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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难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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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银甲,提着染血刀尖的太子跨进寝殿的时候。
皇上挺直背脊,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他最为宠爱的皇子。
皇上的喉口一甜,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声音低哑。“为什么?”
景天承在距离皇上一步外的地方停下,面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滴鲜血,加上他与皇上面容有几分的相似,皇上恍然之间,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般。
“为什么?”这三个字反复的在景天承的口中低喃着,片刻之后,他仰头大笑。“为什么?”
“你说为了什么?父皇啊。”景天承抬起头,冷漠的抬头看着他。“父皇,如今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都是你们逼迫的啊,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若非是你那个好儿子,我怎会如此?”景天承瞧了略显有些恍惚的皇上一眼。“父皇,儿臣知晓,这些年来,你已经很是疲倦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儿臣来处置便是。”
“你!”皇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的大声吼道。“孽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景天承紧紧的盯着皇上片刻,那黑沉的眸子沉甸甸的如同毒蛇一般,让人有着毛骨悚然之感。
“父皇。”景天承缓缓的裂开嘴笑了,这些年来他在皇上面前一向都是谦和有度,处事沉稳的形象,今日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让皇上吃惊错愕之余只感到一丝丝的惶然。
“父皇这些年太过操劳,前段日子劳心劳力的,一不小心病倒。”景天承缓缓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皇上差点没有吐出血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钉在景天承的面上。“你若就此收手,今日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狠手辣
“既往不咎?”景天承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片刻之后,转过了身。“不可能!”
“父皇,你何必自欺欺人?”景天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是那个长期陪在皇上身侧的皇子,声音温和有礼,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决绝之色。“你我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再者。”他顿了顿,缓缓道。“成王败寇,不是你打小便教我的道理么?”
皇上颓然的坐着,双肩塌下,不知是不是长期的坚持下,在一刻崩盘,导致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生生的老了好几岁一般。
“若是我说,尽管如此,我并未有废除你的意思呢?”
第一次,景天承在皇上的口中听到他不再开口闭口自称为朕,不禁有些愣神。
像是难以消化一般,景天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八个字。“天子心意,万般难测。”
皇上在其身后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心底最为宠爱的皇子,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的惋惜之色。
但是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许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恢复了过来。
“来人啊!”他高声道。
“没用的,父皇。”景天承终于转了身,面有悲悯的看着座位上的皇上。“这周围都已经换上了我的人。”
他既然胆敢如此装扮擅自闯进来,代表着什么,他就不信皇上不懂。
只是皇上竟是完全无视过了景天承的话,一声又一声的高喊着。
景天承眼见皇上如此,只觉得皇上受了刺激。
向外移动的脚步微微一顿,景天承侧耳倾听了片刻,先前他尚未注意,现在走到了寝殿门口,这才听到,门外喧嚣嘈杂的声音。
想起今夜太过顺利的场景,景天承的面色略冷,快步向着门口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有等他从殿门外出去,门口的人已经节节败退,退到了他的面前。
“你。”景天承面色难看,目光正好直勾勾的撞上了领头之人。领头之人一身银黑盔甲,面色沉寂苍白,染有淡淡病态。手中提着一柄银枪,目光炯炯的与自己遥遥相对,片刻之间,景天承便尽数明白过来。
不过这短短的几息时间,景天承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一般。今夜如此顺利,原来不过就是瓮中捉鳖罢了。
“哈哈哈哈。”景天承转过了头,瞧着依旧坐在椅子后,的男子,摇头道。“万般算计下来,还是没有逃过父皇你的法眼。”
“成王败寇,是儿臣算漏了。”
庆阳四十三年五月初五,太子景天承率五千亲兵逼宫,好在乐王秘密进京护驾,将一干谋权之臣一网打尽。
以右相为首的一众天子近臣,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唯独右相嫡长子,清国第一美男子曲物华因功折罪,逃过一劫。
腥臭而暗沉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前头的牢头小心翼翼的替物华引路。
现在已是五月底,已经过了京都最为寒凉的季节,物华身上却是穿得万分厚实。似乎是感到了丝丝凉意侵入身体,她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修长纤细的右手无名指上隐约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戒指纹路。
像是深深的嵌入了她的肉中,在她一举一动之中万分明显。
“公子,这里。”牢头引着物华走到一间看起来颇感干净的牢房们,开了锁,轻轻将门给推开。
虽说右相之事并未牵扯到物华的身上,但是物华身上的官位已经罢免,牢头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叫物华公子最为妥帖。
物华倒未曾在在意过这牢头到底叫自己什么,她只是抿了抿唇,注意力全数都在里头的人身上。
半个月的牢狱之灾,让昔日风华绝代的清国第一美人褪去了一身艳色,失魂落魄的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瞧着物华。
“你来了。”
毕竟是当过太子妃的人,琼华支起身子,只是因为疲倦与饥渴让她这样高端的姿态无法保持多久。
“琼姐。”物华低声唤了一句,伸手从一旁侍候着的云书手中拿过小巧精致的食盒,摆了摆手。
云书点了点头,回身出去了。
因为琼华乃是弱女子,所以并未用物件栓住她的手脚。
物华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置在桌上,“琼姐,过来用些东西吧。”
琼华从角落中站起身,伸手抚了抚身上的衣袍,这才姿态端庄的走到桌案前坐下,眼见物华从食盒之中,取出一盘盘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琼华提起筷子,尝了两口。
筷子突然落下,与碗筷碰撞前,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牢房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昏黄的灯火照耀在物华的脸颊上。
琼华的目光在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上转悠了一圈。“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物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两日前。”
琼华了然的点了点头,手中的银筷啪嗒一声落在桌上。
“啪。”物华右脸顷刻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好个聪慧机敏的清国第一美男子。”琼华扇了物华一巴掌眼见她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自己一巴掌,琼华不由呵呵冷笑。
“曲物华,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物华沉默的听着琼华因为激动而破音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遍遍提醒着她自己。
眼见物华沉默不语,琼华越发的悲愤。“是不是你?”
她这话问得着实有些没头没脑,但是物华却是听清楚了,不过片刻的缄默之间,她缓缓点了点头。“琼姐既然认定是我,何必问呢。”
“果然是你!”琼华双目赤红。“我们到底是有哪里对不起你?”
“你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你对的起万般信任你的父亲么?”
眼见琼华抬手似乎又想要在自己的面上落下一个巴掌,物华眉头一皱,伸手握住了琼华的手掌,目光直勾勾的与琼华对视。“琼姐,你扪心自问,右相何时相信过我?”
“信任我?还将我特意支出府?信任我?还派遣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物华眉色染上浓重阴霾。“若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信任,那我真心要不起!”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只洁白温润的细长手腕与另外一支略显脏污的放置在一起,瞧来很是不协调。
“我本就不欠你们什么。”物华瞧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九分相似的面庞,缓缓松开手,“莫要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子清雅
琼华松开手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眸中的愤愤却已经被她强行给压了下去。
盯着眼前装束精致,身姿清雅,赫然一位翩翩公子打扮的物华,啧啧称奇。“若非我乃是你的双生胞姐。”
“你如此装扮,我还真会以为,你是位翩翩佳公子,无奈这位智计无双的公子郎,却是个女儿身。”
物华听到琼华如此说,猛地抬头瞧去,对上琼华略显讥讽的眼神。
恍然之间,已经明白琼华怕是误解了什么。
就在此刻,琼华倾身凑到了物华的耳边,低声道。“你如此帮助景天佑,怕只是因为,你心系于他吧?”
物华低垂眼帘,额角的碎发垂落,正好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瞧不出她现下的神色。
琼华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猛的朗笑出声。
配上她略显狰狞的面容,哪里还有半分清国第一美人的气质。
“曲物华!你能在这场斗争里头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但是你即是冠上了曲姓,又怎么真正可能毫无波折?”
琼华伸手略过物华光洁白皙的面颊,“你若是没长着这张红颜祸水的脸,念在你是有功之臣的份上,那一派人或许还会忍让你在景天佑的身边呆上几年。”
“只是可惜啊,按照你无双的心智,再加上祸国殃民的脸。”
琼华唇角微微一勾,“那些人,又怎么会让你得偿所愿?”
眼见物华并不吱声,琼华的下巴微抬,纤长的手指紧紧一握。“哦,也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按照你物华公子的能力,想要什么做不到?”
“只不过换一张脸而已吧?”
物华伸手隔开琼华摸上自己脸颊的手指,目光在琼华的面上打了一个转。
经由如此变故,昔日清雅风淡的美人眸底已是隐隐有了几分的疯狂。
未免让物华心中有些微惊。
皇上现下年事已高,经由此等变故,已经病倒。
景天承乃是他最为宠爱的皇子,就算是谋逆大罪,他也不见得会直接下令处斩,毕竟人一旦老了,便指向儿孙满堂,心也定然不会那般恨厉才是。
定多只是将景天承一行打发到荒凉地带而已,琼华何须如此?
物华微微凝眉,环视了四周一圈,终于发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喧儿呢?”
一听到喧儿的名字,琼华面上笑容一僵,眼中略显癫狂之色。
片刻之后,似悲似喜。“喧儿,我的喧儿。”
说着说着,琼华在原地转悠了一圈,慌忙的自言自语。“对了,我的喧儿呢?”
“我的喧儿不见了,我的喧儿。”琼华在牢房之中转悠了一圈,发觉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不由抓了抓头顶的头发,尖叫一声。
转过身,猛地向着物华这个方向扑了过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物华被她如此动作之下,重重的撞上了门板,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要不是你,喧儿怎么可能小小年纪便走了!”
“喧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琼华眼疾手快的掐住了物华的脖子,双目赤红。“喧儿是你的侄儿,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敢?”
琼华明显已经失控,物华不察之下,被她勒住了脖子,导致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氧气一点点从她的肺部撤离,物华面色通红。
也许是愤恨所至,琼华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是将物华逼迫的动弹不得。
再加上物华现在全身乏力,一时挣脱不开。
门板刷的一声被人推开,外头的人顿时闯了进来。
狱卒眼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互掐,回不过神来。
好在云书跟了进来,目光一凝,闪身走到琼华的身后,手中银光一闪。
琼华便已经瘫软下去,只是一双眸子还直勾勾的钉在物华的身上,像是恨不得将物华拆吃入腹一般。
狱卒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扶住物华,与按住琼华。
物华大口大口喘着气,最后竟是开始低低咳嗽起来。
“曲物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曲物华!你不得好死!”
“我会黄泉之下等着你的!”
琼华尖声的叫嚣似乎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由云书搀扶着的物华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到了一丝什么。
浑身冰凉,瞬间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小心搀扶着物华的云书明显能够察觉到物华的身子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云书微微偏过头,便瞧见物华脖颈处明显的掐痕,目光微微闪动,心中不由低叹了一口气。
等到物华两人相依而去,从隔壁封闭式的牢房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身形健硕,硬挺的轮廓线,在昏暗的灯火掩映下,眼角下有一颗盈盈朱砂痣,熠熠生辉,像是点进了谁的心上,拂不开。
他转过身瞧着已经略显癫狂的琼华一眼。
琼华披散头发,声嘶力竭的诅咒着,周围有一个壮硕的男子按住她,直接灌下了一碗药。
琼华目光涣散,缓缓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那些人便迅速的退了出来,其中有一人迎上前来,低声道。“王爷。”
景天佑低低应了一声,瞧着软倒在地的曲琼华,想起先前她对物华所说的那些话,眸色不由又深了一些。
“已经让她安静下来了,这些日子,经常犯病。”那人小心翼翼的瞧着景天佑的脸色。
“恩。”景天佑却是利落的转过了身子,走向了比较深处的房间之中。
封闭着的小房间,内里摆放着简单的一桌一椅,窗户下的石床上,正躺着他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兄,景天承。
景天承听到有脚步声,掩口咳嗽了两声,抬眼瞧了景天佑一眼,便垂下眼帘。
全当没有看到一般。
“皇兄。”景天佑也不甚在意景天承的态度,找到了位置坐下后,静静的看着景天承。
“皇兄,你可悔?”
景天承终于还是没忍住,苍白如纸的面上飞速闪过了一丝不平。
“悔?”景天承呵呵笑了一声,“我只悔,我太过心慈手软,忘记了父皇教导的一条铁律罢了。”
“若非是你先下手为强,我的身边又有内奸,现在兔死谁手还尤未可知!”
“皇兄原是如此想得么?”景天佑了然的点了点头。
☆、大结局
景天承冷冷的看了景天佑一眼。“不过就是成王败寇而已,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低头咳嗽了一声,目光之中略带异色。
“我只想问一句,琼华与喧儿如何了。”
景天承紧紧盯着景天佑的目光,眼见他面上漠然之色浓厚,不由有些惊惧。“你到底拿她们怎么样了?”
“琼华不过就是一介女流,喧儿更是才满周岁!”
许久未曾听到景天佑回话,景天承面色潮红,竟是从床上跌了下来,大声咳嗽起来。“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
“喧儿才周岁!”
景天佑一动不动的端坐着,昏黄的烛火掩映在他的面容上,他的声音起起伏伏,飘渺的让人抓不住。
“皇兄,你扪心自问,若是今日我们的处境互换,你可会埋下祸根?”
景天承微微一愣,景天佑这未曾反驳的话几乎已经等于是默认。
他心中未免悲楚,一阵猛咳之下,竟是喷出鲜血,目光直勾勾的钉在景天佑的身上,未曾挪开。
眼见景天承如此模样,景天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最后站起身,出去了。
地牢昏暗潮湿,对于一个心灰意冷之人,乃是最好不过的埋骨之地。
景天佑一出地牢,便觉得头顶的太阳耀眼的让人炫目。
他微微伸手遮住,对着身后跟着的人,低声道。“回府。”
清国第一美男子曲物华竟是女儿身,这个消息的确是让他万般惊讶。
只是他的太子嫂嫂有一句话还是说的及对的,这个女子美则美矣,城府深沉的让人心悸。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偏偏她就是姓曲,就算是此番帮助过自己。
他又怎可能让这么一个心计深沉之辈与自己同床共枕?
对于景天佑如此心思,物华是全然不知的。
一回到自己的府邸,物华便不知世事的昏睡了过去。
头晕目眩之中,物华只觉得手指骨节处隐隐作痛,思绪混乱的如同一叶扁舟在海上起起伏伏,没有着落。
“物华。”
“怎么还不醒?”
“到底怎么回事?”
隐约之间,她好像是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混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楚到底是谁。
真是吵,物华皱着眉头想,这几年紧绷着的线好似突然断开了一般,她只想要就此沉睡。
只是尽管她如此想,却是有人不让她睡得安稳。
物华紧闭的双唇被人轻轻撬开,苦涩的感觉让她的灵台猛然清醒过来。
“醒了?”
物华长睫微微颤动着,呆呆瞧着眼前的人许久,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元白?”
衡元白的俊脸上挂着浅浅的胡茬,眼脸下头也有淡淡的黑色,看到物华清醒过来之后,目光一亮。
“你可还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物华费力的仔细琢磨了片刻,认真思索着的模样,让衡元白唇角不由染上了笑意,却在片刻之后,又染上了淡淡的忧虑。
“没有了。”物华郑重的点点头,这才注意到外头的天色已经昏黄下去,想来应当是渐入夜色了。
“我睡了一天一夜?”
物华说着,将目光移动到了衡元白的脸上,瞧着他俊脸上冒出的那些胡茬,不由的伸手摸了一摸。
“怎么才多久未见,你竟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衡元白一直未曾说话,听到物华如此说,只是伸手捏住了物华的手腕,低声道。“你,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么?”
“睡了多久?”物华一心研究着衡元白的胡茬,漫不经心的模样,让衡元白心角一抽。
低头瞧着物华食指上那逐渐清晰的古怪纹路,衡元白低声道。“大半个月。”
物华的手指微顿,目光也顺着衡元白的目光瞧去,口中低喃道。“是么,已经大半个月了么。”
“是。”衡元白的目光中闪耀着让物华无法避开的光晕,直勾勾盯着物华。“物华,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衡元白手指指向的,正是物华食指上浮现而出的黑色戒指图文。
衡元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物华在自己提起这个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被自己握着的手竟是想缩回去。
衡元白哪里会让她逃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着物华与自己对视。
“这个图案在你昏迷的时候,越来越黑了。”衡元白的指尖微微摩挲着物华手指上的纹路。
物华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既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病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衡元白也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一定是跟物华手上的这个图案有所关联。“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物华的精神则是有些飘忽,被衡元白强迫着不得不与他对视,唇角这才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
“没什么的。”眼见衡元白不依不饶的模样,物华伸手捂住衡元白的唇瓣。
微微一笑,眼底刹那之间,像是盈满了漫天星光,耀目夺人。
衡元白的呼吸一滞,这才听到物华又道。“我答应了妙白,会去看她,我们回漓水涧好不好?”
衡元白的目光复杂,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好。”
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衡元白带着又晕过去的物华上路了。
回漓水涧的路途越来越近,两个月的时间,物华晕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夜里,衡元白看着物华那苍白如纸的面庞。
会忍不住伸手到物华的鼻尖,探探她的鼻翼,生怕明日清晨,怀中搂着的,便会是一具失去温度与灵魂的身体。
两个月的颠簸下来,物华也终于在到达漓水涧后,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已经临近酷暑,物华身上却还穿着春装。
“元白。”物华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两个月的奔波下来,她身形纤瘦了不少。
那个黑色图案,在她的指节上,显得越发的明显。
“恩?”衡元白忍不住用力的将她搂在了怀中,似乎如此下来,他才会心安一般。
似乎没有察觉到衡元白的异样一般,物华抬起头,瞧着天色,缓缓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衡元白一阵阵的撕心裂肺。
“我想去看看日出。”
衡元白几乎在物华提出这句话的下一秒便开口答应了下来,这几个月来,他对物华有求必应。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阵阵冷风,趴在衡元白肩头上的物华突然缓缓笑了出来。
落在山顶,衡元白将物华轻轻放下,瞧着物华眉眼弯弯的模样。
似乎被她感染一般,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两人相依偎的靠坐在一起,周围一片寂静,静寂的如同,这个世界,只剩下了物华与衡元白两个人一般。
衡元白,这三个字,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渐渐刻在了曲物华心底最柔软最脆弱之地。
“无悔。。么?”物华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元白,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恩?”衡元白轻轻应了一声,远远眺望。
“安生,我的名字,叫做安生,陈安生。”
“陈安生。”
物华只觉得自己万般简单的名字,在衡元白的唇齿间纠缠着,变的万般的好听。
“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许久许久,才听到物华复又张口,清朗的声音细弱蚊蝇。“元白,你可悔?”
物华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飘忽,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一般,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衡元白的声音异常平静,转过头轻轻的在物华的额角落下一吻。“落子无悔。”
“衡元白,你还是忘了我吧?”物华轻声问。
“不。”拒绝的声音干净利落。
“那么。。。你。。。”
在尾音消失的那个瞬间,天际的那端跳出一轮暖日,折射在山顶相依的两人身上。
物华缓缓的合上双目,沉睡了过去。
三载时光已然匆匆而去,当年清雅俊秀名动天下的清国第一美男子,已经成了黄土一捧。
除去了衡元白替她亲自立下的石碑外,这世间再也寻到那抹倾世公子的痕迹。
清国在景天佑的治理下国运昌盛,隐隐有压倒众国的迹象。
秦相笙与李葭成了亲,而云书则留在了漓水涧,与商玖成了亲,三年怀两,儿女双全。
所有人都过着如此幸福安生的时日的时候,只有漓水涧的涧主衡元白,却依旧孤单影只。
当有人询问衡元白为何迟迟不娶,衡元白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俊颜上,会缓缓展露出一个笑容。
轻轻告诉你。
“我在等一个人。”
又复三载时光,云书与商玖的孩子已经会摇摇摆摆的走路,会抱着衡元白的脚裸,含含糊糊的叫人。
又复一载时光,有一人,辛苦至极的爬上漓水崖顶,对着衡元白露出一个微笑。
那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一双黑眸沉寂之中,点缀着繁天星光,一张算不上好看,只勉强算是有其独特韵味的容貌挂着真挚的笑容。
“我是陈安生。”
全文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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