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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是只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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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生1
如若不相遇,便可不相知,便可不相恋,
如此,
便可不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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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来说,解忧酒馆是不招待小孩子的,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尤其碰到二月这样冰雪可爱,又极其会撒娇讨巧的小朋友,饶是铁石心肠,也会被磨得没了脾气。
“好好好,只给你倒几滴果子酒尝一尝,回去可不许跟你爹爹说唷。”
梦君无奈的瞅着揪住自己衣服下摆的小不点,扶额一脸无语。
“梦君哥哥最好了呢,梦君哥哥是二月最最喜欢的哥哥哦!”
小二月还没有梦君的大腿高,彼时正是寒冬腊月,又裹得跟个小团子似得,只露个小白脸在外面。摇头晃脑的时候,头上扎的丸子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小二月,你上回不是说,我是最最最喜欢的哥哥吗?”
啧啧,要说事情赶巧了呢。这边小二月刚撒完娇,门口那边,莲君就施施然地飘进来了,一脸高深莫测的说着。
二月脸上一红,结结巴巴的辩解了几句,便害羞的躲到柜台后面去了。
梦君摇头失笑,转头去拉着莲君下棋了。而躲起来的小二月,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要来的一小杯果子酒,然后开心地吞了下去。嗯,味道甜丝丝的呢。二月探出小脑袋瞧了瞧,等到看不见梦君俩人了,就一蹦一跳的跑出门外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样养出鬼精鬼精的性格的。他的爹爹,是只憨厚的黑熊精,面相粗犷,性子也十分温吞。他的娘亲,是西巷里卖糕点的柳大娘,精明能干,为人很是爽朗。这夫妻俩,都是顶顶实在的性子,成亲百年有余,终于得了个宝贝娃儿,难免娇宠了一些。因娃儿生在二月,就取了个贴切的小名,就喊做‘二月’了。
哦对了,二月是个男孩子。
且说小二月讨了酒,蹦蹦跳跳的跑出店外。外面真冷呀,他想着,小手搓了搓,轻轻呵了口气。
此时嵬城刚下过第一场雪,银装素裹,屋檐下结着长短不一的冰凌。素日里就寡淡的小城,现在更只余下黑白两色,在雪幕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就像是一幅水墨画卷。
这样清冷的日子,大人总是不愿意出门的,在家里围着火炉,喝上一壶热酒,聊着天嗑着瓜子,一天就昏昏沉沉的过去了。
但二月年纪尚小,正是好动的年纪,在家里哪里憋得住。向爹爹讨口热酒暖胃,又被说是小孩子,不能喝。这才气鼓鼓的跑出门来,找梦君讨几滴尝尝。
他出家门的时候,外边儿还是鹅毛大雪。等到在店里耗了半日,天色渐晚,雪也快停了。二月心里估摸着,离吃晚饭还有些时辰,不如再玩一会儿,堆个雪人多好。
说来,城里和二月一样大的娃儿,实在是没有。小家伙只能自娱自乐,闲时给自己找些事情去做。爹娘对他疼爱有加,却也做不出在冰天雪地里,陪他撅着屁股刨雪坑的事儿来。
幸好解忧酒馆本就靠近城郊,再往边儿上走走,顺着结冰的小溪一路往外,就有一片空旷的草地。现在被皑皑的白雪覆盖,除了几个小兽的爪印,什么都没有,很适合堆雪人。
二月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这里,瞧见一大片雪地,十分欢喜。正好有一只松鼠跑过,他瞬间就把堆雪人的念头给忘了,匆匆团了个雪球,就追着松鼠四处乱跑了。
跑着跑着,突然咚的一下,撞疼了鼻子。
二月揉揉小鼻子,哎呦了一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雪白衣裳的哥哥,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奇得是,这哥哥的头发竟然也是白的,但又不像老奶奶的那种灰白,是漂亮的闪闪的银白色,像一匹绸缎似得。眼睛也不像旁人的颜色那样深,浅浅的银灰色,像琉璃一样通透澄澈,在阳光下淡淡的泛着光。
小二月的眼睛都亮了,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好看的哥哥。
“小家伙,走路小心些嘛,仔细别摔倒了。”,小哥哥揉揉他的头,语气十分温柔。说完,就举步从他身侧走过,准备往前走。
但刚走了两步,衣襟就被拽住了。
要说这嵬城上下,脸皮最厚的,可要非二月莫属了。这拦路搭讪的本领,便是自诩风流的人界浪子,也要自愧不如了。
“哥哥、哥哥,我方才撞了你,还没道歉呢!我叫二月,哥哥你叫什么呀?”
“嗯……名字吗……”,小哥哥蹲下来,一手撑着下巴,眨了下眼,片刻又笑了开来,“我叫雪生。”
小孩子的爱憎,总是分明的。碰到讨厌的人,就把嘴一撅,脸一偏,一句话也不想说。但遇着喜欢的,就死命追着人家,甜得都能拧出糖水儿来。
要不说二月是个颜控呢,看见好看的小哥哥,就走不动道儿了。难得又是个没脾气的小哥哥,怎么缠着也不厌烦自己,于是就追着人家不放了。
可怜的小雪生,也不知原本准备做什么去,就迷糊的被二月拽走了,陪着他堆了半天的雪人。
“哎呀,雪生哥哥你好笨呀!雪人不是这样堆的!你看我教你……”
小二月在雪地里跑前跑后,你还别说,对雪人还真有几分心得,忙得煞有其事的。雪生就呆愣的站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堆雪人一事,他还真是不擅长呀。
……
天色全黑了,二月夹带着一身的寒气,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把正在嗑瓜子的爹娘,给吓了一跳。
火光噼啪了一声,屋里的大人扔下了捧着的瓜子,急忙上去,给二月掸掉满头满脸的雪。
二月方才还不觉得冷,这会子到了温暖的屋里,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头都红了。
“这毛孩子……玩儿那么久,仔细感冒了!”,柳大娘对他敲了个爆栗。
二月嘻嘻哈哈的,把今天碰到白头发小哥哥的事情开心的说了,奈何他的爹爹根本不信。
“那溪水上游,除了几只野兽,荒凉的很,半间茅屋都没有,哪儿有人去住!不对啊,我怎么闻着,你嘴里有酒气呢?你这臭小子,该不是偷酒喝了,这会儿都说胡话了!”
“没有、没有,哎呀爹爹,那扫帚硬的很,可不能抽我啊!”
夜幕里,火光下,二月被举着扫帚的爹爹追的满屋子乱跑。小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但到了晚上,果然就如柳大娘担心的那样,二月小脸一红,昏昏沉沉的发起烧来。这一病,就是好几日。
柳大娘心疼的掖了掖被子,摸了摸二月的额头,端着药碗,哄着他喝下。
小二月烧得面色绯红,还不忘嘴里念叨着:“雪生、雪生哥哥,哎呀,雪生哥哥还等着我去玩儿呢……”
原来,那日两人分别的时候,小二月蹦蹦跳跳的,跟雪生约好,第二日还是这个时间,要来找他堆雪人。雪生也笑着点头答应了。
但二月一病就是好几天,浑身酥软,连吃粥的力气都没有了,哪儿下得了床呢。
爹娘听他一直嘀咕着,心想莫不是真有个白头发的哥哥,跟二月玩了半天,还害得二月冻病了。于是把斗笠一裹,就准备找人家算账去。但在郊外找了半晌,也没见人影。就更确定二月是偷喝了酒,在胡言乱语呢。
等到二月终于恢复了元气,生龙活虎的下了地,已经是五六天之后了。
他趁着爹娘不注意,踮着脚就顺墙根儿溜了出去。二月惦记着雪生哥哥,生怕人家白等了几日,就一路小跑,去到了上次的雪地了。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几日,地上的雪就积的更厚了。只是这林子旁边,除了零星的兽爪痕迹,却没有人的脚印。
二月很是失望,也不由得质疑自己。莫非正如爹爹所说,是自己喝多了酒,胡想出来的?
他懊丧着,揣着小手往回走。路过解忧酒馆时,又懊丧的进门,准备找梦君哥哥,要一碟油酥吃。
他前脚刚进门,一抬头,眼睛一下就亮了。欢快的跑过去,就揪住了雪生的衣襟。
“哎呀!雪生哥哥,你在这里呀!我方才去雪地里找了你半天呢!”
梦君正端着个托盘,把描着梅花的小酒壶,放到雪生面前。闻言,一挑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你俩认识吗?”
雪生身子一僵,尴尬的解释到:“偶然碰见的,我陪他堆了个雪人。”
梦君笑了笑,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恐怕不是碰见那样简单吧,雪生在雪地里晃悠了好几天,看来是在等这个小鬼头了。
二月碰到了雪生哥哥,也不认生,努力了几下,使劲儿爬上对面的凳子。站在凳子上,就热络的和雪生哥哥说着话。
雪生偏头听着,时不时点个头,答两句,眉眼间是柔柔的笑意。
只不过,他一壶酒还没喝完,等不及的二月就拽着他,要出门玩去。雪生任他拉着袖子,就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去。
跨门槛的时候,忽然听得梦君说了一句,“如若不可见,不如未结缘。”
那声音极轻,自言自语似得。雪生觉得自己可能听岔了,就摇摇头,陪二月走了。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天色阴阴沉沉的,大家一睡就是半日,迷迷糊糊的,一冬就过去了。
二月拉着雪生疯玩了一冬天,等到开春,柳树绽了新芽,却找不到雪生哥哥了。但小孩子的忘性大,过了几日,找到了新玩意儿,也就忘在脑后了。
奇得是,来年入冬,他们便又碰上了!
如此几年过去,二月虽然年纪还小,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了,雪生哥哥大概是个什么精怪,只能在冬天出现罢了。不过雪生没说,他也没问过。
大人们也不知这桩小事,缩在屋子里过冬,只把火炉烧的越来越旺,屋子里暖融融的。
但这天晚上,柳大娘和丈夫陷入了昏睡,突然木门被撞烂,一阵巨响。两人从梦里惊醒,只见浓烟四起,火光冲天。邻居披着棉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家着火了呀!还睡个什么!快跑呀!”
几人连滚带爬的冲出火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跌坐在门外。
突然,柳大娘一声哀嚎,眼睛赤红,不管不顾的就往火里冲。邻居急忙拦住她,却听见她大喊:“二月!我的二月还在里面!”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朝小屋看去,却见那半边茅屋,已经被烧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上周因为考研,就暂时停更了,忘了在公告里说啦!
今日起恢复更新哦,那么新更的一章…………
“这么可爱一定是蓝孩子”哈哈哈
☆、雪生2
这场火烧得极旺,原是巷子东头的杂货铺失了火,又正是深夜,等到众人惊醒的时候,那火已经在干冽的冬风里,一路蔓延,整条巷子都被火海淹没。
冲天的火光,和人群的吵嚷声,惊醒了半个嵬城的人。有几只水妖闻询赶来,赶紧施展法术灭火,这才把火势止住。
柳大娘家的火刚被扑灭,几根焦黑的梁柱轰隆隆的倒下。她也不管地上将灭不灭的炭火,就一股脑儿的往里冲。只是,刚跑了几步,就脚下发软,跌坐在废墟里,嚎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小二月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安慰下柳大娘,又思忖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就在此时,众人突然觉得,那被烧塌的小茅屋里,泛出了丝丝凉气,似有幽蓝色的水光划过。
穿着雪白中衣的二月,从废墟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来,浑身都淌着水。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人群里,站定,脚下就氤出一汪水渍。
大家都愣住了。
柳大娘先缓过神儿来,一下子便扑过去,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紧紧地抱住二月。
但这孩子不知怎么了,就像被魇着了似的,就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柳大娘心下惊慌,赶紧喊丈夫上前。两人从头到脚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见二月毫发无伤,只是身上湿的很,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方才那几只水妖着急灭火,法术使得狠了些,水浇得跟瀑布似的。因而,柳大娘他们,都以为二月是被那水浇了一头一脸,也不疑他想。只是以为,二月刚才运气好,或许刚巧躲在了什么家具后边儿,才没被大火燎到。
但不论两人说什么,二月就是一言不发,眼神儿愣愣的,像失了魂儿。
柳大娘心下着急,使劲儿摇晃着二月的肩膀,可是平常鬼精灵的小孩子,现在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怎么晃也没有反应。
柳大娘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还是她丈夫在后边儿赶紧接住了。
旁人见到了,也急忙围过来。有一个年岁稍长些的妖,捋着胡子,沉吟了半晌,这才谨慎的说道:
“方才这样大的变故,孩子或许是魇到了。被吓丢了魂儿,这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
此话一出,大家都恍然大悟,极为赞同。又有人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找个婆子给二月叫叫魂儿?”
老者点点头,“叫魂儿是肯定的,必须至亲的人,在床头连叫三夜,这才能把魂魄找回来。哦,还需记得,到解忧酒馆那里,讨一杯忘忧酒。小孩子忘记了,也就不怕了。”
“呀,那酒该烈性很大吧,二月喝了没事儿吧?”
老者沉吟,“那也是没办法的,比起失了魂儿,顶多是醉几天罢了。”
柳大娘闻言,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房子都被烧塌了,一时间不知道把二月抱到哪里去。
幸好,隔壁巷子的人也都赶来了,众人涌上来,三言两语的说着,拍着胸脯要替大娘修房子,让她们先带二月去酒馆,孩子的事儿要紧。
夫妇二人急忙道谢,抱起孩子,就匆匆跑走了。
解忧酒馆的位置偏远,清静的很。梦君正待在柜台后边打着盹儿,没注意到远处的大火。
他是被门口的响动惊醒的,抬头一看,只见柳大娘夫妇二人,抱着孩子疾驰火燎的冲进来,眼睛都红红的,神色急得不行。
梦君低头,看到小二月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偏偏气温又冷得很,发梢都结冰了。那神色木木的,往日里灵气活现的眸子,此刻一眨不眨的,像僵住了一样。他被吓了一跳,问道:
“二月这是怎么了?”
“刚才我家失火,二月这孩子,兴许是被吓着了!您看看,这可怎么办好呀……”
柳大娘没说几句,就抹起泪来,“原是不该跟您开这个口的。听闻那解忧酒,是店里的至宝,不是每个人都有缘能跟您讨到的。但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这孩子是我俩的命根儿,被吓成这样……我想着,兴许喝杯那个解忧酒,孩子的魂儿就能被找回来呢?”
二月的爹爹是个木讷的,但娘亲的口才却极好,一番话又是褒奖又是恳切,说得让人不忍拒绝。
但梦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深。
他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二月的发梢。酒馆里烧着炭火,温度比外边高,所以刚才结冰的头发,此刻又化了些,滴成了水。
梦君接了一滴水,突然浑身一震,神色复杂的盯着二月。但那孩子还是没有反应,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柳大娘着急,赶紧问道:“梦君,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梦君如梦初醒,移开了目光,“噢,没什么,这孩子确实吓着了。”
柳大娘点点头,又追问到:“那酒,能给二月倒一杯吗?”
梦君面色晦暗,摇摇头:“忘记,有时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们并不知,二月想不想忘。若有一天,他非要寻回这段记忆,代价也是极大的。”
这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柳大娘也没听明白:“啊?哎呦,这一场火,该忘就忘了吧!是不是还有些副作用,不会喝傻了吧?”
“那倒不会,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会都忘记些什么。兴许,之前几年的记忆,都没有了呢。”
柳大娘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解决现在的问题要紧,“二月还小,学堂还没去上呢,之前那些,忘了就忘了吧!您看他现在这样,跟个木头桩子,有什么分别……”
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擦起泪来。
梦君沉默了,他目光晦涩的看了眼二月,终于轻轻地说了一句:“也罢,你们等一下。”
柳大娘点头,拉着二月,到木凳上坐下。
梦君转身进了后门,那边有一道落锁的木门,进去后,再沿着个不起眼的楼梯下去,就到了酒窖。
酒馆儿看起来不大,但酒窖的倒出奇的大,左右都摆满了酒坛,满当当的。
梦君站在酒架前,却不见他伸手取酒。他的双目微闭,凝神,捏了几个手诀。那似是极艰难的法术,至少对梦君来说是这样的。不过片刻,他的额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身前,却有一缕淡蓝色的烟气,逐渐成型,凝成一股细细的烟雾。
梦君睁开眼,叹了口气,伸出手接住那缕烟。
“果然是你。”
那缕淡蓝色的烟,竟然颤动了两下,显得有些诡异。
梦君冷哼一声,“怎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安生在你的林子里待着不好?瞧瞧你百年的修为,如今就剩这一缕烟了。”
那蓝烟在梦君的指间,轻轻地绕了一下。
梦君叹了口气,“你救了那孩子?人家的爹娘找来了,要我给他喝解忧酒,你说,我该如何呢?”
蓝烟又颤动了两下,在梦君的掌心里盘桓着,轻挠着他的掌心,像在说些什么。
梦君的语气软了一些,“我也不知你愿不愿了,这回子,我定要做回恶人了。还有,我是没那个能耐助你凝聚,稍后我去问问莲君,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梦君又絮叨了两句,把那缕烟揣在了袖口里,又往酒窖深处走去。
酒窖里摆的坛子,都是深色的陶土坛子,贴着纸封。但往里走,最深处,有一个靠墙的木架子,上面只孤零零的放了一只瓷瓶。
那是个白瓷的瓶子,十分小巧,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凝神望去,在昏暗的屋子里,瓷瓶竟有隐隐的流光。
梦君从西侧的架子上,挑了只酒盏。他是个极爱风雅的,不管多紧急的时候,都得慢条斯理的挑个杯子。这回给二月的,是个淡蓝色冰裂纹的小盏,杯子很浅。
他打开白瓷瓶的塞子,一股异样的香气就充斥了整个酒窖。琥珀色的酒液从瓶口被缓缓倒出,在酒盏里晃了几下,就变得像镜面一样光洁,不泛起一丝波纹。
梦君咬破自己的指尖,却没有一滴血渗出,反倒是一缕黄色的烟气,从指尖缓缓注入到酒液里。
袖口处,那缕蓝色探出了一个头,似乎是好奇地在看着。
梦君微笑,片刻后收回了手指,弹了弹那缕蓝烟,“别看了,你可学不会这个,雪生。”
酒馆里,柳大娘早就等不及了,梦君刚把酒盏端给她,就迫不及待的给二月灌了下去。
旁人都以为,解忧酒的不传之秘,都在酿酒的方法里。殊不知,酒液的原料珍贵,只是其一。而真正“忘忧”的奥秘,是酒液作为媒引,将来人珍贵的记忆,都化作梦君的美食……
只是,忘记烦忧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就像抽筋剥髓一样,将生命的一部分活生生剥离,虽没有血肉之痛,但精神力被骤然剖开,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果不其然,二月刚喝下酒没多久,就直挺挺的朝后栽了过去。柳大娘接住他,朝梦君投来疑惑的目光。
梦君垂着眼睛,拢住袖口,说道:“不必担心,二月年纪小,喝了酒昏睡一日,便可醒来。你们的房子受了火灾,若不嫌弃,可在酒馆暂居几日。”
柳大娘就此称谢,而二月是何时醒来的,醒来后又是怎样哭闹的,就都是后话了。
这一回,二月可把爹娘折腾的够呛,以至于十多年后,二月已长成了个小伙子,此事还是经常被拿出来调侃。
二月的身形随了爹爹,十分高大。小时候圆滚滚的,长大后反而一身的腱子肉,荷尔蒙贲张的样子,让无数少女迷了心智。
只是,对于爹娘说的,小时候被魇着的事情,他真的是记不得了。被调侃的次数多了,就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娘,我真是记不住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爹这两日老咳嗽,我想上山去打只狍子,给爹补补身子。”
“你这孩子,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好,爹娘没白养你。只是现在大雪封山,你去林子里也太危险了,还是等雪化了再去吧。”
“今日大雪刚停,正是猎物出来觅食的时候,晚了就不好逮了。娘,你放心,我又不是没去过,没什么事的。”
“唉,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儿!我给你烙两个热饼子,你拿着路上吃……”
柳大娘年纪长了,絮叨的功力也长了,二月表面点头称是,内心却早飞到郊外的美景去了。只是,当他真的在林子里迷了路,啃着冷面饼苦笑的时候。不由得觉得,他的娘亲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二月长大后还是那么呆萌,逮个狍子都能迷路哈哈
☆、雪生3
林子里很静,偶有雪从树叶上落下的声音。
二月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作响,茫然四顾。按说,他是不该迷路的。他打小就跟父亲进过山,虽不敢惹那些厉害的精怪,怕惊动山灵。但打些小的猎物,兔子狍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这次,他一个人背着箭囊,穿过冰雪覆盖的山谷,预备在林子里搜寻些野物。万一运气好,猎到几只雪兔,还能给娘亲做个围脖呢。
但他万不该,去追那只麋鹿。
雪地上,密林处。美丽的麋鹿懵懂的站着,湿润的大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又惊惶的逃开。二月心中一动,急忙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穿过层叠的枝丫。
但那鹿逃得很快,二月的箭术精准,却只擦伤了它的后腿,滴下斑驳的血迹。
二月见一击不中,暗自懊恼,但又不想放过这次好机会。他的爹爹身有旧疾,现在冬日天寒,便整日咳嗽不止。他心想着,鹿血是大补之物,打一只回去炖汤,定能让爹爹的顽疾有所缓解。
心未动身先行,他拔腿便追,顺着血迹也朝林子里跑去。但这只麋鹿,也不知是不是成精了,在林子里左拐右拐,就是追不上。
等到二月回过神儿来,不由得暗叫一声糟糕,他好像迷路了。
二月是个迷糊的性子,左绕右绕的,就失了方向感。踌躇着按记忆往回走,但不知怎么的,半天又绕了回来。他心里倒没什么害怕的,毕竟自己也是个妖怪,还能怕被人吃了不成?只是,天色渐晚,再找不到回去的路,爹娘恐怕要着急了。
腹中饥饿,他寻了个树墩子,拂干净雪,便坐了上去,从怀里掏出饼子来啃。面饼被冻得硬实,他咬了几口,觉得噎的难受,就打开随身挂着的酒壶,仰头倒在嘴里。
可惜了梦君的招牌酒梨花酿,竟被这么不懂风情的喝法给灌了下去,他若知道了,非得气得跳脚不可。如此佳酿,应当有一炉暖炭、温好的酒壶,再有三两知己相伴,把酒谈天。正应了那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二月咂咂嘴,只觉得满口余香,连清冷的空气里,也仿佛多了丝醉人的酒香。他正准备接着啃饼子,突然听到旁边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莫不是那只梅花鹿回来了?
二月赶紧把饼子包好,拉弓搭箭,对准林子后面。
一丛荆棘被碰的抖了一下,雪就扑哧扑哧的落到地上。二月眯起了眼睛,一双猎人的眼里,便闪过狡黠的光彩。他在心中默数;心脏紧张地跳动着,拉满了弓,蓄势待发。
声音越来越近了,二月估摸着,他与那猎物,只剩三四步的距离。他凝神,松开了手,箭矢就破空而去。
然而,预料中的箭尖穿破血肉的闷响声,并没有传来。那箭矢,竟在离荆棘丛寸许的地方,停在了半空中。
箭矢周围,隐隐有蓝色的流光划过。二月心叫一声不好,恐有变数,只怕自己惹上了深山里的精怪。他虽然也是妖身,但年岁尚轻,连天劫都没度过,法力低微。他心下一动,微微蹲下身,抽出了靴筒里的短匕首,屏息等待着树丛后的怪物。
一步、两步……
荆棘丛被拨开,出乎意料的,走出的并不是什么三头六尾的怪物,而是一个银白头发的年轻人。
身材欣长,眸色银灰,神色却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正是消失了多年的雪生!
他伸出手来,捏住停在半空中的那支箭,寒气从箭尖一寸寸的攀援而上,转眼就结满了冰霜。而后,绽出丝丝的裂纹,骤然碎裂。
二月看到这幕,先是惊讶,而后是羞愧。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露出少有的羞色,“这位兄台,对不住了,我以为是只麋鹿呢……差点儿伤了你,实在是对不住!”
雪生仰头,瞟了他一眼,眼神清冷。他知二月饮了忘忧酒,却没料到他忘得这样彻底。雪生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一晌无言,转身便要走开。
二月以为自己惹恼了对方,急忙追上去,“兄台!公子!小兄弟?”
恍惚间,二月脑中闪过一些碎片,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记不真切。他心下一急,竟一把攥住了雪生的胳膊。他的力气极大,雪生挣了两下,没能挣脱,遂一脸羞恼的瞪了过去。
二月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撒开了手。脸上火烧似得,幸亏肤色偏黑,看不太出来。
雪生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臂,想到二月小时候,常拽着自己的衣角嬉闹。而自己沉睡多年,再见时,对方已成了高大的少年郎君,再不是那个时时黏着他的稚童了。
他心下一慌,竟想匆匆逃开。又突然摇摇头,觉得自己多想了。自己刚苏醒没几日,就能见到旧友,应当开心才是,于是理理衣袖,从容说道:
“天色已晚,你为何还在林中徘徊呢?近日雪深,仔细别迷了路。”
二月叹了口气,作出无奈的神情,“我已经迷路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雪生觉得好笑,脸色不由得柔和了几分,“那我领你出去吧。那么大个人了,怎的还会迷路呢?”
其实,二月长大后,性子早就沉稳了许多。只是方才失了礼数,有意作出憨态,逗他开心罢了。现下见对方没有了羞恼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温柔的浅笑。
雪生正好回头瞧他,措不及防,就瞧见这个笑容,心跳忽然漏了半拍。要说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他不知自己怎么了。
二月没觉出什么不对,很是自来熟的凑到他身边,“我叫二月,公子怎么称呼?”
雪生低头,掩住自己的神色,轻轻说道:“我是雪生。”
从二月的角度望去,只见雪生的一头银发,泛着淡淡的光泽。偏生肤色又像雪一样白,几缕发丝落在了脖颈里,就要融化了似得。
他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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