉团团的身子往大石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一个菜团子。
  菜团子外面的糯米浸着菜汁,里面的馅料是野菜香干,他香喷喷吃了一个,美滋滋地吮吮指头,觉得歇足了,站起来继续爬山。
  师兄们说了,他年纪最小,连扫把都拿不了,洒扫的活计不能干,就替师兄们跑跑腿,把东西送给太师叔。
  太师姑像仙女那样漂亮,可太师叔有点吓人,拎着蛇妖的尾巴在他面前晃荡,虽然吓了他一跳,但到底没有拎着衣领瞎嚷嚷。
  师兄们还说了,玉虚真人脾气最坏,不论比他小多少辈,只要不顺他的心,他都照揍不误,太师叔看着凶,昨日还给了他一把糖,不知今天还有没有糖吃。
  三七吃完团子又爬起山来,好不容易走到半路,脸已经通红,圆脑袋上满是汗,摸摸肚子觉又饿了,可菜团已经吃完了。
  “你怎么一人在此处?”
  三七抬头一看,赶紧站直了抱拳,奶声奶气:“闻人太师叔。”
  紫微宫中礼教虽严,可三七就这么丁点儿大,闻人羽弯弯腰,一只手就将他抱了起来:“这么早,你上山作什么?”
  三七掏出名符给闻人羽看:“师兄们叫我把这个送给太师叔。”
  两个小铜牌上刻着谢玄和桑小小的名字,这是入了道门大比的凭证。
  闻人羽拿过名符:“我来送罢,越往上石阶露水越重,你别摔着了。”
  三七小脸红通通的,不敢劳动闻人羽,要是叫师兄知道他没做完交待的事,还让闻人太师叔替他送东西,定要罚他。
  闻人羽揉揉他的脑袋,抱着他在台阶上轻跃,没一刻便到了平台上,把他往地上一放,转身再上石阶。
  闻人羽在山道上已经徘徊很久了,就在凉亭中眺望着小小和谢玄的屋子。
  屋中灯火深夜未熄,天明又亮。
  他心中空茫,想弹琴,又怕泄漏心事,除了望着那盏灯,竟不知要做些什么好。
  独坐久了,袍角都被露水沾湿,掸一掸衣裳,将刻着小小名字的那枚名符挑出来,紧紧攥住。
  “桑小小”这三个字,嵌在掌心。
  走到门边,他轻轻敲响门扉,谢玄很快过来开门,见是闻人羽有些意外:“你这么早就做完早课了?”
  闻人羽面上微红,他确是念了经,但他念的是清心咒。
  他将两枚名符交给谢玄:“凭这名符,就能进京城去。”
  谢玄接在手里一抛,冲闻人羽咧嘴一笑:“多谢,咱们今日正要进城去呢。”
  闻人羽关切起来:“谢师弟和桑师妹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宫中丹房剑房朱砂黄符都是齐全的,不必特意进城去置办。”
  京城做这生意的,趁着大比在际纷纷涨价,这时去买只能花大钱买庸货。
  奉天观来的那一行人,拿到名符就进了城,连住都不肯住在紫微宫,防备之心叫紫微宫的诸人背后哧笑,这样小心,也依旧拿不到第一。
  “也不是买这些,咱们要在这儿住上两个多月,总得预备些东西,还得去会会朋友。”得请大胡子喝顿酒。
  闻人羽听说他们此时要进城,想了想委婉劝道:“我知道谢师弟能画先天灵符,第一场比试却不光是比符箓,还要考道经对答。”
  万卷道藏,谁知会出什么题,人人都在临阵磨枪,闭门苦读。似谢玄小小这样身在江湖的,只怕幼时未曾苦读过经书,闻人羽怕他们第一场就失利。
  谢玄怔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要比对经,小时候倒是念过经的,可已经几年不念了,原来背的也不知道还没还给师父。
  闻人羽看他的脸色便道:“我送些经卷来,都是往年曾经考过的,谢师弟看一看,心中有底。”
  谢玄根本就无意大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肚里有多少,到时就答多少。”
  闻人羽自幼通读经书,也不敢说万卷道藏皆在腹中,只略皱眉头,刚要再劝,就有人找了过来:“闻人师叔,城中送信来。”
  城中来信,那就是穆国公府送信来了,闻人羽一听便知是要说朱长文几个被退回府中的事,面有愠色:“知道了。”
  那道士却不走,对闻人羽道:“说是……说是府上大夫人病了。”
  大夫人便是闻人羽的生母,他心中一动,料想这是穆国公府的手段,可那道士又说:“穆国公下帖将卓师叔请去,替府上的大夫人瞧病。”
  三人皆是神色一动,小小谢玄听见卓师兄便恨不得能跟去看看,闻人羽想的却是母亲若非重病,怎么也不会来请卓师兄看病。
  谢玄眼睛一转,拍一拍闻人羽的肩:“你家里来信,总得去看看,我们陪你去。”
  “那就麻烦你们了。”有他们跟着一起,若穆国公非得留他说些什么,他也有由头能早些离开。
  穆国公府的车马已经在山门外等候。
  等在车旁的是朱长文,怪不得方才那个小道士肯传这么多的话,他人虽走了,可到底在紫微宫中十数年,自然有些人脉。
  他已经恢复了俗家打扮,见着闻人羽便拱手唤一声公子:“公子。”
  闻人羽心中气动,但沉声问道:“大夫人怎么样了?”
  他自入了道门便不再叫母亲,而是叫她大夫人。
  朱长文道:“卓仙师已然先进城去,大夫人一向身子不好,国公爷这才递了帖子,请卓仙长替大夫人瞧病。”
  小小坐车,闻人羽和谢玄骑马。
  闻人羽本不待见朱长文,没想到他不过走了几天就又回来了,一路上都不说话。
  反是谢玄一会儿骑马去买糖葫芦,一会儿又买捏面人,从车窗里塞给小小,朱长文每每目光扫过,谢玄都冲他咧嘴一笑。
  笑得朱长文不好拒绝,这番请闻人羽回去,自然是谈要事的,这二人跟来,实在不方便。
  “谢兄弟,前边就是朱雀街,两边坊内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谢兄弟与桑姑娘头回到京城来,不如让我弟弟带着你们逛一逛。”
  谢玄笑一笑:“我们跟闻人师兄约好了,要一起逛夜市,一起读道经,怎么能甩下他自己去玩。”
  朱长文再要说完,谢玄便咋咋呼呼,又买了一把绒花抛进窗前。
  闻人羽素着一张脸,并不看朱长文,朱长文没了办法,只好将人带进国公府。
  一进府门他便道:“公子快随我去见国公爷罢。”
  闻人羽扫了他一眼:“我不是来见国公爷的,大夫人病重,我是回来看大夫人的。”说着抬步就迈,谢玄和小小紧跟在他身后。
  朱长文连声都没叫住,拂袖去禀报国公爷。
  闻人羽熟门熟路,小小和谢玄来不及感叹国公府的奢华,便走到了正院中。
  小小脚步一顿,她站在院门前,紧紧蹙起眉头。
  谢玄见她神色不对,也停下脚步:“怎么了?”
  这院子是国公府大夫人的居处,该是风水极好的地方,正院开阔,屋前种瑞树松柏,可方才起,小小便觉得这宅院深处藏着什么。
  走到院门前,就见窄窄一道垂花门,门中黑雾隐隐。
  “这里面,有东西。”
  小小缓步往园中走,想找到黑雾的出处,谢玄跟在她身边,摸着下巴说:“闻人羽他娘,是个妖怪?”
  闻人羽一无所觉,迈步进到屋中,丫环打起帘子。
  大夫人躺在纱帐内,听见儿子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无尽欣喜:“你来了。”
  闻人羽见她面色发青,头上银发也比原来更多,心中一酸,却不喊她母亲,只道:“我来了,来看望夫人,夫人身上哪里不舒服?”
  大夫人摇摇头:“都是老毛病了,每到换季总有些头疼脑热,你过来,我看看。”
  说到最后一派慈和,拉着闻人羽的手,端详他半日:“黑了,瘦了,精神倒不错。”轻笑了一声,万分开怀的模样:“含碧,去盛碗糖水来,卷香,把我做衣裳拿来。”
  闻人羽只觉得母亲又消瘦了,他每年回来的次数一只手便数得出,可母亲一回比一回更瘦。
  “滋补的药物送来,大夫人吃了没有?”
  大夫人点点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儿子:“吃了吃了,按你说的,我每日都吃,一天都不断,原来一年到头总是心口疼,吃了你的药,也就只有换季的时候才不舒服了。”
  含碧出去盛汤,卷香去取衣,趁着屋中无人,大夫人紧紧拉住儿子的手:“你不要参加道门大比好不好?”
  闻人羽一怔:“大夫人,何出此言?”
  大夫人压低了声音:“你不参加道门大比,还能回头,若是去了,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
  话音刚落,卷香捧了包袱进来,大夫人又收敛神色,对儿子道:“你还是回来,就在我身边,我替你找个可心意的姑娘,不必是高门大户,只要你喜欢就好,好不好?”
  闻人羽虽觉得母亲态度古怪,但听见喜欢的姑娘,还是忍不住在母亲面前真情流露,微微侧头望向窗外,看了一眼站在石榴花下的小小。
  她一身青衣,站在灼灼花枝下,越发清俊飘逸。
  大夫人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出去,微微一笑:“那就是你喜欢的姑娘?”
  就见小小目光投向窗内,一步一步走到窗前。
  闻人羽不自觉的就将手攥紧,大夫人察觉儿子的异样,看向小小的目光更转注了。
  二人只见小小走到窗边,目光直视大夫人,声音似冰珠落玉,对他们道:“这张床,不能睡。”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我预感我又有好东西吃咧~


第76章 玉枕匣
  不仅是床不能睡,整间屋子都不能呆,只是床上黑雾最浓而已。
  闻人羽一惊,旋即脸色大变,伸手就将大夫人从床上扶了起来。
  道门中人说起天师道时总暗含轻鄙,觉得他们修的不是正统大道,与市井中那些个招摇撞骗的神婆干的是一样的行当。
  可谢玄小小是玉虚真人唯二的徒弟,更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床不能睡。
  闻人羽将母亲扶到榻上,反身问小小道:“这床有什么古怪?”
  小小的目光紧紧锁在大夫人身后,方才她躺在床上瞧不出来,等她自床上起来,小小便见一股阴气至始至终缠着大夫人。
  屋中有闻人羽还有几个丫环婆子,可这阴气却只有大夫人身上有,丝丝袅袅盘着她的足踝,她离床坐到榻上,那阴气便跟到榻上,缭绕不去。
  小小皱皱眉头:“夫人身上可有什么不劲的地方?”
  大夫人本就精神不济,从床到榻,不过几步路就走得气喘:“我身子一向不好,总是精神不济,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位桑师妹是玉虚师伯的入门弟子,天师道的高手,她说什么,夫人只管答就是了。”
  大夫人看一看儿子,点了点头。
  谢玄跟进屋来,对闻人羽道:“借剑一用。”
  说着拔出闻人羽佩带的长剑,用剑尖挑开床帷,一枚五雷灵符倏地拍出去,郎声念道:“天地玄宗,役使雷霆!”
  咒语一毕,将黄符弹向床帷,那道灵符还未触到床帐便烧焦了,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儿来。
  闻人羽立时迈步上前,用剑尖挑起烧去一半的黄符,五雷令竟被灼烧,他脸色发白,这深宅之中,怎么会有阴物?
  “是……是什么东西?”
  谢玄咧咧嘴,没有小小的天赋,凡眼见不到阴物,他们出来也没带黄符朱砂,伸手去翻大夫人的妆台,翻出胭脂来,就在小笺上画了一张开眼符。
  “灵不灵的,试一试罢。”说着啪一记贴到闻人羽的额头上。
  闻人羽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忍,目中流出泪来,强忍着酸意去看,果见一段阴云在床帷和母亲的身上缭绕。
  这开眼符不是正经黄符朱砂所画,片刻就没了效用,但也足够闻人羽看清屋中古怪,符效一失,他失声叫道:“娘!”
  大夫人倏地抬头,先是不信,跟着眼泪涌出,沾落衣襟,她颤声答应,一把攥住了儿子的手。
  闻人羽掌心出汗,一时情急之后又自持起来:“能不能将大夫人扶出房去。”
  这一句是在问小小,她微微点头。
  闻人羽虽不通这种些,但他也知道,日光之中,其怪自败。
  卷香咬咬唇道:“夫人受不得外间暑气,出去一遭要是受了热,又要不舒服了。”
  闻人羽充耳不闻,含碧还待要劝,他已经将大夫人背到背上,身子微微一抬便眼眶发酸,母亲竟然这样轻,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只是用锦袍罩着,又盖在被中,方才瞧不出来。
  闻人羽将大夫人背到院内树下,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这阴物从何而来,又是谁要害她?
  在屋中看不清楚,到了阳光下,就见大夫人身上缠绕的阴气之中,还有一点黯淡金光,遇到日光倏地一亮,接着又黯淡了。
  小小几步出去,虚点一点大夫人的胸口:“夫人佩着什么?”
  大夫人按一按衣领,取出一只扁扁的玉盒来,这玉盒打得极精巧,里面塞着一团纸,已经失了颜色,一拿出来便金光大振。
  “这是阿羽小时候给我的。”大夫人说起闻人羽幼时的事,口角含笑。
  紫微真人将闻人羽带离她身边的时候,不过四五岁大,他离了母亲又岂会不哭闹,紫微真人看他年幼,允他回家半日。
  这半日要与祖母父亲请安,还要细说些在紫微真人身边的事,只有片刻能呆在母亲怀中,她紧紧搂着儿子,像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可这宝贝立刻又要走了。
  闻人羽被紫微真人收入门下,紫微真人待他确是极好,看他年小,特意手书一道灵符赐给他,以示师长爱护之情。
  这便是闻人羽离家之后得到的最贵重的东西,他谁也没给,攥在心手里,悄悄给了母亲,告诉她道:“这是师父给我的,师兄们都说是好东西。”
  紫微真人极少动笔,每年只替圣人画符,旁的人想要,都要看机缘。
  这张符闻人羽连祖母都没给,只给了母亲,大夫人心中虽甜便不敢声张,将这符仔细收起,日夜佩带。
  十几年过去,黄纸黯淡,朱砂失色。
  “便是这个,在守卫夫人。”
  等到咒符失效,灵光消散,那阴物便要得逞了。
  闻人羽早不记得这个,他只道母亲多病,却从未想过是有阴物魇害于她,一时心中发紧,这宅中,能害她的还会有谁?
  “将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一件一件摆在日头下。”
  闻人羽沉声吩咐,可院中无人动作,含碧卷香对望一眼,一面答应一面急匆匆派人去禀报国公爷。
  穆国公很快来,他眉头紧皱,隐含怒意:“这又是在闹什么?”
  闻人羽看他一眼:“国公爷。”
  穆国公不由一怔,这个儿子虽在道门,父母亲缘皆断,但一向对他是很恭敬的,还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他先是将穆国公府明面安插在紫微宫中几人都退了回来,如今又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穆国公立时放缓了脸色,问道:“阿羽,你既回来,怎么不先去向祖母亲请安,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在这里胡闹什么?”
  说着目光向小小谢玄扫去,看这二人一身江湖人打扮,心中先自不喜,儿子身在紫微宫多年,却不跟着紫微真人结交权贵,偏偏就爱与这些人走在一道上。
  闻人羽看他脸色,淡然道:“这二位是玉虚真人的高足。”
  穆国公自然知道玉虚真人,这京城哪个人能忘了酒香飘三日的事,那几天人人上朝都醉熏熏的,圣人还因此要赐一坛美酒给玉虚真人。
  替玉虚真人和紫微真人这对加起来将近两百岁的人说和,让紫微真人将他师兄从沙牢里放出来。
  圣人的美酒刚送到,玉虚真人便凭空不见了。
  穆国公本没将小小谢玄看在眼中,听见是玉虚真人的徒弟,和颜悦色起来:“既是你的朋友来了,怎么不设宴?也让阿已与你们一道,你难得回来,正可跟你弟弟亲近亲近。”
  “这屋子不干净,我请他们为大夫人化煞。”
  “胡说八道,你母亲的屋子怎么会不干净。”穆国公眉头紧皱,盯着儿子,“你莫要听人胡说些什么。”
  “要么今日便将这屋子清干净,要么我便接大夫人到山上居住,禀明师父,结庐奉亲。”若是原来闻人羽还会好好说明,可事关母亲,父亲还一味推脱,由不得他不起疑心。
  穆国公没想到儿子会说这样的话:“你……”他气得脸皮紫涨,儿子虽然冷淡,可从没说过这话,他指着妻子,“你的意思呢?”
  大夫人自丈夫进院,便一眼都没瞧他,听见他问,也还不说不动。
  穆国公一拂衣袖:“好好好,依着你,叫你看看有什么东西!”
  谢玄凑到小小身边,使了个眼色给她:是不是闻人羽他爹要害他娘?
  小小一时沉吟,穆国公虽身在高位,可他的五蕴之气浑浊不堪,比之酒色财气,四毒俱全之辈也不差什么,但究竟是不是穆国公想害妻子,等找到那东西,自然就能知道主人是谁。
  有了穆国公的吩咐,下人便将屋内有家具地毯俱都搬出来,摆在院子里。
  穆国公没好看的看着儿子:“怎么样,这下你满意了罢?”
  闻人羽又道:“取黄符朱砂来。”
  下人觑着穆国公的脸色,看他一点头,赶紧将二物奉上。
  闻人羽对谢玄道:“谢师弟,烦你再画一次开眼符,我要自己看看。”
  这还不是随手就来,谢玄为了这符的效用强一些,还多念了一段金光神咒,这才将黄符交到闻人羽手里。
  闻人羽额贴黄符,就见这些东西拿出来,有的在太阳底下一照便阴气消散,有的却黑气缠绕难散。
  他取过佩剑,走到床前,一剑削掉床栏。
  这是黑雾最盛之处。
  谢玄撸起袖子帮忙:“你这么斩要斩多少次,看我的。”
  穆国公那倨傲又势利样子,叫谢玄十分瞧不顺眼,他站在院中,掌前八风凝聚,捉住风刀,猛然劈出。
  一张罗汉拔步床,从中间被劈了开来,轰然四散。
  惊得丫环婆子纷纷惊叫避让,床塌了的声音传出院门,被子褥子中的棉絮被风击起,纷纷扬扬,如六月落雪。
  穆国公破口道:“如何?闹这一出可找着什么了?”
  他话音未落,床上的玉枕滚了下来,落到地上,“啪”一声摔裂了个口子。
  符咒效力未退,闻人羽就见那玉枕之中团团黑雾喷涌而出,他举剑走去,一剑插在玉石裂缝中,从玉枕里,挑出了一个木偶娃娃。
  大夫人直到此时才抖着嘴唇,似乎不信这玉枕里会有东西,她盯着那个人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闻人羽环顾四周,问卷香道:“这玉枕是谁的?”
  卷香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半日是一个字也说出来,再看含碧也是一样。
  闻人羽又将木偶举到穆国公眼前,再次诘问:“是谁的?”
  穆国公脸上青白变色,却一句话都不说。
  闻人羽退后半步,竟轻笑一声,举着那个娃娃走到小小面前:“桑师妹,天师道中可有道术能追击魇主?”
  穆国公眼睛都不错的盯着小小。
  小小目光中似有轻叹,她看着闻人羽:“不必找了,那人已经来了。”
  闻人羽缓缓转身,就见垂花门前站了许多人,从祖母到二夫人,再到弟弟,有人惊怒,有人茫然,祖母大声斥责:“阿羽!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77章 骨肉亲
  小小的声音极低,她说完似乎还叹息了一声,望着闻人羽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怜悯。
  闻人羽木然转身,一家亲人都来了,祖母庶母弟弟和未嫁的妹妹们,人乌泱泱站满了垂花门,和两边的抄手游廊。
  人人都用的陌生的目光打量他,几个妹妹还缩在庶母身后。
  闻人羽身后只有他母亲,而他的对面却是整个穆国公府,耳边嗡嗡然许多声音,是老夫人的,是穆国公的,更是丫环的仆妇的,几百种声音刹时在耳边响起。
  闻人羽动了一下,千百种声音顷刻全消,他剑尖上轻挑着木人偶,那人偶做好之后就放在玉枕之中,拿出来还漆色如新。
  人偶背面刻着大夫人的生辰八字,人偶的心口钉着一枚小钉。
  怪不得母亲日日心口疼,吃了多少良方也不见好,若非今日桑姑娘看破机关,只怕母亲就这么去了,他都不知道。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不知道。
  小小扶住大夫人,替她按虎口人中,那东西虽找到了,可她虚耗的精神一时难补。
  那个玉枕光可鉴人,显是已经睡了许多年,木偶娃娃日日就在大夫人头顶吸她的精气,已然长出人形了。
  小小微微抬眼,望向人群,那个娃娃吸食精气,修出灵体,本体被太阳直射,竟也不怕,反藏到主人的锦袍下。
  这些东西虽不通善恶,却有灵性,谁是制造它们的人,它们就会去找谁。
  谢玄走到小小身边,他也知道穆国公是权贵,这一家子要打起来,他还能帮帮手,可要是……打不起来,他们两个外人就成了这些权贵的眼中钉,要护着小小先走。
  “我再问一次,这玉枕是谁的?”
  老夫人虽头发半白,但中气十足,由二夫人扶着她的胳膊,迈下台阶,走到闻人羽的面前:“怎么?你还要在这家里杀人不成?”
  闻人羽看着老夫人,又看向穆国公,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又收回来,脸色苍白,声音微低,缓缓说道:“九真妙戒,三戒不杀,慈悲众生。”
  他说完这句,穆国公微松一口气,可到底是在妻子的屋中找出这种东西,他飞快看了妾室戚氏一眼。
  这玉枕是闻人已奉给嫡母的,穆国府人人皆知。
  这玉枕极为难得,一面是暖玉,一面是凉玉,四季冬夏皆可用,又有安神凝气的效用,用求这只玉枕,闻人已费了许多功夫。
  穆国公府的二公子殷勤侍奉嫡母,在京中传为美谈。
  穆国公飞快扫了小儿子一眼,就见他满面茫然,又看向戚氏,就见戚氏脸上红白作色,强撑着端庄,一看便与她脱不得关系。
  虽是戚氏做的,可此时闹出来,大家颜面难看,更损了阿已。
  阿已再有不久就要下场科举,勋贵之中不凭父荫,而凭科考入仕途的少之又少,是十分得脸的事,不能这时坏了声名。
  “这事我已经知晓,就交给我来料理,阿羽你带你母亲到房中休息……”
  “我虽入道门十四载,但每每到国公府来,老夫人和国公总还以旧称待我。”闻人羽只当蒙师父赐道号的那一日,才是真的断尽六尘根,没想到今日便一去大半。
  他这话说得穆国公脸色和缓,还以为他终于转过这弯来了,连连点头:“一家骨肉,何必生份,你终究跟你那些师兄师弟不同。”
  谁知闻人羽继续说道:“这玉枕既然无人认下,那我便用我的法子。”
  闻人羽用剑尖挑着木偶,走到小小身前,冲她低身作揖:“桑师妹,我想请教天师道中可有反噬一法?”
  这句话问得人人心中一凉,谁也不敢信平日里温文出尘的闻人羽,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谢玄挑挑眉头,他方才还在想,若是闻人羽捏着鼻子认下,那他就是人品龌龊,不值得相交。
  要是连亲娘都仇都报不了,那还做什么人呢?
  此时看他要硬顶到底,冲他咧嘴一笑:“那是自然,冤有头,债有主,你想如何反噬,咱们好说好说。”
  老夫人气得发抖,拐杖柱地:“阿羽,你莫要动那糊涂心思,你娘的事,自有我替她作主。”
  闻人羽充耳不闻,他一向以仁为道心,此时心内如煎。
  不等他抉择,小小便道:“不必了,不必麻烦了。”
  人人目光都看向她,小小轻声道:“方才一道五雷令符,虽没打死那东西,可将它打怕了,它已经自行去找债主了。”
  说着,她抬起眼来,目光直直望向人群,视线停留之处,那个小人探出头来,看了小小一眼,又藏到锦袍下去了。
  谢玄假装顺着小小的视线看过去,啧啧两声:“它没了精气总要肚饿,别人与它无干,就只好吸食主人的,依我看这人至多也只有十天半个月。”
  说着冲穆国公道:“府上得加紧些预备葬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个胆小的女眷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谢玄又道:“这吸成人干总不像样,去了阴曹,牛头马面都认不出,还得请个殓尸人,打扮打扮,死也死得体面些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闻人已脸色涨红:“胡说八道,你这野道,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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