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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难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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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物华尚在,自然会认出,这人就是三年前,她曾见过的另外一个黑衣男子。
“师哥,可找到了人?”女子身形微顿,回头望过来。
男子摇了摇头,眉头紧蹙在一起。“走吧。”
“可是。”女子不甘心的指了指底下的温泉。
男子摇了摇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追过来了。”
女子恨恨的跺了跺脚,恍惚之间似乎发觉这种无奈的情绪有些熟悉。只不过,她来不及多想些什么,跟着黑衣人便向着林中逃去。
眼见两人逃走,矮小人影才从直起身来,他面容稚嫩,看来不过只有**岁的年纪,面上的神色却与他的年纪毫不相符。
墨色中,卷起阵阵夜风,天际劈下一道道裂缝,晦暗不明的在云端闪耀出诡谲的银色。呼呼的冷风灌进巷口,大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睡着的狱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耳边听着牢狱之中那些鬼哭狼嚎,凶狠的喝了一声。“吵什么!”
狱卒肥头大耳,容貌凶冲,平时的手段也很是狠毒,他这么厉声吓了一句,牢狱中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狱卒砸吧砸吧嘴,睡意袭来,他便换了一个角度,继续睡了。
“那是什么!”浓烈的烟熏味从外头不断飘来,囚犯中有人睁着大眼仔细看了许久,不久双目圆瞪,顿时有人惊叫出声。
“着火了!”
“着火了!救命啊!救命啊!”
有一人出声,大牢之中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今夜风大,艳红的火舌很快卷动进了其中一间牢房之中,木质的干燥栏杆瞬间点燃,其中睡得还很是安稳的囚犯顿时被热意席卷,等到他清醒过来,已经成了一个火人。发出一声声低声惨叫。
“救命啊!快开门!!”囚犯纷纷趴在木质栏杆上疯狂的开始尖叫,。
大牢外也是嘈杂一片,匆匆的脚步声喧闹成一团。
趴在桌上的狱卒被烟呛醒,瞧见大牢内的这种场景,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脚软的几乎站不起来。
风涨火势,火焰越来越大。已经有了不可抑止的趋势,木质的栏杆被火势迅速包裹,将牢房内的囚犯迅速吞没。肥头狱卒脑中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慌驱动着他的身体,迈开步子就向着牢外奔去。“救命啊,着火了。”
“救命啊,救命啊!”狱卒踉跄着脚步躲开火,向着门口方向而去。
炽热的火焰在牢房中肆意窜动着。
火势由门口方向而起,黄邙是重犯,住在深处的石筑牢房,除了一个铁门外只有一个通风口,所以火势尚未烧到他这里。他也根本就看不见外头的场景,只是通风口灌进来的浓浓黑烟让他明白了什么。
平日里,除了送饭的时间段,根本就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
浓烈的黑烟顺着风口灌进来,黄邙听见外头凄厉的连连惨叫,不由心里阵阵发虚。死亡袭来的感觉让黄邙双腿酸软,身子趴在门上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一个劲地拍打着栏杆,却得不到外头之人的回应。
虽然他已经被判下年后问斩,可面对死亡没有人能淡定接受,黄邙心中的恐惧被无限的开始放大,黄邙开始不计后果的,近乎疯狂的拍打着铁门,期望能得到别人的注意。“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最先起火的那几个牢房栏杆已经被烧断,坚固的墙壁已经有一块地方开始迅速坍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发觉,几道身影在火势的掩护之下,从坍塌处潜入,直向着牢房最深处而去。
黄邙绝望的靠在铁门上,嗓子已经沙哑,目光涣散。突然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翻身爬起,趴在铁门上,不停击打。“救命啊!!”
铁锁落地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铁门被人从外推开,黄邙看到来的人并不是狱卒,不自觉向后倒退了几步。“你,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门口站着三个男子,身上皆穿着简单无花纹的黑色劲装并且用黑巾遮面,在瞧见黄邙的退后的动作后,领头的男子迅速取下了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黄邙无比熟悉的脸。黄邙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黄叔。”
男子两鬓发白,目光平和,一张平凡的容貌满布皱纹,看来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纪。黄邙仔细看去,跟在黄叔身后的两个青年,身形皆让他感到十分熟悉。
其中一个男子身上背着一个黑色布袋。
“公子,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出黄邙似乎想要询问些什么,黄叔连忙伸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目光向后一撇,身后的男子连忙上前,将黑色布袋中的东西倒出来。
竟是一个身形与黄邙相差无几的男子,男子尚在晕厥当中,被这么丢出来,也没有清醒的样子。
看到这里,黄邙哪里还能不明白。
“公子,我们快走吧。”黄叔不由催促道。
接过黄叔手中的黑巾,几人离去前,黄叔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洒了出去。
京兆府外的一条小巷子中,潜伏着一群黑衣蒙面男子,就在此时,离去了不久的其中一个男子走至领头身边。
领头的男子黑巾遮面,唯一露出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起,观察着京兆府大牢的方向。京兆府大牢那一块的天际,已经被火光印成了橘色。
“那边什么意思?”
蒙面男子沉声道。“那方让我先行给封家传去消息,还说是,拖到封家赶到为止。”
男子点点头攀在墙壁的身子压低,瞧着三道身影在后巷口上车后,车夫匆匆驾驶着马车从他面前而过,等到马车驶出一段路,低声道。“跟上。”
封家虽在朝堂之上保持中立,但那是之前。因封夫人当堂指证黄邙,黄邙又是黄家唯一的香火,所以封家与黄家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黄家不能让香火断了,只有铤而走险。封家未除去后患,绝对会倾尽全力,将黄邙抓回来。
只是,这消息匆忙,黄家今夜既然敢如此大胆,当是将一切安排妥当了。这封家不知何时才能反应过来追上来,在此之前,绝不能让黄邙逃出京都。若无法抓个现行,今夜怕是就要白跑一趟了。
今夜无月,再加上,为防意外,挑的都是极为偏僻的小路。给了飞驰的黑色马车最好的掩饰。
眼见已经再走一段路,便是西城门。丹凤眼男子挥了挥手。“上。”
☆、第三十三章、难以启齿
好不容易寻个地方上了岸。
物华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回到洞里的时候,秋烜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她仔细瞧了他一眼,发觉他呼吸顺畅,神色也柔和了几分。她一咬牙,背过身,褪下身上的外袍,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两个火石。
只是火石被泉水浸泡过,已经没了作用。
就在物华踌躇之时,身上一暖。
没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刻,秋烜竟是清醒了过来,物华身子一僵,诧异的转过身子,正好对上秋烜还略显苍白的面容。“你醒了?”
“恩。”他偏过头,用披风裹住物华的身体,弯腰站起。“你坐着,我去寻些柴火。”
因为他的动作,物华心中一暖,原先不自在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不少。抬头眼见秋烜清醒活动自如的模样,物华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等会。”物华伸手抓住了秋烜的袖子。“你的病…。”
他睫毛微微颤动,物华这才发觉他的睫毛黑长浓密,垂下之时,落下一片剪影。截断了物华的话,他轻声道。“无伤大雅。”
物华的话像是被什么堵住。
秋烜走出洞府,外面崖壁上斜靠着一个小小身影,眼见他出来,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允儿挡在了秋烜的身前。“你的添香丸呢?”
秋烜只是保持缄默,并未答话。
允儿便自顾自的说。“我先前瞧着那曲物华就算是中了寒散膏,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活动自如的模样。”
他话语拉长,明显是在观察秋烜的神色,“莫不是,你把添香丸给她吃了?”
秋烜的动作微顿。
看到他这个样子,允儿大惊失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添香丸可是你的保命之物。一共只有那么三颗。”
他的话被秋烜抬手止住。“够了。”
他目光锐利,平凡的眉眼间似乎也添上了几分不相符的锋芒。“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允儿被他的话语一噎,随即冷笑几声。“你厉害!你厉害!谁管的到你!”
言罢,他转身就走。
等到秋烜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外头正飘着雨。
物华正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听见他回来,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物华挪动过来之时,秋烜无意间瞥见她手臂上已经干涸了的斑斑血迹,眉毛微动。突然伸手抓住了物华的手臂,小心扒开衣服,衣服已经跟血迹粘在一起。
撕开的时候,物华轻抽了一口气,秋烜动作微顿,却未停下,低头仔细瞧了瞧。物华接触到他微凉的指尖,还没等她多想,另外一只手便被塞了一个玉瓶。
“拿着。”秋烜只是交代了一句,便撕下了内衬中的袍子,替她包扎。
物华垂眸瞧了手中的玉瓶一眼,突然开口,“你中了毒是吗?”
秋烜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开口,微愣了片刻,却未答话,权当做没有听见。
耳边只听得到坑洞外的细细雨声,静静的等到秋烜替她包扎外,物华再没有开口,静静的靠坐在坑洞边上,闭目养神。
秋烜睁开双眸,瞧向坑洞外的目光凌厉如刀。
黑暗之中,物华也悄然睁开眼睛,不似秋烜的警惕,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那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的逼近。只听那脚步声停在了坑洞外,顿了顿,物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主子。”
物华斯条慢理的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皱巴巴的袍子。感受到身后秋烜投过来的视线,她轻轻抿唇一笑,对他道。“走吧。”
秋烜凝视了她片刻,也跟着她缓缓微笑。
外头的雨似乎又小了,漫漫飘落下来,扑打在物华的面上,黑夜之中像是为她蒙上了一层纱,让人瞧不清楚她的神色。
贡言几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袍子,颜色漆黑如墨,几欲掩藏在这黑夜之中,贡言身形高大挺拔,足足比物华要高上一个脑袋,就算是站在一片黑衣人之中,也格外醒目。他一双眸子自从物华从坑洞之中出来,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主子。”
物华轻轻颌首,跟贡言站在一起,轻声问道。“可留下了活口?”
贡言明显呼吸一紧,半晌才又道。“未曾,共七人,死了五个逃了两个。”
七个?对付她这个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是派出了七人。哦,不对,那名女子应当不是为自己而来,物华轻哼一声,“逃走的可是一男一女?”
贡言明显一愣,似乎不大明白物华怎会知晓。但他反应的极快,立即点头。“追踪了一夜未果。”
物华垂下眼帘,目光无意识抛向身后。“也罢。”
好在她本就没将希望贯注在其上,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见物华表情淡漠,贡言从怀中掏出一柄纯黑匕首,匕首刀刃散发着凌烈的冷芒,匕首上镶嵌着的两颗宝石在这黑暗中分外夺目,物华只是垂头瞧了一眼又抬头瞧了瞧某个方向,眉头一挑向前走去,并没有接过的意思。
贡言微愣,面上略有惋惜之色,半晌反应过来后,这才将目光落在某处,指尖无意识的在匕首上流连了一会,轻巧的将匕首抛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蒙蒙细雨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雨下了一夜,林间的小路泥泞不堪,物华身上脚根都沾染了不少泥土。
在距离普渡寺不远处,物华脚步停了下来,微微抬头向着寺里瞧过去。身边围绕的人,不知何时只剩下了贡言。“寺里,可有异动?”
贡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沉声道。“未曾。”
一切如同贡言所说,现在天色尚早,许多人尚在安眠之中,寺里无人,贡言一路领着物华向着靠近后门的一个小禅房内走去,物华微微垂头,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换了身干爽衣物,物华端坐在棕色圆桌前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击着。禅房不大,一桌一椅一床,却很是干净,床铺上的蓝色被褥也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瞧不出有人躺过的痕迹。
贡言从外头推门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大约双十年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等到小和尚进来,贡言便背过身警惕的将房门合拢。
和尚进来后,双瞳瞪的如铜陵般大小,吃惊的瞧着独坐在房内的物华。“公子,你怎么在这?”
物华睁开双目,看见小和尚吃惊错愕的模样,指尖微顿,并不言语。
和尚在一刹那的吃惊后,便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看了身后的贡言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又道。他眼中迷茫神色浓重,想来是自己都搞不大清楚,现下是什么状况。“小僧先前路过公子房间之时,分明从窗户中瞧见了公子的身影…。。”
听闻此话,物华唇角轻勾,目中光华闪动,逼人的气势顿时让小和尚有些心惊。
“按照你如此说,我昨夜一直都呆在房内了?”
小和尚茫然的点了点头。“昨夜公子一直呆在房内等消息。”
“等消息?”物华声音微顿。“什么消息?”
“听闻公子的…。”小和尚眉头一皱,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日在后院有许多人,事情自然被众人传了出去。几日下来越传越悬乎,什么她年少轻狂之下,留下了儿子,现在人家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了云云。
反正多个版本之下,物华原本就怎么好的名声越发不堪入耳了。
眼见小和尚支支吾吾的模样,物华心如明镜,淡淡问道。“可是曲允失踪了?”
“正是。”小和尚点点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曲小施主昨夜饿着了,不知怎么被锁在了厨房之中,困了一夜。今早才被人发觉。”
物华额角一跳,缓缓勾出一个笑容。
物华站在禅房内,借着窗户缝隙远远瞧去。
站在马车边上的人身着浅紫色金文衣袍,用玉冠将头发高高束起。他眉目温和清雅,五官精致俊朗。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身风华难以掩饰。他背着手站在马车前,正侧头与一旁容貌相近的女子说些什么。
那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自己相差无几,就连细微之处都模仿的极好。若非是物华亲眼所见,她都几乎要认为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清国第一美男子曲物华。
倒是有趣。物华不由轻笑出声,花样百出。
身边站着的贡言目光不停的在那人与物华本尊身上流连,不由连连赞叹。“像,真像。”
“也不知是花了多少时间模仿与揣度,又怎会不像?”物华似笑非笑的感叹一句。“只可惜。”
“?”贡言微愣,明显不明白物华这句的意思。
只可惜,来的太晚啊。贡言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物华也没有解释的心情,优哉游哉的走至原位上落座,为自己添上了一杯热茶后。不慌不忙的拿起另外一个茶杯,放置在自己的对面。
“主子。”又有一人推开门进来,来人一顶兜帽遮面,身体被青色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环顾了一圈,这才摘下了兜帽。
☆、第三十四章、出游观景
乌黑的头发被她尽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美目神采奕奕,正是明袖。
“来了。”物华声音淡淡,对于明袖的到来,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似得,只见她下巴微抬。“贡言。”
贡言微微点头,跨出门去。
“京内发生了何事?”明袖端起茶水浅酌了一口,这才沉声道。“昨夜京兆府牢房失火烧死三名狱卒、两名死囚,伤了十八人。黄邙本想趁乱越狱,还未逃出京内,便被京兆府抓了回来。”
物华抬眸,轻轻勾唇。“你大清早赶到这缙云山上见我,理由如此简单?”
明袖瞧进了物华那双黑沉的眸子中,不由低叹一声。“果然瞒不过主子。”
“昨夜我得到消息,说黄家想要趁乱用死囚将黄邙替换出来,送出京都避避风头。只是联系不上公子,我便擅自让弘易带人在京兆府外守着,才来的及在火势一起,给封家传了消息。”
“而后黄邙差些逃出京都,是弘易带人将他拦下。等到弘易将局势控制住,封家这才姗姗来迟。今早消息传开后,皇上震怒,将黄尚书的官位罢免,流放潜州。黄邙今日午时问斩。”
“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黄家算是完了。”明袖深吸一口气。“昨夜明袖擅做主张,特来向公子请罪,求公子责罚。”言罢,明袖弯下腰便要下跪。
只是还未实施,便给物华伸手拦住。“此次你非但无过,反而立了大功。我如何会责罚你。”
“黄家此次如此动作,想必是被逼急了罢?”物华眸色一深。
眼见物华一句话直切要害,明袖浅浅吸了一口气,“果然瞒不过公子。”
“恩。”物华眉头微动,“可收集其了证据?”
明袖沉声回答。“是。”
“如此甚好。”物华微微一笑,逼急了黄家,就算是多方布置,难免会留有破绽,她想了想。“祺王那方可有什么动静?”
明袖摇了摇头。“不曾,听闻祺王殿下在朝堂之上未出一言。”
这个倒是在物华的意料之中,祺王不过是性子高傲了些罢了,向来不是蠢人。不会为了明显已经倒台了的黄家,惹得皇上不喜。
此时已经告一段落,想必那人也会安静一段时间。毕竟他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将祺王逼上绝路,他绝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沉吟了片刻,物华再次开口询问。“这两日,京都内只发生了这些事情?”
明袖怔了怔,仔细的仰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迟疑着点了点头。
太子是否另有打算?还是念及手足情深,不打算将祺王逼上死路?物华觉得前者的可能要大些,毕竟按照她对那个太子姐夫的了解来说,他绝非如此优柔寡断之人。
看着物华沉思,明袖想了想,站在一旁道。“不过,前两日夏国使者已经回程。”
“陛下体恤夏皇子,生怕在路上有个闪失无人照料。便让莫孜然一同前往了。”
“恩?”这个物华倒是感到诧异。
但仔细一想,便将其中关节想通。三载前,陛下想将莫孜然收入太医院,却是被莫孜然以学艺未精不敢造次的名头给推拒掉。
如今已过三年,前段时日莫孜然又在这缙云山上免费为百姓医病。
其仁心医德怕是通由众人之口,传入了宫中。陛下这便又动了心思。
此次派遣其跟随夏皇子一同出行,便只是为了给莫孜然一个台阶罢了。只要莫孜然一接下这个差事,从夏国回来,便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太医院。
眼见物华垂眸,心中似有思虑万千。明袖安静的坐在一旁,瞧着物华精致的侧脸出神。
物华身上的蓝色棉布衣裳,质地精简,针线绣工也只是马马虎虎,甚至上面毫无装饰,十分朴素。却难掩她出众的五官,独特的高华气质。静静坐着闭目沉思的模样,如同一道迷人的风景。只是因昨夜未得安眠,她未免有些憔悴,面色也是苍白一片。
淡淡的血腥味传入她的鼻端,明袖双目不自觉放大,眼尖的发觉物华的左臂上,有一块地方的蓝色格外的深。明袖身子前倾,“公子,你的左臂?”
物华却置若罔闻般,明袖又继续轻唤了几声,并未得到物华的回应,她这才迟疑的伸出手去。指尖下传来的热度,让明袖一惊。
“公子,公子?”
还没等她伸手将物华摇醒,在明袖的吃惊目光中物华的身子便向后倒了去。好在物华身后有人眼明手快的将她捞进了怀中,明袖抬眸,瞧见秋烜那平凡无奇的眉眼。
秋烜伸手将物华打横抱起放在床铺上,仔细检查了一下。
“公子这是受伤了么?”明袖站在秋烜的身后,面有焦急之色,“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安静。”秋烜不耐的回头看了明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把纯黑色的匕首,割下物华左边袖子。仔细的检查了片刻,这才蹙了蹙眉。
转过身对着明袖嘱咐道。“快准备马车,我们立马下山。”
窗户口徐徐吹来的夜风勾动轻纱,窗下放置着一张楠木美人榻。
斜靠在美人榻上的男子,目光幽幽,向着窗外探身瞧去。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见对面的一艘花船之上,站着两女一男。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那艘花船便点上了不少灯火,亮如白昼。所以物华能轻易的看清楚甲板上站着的几人的动作。
其中一名女子距离较远,沉默寡言,不怎么参与到一边相谈甚欢的一对男女中央,只是孤零零的如同木头桩子般站着。
明袖从门口进来,瞧见物华斜靠在美人榻上出神,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明袖手中提着一个药箱,蹲在了物华边上。物华毫无反应,任由她动作。
明袖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已过十天,物华的伤口虽未再流血,却依旧嫣红的很,一点结痂的迹象都没有,嫣红的似乎随时滴的出血,看来格外触目惊心。
“已经十天,主子,你这伤口怎的迟迟未好。”明袖瞧了瞧桌上的净白瓷瓶,“是不是这药?”说着说着,明袖手指轻柔的为物华涂上药。
伤口的刺痛让物华的眉头紧蹙,注意到明袖的动作顿下,她摇了摇头。
心中清楚这是因为那时情急之下,跃进了温泉之中,导致伤口恶化罢了。“不过是好的慢些罢了,无碍。”
等到明袖替自己上好药,物华从美人榻上起身,向着花船方向望去。
天色昏暗,她们这里并未点灯,所以就算是那边的人向着她们这里看过来,物华倒也不怕她们看到什么。
明袖站在物华身侧,很是疑惑,不大明白物华为何还能如此镇定。“那人到底是如何想得,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这十日里,那人每日除了带着林家两位小姐四处出游观景,便无其余事情。更加上以云书有孕为由,其余事情皆不让她插手。除了第一日见过云书一次,便再未见过云书了。”
明袖将换下的纱布收好,“贡言曾多次潜入试着接近她,可都被人挡了回来,想来是有人在暗中保护。”
物华沉吟了片刻,问道。“可探出是几人。”
“贡言怕惊动府里其余人,便只身前去,那人出手狠辣,似乎想要将他留下。只是武功与贡言相差无几,谁也奈何不了谁。”
物华点点头,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些什么,她轻轻微笑。回到京都已有十天,那位替换掉自己身份的曲物华却迟迟未有动静。也难免明袖会如此疑惑,物华摇了摇头。“让云书她们注意一些。”
只见她们说话之间,那艘花船已经调转了方向,似乎是想要靠岸了。
物华便又坐了下去,还不到片刻的时间,舱门猛地被人推开,红丝急匆匆的走至物华的面前,容色苍白如纸。“主子,云书姐姐她、”
“你是怎么知晓我在这里的?”
物华眼见来人竟是红丝,她不由蹙了蹙眉,红丝不同于绿绕,平时虽不如云书稳重,但也绝不会如此毛躁,在这个档口贸贸然闯进来,是出了什么事?
“云书姐姐让我来的。”
物华眉头微动,云书向来知晓分寸,绝不会贸贸然让红丝跑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红丝闯进来后,站在了物华的面前,一时不敢去瞧物华明显不悦的神情,低声道。“公子。”
“云书姐姐她。”
“她小产了。”
听到这句话,物华眉头一松,又皱紧了一些。云书这个时候小产,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太过仓促了罢?“什么?”
红丝咬了咬唇苍白着一张脸。“云书姐姐大出血了。”
“怎会如此?”红丝会在这个档口从相府内贸然出来求助,想来云书的情况绝对好不哪去。物华心中猛地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回府去。”物华沉声嘱咐。“万不可泄露出什么异样情绪。”
红丝瞧了物华一眼,半红的眼圈慢慢褪下,低声应承下来。“是。”
(如果有人看的话,可不可以冒泡⊙▽⊙,让我知道一下。≧﹏≦)
☆、第三十五章、不堪入目
连续下了这么久的雨,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月亮的踪迹了。今夜的明月姣姣,高悬天际,洒下一层柔和的银白。几道黑色影子,趁着夜深,人们酣睡正浓之时,飞速的跃上右相府的高厚墙头,直扑一个房间而去。
书房窗上倒影着一个侧影,房内闪耀着晦暗不明的灯火,在灯火的掩映之下,斜靠在书桌前懒散的俊美男子,半边侧脸掩埋其中,瞧不出神色,似乎已经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房内还飘散了丝丝血腥味道,就算是红丝开了一点窗户这气味也不是这么容易散开的。
物华站在床边,低头瞧着红丝帮迷糊的云书盖好被子。云书的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近些日子因为那药材的副作用,她时常反胃,吃不下东西,面容消瘦憔悴了不少,云书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下巴越发尖了,病娇的模样有一种让人怜惜的美态。浅浅的呼吸,表示出她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大夫来瞧过,说是云书姐姐是吃坏了些什么东西,本就胎像不稳,身体一虚,就成这样了。”
云书尚且还迷糊着,她也不好将她摇醒之后问她。皱了皱眉,她不大相信那大夫的话,想了想,四处望了一眼,让红丝将窗户与房门关上,轻轻唤了一声。
“秋烜。”
秋烜的身影从床沿后钻了出来。物华抬了抬下巴。“云书到底是吃了什么,怎么折腾的这么厉害?不是说没有副作用么?”
秋烜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床沿上,闭上眼给她诊治了片刻,随后睁开后,物华只觉得他的目光锐利十足。他的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终于落在了红丝的身上。“云书今日吃过什么?”
被秋烜目光逼视,红丝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地摸出了一个红栎木三层八角食盒。递到了秋烜的面前。
小巧精致的八角食盒内里什么都没有,只隐约在食盒底下翻出些细末,应当是食物糕点的碎渣。秋烜捏在手中闻了闻。“藏红花。”
“藏红花?”物华微怔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云书也一样?”
“一般有孕之人,吃这点剂量并不会这么快就表现出来。只是云书不同,她服用的那种药草与藏红花属性相克,只需少量便可生效。那人应当只是想要慢慢来,没想来放这么一点剂量就会产生效果,这才遗留下了些线索。虽不致命,”秋烜紧蹙的眉,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但因为剂量已经到了一个程度,怕是…。。”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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