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和其余三尊不同,凌夜封尊,是没有道场的。
所谓道场,乃修行学道之所,普天之下唯至尊才能开设。道场一旦开设,便表明该至尊往后会讲学传道,还会开山立派,广收弟子——凌夜是不会做这些的。
彼时她身怀白头仙,为了找寻解毒的方法,连觉都睡得谨小慎微,哪里还有心思去开设道场?郁九歌费尽口舌,和她好说歹说,她也没同意,铁了心地要在深山老林里住着,怎样都不肯动摇。
最后还是郁九歌捏着鼻子把自己的道场让给她一半,叫她安生住下,免得“一代至尊连个囫囵居所都没有”的话传出去,教人笑掉大牙。
当然,除这么个原因外,凌夜不开设道场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她并不认为她有教导徒弟的能力。
她向来自诩她虽封尊,却是在修习刀法时顿悟,而后稀里糊涂晋入至尊。让她教人练刀炼药还好,她于修行一道上委实没有太多感悟,何苦叫她去胡编乱造?平白误人子弟。
所以不管怎样,以前也好,现在也罢,凌夜是绝对不会开设道场的,自然金玉宫里也就没有她能看上的地方。
不过这番回答在不知情的众人听来甚是狂妄,当下便有人暗道她心高气傲,连金玉宫都看不上。
好在金玉露已然不再多说,凌夜就也提刀,往前走了一步。
事已至此,即便金玉露故意出言打断,以拉拢她为噱头,意图维护凌家,她的目标也仍旧非常明确。
她一定要直面凌怀古,把她想了许多年也没能问出的话说出口。
她想知道,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于心何安?
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踏。”
此处离湖水太近,土地湿润泥泞,一脚踩下去,竟有血色的泥水迸溅开来,染上衣摆。
然衣服是纯黑的,污血溅上去,只让那颜色变得深重了些,什么都没能留下。
还不如她刀上的血让人印象深刻。
随着这么一踏步,紧盯着她的凌夕也不知臆想了多少种落入她手里的下场,竟思绪一转,抖抖索索地对凌怀古说道:“父亲,姐姐她,姐姐她拿到了金玉宝珠……她,她要,要……”
她要解毒了!
话没说完,金玉露已然讶异道:“凌姑娘拿到了金玉宝珠?”
金满堂道:“是。”
金玉露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本以为要么是金满堂拿到了金玉宝珠,要么就如他先前所说,他虽找到了金玉宝珠的藏匿之地,但宝珠里诞出了头异兽,他没法认主,只得和金樽好好斗了场。由此,玉关洞天承认他的实力,才把少君之位予以他。
可现在,她却得知,金玉宝珠是在新尊的手里?
这,这……
凌夕都把话说开了,金满堂也只好道:“母亲,方才那头异兽,是从金玉宝珠内部出来的。”
金玉露闻言,犹疑道:“出来的?”
金满堂颔首应道:“它把金玉宝珠撞碎了。”
包括金玉露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把金玉宝珠撞碎了才出来?难怪那异兽那么凶悍,要三尊联手才能击杀。
不过金玉露想的更远。
异兽把金玉宝珠撞碎了——
碎了的金玉宝珠,于他们金族,于他们金玉宫,还有何用处?索性让新尊拿了去,也好过外人对金玉宝珠可否堪为神物的非议。
只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他们金玉宫要往哪里再去寻一个新的神物?
能令一个名门望族传承千百年不衰的神物,究竟有多么难得,别人不知,她身为帝君,还能不知道吗?
如果找不到新的神物来替代金玉宝珠,那么他们金族从此就是没有神物的名门望族。这样的金族,还能叫名门望族,还能继续统御金玉宫吗?
答案很明显了。
心中忧思颇重,然金玉露却没过多地表现出什么来。她只看向凌夜,问道:“金玉宝珠一事,凌姑娘怎么看?”
凌夜答:“不夜星落,世西日轮,赤凰翎羽这三样神物,怕也是要有所异动。”
金玉露道:“那今日过后,凌姑娘莫不是要前往另外三族去?”
凌夜如何听不懂她言下之意,当即看她一眼,回了个“嗯”字。
当然要往另外三族去。
只是在去之前,她要先把凌家的事给解决一下。
金玉露再道:“那邪尊和魔尊……”
凌夜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各走各的。”
金玉露心道果然。
千年未曾出世的金玉宝珠突然而然地诞出异兽,没道理另外三族的神物还好端端的。指不定面前这位新尊还没到地方,新的异兽就已经出来了。
这样的话,她就能放心了。
要没神物,大家一起没神物。如此,岂不平等?
第二次答完金玉露的问话,凌夜没停留,又往前踏了一步。
这回再没踩进泥水里,因她缩地成寸,直接来到离凌怀古不过五步之遥的地方。
一个恰好能让她完美动用断骨的地方。
凌夜一过来,围在凌怀古身边的人群立即散开。他们眨眼间便让出了好大的空,免得她突然拔刀相向,殃及无辜。
见状,金玉露分明还想再开口拦她一拦,可到底按捺住了。
金玉露心里清楚,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自己拦凌夜两次,她没朝自己动手,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自己若再拦,那就真的是视新尊于无物,即使被凌夜杀了,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思及于此,金玉露看了眼凌怀古,递过去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凌怀古没回应。
他凝视着凌夜来到他面前,神情却还是淡淡的,无动于衷。
巧的是,凌夜也神容淡漠,却又不教人觉得她是在赌气,而是她真的不将凌怀古放在眼里。
是了。
为尊者,天上地下何处去不得,何苦要偏执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更别提她和凌怀古,和凌家,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转圜的血海深仇。
“啪嗒。”
恰在这时,断骨刀上最后一滴血,缓缓滴落。
那声音细微极了,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可听在凌怀古耳中,比空中的雷鸣更响。
响得他灵台一片清明,眼神也愈发淡然,颇有种从容之态。
教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想的,乃是凌夜今日恐怕真的要让那刀沾上他和凌夕的血,方能收刀回鞘。
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沈千远。
若非凌家只他一人守在这里等少君之争结束,沈家也没来什么人,他倒还要担心凌夜可会大开杀戒了。
凌怀古这么想着,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沉默依旧。
凌夜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少顷,她再抬步,却不是更加直面凌怀古,而是脚步一转,朝郁欠欠走去。
仿佛对她而言,凌怀古这个相处了二十余年的父亲,还没有那个半路捡到的小孩重要。
郁欠欠这会儿仍跨坐在金满堂的手下的脖子上,见她没管凌怀古,径直朝自己走来,他立时愣住了。
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没等凌夜开口,就自发改变了姿势,从跨坐在手下的脖子上,变成斜坐在手下的一侧肩膀上。然后等凌夜过来了,他一伸手,就被她抱了个满怀。
扑鼻是浓郁的血腥味,但郁欠欠还是敏锐地嗅到一点药香。
真好闻啊。他想。
然后又想,她还没认错人。
许是被那药香给迷惑了,郁欠欠一时间竟觉得,她怕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会认错郁九歌的人了。
这样的话……
小孩歪了歪脑袋,露出个异常纯然无辜的表情。
和之前一样,凌夜单手抱他,断骨提在另只手里。她也不管这两者加一起得有多沉,就那么转身回视还在看着她的凌怀古,然后毫无预兆地问出两句不该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问出的话来。
她说:“我娘的尸体在哪?”她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并未觉出这样的话有哪里不对,“你把我娘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凌夕蓦地睁大了眼,震惊极了。
“尸体?”凌夕喃喃道,“你娘的尸体,不是早就落葬了吗?”
凌夜说:“没有。我娘的坟是座空坟。”
凌夕说:“怎么可能?”
凌夜平淡道:“怎么不可能。”
他曾亲口说过,终他一生,夜言永远是他最爱的人。
他还说,只要是夜言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凌家下一辈的继承人。他会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他会在以后把凌家交到孩子的手中,看凌家在孩子的手里发扬光大。
他还说了许多。
零零总总,山盟海誓,至死不渝。
年轻时候的凌怀古坦荡而又俊美,甜言蜜语说得诚恳,好似天下间就他这么一个值得姑娘托付的好男人。夜言全心全意地迷恋着他,迷恋到甘愿放弃不夜天帝姬的身份,什么东西都不要,义无反顾地从不夜天远嫁金玉宫,做了他的妻子。
甚至夜言还对外说,她名字里的“言”字,天生为凌怀古而取。
她说:“登高而怀古,言今与长夜。”
她还说:“等我生了孩子,名字要叫凌夜。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刚刚好。”
凌怀古说好。
于是等孩子出生了,等夜言死了,凌怀古许下的那么多承诺,应下的那么多事情,只独独给孩子取名做到了。
凌怀古对凌夜说,你的名字,一个是凌家,一个是夜族。
他对凌夜说,你娘不在了,爹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你是爹唯一的孩子。
原本凌夜和夜言一样,也是满心相信凌怀古的。
直到夜言尚在人世,却被凌家对外宣称得了急病,凌怀古借机堂而皇之地把沈微和凌夕接进凌家,然后同夜言不过一墙之隔,却并不进去探望,只站在那里轻轻摸着凌夜的脑袋,和蔼可亲地说这也是你的家人时,凌夜仰头看他,向来尊敬孺慕的眼神,第一次变了。
等凌夜长大了,她才发现,原来早在夜言嫁进凌家不久,凌怀古就和沈微有染。待得夜言怀了她,几乎是前后脚的,沈微也怀上了凌夕。
故而凌夕说是她的妹妹,但寻常时候,凌夕根本不会喊她姐姐。因为她们两个连出生都是前后脚,真要论起谁长谁幺,怕是凌怀古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些足够让凌夜知道,凌怀古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鬼话连篇、衣冠禽兽。
有时候凌夜就想,他年轻时的皮相是有多好,夜言可是不夜天的准帝姬,见过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得了不知多少倾心爱慕,却也仍深陷名为凌怀古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他到底,昧着良心,骗了夜言多少呢?
凌夜查了很久,也查了许多,可查出来的全是零零碎碎的东西,离她想知道的真相隔着十万八千里。
她不是没想过要找凌怀古当面对峙。
但总有各种缘由阻挠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拖着拖着,时间长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最开始是为什么要去查那些东西。明明她只想查谁是害死夜言的凶手。
于是当面对峙的想法渐渐搁浅,转眼二十年过去,她也没再见凌怀古一面,和凌家更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在这里,在这样一个曾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厚色彩的深夜,在这万道雷霆、千里湖泊之畔,在无数人的围观下,她终于站在凌怀古面前,把压抑了那么多年的话说出口。
然而出乎意料,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不出所料的,凌怀古并未回答她。
他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就静静回望着她,一言不发。
凌夜等了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她便道:“你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他不出声。
凌夜道:“你这是想让我逼你?”
言罢,手中断骨一抬,周遭众人不及眨眼,就骇然见到,那刀刚刚还离凌怀古十几步远,现下却已到了他面前,毫不留情地朝他肩头斩去!
凌夜何等实力,断骨又是比金玉宝珠还要更高等的神物,这般境况,连少君之境都没到的凌怀古,如何能躲?
他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父亲小心!”
如此危急时刻,还是凌夕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扭身往凌怀古面前一挡——
“哗。”
狂风骤起,弯月般的刀锋堪堪停在凌夕额前,没再前进。
然那过于凌厉的劲气,还是把凌夕额前碎发从中切断,白皙的皮肤也瞬间红到将将出血。
凌夕满以为凌夜这么一刀,自己即便不死,也要受极重的伤。可她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疼痛,便慢慢睁开眼。
抬眼就见凌夜站在原地,目光说不出是平静还是复杂地望着她。
凌夕回视过去,想起什么,诧然道:“你逼父亲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已经不会说话了吗?”
凌夜说:“……什么?”
凌夕说:“在你进玉关洞天之前,父亲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凌夜心中陡的一跳。
“你娘生前给父亲喂下了有毒的灵药。”凌夕怔怔然说道,“你没发现,父亲这些年话越来越少,今年更是已经不能开口了吗?”
“……我不知道。”
凌夜抱着郁欠欠的手紧了紧。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从没查出来过。
她一直都以为凌怀古是对她再无话可讲,故而这些年他们之间的谈话少得可怜,仔细说来不过五指之数。至于今年,更是半个字都未说过,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现在,凌夕告诉她,凌怀古不说话,是因为早年被服用了有毒的灵药?居然还是夜言做的?
凌夜觉得有些荒唐,但心里却又觉得果然如此。
要说夜言不愧是不夜天的准帝姬,即便被凌怀古迷得要死要活,大好年华还没享就早早送死,可到头来,她还是清醒了。然后没舍得让凌怀古陪她轻松赴死,而是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让他这辈子再说不了话,折磨他到死。
这叫什么,最后的残忍的温柔?
凌夜抿了抿唇,须臾轻声道:“你倒真的生了个好女儿。”
她都没发现的事,凌夕竟发现了。
这样细致入微,知疼着痒,难怪明明是同样的冷淡态度,可凌怀古就是对凌夕要好一些。
凌怀古眉梢微微一动。
凌夜再道:“她对你,比对她表哥好多了。”
陡然被提及,存在感极弱的沈千远心中一紧,不知凌夜突然提起他是要做什么。
而他都不知道,别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只能看凌夜漫不经心地一抬手,断骨“唰”地从凌夕额前离开,转而换了个角度,再度朝凌怀古斩下。
凌夕见状,惶然道:“你想杀我就算了,你怎么还想杀父亲!父亲他已经够苦的了!”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回断骨落势不快,慢得凌夕都有时间把朱颜韶华祭出,而后双手持剑,上下一叠,猛地往前格挡。
“当——咔嚓!”
断骨带来的力道太重,凌夕手腕猝不及防地一坠,登时朱颜落在韶华上,前者竟直接被震成两半。
朱颜一断,凌夕还没来得及惋惜,就听第二道咔嚓声响起,她惊恐地循声看去,就见格在下方的韶华剑身也随之断成两半。
两截断刃一先一后地掉落,凌夕手里的断剑再发挥不出任何效用。
她当即连人带剑地被断骨压入地面,刹那间烟尘四起,好好一个姑娘,愣是瞬间变得灰头土脸,再瞧不出半分的丽色。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她只狼狈地双手在上,以断剑格挡着刀刃,不让后者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她狼狈地喘息着,抬不起头,只能大声道:“你果然还是想杀我!”
说着,剧烈咳嗽几下,喉间腥气上涌,竟咳出一小滩血来。
正巧有雷光照亮这处深坑,凌夕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血里赫然有着细小碎块。不消说,这些全是被震裂的脏腑碎块,这样的内伤倘若不及时治疗,怕是日后都会痛苦不堪。
她正想着这样的伤要用什么灵药来治,就听凌夜的声音随风传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凌夕喃喃道:“是我没想到……”
她根本没想到,短短几日的功夫,凌夜就变成了这么难以掌控的样子,连杀她都要有所算计。
换在进玉关洞天之前,说出去,有谁会信?
凌夜似是笑了声,没回话。
接着就听脚步声响起,连带着的是伴着雷鸣响起的风声,扑扑簌簌,轰轰隆隆,犹如谁在急弹琵琶。凌夕登时头皮一阵发麻,旋即想也不想的,拼着只余一半的朱颜和韶华彻底碎裂,她猛地往旁边一滚,竭力冲出了坑底。
可她速度还是慢了。
但听“噗嗤”一声响,断骨落在她颈侧,一串血箭立时喷出,射向老远。
血染长空!
断骨本就是下落的状态,此刻凌夕上冲,便入得更深,手掌宽的刀刃几乎要整个进到她胸腔里。同时又有刀气扑面而来,凌夕避犹不及,正中胸腹。
她浑身一震,半跪在地,血从嘴角和前胸汹涌流出,止都止不住。
不过她也没想着去止血。
她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凌怀古,目光中满是希冀。
“父亲,救我……”
凌怀古没动。
“父亲,我要死了,救我……”
凌怀古还是不动。
于是凌夕慢慢变得绝望了。
她半张着嘴,有血还在不停从喉咙里涌出,令得她话断断续续说不清楚。
但她还是努力说道:“父亲,我伤成这个样子,您也不愿救救我吗?”她声音凄惨,神色也凄惨,“我以为我在您心中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的。
她与母亲一同迫害凌夜,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也从未见他制止过,更从未得过他训斥。他完全就是一副默许的姿态,任她母女二人把凌夜往死里逼,许多时候他都亲眼见到了,他也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反过来,一旦凌夜对她们出手,他虽也不制止凌夜,但常常会暗中相助她们,免得她们死于凌夜之手。
待遇如此明显,要说他不看重她这个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实是,她被凌夜伤得这么重,再不救她,她很快就要死了,他却还是站在原地,连动都不动。
难道那些不一样,全是假的吗?!
她在他眼里,就如凌夜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他不救你。”凌夜的声音在此时轻飘飘地传来,“你还能找谁救你呢?沈千远?我看他不像是能救你的样子。”
听她又提起沈千远,凌夕转头看去,就见沈千远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十分不起眼。
沈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一手叩着他手腕,一手搭在他肩上,半边身子全靠沈千远撑着,才没倒下。
过了这么久,沈十道竟还是被江晚楼在玉关洞天里的那一招伤得完全走不了路。至尊到底有多么厉害,沈十道亲身体会过了,沈千远也体会过了,所以他们两人绝不会得罪凌夜去救凌夕。
沈十道更是自忖,先前从凌夜手里救下沈千远的时候,她能那么爽快地放人,怕就是为了此刻。
就是为了让凌夕知道,凌怀古不救她,普天之下,就真的再没人能救她了。
这样的人,一旦被逼到极致,是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的。
可凌夜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从凌夕身上得到什么?
究竟是怎样的秘密,竟需要她前前后后谋划这么多,好从凌夕口中逼问出来?
沈十道想着,叩着沈千远的手掌愈发紧了。
于是本就不能动弹的沈千远,这会儿更加动弹不得。
见沈千远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收回目光,连与自己对视都不敢,凌夕张了张嘴,又一股鲜血从喉头涌出,她再说不出半个字。
片刻后,她僵硬回首,看向凌夜。
凌夜也在垂眸看她。
“没人能救你了。”新尊收了刀,说话声极轻,可在她听来,却是震耳欲聋,“你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饶你一命?”
凌夕听着,一下子就哭了。
眼泪如泉涌,乍看竟是比血流得还欢。
“我说!我全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大哭道:“只要你不杀我,只要你不杀我……姐姐,我求你了,我是你妹妹啊,你别杀我好不好?”
凌夜说:“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凌夕哭道:“你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我全都说给你听,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凌夜没回话,只想,以前她也是不想死的。
她也曾痛哭过,也曾求饶过,可凌夕和沈微是怎么对她的?
凭什么凌夕现在这么哭上一哭,求上一求,她就要饶了她的命,不让她死?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在想着,凌夕已然口不择言道:“你娘,你娘是修炼突破的时候,被人偷袭致死。她死的时候,我,我,我就在旁边,我亲眼看到的。”
凌夜也没问是谁偷袭夜言,只说:“还有呢?”
凌夕道:“还有,还有白头仙……”
说到这里,她突然记起还在酒帝君紫府里的时候,她为了活命,对凌夜说她知道是谁下的白头仙——
她其实是不知道的。
她知道的和白头仙有关的,是……
“白头仙,父亲也有份。”凌夕喃喃道,“你不是说朱颜上有东西吗?那些,那些都是父亲在请人锻剑的时候,亲手放进铸剑炉里的。”
凌夜听完,久久无言。
独恨意突如其来,搅得她呼吸停了停,而那眼角血痕愈发鲜艳,形如血泪。
此刻空中再无雷霆亮起,乌云却越发沉重,宛如一座漆黑巨山,要从天穹上沉甸甸地压下来,把那鲜血淋漓的赤红湖泊,压他个天翻地覆。
过了不知多久,凌夜抬头,平静地对凌怀古道:“从今日起,你我二人一刀两断。”
作者有话要说:
欠欠:都让让,我放大招了!快说我这波骚操作秀不秀!
——
这是来晋江写的第三本书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也还能和大家一起走呀^^
往后不出意外都是上午十点更新,如有特殊情况会在文案、作话或书评区里说明。
PS:今天留言有红包啾=3=


第30章 030、相好
“哗!”
伴着最后一道沉沉雷鸣, 暴雨瞬间倾盆而至。
白日里还未散尽的暑意连同乌云带来的闷热一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仅没有让人喘不过气, 反倒让人心头发凉, 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过凌怀古本就是说不出话的。
是以在听了凌夜的话后, 他就还是那么看着她, 连眼神都没变上一变,好似她所谓的一刀两断, 在他看来什么也不是。
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比凌夜还要更加平静。
平静得让围观众人都觉得诡异。
有人不禁就想,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呢?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再不喜这个女儿,也没必要亲手害她吧?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也有人没忍住, 小声道:“他是不是闭情了?”
闭情——
闭情者,断情绝爱, 无心无情。
旁人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若没闭情,害这个女儿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连另一个女儿都见死不救?
这样想着, 再去看那位新尊, 就见她面无表情地掂了掂手里的刀,忽而抬手,却不是朝才一刀两断的凌怀古斩去,而是刀锋一转, 又快又狠地劈向了凌夕!
好容易才停了哭泣的凌夕顿时一僵。
不是正和父亲翻脸吗, 这突然要杀她是什么意思?
凌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想要说什么, 却没能说出口,只得狼狈地贴地一滚。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泥泞遍体,凌夕痛得几乎要倒过气去。然看着那紧随她过来的断骨,凌厉的刀风几乎要隔着空气把她劈成两半,电光火石间,她陡然想起什么,急急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是谁偷袭你娘了!”
果然,话音刚落,那刀立即险险一停。
当是时,也不用凌夜追问,凌夕主动说道:“是父亲指使的!那个人我没见过,只知道是得了父亲首肯,那个人才进了你娘闭关的地方,把你娘害死了。”又说,“我当时,我当时就在外面看着。”
从那个人进入夜言闭关之所开始,到夜言流血身亡,她一直都在外面看着,看得清清楚楚,没错过半点细节。
所以她很确信她说的没有半点隐瞒。
这回应该足够了吧?
凌夕惶惶然地心想,她真的已经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凌夜会和之前一样,继续放她一马吧?
她说的这些都太隐秘,是不管凌夜怎么查,只要撬不开她的嘴,凌夜就都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的。毕竟当年那件事,在场的只有那个人和她,就他们两个人而已。而那个人自那天后就失踪了,她到现在也没再见过。
所以,在不能从别人身上查到有用的东西的时候,凌夜再想知道什么事,就只能留下她的命。
凌夕这么想着,莫名有了点力气,脊背也慢慢挺直了。
岂料凌夜听后并不说话,只沉默瞬息,须臾手指一动,断骨登时一晃,竟再度向凌夕劈去。
这一次,速度快若闪电,凌夕连躲都来不及躲!
她登时倒抽一大口气,整张脸都扭曲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兜头浇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被冲刷得寒芒熠熠的刀锋,锋锐得连雨水都要断流。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这刹那间传遍全身,凌夕下意识地闭上眼,青白嘴唇半张半合,有什么句子脱口而出,可她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胡乱说完后,那刀再次停了下来——
贴着她的额头停的。
然后就听凌夜问:“你说的是真的?”
难以言喻的后怕充斥着头脑,凌夕不敢睁眼,也不敢点头,只能赌咒发誓道:“真的,真的。我要是敢说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刚说完,“轰隆”一声,一道粗硕的雷霆毫无预兆地降临,正正落在离她们不远的湖水之中,把沉在湖底的异兽尸体劈得焦黑不已。
凌夕被湖里的动静吓了一跳,当即浑身一个哆嗦,立马睁眼。
就见断骨还停在自己额前,明明是吹毛立断的锐器,又紧贴着她的皮肤,却没伤到她分毫。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见断骨停在原处没动,她便连滚带爬地挪出好大一段,几乎要挪得看不清凌夜的表情了,才堪堪停下。
然而这样的距离,还是不能让她产生些微的安全感。
她只好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可否再从凌夜刀下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
可不管怎么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似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凌夜心生茫然。
她说了什么,怎么她就不记得了?万一凌夜再问她第二遍,她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
再看凌夜,她不知何时变成两只手抱着郁欠欠,神色冷静依旧,气息也没变。
然而,除郁欠欠外,无人知晓她连双手都在细细地发着抖,显见凌夕那话带给她的震动不小。
沉默片刻,她终于开口。
“我的父亲,让人害死了我的母亲,又亲眼看着别人给我下毒,默许继母和妹妹害我。”
她这么说着,忽而笑了,有什么东西自眼角滑落,被风吹着斜斜落进鬓角,染得被雨水浸透的两束白发散发着微微的冷光,天上地下,霎时一片寒意。
而她并未察觉般,兀自说道:“你让我,怎么对你呢?舍了这身肉和骨还你,再杀了你,给我娘报仇吗?”
这两番话说得缓慢,隐隐有悲戚感藏在其中,听得人心头发酸。
然下一刻,断骨再起,首尾蓦地一转,斩风断雨,快之又快地冲向了凌怀古!
这变故堪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郁欠欠都没有想到,她才刚说完那样无可奈何的话,转头来竟是如此果决,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若说凌怀古闭情,连亲生女儿的生死都不在意,却又哪里能比得过此刻的她?
“嗖!”
刀气比之刀锋要后发先至,眨眼间便穿过重重雨帘,来到了凌怀古的身前。
看着这么一刀,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凌怀古会立即身死,新尊绝不会像先前戏耍凌夕那样对他。
然凌怀古面色不变,只指尖微微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