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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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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剑星目含怒,一拳砸到案上:“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若不是杜叔叔他们拦着,我定会一剑砍了那不长眼的东西!”

    “此刻,老侯爷心中煎熬,只怕苦过你百倍千倍。”

    季剑听了这话就来气:“我们苦战大半年,眼看便可夺下壁亭,一举占据整个乌岭,王上偏偏来了一道如此无理糊涂的密旨,实在欺人太甚!爷爷也是糊涂,如此形势之下,便应上书直言,铺陈利弊,而不是用这么一道不明不白的密令就让我们回去!”

    九辰抱臂靠在帐口,道:“这道密旨来得突然,必有内情,老侯爷恐怕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密令烈云骑与黑云骑撤回乌岭。更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侯爷向来耿直赤诚,听从王命当是臣子本分。”

    他忽然一回头,黑眸异常明亮:“不过,我依稀记得,兵家更常用的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阿剑,你怎么看?”

    他前半段说得一本正经,话锋转得太过突然,季剑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既惊又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跟我想的一样,刚刚竟还敢跟我装糊涂!”

    说完,季剑顿觉长长松了口气,浑身也似有了使不完力气,当即精神奕奕的将手搭在九辰肩上,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嘛,上次风国那个女人使计烧了我们粮草大营,烈云、黑云两骑从未那般狼狈,这口气,你怎么可能咽得下?”

    九辰安静的望着漫天雨幕,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之事,恕不奉陪。”

    季剑一撇嘴,这才恢复平日冷静神色,道:“风国表面示弱,不温不火,却一直在暗中备战。风国的幽云骑一旦建成,再想突破剑北,便是难上加难。为今之计,只有趁其势弱,彻底击溃,才能永绝后患。乌岭进可攻,退可守,日后对抗风国,此地要先记上一大功。”

    九辰勾起嘴角,笑道:“这方是少将军应想之事。王上虽然有意缓战,维持风、巫两国太平,可盯着风国这块骨头的,还有楚国。如果放弃良机,让楚王坐观虎斗,渔翁得利,九州之西半壁河山,就要全部被纳入楚境,以楚人豺狼之性,巫国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季剑拍掌,道:“阿辰,你说的与我想的一样。三月间,我们刚刚夺下乌岭东谷时,便在谷内发现了楚人徽记,咱们在剑北呆了这么多年,这两年与风国交战,尤其险恶,我早就怀疑,咱们的对手,不止风幽兰一个。”

    说到这里,季剑忽得眉峰蹙起,敲了敲自己脑袋道:“坏了,是我太莽撞,不该得罪了那斥候,万一他回去向爷爷告状,爷爷察觉出异样,再派人过来可怎么办?”

    九辰嘴角轻扬,道:“说到此事,我倒忘了告诉你,方才,那斥候离开时,我一时糊涂,不小心在他所骑的马上动了些手脚。壁亭到乌岭虽说路程不远,可途中并无歇脚换马之处,等到斥候归营复命之时,咱们只怕已经拿下壁亭了。”

    季剑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阿辰!今夜这场大雨,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刚刚前方传回准确消息,壁亭四湖之水,已经暴涨。我倒要看看,这一次,风幽兰如何与天公作对!”
………………………………

153。第 153 章

    章台宫,殷红的血,溅满长阶。宫人们尖叫不断,四散奔跑,惊惧至极的望着那个携剑闯入的青衣男子。

    离恨天青袖一振,砰得关上殿门,将宫人们隔绝在外,掌间三尺青锋,已抵在巫后后颈。

    巫后手一颤,隔着铜镜,望着身后长身玉立的青衣人,玉容惨白,牙关直打颤:“你、你想干什么?”

    离恨天死死剜着巫后,眸底怒火焚烧,说话时,连牙关也恨得咯咯直响:“当年,是你故意把孩子掉了包?!”

    “啪”得一声,巫后如遭雷击,手中玉梳陡然坠落在地。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这情形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巫后遍体生寒,惊惧的睁大瞳孔,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神色与反应,已证明了一切。离恨天怒吼一声,发疯一般揪起巫后衣角,将她甩到石柱上,一道剑气刺过去,巫后哇得吐出一口血,癫狂的笑道:“杀了我,你拿什么去解那孽种体内的刺心草之毒?!”

    离恨天身体一僵,剑气陡然凝在刃上,直接掐住巫后玉颈,将她抵在石柱上,目光剧烈颤动着:“你是说,刺心草还有解药?”

    巫后面部涨红,被他钳制的呼吸困难,依旧恶狠狠的笑道:“这世上……有□□……自然就有解药……”

    离恨天手上猛一用力,急切问:“解药在哪里?”他陡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唰的惨白,如从水里爬出的厉鬼:“是你、给他下的毒?!”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这么多年,那个桀骜而孤独的少年,究竟背负了多少仇恨与隐忍。离恨天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毒妇一点点捏碎。

    巫后双手无力的抓着离恨天手臂,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靠近,徒自挣扎道:“松、松手……我……带你……拿……解药。”

    离恨天用力一捏,愤恨得盯着她扭曲的面容,最终还是松了手。巫后滑落于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嘴角,慢慢溢出丝阴冷笑意。

    在宫人们瑟瑟的目光中,离恨天挟持着巫后,往西苑飞掠而去。殿外守卫伤亡惨重,蛰伏在暗处的影子欲要阻拦,还未擦到那青衣人衣角,便被他指间剑气弹开。西苑守卫大惊,剑未出鞘,一道青光已越过他们头顶,窜入苑内。

    行至思戾殿门口时,巫后停下脚步,扬眉道:“解药就在这里面。”离恨天怕她使诈,往前推了她一把:“你先进去。”巫后衔起一抹凉笑,哼了声,便抬起下巴,施施然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中布置如昔,除了积满灰尘的条案书架,便只剩下殿中央一个铁牢。巫后走到铁牢内,不紧不慢的在被大火烧黑的铁案上翻了起来。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传入耳中,离恨天神色骤变,另一座铁牢已自头顶罩下,恰好将他困在里面。

    巫后站在对面铁牢里,扬眉冷笑,凤目之中,妒火焚烧:“你和巫启,心心念念的只有西陵语和她的孽种。十八年来,彦儿受的苦又有几人能懂?这铁牢的滋味,离侠就好好享受罢。”

    徐暮听闻消息,带着禁卫军飞奔而来,见离恨天已被困住,忙跪地请罪:“末将救驾来迟,请王后恕罪!”

    巫后眼尾一挑,伸手指着铁牢里的青衣男子:“此人意图谋害本宫,立刻射杀!”

    徐暮高声应命,一挥手,禁卫们纷纷弯弓搭箭,将冷锋对准离恨天。

    离恨天负袖而立,殊无惧色,反而冷冷笑道:“自不量力。”语落,他袖间青光陡然暴涨,如山洪飓风般从思戾殿流泻而出,禁卫们被剑气逼得几乎站立不稳,手中弓矢亦折裂成数段,凝滞在半空。

    徐暮大喝一声,将手中长剑震入地面,以稳住身形,余光却见一抹淡青颜色自眼前掠过,巫后竟被剑气直接卷入了半空。徐暮一惊,也顾不得避讳,跃身而起,抓住巫后纤细的素腕,用力将她从剑气中拽了下来。即使多年未曾触碰,这只柔荑依旧香软如昔,两人一同从半空落下,徐暮凝视着对面女子端庄骄傲的眉目,不由一痴,竟忘了松手。

    巫后触电般抽出自己的手,低声斥道:“大胆。”徐暮反应过来,慌忙请罪。巫后也没心思和他计较,眼看着离恨天已成了瓮中之鳖,就算徒劳挣扎几下,又如何能逃出她的手掌心,正要命□□手再次射杀,离恨天忽得冷冷挑起眉梢,不紧不慢道:“若子彦并非凤神血脉,他体内的夭黛之毒,只怕没那么容易解掉。”

    巫后果然变色,怒道:“你胡说!”

    离恨天目露怜悯:“你若不信,只管瞧瞧,今夜他体内的夭黛之毒会不会复发。”

    巫后虽不愿轻易露出自己的软肋,可心底却无由的惴惴难安,只吩咐徐暮看紧离恨天,莫让外人接触到他,就匆匆离开了。

    晏婴回来时,只见一个朱袍内侍正鬼鬼祟祟的站在垂文殿紧闭的殿门前,不住的猫着腰往门缝里看,时而拊掌叹息几声,却是司膳房的掌事巴公公。

    晏婴悄悄走到他身后,冷不丁道:“老巴,这午膳时辰都过了,你不去给王上及各宫娘娘准备午后茶点,猫在这儿做什么?莫非,你也要推举个大将出来领兵?”

    巴公公吓了一跳,见是晏婴,才惊魂甫定的道:“晏总管您就别打趣老奴了,老奴都快愁死了。两拨送膳的,刚进去就被王上给赶了出来,王上从昨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谁担待的起。”

    晏婴叹了口气,料想巫王是在发愁剑北的战事,便悄悄摆摆手,让巴公公让开条道:“你先回去侯着,等王上有胃口了,我派个人知会你一声。”

    巴公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扯住晏婴袖袍,感激道:“天可怜见!老奴就知道,只有晏总管,最了解王上的脾性与喜好。今日膳房还有三车糕点等着老奴清点,实在抽不开身,等改日老奴请总管喝家乡新送来的陈年梨花酿。”

    晏婴奇道:“这既不逢年也不过节,做这么多糕点送谁呢?”

    “还不是给那夜照使团的。”提起此事,巴公公便觉苦不堪言:“那夜照公主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世子殿下最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昨个儿,特地派人跑到膳房来,问老奴殿下到底喜欢哪些口味和花样。老奴就依着上次给军中赏赐那回的份例说了,那夜照使臣一听,就让老奴把那些糕点都再做一遍,送到长林苑去,说是他们公主要仔细钻研,亲手做给殿下吃。这宫中尚简,老奴不敢擅自做主,今早特意委婉的给王上提起这事儿,谁知,王上听了之后连眉头都没皱,就命司膳房照数准备一份,装成车给公主送过去。”

    巴公公忽然捂着嘴巴笑了,小声道:“王上还嘱咐老奴,一定要告诉夜照公主,这是世子殿下吩咐送过去的。你说咱们王上,是不是着急殿下的婚事了?”

    晏婴眉心一跳,没好气的骂道:“狗杂碎,竟敢嚼王上的舌根子,赶紧滚!”

    巴公公嘿嘿两声,做了个揖,便急急赶回司膳房了。

    晏婴不禁纳闷儿,这紧要关头,巫王不会无缘无故让巴公公传这么一句话,婚事倒不大可能,莫非,是另有什么深意?

    收起思绪,晏婴小心翼翼推开殿门,轻步进去,还没走两步,只听耳边“砰”得一声,两份奏简从御案后飞了出来,散乱的摔落在地。巫王面色阴沉的坐在御案后,双目几欲喷火:“一个靠祖上荫泽得来的从三品卫骑将军,毫无作战经验,竟也妄想一步登天,统帅三军,他们真以为孤已经昏聩至此了么?!”

    看这情形,恐怕是又有朝臣在推举自己的亲信为将了。晏婴躬身走过去,跪着捡起来那两份奏简,递给掌管书记的小内侍,自己却绕到御案后,轻轻的替巫王揉捏起肩膀。

    巫王脸色稍缓,闭目凝神片刻,又从案上捡起另一份要紧的奏简。晏婴悄悄扫了一眼,署名是户部那位老令史,内容大致是时间紧急,今年几块重要的产粮区的皆经历过一场严重的蝗灾,官府余粮不多,征粮这几日,百姓怨言载道云云,总归结论就是一句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凑不齐数万大军的粮草。

    巫王刚泄下的火气,腾地又窜了起来,狠狠摔下那份奏简,便面色阴沉欲滴的靠到椅背上,拧眉深思。

    过了会儿,巫王忽然道:“今夜,你亲自去趟长林苑,问问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让司礼看看,跟世子的生辰八字是否相合。”

    晏婴听得心惊肉跳,巫王的意思,是同意了九辰和夜照公主的婚事么?这显然并非巫王本意,又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晏婴细思之下,顿觉手足冰冷。

    夜照物产丰富,富甲九州,又地处风、楚、巫三国交界处,若能拉拢夜照,和夜照达成盟约,这粮草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想通了这一点,晏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巫王非要去明华台逼九辰领兵。

    见晏婴久久不应,巫王不悦道:“怎么?你对此事有意见?”

    晏婴悚然回过神,吓得跪地告罪,末了,却面有悲戚得道:“老奴正有件要紧事,向王上禀报。”他重重磕了个头,也不等巫王吩咐,便将文时侯私入诏狱刑讯九辰的事情讲了出来。

    巫王惊怒至极,立刻召来徐暮喝问此事。徐暮早料到此事会露馅,只咬定是文时侯盗取了巫后凤令,并用巧言骗过他,他一时疏忽大意,才放了文时侯进去。之后,他怕巫王责难,连累无辜的王后,才没敢回禀此事。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巫王岂会轻信,大怒之下,直接暂免去徐暮禁卫统领之职,押入诏狱待审。

    这一日,剑北又接连传来三封急报。

    巫王便焦头烂额的坐在垂文殿,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暮色将至时,一身金袍的男子缓缓从暗处步出,金色面具下,看不清神色。

    殿中内侍都已被暴怒的君王赶出去,即使是轻微的衣料摩挲声,也显得异常突兀。金袍男子走到御案前,长跪于地,目光颤动,郑重道:“属下参商,恳求王上答应殿下所请,以文时侯之血祭旗,助三军收复剑北失地。”

    巫王艰难的从案后抬起头,双目布满血丝,声音黯哑:“孤已负你良多,如何再能亏待玉儿?”

    王使目露沉痛,哽咽道:“这些年,王上对玉儿的宠溺,属下都看在眼里。子玉身为王族子弟,又承袭侯爵,空受百姓供养二十余载,如今国家危难,他理应尽绵薄之力。别说以血祭旗,就是以命祭旗,亦是他分内之事。”

    “这段时间,玉儿也做了许多错事,若非王上有意护着,只怕――”

    他有些说不下去,只深深叩首,语调铿锵:“求王上以国事为重,让巫氏男儿的血性,继续延续下去。”

    巫王踉跄起身,双足虚软的走下御案,望着伏跪在他脚下的金袍男子,墨眸溢出水泽。仿佛又回到了当日,他敬之爱之的兄长,一身黑甲,遥遥策马而来,在他五步之外翻身落下,如最卑微的士兵,恭敬的伏跪在他脚边:“属下参商,见过王上。”

    他的王兄,甘愿牺牲一切,来成就他的王道。这份深恩,他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子玉。

    巫王深深闭目,心痛到几近窒息。他仰头站了许久,直到一道泪痕顺着眼角留下,他才有勇气睁开眼,撩衣跪落,正对着王使,深深一拜:“参商,孤替巫国百姓,谢谢你。”

    他唰的抽出青龙剑,在掌间划出一道血痕,目光决绝:“今日,孤以血立誓,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孤都会护子玉周全。”
………………………………

154。第 154 章

    入夜,子彦体内的夭黛之毒果然又复发了,面皮青胀,连吐了两大口黑血,看着倒比之前更严重了。

    云妃急得魂不守舍,忙唤来一名小内侍:“你快去明华台看看,那位离侠还在不在?”离恨天和巫王在明华台大打出手,云妃也听说了。

    小内侍支吾半晌,却道:“只怕已经不在了。”云妃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奴才听说,那位离侠,他、他今日午后硬闯章台宫,伤了不少守卫和宫人,还劫持了王后娘娘。”那日云妃和离恨天兄妹相认,这芷芜苑的宫人们瞧得一清二楚,因而说起此事,这内侍也十分难为情。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云妃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哥哥他怎会……那你可打听到,他现在怎么样,可有被抓起来?”

    小内侍摇摇头:“章台宫的宫人去垂文殿传信时,王上正忙着剑北战事,根本无暇理会此事,听说,最后是禁卫统领徐暮将军带人把王后救出来的。至于那位离侠,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云妃抓住了重点,急道:“那你快去把徐暮找来,他肯定知道内情。”小内侍愈加为难:“听说,刚刚徐暮将军被王上下令关入诏狱了。”

    这边正说着,外间忽然有内侍传报:“王后娘娘到。”

    巫后是带着景衡一起来的,也没理会云妃,便吩咐景衡:“快去给子彦公子诊脉。”

    景衡领命,边拎着药箱往内室去了。巫后这才施施然在主位上坐下,凤目微挑,冷冷道:“云妃,你可知罪?”

    云妃微一变色:“王后这是何意?”

    “你倒惯会装得无辜。”巫后溢出丝冷笑:“他先是借着解毒的名义,下药毒害子彦,后又潜入明华台,意图谋害世子,幸而王上赶过去,及时阻止了他。可今日午后,他又携剑闯入章台宫,扬言要取本宫性命,说是替云国报仇。本宫一直很奇怪,这离恨天无缘无故,怎会知道子彦中毒的消息,如今看来,只怕是你们兄妹串通起来,要祸害巫国罢?”

    云妃虽性情柔弱,可也无法忍受旁人这么往她身上泼脏水,这摆明是要借机铲除她这座芷芜苑,好彻底断了子彦前路。她稳了稳气息,竭力保持从容:“王后这么说,可有证据?”

    景衡惶然从内室步出,急禀:“王后,子彦公子所中之毒,的确比之前更凶险了。”

    巫后一惊,腾地站起来,怒视云妃:“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章台宫阶前的血迹,现在还留着,你也要亲自去看看么?”

    云妃听到景衡的话,只觉天旋地转,绝望至极,转身便要奔入内室。巫后嫉恨交加,大喝道:“来人,云妃勾结云国欲孽,意图霍乱巫国,立刻给本宫拿下!”

    埋伏在外面的禁卫听到号令,立刻破门而入,冲了进来。这显然早有预谋,云妃惊怒交加,正惶恐无助,一道白影,跌跌撞撞从内室奔出,冲静的眸间,怒火喷薄:“滚开!”

    他紧紧护在云妃身前,根本不屑看其他人一眼。巫后心肝一颤,脱口唤道:“彦儿……”

    “滚!”子彦低吼一声,蓦地弯腰咳了起来。云妃低头一看,一道黑色血线从他口角流出,滴得满地血迹,不由失声痛哭:“彦儿。”

    巫后惊讶于子彦的冷漠态度,顿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遍体生寒。子彦极力咽回喉见腥甜,稳住身子,双眸冷酷的盯着巫后婉丽容颜:“即使鱼死网破,王后也休想动这芷芜苑的一草一木。”

    “哇”得一声,他口中又喷出一道黑血。云妃泣不成声,巫后既心疼又不甘的盯着子彦,终是咬牙道:“今日,算你走运。”这话,却是对云妃讲的。说罢,便同景衡使了个眼色,带着一干禁卫离开了。

    子彦再次陷入晕厥,芷芜苑顿时乱作一团。云妃急声召唤宫人们扶子彦去内室躺下,巫后在院中听着里面的动静,心如刀割,只能生生忍住,急问景衡:“可查出,离恨天给彦儿服的薜荔,究竟有何玄机?”

    景衡道:“那薜荔所带毒性,和夭黛极其相似。若老臣没猜错,这离恨天用的当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要能再找离恨天讨一些毒薜荔,子彦公子就能有救。”

    巫后忧心忡忡的道:“今非昔比,离恨天恐怕巴不得彦儿毒发身亡,好替西陵语报仇。除非,能找到刺心草的解药,和他做交换。”

    景衡沉吟片刻,却道:“研制刺心草的人已经死去,想要制出解药哪里容易?依老臣看,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离恨天身上,倒不如查查这薜荔的来历。”

    巫后倒没有想到这一层,顿觉看到了希望:“景老说的不错,本宫这就派人查探。”一面往外走着,又道:“景老还是留在此地照看彦儿罢。”

    景衡原也是这个想法,听她一说,就立刻提着药箱回去了。

    王使离开后,巫王又连夜召来季剑,简单交代了一下此次战事部署问题。结束时,已是晚膳时间,司膳房又遣人送来了晚膳,巫王没什么胃口,依旧命人撤下膳食,便裹上披风,准备去明华台探望九辰。

    谁知,刚走下长阶,芷芜苑那边便来了内侍,急禀子彦公子体内毒性复发,十分凶险。巫王大惊,只能先去芷芜苑探视。

    晏婴正巧从长林苑回来,讨来了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远远见巫王往芷芜苑方向去了,计较片刻,他没有立刻赶去司礼处,径自往明华台走去。

    独孤信依旧带着铁卫们,把明华台围得水泄不通。暗沉沉的殿内,烛火未点,九辰一身黑袍,站在窗边,整个人笼在流泻入窗的月光中,一双略显黯淡的黑眸,平静的盯着黑漆漆的夜空。

    听到动静,九辰微微偏过头,露出一张美玉般的俊面,笑道:“晏公。”

    晏婴摸黑走过去,只觉寒气扑面,冻得人直打哆嗦,连带着整座大殿都说不出的冷寂,不由担忧道:“殿下病的正厉害,怎么能站在窗口吹冷风呢?”

    说着,忙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替九辰裹上。

    九辰伸出手,感受着从指间掠过的寒意,许久,轻道:“我在等人。”

    晏婴一怔,道:“殿下在等何人?不如老奴派人去找找?”

    九辰摇头,忽问:“文时侯可好?”

    晏婴心中诧异,斟酌了一下,便道:“没听说有什么不好,应该一切如常罢。殿下怎么了?”

    九辰默了默,忽然挑起嘴角:“无妨,我等的人,应该不会来了。”语罢,他嘴角笑意渐转冰冷,黑眸也几乎失去光泽。

    “老奴扶殿下回寝阁休息罢。”

    九辰没有说话,任由晏婴扶着走回床边,又听晏婴道:“老奴去把烛火点起来。”

    “刺啦――”

    火折燃起的声音,乍然响起,晏婴活动了一阵,应是点亮了烛火,然后又倒了碗热茶,递到九辰手里。

    九辰握着茶碗坐了会儿,却没有喝,只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若非心事重重,晏婴不会如此沉默,也不会总暗自叹气。

    当真是什么事也逃不过这少年的眼睛,晏婴不忍说出来,可此事箭在弦上,也瞒不下去了,便道:“王上派老奴去长林苑要了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

    晏婴本以为,九辰会反应激烈,至少也应冷冷的笑上一笑。谁知,九辰眸中一丝波澜未起,很平静的道:“司礼合出结果了么?”

    “老奴还没送过去。”晏婴如实道。

    九辰终于轻轻一笑:“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晏婴讪讪,九辰已把茶碗搁到榻边,起身道:“扶我去垂文殿。”

    独孤信奉命看守此地,自然不肯放行,可九辰态度冷硬,坚称是接了巫王传唤,还拉了晏婴作证。末了,还补了一句,如统领不信,自可找巫王核实。

    独孤信哪里敢核实,只得带着几名铁卫,亦步亦趋的跟着九辰到了垂文殿,在暗处守着。

    寒冬之夜,冷风冰渣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巫王还没从芷芜苑回来,晏婴扶着九辰站了会儿,见九辰已冻得面色青白,便劝道:“老奴先扶殿下去殿里休息会儿吧。”

    九辰摇头,只道无妨,坚持要在殿外等。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巫王才回来,九辰恭敬的行过大礼,道:“父王心中,定是恨极了儿臣。儿臣此来,是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同父王讲。”

    巫王其实是从明华台回来的,听守卫说世子去了垂文殿,才急急赶了回来。闻言,目光复杂的打量着九辰,不过一日,少年俊美的脸庞似乎又苍白了许多,额上汗淋淋的,微垂的黑眸也沉如古井,毫无光泽。

    沧溟城里,这个年纪的王族子弟,哪个不是簪花遛马,穿着鲜亮,恨不能日日上街招摇一番。他的世子,无论春夏秋冬,却永远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袍,正与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如出一辙。之前司衣局裁制的新袍,也没见他穿过,也不知是不合意还是不合身。

    “进来吧。”巫王略有疲倦的道,便当先入殿了。

    前殿堆满奏简,杂乱不堪,巫王便一路进了书阁。早有内侍过来替巫王解下厚重的裘衣,奉上暖身的枣茶。

    一方长案,两杯热茶,两人相对而坐,不似往日疏离,倒像是一对寻常父子,茶余饭后闲话家常。

    今日,巫王破例在书阁设了熏炉,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毯子,把冬夜寒意驱散殆尽。九辰始终微垂双眸,烛火映照下,白如美玉的面上笼了淡淡一层阴影,看不出表情。

    巫王抿了口茶,寂静的书阁里,声如沉弦:“孤答应你的条件。”

    九辰并无意外之色,又听巫王叹道:“不过,你也要答应孤一件事。”

    “留他一条命。”巫王抬眼,语调隐有悲伤。

    九辰轻笑:“那是条鳄鱼,父王因为一己私情,忍心吃掉,是要等他牙齿长齐后反过来咬人一口么?”

    巫王心神一颤,凝视着那少年冰冷如玉的俊面,掌心不由冒出冷汗:“你到底想做什么?”

    九辰抿起嘴角,目无波澜:“儿臣和那条鳄鱼没有情分,若有机会,自会毫不犹疑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顿了顿,他冷冷笑道:“儿臣被他咬伤,父王可以大度的一揭而过,可儿臣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是埋怨么?巫王苦苦挣扎:“孤答应过一人,绝不伤他性命。孤不能再辜负那人。”他早知道,以九辰的脾性,名义上说是拿子玉的血祭旗,实际上是想拿子玉的命去祭旗。只是,他没想到,九辰竟然会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九辰满是失望:“若他举兵谋反,把刀架在父王脖子里,父王也要引颈受死么?”

    巫王悚然一惊,险些振衣而起:“你胡说什么?”

    “呵,父王当真以为,他只是为了保住父王的宠爱,才屡屡和儿臣针锋相对么?”九辰唇角一挑,满是讽刺的道:“一个只知争宠的侯爷,哪里有心计和手段去动用军中的力量。押送云弩的马匹,究竟是谁做了手脚,父王难得真的毫无察觉么?父王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别说了。”巫王痛苦的打断九辰,头痛欲裂。

    九辰不屑一笑,垂眸道:“劳烦晏公把东西拿出来。”

    晏婴会意,从袖中取出两根合在一起的竹条,放在案上。九辰摸过去,把竹条分开,下面那根,赫然工整的记着夜照公主的生辰八字。

    九辰道:“父王既以儿臣为帅,战事方面,便由儿臣做主。粮草之事,儿臣自有方法解决,无需父王操心。”

    语落,那根竹条,在他掌间折为两半。

    “你――”巫王惊怒交加:“你今夜过来,就是为了气孤么?”

    九辰眼角无端溢出丝酸涩,唇边笑意愈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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