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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魔君多有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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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陆家的家主还是他叔父陆参真君,但是陆止行已经几乎是实质意义上的家主。
遥远看到那片烧焦的土地,陆止行就严肃了神色。
过山风渐渐变弱,细微的风从人群中穿过,吹拂着陆止行湛蓝色的发带。
传闻陆止行整个人如同长留河的水一般温文尔雅,堪称世家典范。但是此刻在黑夜与烟尘的风中,他的双眼中瞳孔,内里如同死寂的冰川。
黑暗中,他的神情隐秘而危险。
“魔气再现人间。”
良久,他慢吞吞地吩咐道:“速将此事报给白墨城主。”
他身边的陆家修士愣了一愣,长留城中事,为何要报请白墨元君?
转瞬思考过后却又释然,魔族入侵是修真界全界大事,仙修城市又一向以白墨城为主,止行真君此举倒也不算稀奇。
一只寸长的金鹤飞入白墨城主府,这是来自陆家家主的急件,有权直接送达白墨元君的案头。
沈无常展开来看,不过寥寥几句,却让他神情越发凝重。
“阿瑜已经给我传过信,道她一切安好。”易寒之从门外走入,如寒梅清冽的声音先至:“我不必在此耽搁了,沈无常,你我还是有道别之日。”
沈无常望向俊美无俦的玄衣青年,神情并无波动:“恐怕要请你再留一阵——”
瞧见对方不赞同的神色,补充道:“为了白墨城,为了我。”
他说道:“陆止行方才给我传信,道长留城有魔族活动的踪迹,行凶杀人,手段残忍至极。你不明白现在是多么敏感的时机——”
七杀眼在江陵风手中,宁陵侯紧追不舍;九夜罗兴风作浪,尚且未能抓住真身。
事实上,他也不想让易寒之明白。所谓“影侠”已经背负了整个邯郸城,他绝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再去背负人间界的气运。
易寒之与他相交多年,何其敏感道:“难道你要亲自去长留城?”
沈无常道:“陆止行既然专程给我发信,应当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也许有些情况他不便在信中说明,我恐怕需得去一趟。”
易寒之冷笑道:“陆止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论如何,他是陆家未来家主,绝不会拿整个长留城和陆家的气运来向我使诈。”沈无常对他的刻薄不以为意。
“但是我此去长留,白墨城就要拜托给你了。”
易寒之敏锐问道:“因为血煞子?”
修真界知道雁城江家几乎灭族是魔族所致,但并无几人知晓那个魔族就是宁陵侯。
渡厄道君亲自出手驱逐宁陵侯,沈无常自然是知情人。而沈无常知道的事情,易寒之也不难知道。
“血煞子就是冲着江陵风来的,这也是我将他留在白墨城的原因。”
沈无常对他爹也是直呼其名:“沈渡厄在白墨城设下追踪他的禁制,只要他出现,沈渡厄便会来解决他。”
易寒之道:“所以你不止担心血煞子,还有旁的人?”
“这世上,要防范的的确不止血煞子。”沈无常似是而非地说道:“我速去速回,不会让你等太久。”
长留城中,夜市相当热闹。
长留河从城中穿插而过,上面漂泊着各种颜色的花灯。
揽月君与关小昭离开白墨城前往长留时,他特意提起萧乘貘并非是空穴来风。
“你要带我去见他?”关小昭讶异道:“他的领地不是海瘴森和忘川城么?”
揽月君神秘地眨了眨眼:“看来你对他还算熟悉?”
“我对现世里的那个萧乘貘还算熟悉。”关小昭实话实说:“如果这里的他和现世一样的话,他应该和你有仇才对。”
揽月君认为在他可以从萧乘貘嘴里打听到花平的事情,但关小昭的话语同样引起他的兴趣:“怎么讲?”
关小昭先试探他道:“你和宁陵侯是什么关系?”
“鬼灵精。”揽月君无奈地笑了笑:“他和江陵风曾经都是我的帮手。只是……宁陵侯后来变成了血煞子,关牧鹿没能杀死他。”
他语气嗔怪,却无半分诘责之意:“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谨慎而已。”关小昭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整个世界都太玄幻,您多担待。”
“那现在轮到你坦白了。”揽月君抿起嘴角道:“现世的我与萧鬼海有什么仇怨?”
☆、第72章 居心
“宁陵侯入魔前昔,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鬼海魔君的身在化身,偷走他的两魄。”
揽月君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关小昭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又补充道:“江陵风亲口告诉我的。他可不是一个惯常说谎的人。”
“并且在此之前,你欺骗他进入海心莲中修炼,致使他被困其中。在他自己的身外化身被宁陵侯所杀之后,你把封居胥的躯体送给他使用。”
“萧乘貘分出一魂二魄在封居胥体内后,一直在致力于寻找宁陵侯,追回他的两魄。”
“这个时间大约是两百年……”关小昭想了想萧乘貘被揽月君浪费掉的年岁,语气中不禁充满遗憾:“所以当从江陵风那里得知真相的时候,他看起来快要被气死了。”
揽月君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微微笑道:“那么我该庆幸,这里的我并没有这样做过。萧乘貘向来睚眦必报,得罪他可不是明智之举。”
“但我想知道你为何那样做?”关小昭停下脚步,真诚地望向他:“萧乘貘认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但我相信你有苦衷。”
她和萧乘貘甚至为此吵过一架,但此时不提也罢。
这回揽月君是真的讶然:“你为何相信我?”
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万宝楼的门前,建筑宏大华丽,有不少修士进进出出,得到他们满意的法宝,或者刚刚售卖出得手的宝物。
而这座楼的最顶层,就是揽月君此行的目的地。
关小昭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至少,我以为是。”
她的瞳孔清澈明亮,在灯火的映衬下,仿佛有星屑在其中旋转萦绕。
“我想我知道你所认识的那个揽月君,为何会那样做。”他的声音飘忽而轻柔,如同纱幔落地:“也许在这次会面结束后,我就能全部告诉你。”
这里的揽月君和萧乘貘同样是相识的。因为他只是给底楼的引路修士看过一块木牌,便被指引至最顶层。
与楼下的售卖场景不同,顶层显得空旷而安静,幽深的环境让他们行走的声音都清楚无比。
底层的引路修士把木牌给静默守候在顶层传送阵的修士看过,便将他们交付给顶层的修士,悄无声息的退下。
寥寥无几的修士都安静得假装自己只是人偶,那名修士将两人引至楼层深处的房间前,房门应声而开。
显然,门内之人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
揽月君站立在门口:“故人来访,可得一见?”
关小昭站在揽月君身后完全不敢说话,从房间内传来的威慑力是如此明显,绝不是它所熟悉的那个萧乘貘。
屋内传来一声冷哼:“你都已经来到了,我怎能不见?”
揽月君抬步走入,关小昭亦步亦趋地跟着。
萧乘貘懒散地撇了她一眼,问道:“这是谁?”
揽月君随口诌道:“易寒之的干女儿。”
关小昭:“……”
萧乘貘明显不相信的模样,但也没有兴趣深究:“你主动来找我,必定没好事。说罢,来意如何?”
“我怀疑此地有修士人身入魔。”揽月君直入话题道:“近日来,长留城中频发凶杀案,死者皆是修士,你可知?”
频发凶杀案?
面前两位化神大能她也不敢先抢白,关小昭不解地望向揽月君——
难道不止茹娘被杀一事?
“半月以来,共有杀人事件八起。”萧乘貘的声音低沉喑哑:“七名仙修,一名魔修。只是这八起凶杀案都被陆家按下。”
“昨夜城外的那件案子,算是第九起。陆止行却一反常态地高调,竟然派人去通知了沈白墨。”
陆止行的所作所为,连揽月君也看不太懂了。
揽月君道:“花家的那起案子,若是我判断不错,恐怕是早年离家的花平所为。”
“我的人跟丢了他。”萧乘貘沉声道:“他虽是人类外表,气息已经与魔族无异,恐怕近日便将彻底完成转化。”
“不过金丹修为,哪怕转化之时实际大增,也断没有在我眼前消失无踪的道理。这城中,必然有他的同党。”
“魔族入侵”对于许多人间修士来说也许只是遥远的传说,但对于经历过万年之前上次人魔大战的揽月君与萧乘貘来说,是一个永恒存在、不可消弭的威胁。
就在此时,窗外飞进一只金鹤,轻飘飘地穿过禁制落在萧乘貘手中。他打开看过,面色便有些凝重起来。
“第十起凶杀案。”萧乘貘缓缓道:“不过这一次的凶手相当明确——花十五,杀死了现任花家主花敖。”
“怎么可能!”关小昭惊讶之极,她的目光与揽月君对上,不禁说道:“十五还未筑基,她是绝对杀不死花敖的!”
除非……她也即将入魔!
关小昭急切地问道:“十五现在何处?”
萧乘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计较她的失礼:“被花氏所擒,正准备开祠堂,当众处决她。”
“多谢。”关小昭向他拱手,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这不起眼的瞬间,揽月君却错身一步,挡在她面前:“难道你想去救她?”
关小昭似笑非笑,她的意识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导向,这让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渴望:“你说过,这是没有答案的迷题,只有凭借心中指引,寻找不能掌控、也无法预知的节点。”
“而此刻,我的心告诉我,不能抛下十五不管。”
“你有没有考虑过,”揽月君意味深长道:“也许她不是普通的小姑娘,而是噬人的恶魔,你无法拯救。”
“我拯救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长生剑滑落在她手中:“我也许会杀她,也许会救她。无论我做何选择,此刻都不能视而不见。这与十五无关,而与我有关。”
“我明白了。”揽月君点点头道:“那你去罢。”
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萧乘貘:“……”
但是他觉得,一个所谓的易寒之干女儿,实在不值得他的注意力——哪怕他对她的确很有兴趣。
于是他高冷地继续与揽月君先前讨论的凶杀案:“你怀疑谁?”
“我看过他们的尸体……他们都被吸取了生命力。”揽月君答道:“传言有一类魔族,是精于附身术的。”
萧乘貘蹙眉道:“附身术并不需要大量杀人。”
“一般来说不会。但是当附身者的能量极大地超越宿体,就会导致宿体难以支撑而死亡——这种时候,就需要掠夺生命力来维持宿体存活的表象。”
萧乘貘暗中一惊,面上不露声色:“如果有这么一个魔族存在——那么他会相当强大。”
而此刻的花家大宅内,关小昭正挡在十五身前,与整个花家对峙。
与她先前想象中不同,花十五的仇恨虽然无比清晰,然而目光清明,毫无入魔之意。
她之所以能杀死花敖,靠的是一张高级雷符。
那给她雷符之人多半居心不良,然而如此形势下关小昭也无暇追究。
“此乃我等家事!”花氏手中杵着一条龙头棍,看上去极有分量:“道友当真要不辨黑白、混淆天听!”
“孰是孰非,今日争论已经没有意义。”长生剑与她的手臂绷直成一条直线,淡然道:“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罢。吾道号云浮,也并非担当不起。”
她不是卫道者,也不怕论道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又何尝仁过?亲疏远近,心有偏向,再多的道理也论不清楚。所谓胜者,不过是掌管话语权、制定规则的人。
长剑挽起,幻影九剑追月不见光,连水不见影。整个花家,竟无一人能阻挡这个元婴女修。
咒骂声、惊慌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关小昭将这些都摒弃在身后,带上花十五破门而出。
“雷符是止行真君派人送给我的。”飞剑之上,花十五低低说道:“他说我可以为自己报仇——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多半是别有目的。”
“可是只要能让我得到想要的结果……被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浮真君,我记住了。若是此劫之后我还能活着,找去贺天派时还望您照拂。”
她话音未落,便松开了关小昭的袍袖,人从飞剑之上坠落,在云雾符的遮掩下,完全失去踪影。
关小昭默然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正如她回来花家找花十五一样,这个孩子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大道无情,没有谁有义务对谁负责。
数弹指过后,她收回目光,转身往长留城去。
但是等她再度见到揽月君和萧乘貘,并听闻他们对于长留城中魔族的猜测,顿时心中涌起极其糟糕的联想——
附身术,强大,短时间内密集地杀人——
“九夜罗!”关小昭脱口而出。
☆、第73章 七杀
揽月君骤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你见过九夜罗?”
“在现……里见过。”因着萧乘貘在场,她含糊回答:“那时他附身在一个仙修身上,差点勒死我,但被……我干爹杀死了。”
揽月君对萧乘貘说易寒之是她干爹,易寒之是化神中期,与萧乘貘杀死被九夜罗附身的梅笠雪时修为差不多。
“他的确没死……”揽月君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恍惚地跌坐在梨花木椅上:“他就在长留城。”
窗外再度飞来金色的纸鹤,萧乘貘迅速地展开来。
“不。他不在长留城了。”
萧乘貘的声音陌生而冰冷:“他把沈无常引出了白墨城——”
调虎离山!
关小昭听见自己牙齿在打颤,艰难问道:“已经……发生了么?”
“江陵风已死。”他的目光转过来看关小昭,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怜悯:“易寒之……被割了眼睛。”
当沈无常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人刚到达白墨城。
只不过他的消息比萧乘貘更准确——
易寒之的手书:“江陵风死,七杀眼失,速归。”
七杀眼失,意味着魔界大门将开!
易寒之没有提及他自己,但是紧随而来城主府中属下的传信,更让他心惊。
江陵风在白墨城主府中有单独的院落,除了出于与揽月君与沈无常的约定,他不得随意出府之外,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
而十三个时辰之前,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却出现了。
是易寒之最先发现这个不该出现的人,当他赶到时,只看到江陵风的尸体与手沾鲜血的陆止行。
他看起来的确是陆家止行真君——但是易寒之并不能确定。
至少凭借陆止行的修为,他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杀死修为和经验都比他高的江陵风。
“告诉揽月君……七杀眼我拿走了。”
陆止行并没有丝毫惊慌的意思,他看起来很愉快,手里捏着一个血淋淋的琉璃珠。
影雪剑握在易寒之手中,但是他已然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哪怕对方顶着陆止行的脸,传来的也是元婴修为——但是他周身形成的力场,已经将易寒之完全压制。
可是他答应过沈无常,要在他离开之际守卫白墨城。
易寒之纤长的睫毛低垂,看不清任何神色。影雪剑以紧绷之势抬起,其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的流光。
“你想拦我?”
“陆止行”脸上露出趣味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好整以暇地望向易寒之:“我一直奇怪,揽月君如此近水楼台,为何却找不到七杀眼。”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地上江陵风的尸体:“七杀眼……原来是这个好名字,竟让江陵风舍弃自己的一只眼,将它装进眼眶里。”
易寒之心下骇然,他不禁分神打量江陵风,原本以为左眼眶处凝结了血块,竟没想到是整个眼珠都被挖走!
“关牧鹿死后,还以为你们能停下颠覆魔界的可笑想法……然而现在沈家父子却在蠢蠢欲动。”他似乎是在笑着,眼中却充满寒意:“你说,该怎么警告他们呢?”
他的气势越来越盛,压得易寒之喘不过气来。不能再等,影雪剑迅疾如雷光,直接削向“陆止行”的喉管!
电光火石之间,血滴还维持着半空中的轨迹,未曾来得及落在地上。
而易寒之已经全然看不见了。他的意识周围是连片凝固的血色,和眼眶里似有似无的刺痛。
“一个死人的痛苦不足以传达什么。”悠扬的声音在低叹声远去:“关牧鹿的下场沈渡厄心知肚明,而你……就是沈无常的下场。”
“若是你真能够掌控一切,又何必用威胁?”易寒之驻剑撑地,冷静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无:“今日你留我一命……”他的声音冷鸷阴森:“他日,我必赶尽杀绝!”
逆光走出院落的人似乎嗤笑一声。当日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在身体外的皮肤和脸上忽然显现出黑棕色的尸斑,陆止行维持着奇异的笑容,倒落在地。
失去视觉的易寒之看不见他身体有怎样的变化,但是神识告诉他——
陆止行已经死了。
在修真界,断胳膊断腿并不是特别麻烦的事,只要不死,残疾一般都能治好。
但易寒之受的伤不同。
任谁也想不到九夜罗会占据陆止行的躯体,苦心设局,千里迢迢来白墨城杀江陵风。
而这位魔族的九部之王,所造成的伤害是永久不可逆转的。
关小昭压抑着自己通红的眼角,不敢发出丝毫忧虑之音。易寒之是何其俊美傲慢之人,他冷静得好似断了两根指甲,那关小昭也只能假装他断了两根指甲。
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就连沈无常,也只能磕磕绊绊地说道:“多谢。”
多谢你为我看管白墨城,哪怕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你如此。
所谓承诺义气,在多数人看来都是糊涂与自不量力。但是在看重它们的人眼中,有些事情的确胜过生命。
他们可以为对方的一句话刀山火海亦往矣,可以在最危险的战场上交托后背。
这夜,白墨城主府安静无比。
关小昭提了一壶从长留城顺来的玲珑玉骨,在最高的塔楼上找到了揽月君。
硕大的银月在他背后,柔和的光包裹着塔顶的青瓦。而他的身影却显得寂寥而萧索,如同荒野夜灯漂泊的落寞。
关小昭跃上塔顶,随意地将酒壶搁在青瓦上。月光映衬得她的身影纤细苗条,脸庞温柔美丽。
但是此刻,塔上的人想的都是与景色无关的问题。
“七杀眼就在江陵风眼中。”关小昭坐在揽月君身旁,“为何这几百上千年,你都没有发现?”
“当初是宁陵侯先找到七杀眼,将它交给江陵风保管。”揽月君缓缓答道:“只是他在人身入魔时忘记许多事情,连这件事也忘了。”
“我看不到它,关牧鹿也看不到它……但是宁陵侯能看到,九夜罗也能。”
揽月君看似不相干的话语中隐藏着巨大的信息,而这让关小昭骇然无比。
泰始当初开天地之时,已经认识到魔气的危险,将魔界与人界相隔离——
那么,他为何又制造出七杀眼,给魔族打开界门、大规模入侵人界的机会?
一个向仙修隐匿踪迹,却能够被高等魔族找寻到的神器,真的是为拯救人界而存在,而不是毁灭人界?
揽月君并没有给她将猜测扩大的时间。
沧海桑田,他不过是一个记录者,凭借一丝执念驻存。
“这个世界是由泰始演化而成……若是泰始的愿念里没有魔,那么也不会有魔界的存在。”
在抽丝剥茧的可怕事实面前,关小昭并没有丢失理智:“如果泰始的意愿是人魔共存,你为何又致力于消灭魔界?”
“有善就有恶。”
揽月君伸手接住银月投射的光辉:“有光,就有阴影。”
“泰始的存在有多久?”
没有确切记载的时间,也许是几亿年,也许是几十、几百、几千。
揽月君:“我与泰始同寿。但是,我的存在尚且没有在任何典籍上记载过。”
揽月君并非一直在更换躯体或者是名讳。之所以所有的典籍都没有记载过他的存在,是因为此前他的确未曾出现过。
关小昭沉默不语。当一个人发现,她以往对于世界的认识可能要全部推翻的时候,往往没什么话好说。
但当她理清思绪时,就会产生许多疑问。
“那你为何会现在出现?”
“庸、负、囚、怨、厉、翳、冥,此为七犯——”
“七犯的根源,正是人类。”
“魔是天生的恶。人类的恶念,才是魔族越演越烈的根源。”
“我致力于覆灭魔界,但我更清楚,魔不会永远消失,他们会卷土重来。”
“然而现在的魔界力量太强大……他们对于人界造成的破坏也越来越频繁。他们已经打破了平衡,即将颠覆人界。”
揽月君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关小昭,他深棕色的眸子中,带着冰蓝的星光。
“这是泰始所不允许的,也是我不能再安息沉默的理由。”
关小昭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天道往复,关牧鹿,邯郸城,萧乘貘,易寒之,包括沈家父子,到头来不过是种种算计中的一环。
“你的意思是,原本人魔共存此消彼长就是泰始计划好的,而现在魔族不遵守规则越玩越大,所以作为泰始的代言人你打算给一个惩罚?!”
关小昭的语气可以称之为恶劣,揽月君只得叹道:“我就猜到你会这种反应。”
“我这种反应?”关小昭压低声音,愤怒嚷道:“也只有我会想听你后面还有没有解释,换做萧乘貘或者沈无常只会想立即把你劈成肉条下锅!”
揽月君苦笑:“那我该感激你还愿意倾听接下来的解释。”
☆、第74章 三世
没有人不喜欢光明、喜欢火。但对于一个生长长存的世界来说,光明是永恒的,阴影也是永恒的。
光明与阴影相互割据,拉扯而长生。阴影无法被驱逐,但是当阴影开始大规模吞噬光明时,光明将会死亡。
魔不是由别处而生,它们最初的存在与世间万物一样,始源于泰始。
泰始从血肉中生出第三只眼,名为七杀眼,亦是为魔眼。
这就是哪怕修为高如关牧鹿,岁月长久如揽月君也无法找寻到七杀眼,而只有宁陵侯和九夜罗才能发现七杀眼所在的原因。
宁陵侯生来半魔,九夜罗更是魔界九部之王。他们是天生的当权者,而七杀眼本来就是魔界至高之物。
关小昭沉思许久,问道:“若是真如你所愿,集齐所有泰始遗物摧毁魔界,只留人界存在,岂不是打破了你所说的平衡?”
“让人间沦为地狱也许只需要几次不可抵抗的灾祸,但想让所有人一心向善却是无法达到的事情。”
只要人类不间歇地繁衍生息,那么总会有魔复苏的时候。
关小昭不知道该报以怎样的回应。恍惚有一道光直接砸进她的识海里,星屑游动,虚空边缘泛起云海与舟,九叶莲田漫无边际,开放在九天之下。
太世剑倏忽出现在她手中,她无意识地盯着剑刃反射出来的光——
揽月君道:“看来你的机缘到了。”
什么机缘?
关小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晋阶的机缘,还是……离开三生石的机缘?
她骤然拉回意识,急忙问道:“如果你派遣宁陵侯在海瘴森截杀萧乘貘的身外化身,夺取他的两魄,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的两魄又在哪里?”
“也许是为了绝天钟。”
关小昭眼前的景象如石子投落水中,激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整个世界都在震颤中,似乎在驱逐她离开。
她断断续续地听见揽月君的声音:“绝天钟接近崩溃……强大的魂力……弥补……地图……关牧鹿……”
水波恍若被一只手抹平,所有的景象都已消失。
没有光。没有一切。
……
当关小昭再度找回自己意识的时候,发现躺在光秃秃的天然地面上。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手里有什么冰凉润滑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透明的小石头。
三生石。
打量周边的环境,果然还是关牧鹿的地宫。萧乘貘不在此处,空无一物。爬起来四处走了走,除了壁画的颜色明显更暗淡了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当她神识内探之时,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达元婴后期!
原本金丹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元婴府,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小东西正安静地躺着,如同在云朵里沉浮,安详宁静。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清这是不是个娃娃,以前听说过元婴长得就像缩小的修士本人,可她这个元婴怎么看都像是个想长成人参但奈何眉眼全无长得像个萝卜的玩意。
但不管怎么说,前世的修为非但都回来了,还连涨两层。在魔界危机越发逼近的当下,总归是件好事。
她稍微修整一番,准备先去找找萧乘貘,若是找不到就先行离开莲潭秘境。
总归那个人比她更有自保能力。
此时的关小昭尚且不知道,不只是关牧鹿的地宫,整个莲潭秘境此刻都空无一人。
当她触碰到三生石,进入到另外一个平行世界时,莲潭秘境如同被触发最机密的核心做出自我保护反应,秘境立即关闭,将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全部传送出去。
而今时今日,距离那一天——
已经,过去一千年。
***
莲潭秘境距离白墨城并不远,不过半天时间,关小昭已然站在白墨城外。
雁荡山脊背上的白墨城主府乍看起来一如往常,但偏偏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关小昭没有多想,而是直接递上拜帖。
最先来迎接她的不是沈无常的下属,而是迅如闪电的棕貂。
“黑金!”关小昭高兴地将它抱起来,摸出几个碧翠果给它,棕貂把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模样可爱极了。
关小昭摸着它的毛皮,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毛发已经有些稀疏,干涩暗淡。就连它的胡须,也无力地垂着,虽然看似充满活力,却好似已到暮年。
“黑金老了。”不知何时玄衣修士出现在前庭,依旧清冷如寒梅的声音平淡地叙述道:“它毕竟不是姚宝玉那样的上古血脉。”
对于噬魂貂来说,几千年的岁数,已经是极限。
关小昭猛然抬头,眼前的人绝世风姿,如疾风劲草,青玉幽兰,却偏偏被一身黑色沾染肃杀之气。
与之形成剧烈冲突的是,他双眼的位置上,蒙了一条白色的抹带。
她眼中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三生石之中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在现世成真!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颤抖的手指轻轻点触他的眼眶:“你……”
易寒之不自在地拂过她的手,尽量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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