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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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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两手藏于袖中,微垂双目,谦逊而有礼的道:“列将军,劳驾。”
斗篷下,列英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能凭直觉勾勒出一个简单轮廓。但从这清澈温润到极致的声音里,他几乎可以断定,说话之人,必是一位翩然如玉的谦谦君子。
他周身散发的柔和安宁气息,实在无法让人和「暗血阁阁主」五字联系在一起。
列英晃神间,不由想到,究竟怎样一副清秀雅致的相貌,才能配得起这静水流深般的嗓音与气质。
而此刻,子彦只是微垂双目,云淡风轻的道:“前因后果,本阁已经知晓。埋酒之人,将军不必查了。”
列英一怔,按下疑惑,谨慎问道:“阁主这是何意?”
子彦轻笑道:“因为,根本无人埋酒。”
这下子,列英彻底听懵了。
“很简单。”子彦指尖滑过袖中玉箫,不紧不慢道:“将军只需找出一个人。他对山间林木极其了解,并且提前知道云棠的计划。”
夜色极深时,始终枯坐床头的延陵忽然动了。他本在病中,只穿了件单衣,为了减小动静,连鞋都没穿,就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营帐。
延陵离开后,躺在床上的九辰,蓦然睁开了眼睛。
一念闪过,他迅速换上从府中带来的夜行衣,悄悄跟了出去。
暗夜中,延陵仿佛一个长着翅膀的幽灵般,借着风势,急速穿行。
中了幻雪掌,还能如此游刃有余的驾驭内力,九辰暗道,他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重伤之下,如此动用内力,后果,亦不堪设想。
延陵最终停在了一处山谷前。
他迎风而立,背对着九辰,不屑的哼了声:“我的事,与旁人无关。”
九辰没理会他,抱臂扫了眼底下情形,只见谷内匠人穿梭,近百个火炉嵌在山壁中,炉火皆是纯青。匠人们淬铁炼钢,井然有序,刺耳的击打声和着机械齿轮运转之声,直震得人耳膜发疼。
这――应该就是云棠苦心经营多年的兵器铸造之地。
九辰瞅了延陵一眼,半是奚落半是认真的问:“你先坑了云棠,如今又惦记上了他最宝贝的兵器库,就不怕他化作厉鬼找你索命?”
延陵并不否认,只惨然一笑,目露刻薄:“我活鬼一个,怕什么厉鬼。倒是你们,一个比一个急的跟过来,可是跟我一样的居心?”
九辰皱眉,侧眸望去,果见左侧山坡上,隐约立着一个绰约人影,也是夜行衣装扮,黑纱罩面,如墨青丝随风飞舞,手中两柄弯刀,在暗夜中闪着烁烁寒光。
“看你们这装束,可比我居心不良多了。”
延陵嗤笑一声,身形一晃,已经一阵风似的朝谷中飞掠而去。
幽兰水眸微动,正要追过去,九辰已纵身一跃,点足间,堪堪挡住她去路。
“这里是巫国兵器库,你没资格进去。”
暗夜中,他一双眼睛渗着寒光,如两道冰刀般,戳进对面少女的眸子深处。
“没有哪个将军,不迷恋兵器。”幽兰仰起头,毫不避讳的道。
九辰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侧眸,勾起嘴角道:“你果然是为了破云弩而来。”
“你既然对破云弩如此感兴趣,当日在南市铁铺,为何甘心把那半张草图拱手相让?”
幽兰避开他一双逼人黑眸,背着手,轻语道:“我压了一注,赌你能画出另外半张。”
见九辰瞬间黑了脸,幽兰忽然眨眼,道:“你晚些时候再生气。这谷里藏的破云弩,都是半成品,我瞧两眼损害不了巫国什么利益。倒是这位延氏少主,如果他遭遇了不测,那对你才是大损失呢。”
九辰默了默,果然冷着脸走开,朝延陵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幽兰露出一抹慧黠笑意,便也收起思绪,闪身向谷中掠去。
山石后面,慢慢闪出一个白袍少年,此刻,正双目冷沉、面似寒冰似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九辰是在谷中一个存放兵器的石屋里找到延陵的。
看守石屋的两名士兵已经不省人事,延陵背对着石门,赤脚站在地上,正举着根火折,仔细打量石屋里一辆辆积满灰尘的巨大连弩车。
九辰见这弩车足有一人高,以车为架,车上连着一面床弩,长十尺有余,以弹簧绞盘引弦。弩上机匣,可装十多支□□,□□尾部,则连着弹簧绞盘。
“据说,真正破云弩,一弩可放二十五矢,所用箭矢,最细也有碗口粗,最厉害的机匣,甚至能把一颗榆木树干直接装进去。”
九辰托起下巴,有些狐疑不定道:“这并不是破云弩,你为何执意毁掉它?”
延陵的嘴角、眼睛、鼻孔,开始慢慢的流出细细的血丝。
他伸出手,一点点抚摸着眼前的弩车,无限讽刺的笑道:“五年前,他们为了得到那张破云弩草图,屠戮我延氏满门。为了保住那张图,父亲不惜以命相搏,最终,也只抢回来半张。我们四处逃亡,为了永绝后患,父亲在临死前烧掉了那半张图,并嘱咐我,一定要找回另外半张图,彻底毁掉。我听说,威虎军中已有人造出破云弩,为了一探究竟,才来到这里。却没想到,我的仇人,也在这里。”
九辰隐隐意识到什么,嗓子忽然有些发干。
“当年,我全族死于血刃之下。而我,就要和父亲一样,死于幻血掌下。”
延陵惨然一笑:“你猜的不错,害死云棠的人是我,现在要毁掉弩车的人,也是我。我延氏一族的心血,决不能落在这样的小人和昏君手里。”
说完,他用尽全身力气,猛一挥手,把火折抛向了弩车。
蒙尘已旧的弩车,乍然感受到火的气息,开始热烈的回应,很快,就被裹卷在熊熊烈火之中。
延陵踉跄转身,惨白的脸上,是死灰般的平静。
他忽然开怀的大笑起来,笑得是那么真切、自然、舒畅。
九辰没想到他如此决绝,无端有些恼怒道:“你即使毁了弩车,只要他们有图,照样可以再造出来。你纵使能烧毁一辆,日后,难道能烧掉百辆千辆万辆吗?!这么做,只会引火烧身而已!”
延陵笑得更加厉害,他露出一抹诡谲笑意,道:“你知道吗?那日,云棠威胁我交出草图时,我才知道,那半张草图,只在他手里待了三个月,便被别人抢走了。他和那个昏君手里,连半张草图都没有。只有云棠死了,那昏君就不可能再造出破云弩了。”
说到最后,他竟是笑得流出泪来。
九辰闻言一震。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手里的那半张破云弩草图,很可能就是这世上仅存的破云弩草图了。
那么,当年从云棠手里抢走草图的人,又是谁?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兜兜转转,落到南市的铁铺里。
大火很快惊动了正在谷内铸造兵器的匠人,九辰猛地收回思绪,混乱间,他清晰的感受到,四股内力,正以超出他想象的速度,朝这里靠近。
延陵对这满耳喧嚣,只讥诮一笑,仿佛一个殉道者一般,转身就朝火海中走去。
九辰大惊,点足掠起,直接从半空攥住他的手臂。
延陵却并不回头,第一次,用平静的语调道:“左右不过一死,何必拦我?”
“替我……照顾好延山。”
说罢,他缓缓运起内力,任嘴角血流如注,向着火海而去。仿佛,只有那个世界,才能让他得到浴火重生。
眼见着延陵一只脚就要踏入火海,九辰无计可施,只能运起更多的内力拉住他。
几乎同时,四道血影,鬼魅般飘进石屋,四散排开,漂浮在半空。
烈烈火焰,投射在他们手中的血刃之上,流转翻旋,妖冶无双。
龙首四大血卫?!
九辰大吃一惊,电光火石之间,再顾不得什么,直接飞起一脚踢向延陵脑门,趁他栽倒的瞬间,把他从火海里捞出来。
四大血卫却并不急着动手,无数密密麻麻的血丝,却从他们掌间散发出来,在半空结成一张血网,恰困住石屋里的两个少年。
九辰知道,这些血丝里含有剧毒,沾上一点,就会内力全失。这些血丝看似起一碰就断,其实比最上等的冰丝还要柔韧。
以前,巫王曾用这个方法来审讯犯人。他起初不屑一顾,直到一个不懂武功的内侍,因为不小心触碰到一缕血丝,当场暴毙后,他才真正的对这种东西产生了恐惧。
血丝越来越多,血网越来越密,九辰心一横,看准血丝最密的地方,捡起脚边一根燃烧的木条,就扔了过去。
血网果然被烧断一片,出现了缺口。九辰大喜,又连踢了几根烧得正旺的木条过去。奇怪的是,这次的血网虽然破了更大的口,但很快就被源源涌来的血丝重新结好。可第一次被他打破的那个地方,依旧是个缺口。
九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又看了看缠着黑色布条、正在渗血的右手,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血网,难道怕血。
想到这里,他立刻解开手上的布条,用右手悄悄碰了碰脚边不远处一片血网,血丝果然消失了。
密不透风的血网,很快被他用抹出一个大洞,浮在半空的龙首血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九辰已经带着延陵从血网下逃了出去。
四大血卫立刻拾起血刃,缠杀过去。
幽兰从暗处闪出,扔给九辰一柄弯刀,急问:“对付他们,用什么招数?”
九辰捉住刀柄,背靠着幽兰,黑眸异常灼亮:“他们每一个招式都是血丝结成的剑阵,要打败他们,必须破了他们的血阵!”
说罢,两人同时出刀,卷入血舞之中。
由于他们均是夜行衣装扮,四大血卫只能依稀从身量辨别出对手是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心中不免多了丝不屑和轻蔑。
直到十招之后,刀光血光绞在一起,血刃依旧没能压制住那两柄弯刀时,面具下,四名龙首血卫的神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十招还解决不了的对手,就真的是对手了。
九辰和幽兰却不想恋战,龙首四卫心思动摇的一瞬间,他们看准机会,破阵而出,架起延陵就朝石屋外飞掠而去。
夜冷,月寒。
原本匠人穿梭的谷内,已经空无一人,唯独谷中央,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影。
后面,血卫们已经浮在夜空中,重新结阵。
九辰和幽兰都明白,如果他们合力攻一侧,胜算虽大,延陵必会落到一方手中。
唯一的办法就是――
“我打前,你打后!”
“我打前,你打后!”
异口同声的说完,两人立刻看了对方一眼,同时露出怪异的表情。
龙首血卫虽然难对付,但毕竟熟悉招数,可前方的神秘人,竟让他们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才是最危险的。
沉默片刻,九辰又重复了一遍:“我打前,你打后!”
待幽兰反应过来时,他已携刀刺向前方那道披着斗篷的人影。
幽兰放下延陵,出刀转身间,只来得及清,那始终静若处子的神秘人,袖中猛然飞起道道冲天剑气,将他五步之内的东西,都吸卷了进去。
剑气流转中,九辰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撕碎,手中弯刀也一节节碎掉,他拼起全部内力,将手中仅留的刀柄飞速震出,刺向前方那个人的心脏。
那个人始终一动不动,仿佛不知道危险的降临,却在残留的刀刃划破斗篷一角时,袍袖一挥,轻松震碎整个刀柄。
九辰只觉心口一凉,低头,那人袖中隐藏的一截玉箫,不知何时已刺入自己的胸口。
侧眸间,斗篷下的人,也终于看到了那一双亮似星辰的眼睛。
漫天剑气毫无预兆的消散掉,静夜中,两道人影相对而立,一个摇摇欲坠,一个袖藏杀器。
下一瞬,那人静如雕像的身影,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触电般把玉箫收回袖中。
沉闷的山谷中,猛地平地炸起一个个□□,待烟雾消散,谷中,除了昏迷不醒的延陵,早没了其余两人的踪迹。
列英带人急急赶来,见状,忙命人先把延陵看押起来,满是遗憾道:“可惜让那两人逃了!”
为首的血卫哼道:“无妨。他们之中,有一人被阁主的玉箫所伤。只要大将军下令搜营,自然能找出他们。”
列英点头称是,他正想请教子彦,今夜之事,如何向王使和巫王交代,却发现,这位阁主大人只是对着夜空出神,丝毫没有善后该有的态度。
………………………………
80。命悬一线
龙首四卫收回血刃,老大「血凤」鹰隼般的眼睛逡巡一圈,然后走到爆出□□的地方,捡起一枚碎片,眯眼问道:“列将军可识得此物?”
列英近前一看,骤然变脸:“是骑兵营特制的弹皮。”
血凤倒像是发现了极为有趣的游戏,啧啧叹道:“还真热闹啊。列将军,还等什么,立刻下令搜营!”
下一瞬,那枚碎片,已在他掌间幻化成一团血雾,飘散入黑夜更深处。
列英早已习惯此人强硬态度,也并不计较。他召来随侍的副将,正要下搜营令,一个沉着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且慢。”
不轻不重,却不容置喙,竟是始终沉默不语的子彦。
血凤微有不悦,哼道:“阁主这是何意?”
子彦随意摆弄着袖中滑出的一截玉箫,缓缓而笑:“他们既敢冒死闯入这里,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搜营又有何用?”
老二「血燕」冷冷讥诮:“不知,阁主有何妙计?”
“以延氏为饵,钓出他们。”
子彦负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这确实是一出好计,血鹰和血燕没有反对,老三「血鹰」忽然插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二人,似乎对咱们的招数很熟悉。第一招,就破了咱们阵法。”
斗篷下,子彦握箫的手,骤然攥紧。
老四「血狐」懒懒道:“猜来猜去真无趣,等抓到人了,我要喝他们的血来解恨。”
山谷外,九辰和幽兰确定已经成功逃脱血卫追踪,才敢暂时停下脚步。
九辰视线有些模糊的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白袍少年,轻扬起嘴角:“谢谢你,阿剑。”
季剑始终背对着他们站着,闻言,只是握紧拳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幽兰犯愁的,却是怎么善后:“明日一早,他们定会搜查所有营帐,这伤,是瞒不住的。”
“他们要找的,只是被玉箫所伤的人,如果我不是被玉箫所伤,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九辰偏过头,低咳了几声,异常冷静的道。
幽兰看他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还欲再言,九辰已经黑眸灼灼的冲着季剑道:“阿剑,明日一早,还要麻烦你再帮我一次。”
于是,次日晨练,骑兵营的新兵季剑和步兵营的新兵九辰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新兵营。据说,那位脾气火爆如雷的季小将军,一怒之下,直接朝 那个步兵营新兵的心口捅了一剑。
自云棠死后,步兵营暂时由鹰击将军接管,和骑兵营一起点卯操练。两营虽然时有摩擦发生,但如此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还是头一次。
最后,还是鹰击将军亲自出面,罚两人各自回营思过、写自省书,才算解决了这事。
不过,令九辰和幽兰感到奇怪的是,直至上午操练结束,都没有人过来搜营,昨夜云棠所造破云弩被毁之事,也没有透出半点风声。
列英为了方便查案,直接在新兵营搭了个临时的营帐,乍听说此事,忙让人带了军医过去给九辰瞧伤。
毕竟,这位小殿下虽然是隐姓埋名呆在军中历练,若真有好歹,巫王那边,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交代的。
彼时,子彦和龙首四卫皆在列英帐中商量下一步计划。
听了这件稀奇事,老四血狐露出抹狡猾的笑:“咱们小殿下伤的倒是时候。”
血燕哼了声:“老四,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血狐嘿嘿一笑:“老大都没急,你急什么。小殿下自有王上和阁主「疼爱」,你说你 ,老凑个什么劲儿?”
老三血鹰不耐烦道:“老四,你闭嘴!咱们在商量抓逃犯的事,你老扯上小殿下做什么?”
血狐扶了扶被血燕打歪的血纹面具,赔笑道:“二哥三哥别生气,我又没说小殿下是逃犯――”见血燕又要给他一拳,血狐忙捂住嘴巴,闷声道:“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子彦,突然扶案站起,正色道:“各位叔伯跟随父王多年,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这等戏言,岂可乱说!”
相处以来,对龙首四卫,子彦始终态度谦恭,从不摆阁主架子,如此疾言厉色,倒是头一次。血狐赶紧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没有人注意到,老大血凤诡谲难测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精光。
趁着「思过」的间隙,九辰来来回回在新兵营里转了好几遍,都没能打探出延陵被关押的地方。夜里,幽兰又出去探查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
延陵一失踪,延山几乎是陷入了崩溃状态,不是忽然呼天抢地的大哭,就是疯疯癫癫的要出去找延陵。
青岚不厌其烦,但想到他们兄弟确实很可怜,也只能忍着。最后,还是巫子玉神秘兮兮的揣测道:“听说,今日伙头营送到王使帐中的膳食,同样的饭菜,都是送两份。那帐中,肯定还住着一个人呢。”
向来榆木疙瘩似的延山这次反应超快,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问:“你是说,小陵住在那里面!”
巫子玉无辜的摊摊手:“我可没这么说。”
次日,训练休息时,九辰特意留意了王使帐中动静,果然发现送进去的膳食是双份。而整整一上午,除了王使偶尔出来透透气,那营帐里再也没有出入过第二个人。
见九辰心事重重的回来,幽兰凑过去,问:“要不要我夜里再去探探?”
九辰却摇头,道:“这位王使,本就是暗血阁的人,龙首四卫把延陵关押在他帐中,的确方便掩人耳目。”
午时,操练结束,众人各自回营用饭休息。
九辰一边啃着大饼,一边思索下一步行动。今日,已是延陵中幻血掌的第六日,若再找不到解救之法,他就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以龙首血卫的精明和手段,只怕,很快就能查出云棠死亡真相,亦会发现延陵手中并没有破云弩草图。
还有,那个身披斗篷的神秘人,他也要尽快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来路。只听命于君上的龙首四卫,为何会甘心听他操控?
他虽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但延氏一族,毕竟是被巫王所害,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延氏仅存的这点血脉被迫害。
他正努力出神的时候,一名管事的副将,忽然掀帐而入,四下扫了几眼,问:“谁是九辰?”
难道是――他们开始怀疑了么?
九辰蓦地攥紧手中干粮,缓缓抬眸,道:“是我。”
“哦,外面有人找你!”
那副将没头没脑的甩了句,便放下帐门出去了。
九辰一怔,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若是阿剑或幽兰,不会找人传话的。
他计较片刻,收好饼,以便回来继续啃,才狐疑不定的走出了帐门。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除了各处守卫,营中行走的人并不多。
从昨夜开始,九辰眼睛又开始间歇性的眩晕,因此,刚迈出营帐,九辰就下意识挡了挡明亮的光线。
隔着手指缝,他隐约看到,帐外不远处,静静立着一个眉目清极的白衣公子,正含笑望着他,仿佛深秋里最温暖的那一寸阳光。
九辰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巴,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子彦负袖,一步步走过来,面上是煦如春风的笑意:“怎么,才在军中呆了几日,连我这个兄长都不认识了?”
九辰听到这熟悉的温润声音,脑袋懵了一懵:“哥,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日,父王让我跟着右相学习户籍土地之事,此次,正好有粮草之事需要和列将军交接。”子彦几乎是宠溺的揉了揉他脑袋,道:“我想顺道看看你,就请旨过来了。”
“算你知趣!”九辰抱臂,轻扬起嘴角,显然对这话很是受用。
子彦看对面的少年唇色异常苍白,联想起那个消息,便问:“你病了?”
九辰挺直肩膀,故作轻松道:“我身体好得很,哪里会跟你一样。”
子彦心中无端一痛。
九辰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子彦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九辰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离恨天,你跟他熟吗?”
子彦微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九辰一摊手:“我还知道,他和西陵衍那个王八蛋一样,想拐你去楚国。”
子彦抚额,无奈笑道:“你要找他?”
“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必须有内力极高深的人替他逼出体内淤毒,才能活命。除了父王,我只能想到他了。”
九辰怕子彦生疑,便含含糊糊的一带而过。
本以为,子彦会追问几句,没想到,听完之后,他很爽快的说了声“好!”
九辰大喜过望,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你何时回去交差?”
子彦笑道:“过两日才走,我暂时借宿在王使帐中。”
王使?
九辰眼睛一亮:“王使帐中,可还有其他人?”
子彦似是仔细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道:“内帐,似乎是躺着个人,像是生了重病……莫非,那人就是你的朋友?”
离恨天果然来的很快。
次日清晨,他踏着一地清寒,来到了威虎军中,恍入无人之境。
延陵所中幻血掌,已到了第七日。
龙首四卫一直在等,等着他用那半张草图来换取解药。
怎奈,延陵死水般毫无波澜的双目,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帐顶,连正眼都不肯瞧他们。
偶尔把视线移向他们手中血刃时,亦是眼底充血,恨不得焚尽那刃中血焰。
夜幕将至时,延陵依旧没有松口。
血狐嗅着这个瘦弱少年体内独特的内息,贪婪的舔了舔嘴巴,道:“我看,咱们不用点手段,他是不知道世上还有种东西,叫「生不如死」。”
延陵面露嫌恶,直接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血狐也不生气,耐心的抹掉面具上的血沫,掌间,已缓缓浮起无数根细如牛毛的血针。
血燕脸色一变,正要阻止,外面忽然飘进来一个影子,单膝跪地,禀道:“阁主请诸位大人到帐中议事。”
血狐遗憾的收起那些针,啧啧道:“阁主可真会煞风景。”
龙首四卫离开后,离恨天潜入帐中,顺利的将延陵掳到了谷中的石屋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即使发现延陵失踪,四卫也绝不会想到,延陵敢躲在出事的石屋里。
兵器库失火后,谷中的匠人暂时被转移到其他地方,这地方变得极其清静。
九辰对离恨天在他腿上戳洞的事,还记恨在心,索性直接靠在石屋外,等着他们。
延陵血毒攻心,情况十分凶险,离恨天耗费了一夜时间,也才堪堪将血线逼退到他腕间。
若要彻底祛毒,只怕,还需至少三夜。
九辰是在肩头一阵刀剜般的疼痛中醒来的。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石屋里的一块木板上。
延陵则和他并肩躺在另一块木板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九辰迅速爬起来,急问:“他到底怎么了?”
离恨天本在闭目调息,许久,才睁开眼,冷笑道:“他的事先不说,先说说你的事。”
九辰嗅到危险气息,本能的退了一步,警惕道:“关我何事?”
离恨天不紧不慢的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根青藤。
“比如,我们先来聊聊,你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种气氛,让九辰莫名觉得厌恶,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尤其是插手他的事。此人却屡屡厚脸皮的以师名自居,管他各种闲事。
九辰悄悄往左边挪了两步,瞅准时机,就脚底生风、向外跑去。
可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一道潋滟剑光,自那截青袖中滑出,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绊倒在地。
离恨天轻松反拧了那少年双臂,将他按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奚落道:“现在,该老实交代了吧?”
九辰眼睛愈加眩晕,视线也模糊起来,却不肯示弱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是么?”离恨天玩味一笑,眼神倏然转冷,手中青藤,对准那少年身后,挟风落下。
“恩……”刀割般的钝痛,在身后骤然炸裂开,九辰咬紧牙关,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一缕缕冷汗,顺着他额角,淌流到下巴,又淌流到衣甲内。
见那少年并无老实交代的意思,离恨天手上力道又重了三分,又快又狠的落下第二鞭。
九辰嘴角流出血色,失力的瘫倒在兵器架上,大口喘息了很久,他才有力气回头,倔强的直视那个青衣男子,扬起一抹挑衅的笑:“我自生自灭惯了,你凭什么管我?”
离恨天有一瞬间的痴怔。
他清晰的看到,说这话时,那少年的眼睛里,竟是……灼灼燃烧的恨意,抑或,敌意。
趁他出神,九辰使劲全身力气推开兵器架,向石屋外跑了出去。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九辰用力吸了口气,加快速度往营帐方向跑去。
此人明明恨母后,明明看不惯自己,却非要装出一副假慈悲的模样,来多管闲事,实在可恶。
他独自长到这么大,早就过了,需要人引领着走上「正途」的年纪了。
………………………………
81。攻心之计(补全)
为了避免龙首四卫察觉出异常,天亮前,离恨天又悄悄潜回骑兵营,把延陵送回了王使帐中。
帐内迷魂香还在燃烧,王使依旧在伏案而睡,对帐中动静,一无所觉。
子彦枯等了一夜,见离恨天终于现身,总算松了口气。
延陵尚在昏睡之中,子彦走过去,探了探他鼻息,讶然道:“毒还未解?”
离恨天净了净手,随手端起一盏茶,饮了几口,方不紧不慢道:“还需三日。”
见子彦垂眸不语,离恨天关切道:“怎么?你有难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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