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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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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离谱，”绿音瞅了一眼手上的锦袋，眉头皱起：“盒子里面是忘川之心？妖主叫你来取的？想来他也是个残暴之人，这么血腥。”
“不是，”琳琅听她对妖主的形容，不赞同的摇摇头：“妖主是极为良善之人，否则这三百年来在他统领之下妖道与人类不会如此太平——不许伤害人类是妖主的命令，这忘川之心不是他要我来取的，他要我做的，是守着拥有忘川之心的人类，等他百年之后取回忘川之心。只是，我不想离开云泽太久，不想离开妖主太久——我怕我离开云泽太久妖主会忘了我，所以我急着要回去，自作主张取了周秀才的心，因为我知道，其实妖主一直也很想快些拿到忘川之心，只不过碍于不能伤害人类性命于是只好等着。”
绿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到忘川之心？”
“我也不知道，”琳琅摇头，看着她：“可是我想，应该是为了你，所以你是最适合帮我把忘川之心送回给妖主的人。”
绿音皱眉：“你很爱妖主？”
“谁人不爱妖主？”琳琅闭上眼睛，脸上居然是幸福的笑意：“你没见过妖主，所以你不会明白……若你见到他，一定也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我才不要——”绿音立刻拒绝：“我才不会爱上他。”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缘止的脸，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缘止，心里有些疑惑。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的恨你啊，”琳琅笑：“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妖主，偏偏却牵动着妖主的心，而我们……不过都只是妖主身边可有可无的女人，就像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为妖主看守着忘川之心，怕是妖主根本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更不可能记得还有我这样一个人。”
“那临翊呢？整个妖道都知道临翊爱慕你，”绿音想起被自己所伤的临翊，看向琳琅的表情有些不解：“昨晚上你对他的关心不会有假，别告诉我临翊在你心里什么都不算！”
“也许你不信，但是事实的确如此，”琳琅看着她：“你知道吗，这世上，你会遇到你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会为了那个你爱着的人做任何事，即使得不到回报也不觉得后悔，可是爱着你的那个人即使为你做再多的事情你也不会觉得感动……昨晚上，我不过是因为死到临头突然觉得对临翊有些愧疚罢了——我知道自己愧疚、亏欠于他，因为我并不爱他，我从未爱过他，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曾为一个人做出如此的牺牲——”绿音摇头，心里却有些迟疑了：“以后也不会。”话虽这么说，可是脑海里，却再度闪过缘止的身影，连忙把那思绪驱散。
作者有话要说：
☆、忘川之心02
既然想不清，绿音也不愿意再多想，径自收起了那盒子，向琳琅点点头：“我回头叫人帮你送去云泽，顺便让人把你今天告诉我的话告诉妖主。”说罢转身欲退下，却被人拦住。
绿音抬眼看，看到的便是福安寺的住持。原来他越想越不对劲，本来就对绿音的身份生疑，此时见她与琳琅低头说了那么久，确定了绿音应该也是妖。
只见他一脸怒意：“原来你与那妖女竟是同党！”
绿音白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他，既然他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那自己换个方向走好了，她并不是那种迂腐的妖怪。
“来人啊——”住持大喊：“抓住她，抓住这妖女，她是那妖女的同党。”
绿音皱起了眉头：“老和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罢隐在袖中的手微动，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她本来就是妖怪，虽说没有伤过人性命，可是眼前的和尚们似乎咄咄逼人，若是为了自保，也顾不得什么了。
“且慢——”却是李庄的声音，缘止没有开口……这点让绿音有些失望，随即哑然失笑——她凭什么寄望缘止帮她？缘止不过也是一个想着收服她的人，方才他没有出手帮那些和尚的忙她就应该感觉到万幸了不是吗？可是，为何还是觉得难过？
收起自己的心绪，绿音看向李庄：“九王爷有何吩咐？”语气里，却带了些挑衅的意味——若是她伤了李庄、伤了缘止的师兄，不知缘止会如何反应？
李庄却是笑笑，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住持：“她不是那妖女的同党。”
住持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不好反驳李庄：“九王爷……这是为何，我们明明看到那妖怪那一件物什交给了这妖女……”他“妖女”两个字说得有些迟疑，毕竟绿音身上并没有什么妖气。
李庄笑：“那你可知她是什么妖？她身上可有妖气？”
果然，住持说不出话来了。
李庄叹口气：“她的确不是那妖怪的同党，事实上……她的的确确是智空大师的关门弟子，缘止大师的小师妹。”他能为缘止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方才绿音被人围住，他很明显地看到了缘止眼里的怒意……若他再不出手，只怕缘止终究会做出错事来。
“是这样吗？”住持有些微愣——虽然缘止先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直至现在，他依然有些怀疑，再度转向缘止：“缘止大师？”
“是的，”看了李庄一眼，知道他的担心……缘止转向绿音：“师妹，我们走吧。”说罢拨开人群，到了绿音身侧，不顾周围众僧讶异的目光，抓住绿音的手便要带她离开。
“既然这样……”即使还有些不信，但是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尤其是李庄都已经开口……住持也不好再纠缠，转向绿音：“多有得罪了。”
绿音却是愤愤地甩开缘止的手，自己转向一边，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到缘止身边，而是径自离开。
缘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不知在想着什么。
…………………………
坐在屋里，将锦盒放在桌上，绿音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好吧，她的确是在好奇传说中的忘川之心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又害怕打开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已经腐烂了的人心……便有些后怕了。
“忘川之心？”身后却传来惊讶的声音，绿音回头，看到的便是连婧走进来。
“你怎么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忘川之心？”绿音有些不解……连婧方才并没有在祭坛那里，毕竟是女流，又是王妃、身份尊贵，不会轻易在人前抛头露面……而且她和琳琅说的话其实很小声，怕是即使站在她们身后的人也没有听到……那连婧又怎么会知道盒子里装的是忘川之心呢？
果然连连婧自己都有些疑惑：“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那里面是忘川之心？”
又看向绿音，笑笑：“只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人念着这四个字，忍不住就喊了出来……那盒子里莫非真的是忘川之心？”
绿音看她脸上的神色绝不会有假，虽有些好奇，却还是点了点头。
“传说忘川之心是忘川下的一块心色之石，每三百年便出现在人间一次，忘川之心在普通人身上并不是好事，因为拥有忘川之心的人经常会忘记很多事情也经常会被别人遗忘，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连婧笑了笑：“但是忘川之心到了有术法的人手里却又是不一样，传说如果带着忘川之心到了忘川，便能从忘川之中寻回自己前世的记忆……究竟是何人想要得到忘川之心呢？绿音你吗？”
她不过是随意问问，绿音却有些迟疑，想起琳琅的话，自己虽是不信却还是上了心：“若那个人并无前世，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那忘川之心是否有用？”
“这……”连婧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
“是啊，”绿音苦笑，想来是自己多想了……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琳琅毕竟是妖，她怎么偏就相信了呢，笑了笑：“琳琅托付我将这东西带给一个人呢。”
“琳琅？”连婧微愣，随即明白过来：“那食心的妖怪？”
顿了顿又道：“原来是我们误会了，她并不是食心的妖怪，只不过是想得到这忘川之心而已。”
绿音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忘川之心的？”
又看了看她此时依旧温温婉婉的模样，有些不解：“你不是九王妃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也不怪乎她感觉奇怪，明明连婧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可是昨晚上，她看到的连婧却是和此时完全不同的感觉，身上带着很强的灵力，竟然也是个身怀着术法的，谁曾想到连婧竟然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个简简单单养尊处优的王妃呢？
连婧笑了笑：“我没和你说过……其实我和王爷，是在沙场上相识的吧？”语气里，似乎颇有些怀念。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巫族？”连婧迟疑了一下，看了绿音一眼，最终还是开口：“以及巫族之中，守护龙之宝藏的连氏一脉？”
绿音看了看她，有些不相信：“连氏……我记得碧棠和我说起过你的名字——连婧、你是连氏一族的后人？”
说罢又低喃着：“龙族……好久远的词了。”语气里有些感伤，眼神幽深，不知道是否想起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忘川之心03
连氏一脉，在这王国甚至整个人界乃至三界之中，都算得上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
绿音虽然贪玩，以前看的书也不多，但是还是被师尊逼着看了一些书的，有限的记忆里，看过的书中有记载，传说远古之前，这世间曾有过崇拜龙的现象，而那时候，龙这种生物在三界之中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龙是三界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也是力量的体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强大，所以也让他们过分自大，竟然妄想着要统治三界、成为三界之主宰，而他们也的确为了这个看似很伟大，实则很愚蠢的想法而行动了。
他们的行动最终毫无悬念地失败了，龙虽是j□j之初便存在的生物，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创造出他们的，毕竟还是神，是那些九重天之上的仙人，妄想以自己的力量和创造自己的神对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于是他们的行为在那些仙人看来不过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虽然他们力量强大，可是数量上却远远比不上仙家的数量，于是虽然他们的叛变给那些仙人带来了一些损失，但是他们却也最终被天帝所带领的天兵以及三界其他族类打败。而且，他们的叛变最终也为他们招来了灭族之祸。
到了最后，所有的龙族都被消灭了，可是他们聚地的宝藏据说却遗留了下来，那些宝物对仙家来说并无什么，毕竟仙人不食人间烟火，那些可是天帝以及其他上仙担心那些宝物流落到邪恶之徒手中终究会给人间带来祸害，因此在世间找了人守护那些宝物，不让人接近。
那便是连氏一脉的由来。连氏一脉是远古十巫的后人之一，也是目前人世之中，唯一能让人知晓的巫族后人。
别人知道他们，往往是因为龙族的宝藏，由此可见，那宝藏的的确确有很多人窥探。
…………………………
“可是……”绿音有些迟疑，看着连婧：“你说的那些和忘川之心有什么联系？”想了许久，依旧想不起这样两个不关联的东西如何能放到一起，于是还是问出了口。
连婧微微一笑：“连氏一族奉天命看守龙之宝藏，但是其实没有任何人看到过所谓的宝藏，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宝藏的入口，曾有人进去过，可是，到的却是冥界。”
所谓三界，也即天界，人界与冥界……而忘川，传说便是冥界的一条河……这样一想，绿音便明了了，叹口气：“也就是说，宝藏的入口其实也是冥界的入口，若有人想使用那忘川之心，可能会受到连氏一族的阻拦？”绿音不得不这样问，因为她总觉得，这忘川之心，也许真的和她有关，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她真的要用得这忘川之心，她有这样的预感。
“也不一定，”连婧有些迟疑：“若是天界来人，亦或者是龙族的人，其实是可以直接过去的。”
“可是龙族已经被灭族，”绿音叹口气：“天界的那些人对于财物并不在心，怕是也不会有人来。”
“为何绿音笃定天界的人不会下界来取那宝物呢？”连婧看着她：“绿音似乎对天界之人很了解？”
“怎么可能！”绿音脱口而出：“我怎么会了解他们？我不过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我也不过只是随口问问罢了，绿音你又何必紧张？”连婧叹口气：“其实王爷也一直在说……说绿音你并不似一般的妖怪，你身上甚至没有妖气……绿音你到底是什么？是否来自天界？”
“你也看到了，”原来连婧借故找自己闲聊是为了摸清自己的底细，绿音突然笑了笑，环顾左右：“我是花妖，莲花妖。”
“真的这么简单吗？”连婧不信，却叹口气：“既然绿音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逼你，只是绿音你要把忘川之心送到哪里？”
“忘川之心对我并无用处，我留着它也没用，”绿音摇摇头，有些犹豫：“既然琳琅托付我把它交给别人，那我照办就是了。”
“绿音你……”想起绿音先前说的话，连婧有些迟疑：“你曾经失去过记忆吗？”
绿音沉默，连婧连忙道歉：“其实那是你的私事，我不应该问起的。”
“没有什么，”绿音不看她，只是看向正从远处慢慢走过来的缘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丢失的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只是最近常常偶尔的会想起……让我觉得很困扰……不过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慢慢想起一切的。”她回头看向连婧，知道她其实是有些担心自己，于是笑笑，表示自己并没有事情。
“我会带着忘川之心很快离开，”她起身，躲开缘止，看向缘止身后的李庄：“既然此间事已了，还是希望九王爷快些解开碧棠身上的禁制，我要带着她离开。”
“去哪里？”缘止却开了口，看了她一眼，随即闭上眼睛：“我和你一道。”
绿音冷笑：“不必。”
缘止却睁开眼睛，不看她，看向远处，口中轻声道：“你走不了的。”
“你说什么？”绿音没听清楚，忍不住便要问。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缘止口中喃喃道：“你一个人，是无法走开的，除非带上我和你一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绿音懒得再理会他，转向李庄：“我答应你的是我会做到，所以还是快些解开碧棠身上的禁制吧。”
李庄看了缘止一眼，有些叹气，他也不明白缘止话里的意思……只是总觉得隐隐有些担忧，但是他更担心绿音会成为缘止的劫数，所以还是快些让绿音离开吧……
绿音再呆下去，他真的不知道缘止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总之……缘止不会死心的。
解开了碧棠身上的禁制，绿音拉着她便走，转向缘止，笑了笑：“和尚、缘止……后会无期。”或许只有她知道，她口中的“缘止”，并不是缘止的名字。
缘止却低下头：“你真的不带上我？”
“笑话，”绿音依旧笑：“我要回花妖族聚地，把你这和尚带去做什么？收妖么？”
“你会明白的，你也会回来的……”缘止却笃定道：“七天之内，你一定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不理缘止突然的固执，绿音白了他一眼，转身向李庄还有连婧道别，也不再和缘止废话，径自离开。
缘止似乎并没有因为绿音的离开而有什么变化，李庄看着他的表情，稍稍安下了心。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缘止过分平静的脸，他却始终还是有些疑惑，随即想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绿音离开，缘止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吗？若缘止因为绿音的离开而怅然若失，那他才更应该担心不是吗？
可是……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他为何总是觉得……缘止断不是这般轻易便放手的人呢？
叹口气……李庄看着缘止打坐入定——希望，真的无事才好，也希望缘止说的话，最好不要成真。
即使他不知道绿音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缘止却绝对不能，和一个女子扯上关系，尤其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或者妖女。
李庄不知道绿音究竟是何物，可是无论如何，至少他知道，绿音不是人类。
这样的绿音，最好还是不要和缘止有太多关系，他是这样想的，他想……师父也许也是这样想的。
缘止的命运，一开始便被决定了，决不允许出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生死相依
绿音就这么离开了，缘止倒是一直都很平静的跟着李庄回京城，反倒正是因为这样的平静，才让李庄感觉到了越发的不安。
缘止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李庄明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缘止内心那些的隐秘的愿望，而此时此刻，他竟让绿音就这样离开了……这样的缘止，太不像平日他认识的缘止。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缘止的固执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若是缘止不说，他又怎么能了解缘止究竟在想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赶紧把缘止带到京城，远离绿音，让缘止处于他的视线之下，这样他才能稍稍安心一点点。待他找到空暇，他亲自将缘止押回兰若寺，让师父好好管束缘止一番，再不让他胡来。
可是缘止的身体却开始虚弱下来，不知何故。
绿音走的第一天，缘止一脸平静，照常打坐入定，没有任何变化。
绿音走后第二天，缘止做早课的时候，李庄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心力不足，脚步浮虚，可是李庄问起，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绿音走后第三天，缘止没有起来做早课，李庄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李庄这时候，才知道了缘止的秘密。
生平第一次，他对缘止感觉到了怒意——缘止竟然为了自己那些隐晦的目的，不惜拿自己和绿音的生命来开玩笑！
也是生平第一次，他打了缘止一巴掌，那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个他从小就关爱的孩子……第一次，李庄因为缘止的行为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痛心。
痛心之后却只能叹气……也许，他终究左右不了缘止的任何决定，也许……他该尊重缘止的决定。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想，或许他终究要陪缘止走这一遭，为了他的皇兄，也为了天下所有的百姓。
他很害怕，害怕缘止这般折腾，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天下大乱，虽然他知道即使是他，也无法左右缘止什么，那么，只有他呆在缘止身边，他才能稍稍安心。
他不能让缘止再这样乱来了……若有一天，缘止终究如师父所预料的那样，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么，他只能选择师父交待他的做法。
即使，他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慢慢远离缘止的绿音也开始隐隐感觉到了心痛。
那心痛是一分分增加的，她每走一步，每远离缘止多一分，那心痛便增加一分。走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碧棠坐在她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却也无能为力。
绿音这一生，或许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至少，在她保有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感觉有很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撕心裂肺一般的感觉，感觉身上、心上的血肉被一刀一刀割下的感觉……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也是在这时，碧棠才想起绿音此时的情况和自己当初遇到李庄时所受的禁制很像……只是要比自己所受的禁制来得激烈得多。
问起绿音时，绿音不知为何便想起了那个夜晚，和缘止一道出福安寺的夜晚——缘止曾喂她吃了什么东西……难道，这一切竟然和缘止有关？
她不愿意相信，可是，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
迟疑了许久，终是让碧棠带着自己依原路返回，越靠近京城，身体上的痛楚便越发的轻了，她很想说服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巧合，可是，当第七天到来的时候，疼痛开始消失，而这这一刻，她看到了带着缘止追来的李庄以及连婧。
她不想相信，可是却又不得不信……这一切，的的确确和缘止有关。
…………………………
缘止坐在马车里，掀开的车帘下露出他似笑非笑的脸，他说：“绿音，我早知道你会回来的。”语气里，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七天未见，他消瘦了许多，只是那眉眼依旧如清风明月，笑得云淡风轻。
此时已近冬日，绿音浑身上下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而那寒意的根源，还是缘止。
她以为缘止是温柔而善良的人，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何外表越是温柔而善良的人一旦执着起来，却更让人害怕，此时此刻，缘止给她的感觉，便如同是地狱催命的阎罗一般。
或许此生，她注定要下地狱，可是却不能是被这样一个所谓的人类拖下的，她抬眼望着缘止的眼睛，心里却是深深的凉意：“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缘止笑：“听说过青蚨吗？”他话音方落，绿音便从李庄脸上，看到很浓重的失望与伤心，想来，缘止在她身上下的禁制，断不会简单。
可是缘止不理会绿音的表情，也不理会李庄眼中深深的失望，径自道：“有人取了青蚨母子，将母青蚨的血涂在一枚母钱上，子虫的血涂在七枚子钱上，把母钱用出，子钱留在家里，到时候母钱会自己回来，把子钱用出母钱留在家里也是一样的——母子连心，大抵如此。”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绿音声音冷冷的：“别忘了，出家人是不能杀生的……别告诉我，你学着那些商贾小人一样，杀青蚨取血。”
“当然不会，”缘止轻笑：“我这禁制不会那般血腥，可是效果却是一样的……此生，你将不能离开我身边，若离开，便是锥心的痛，而我……也会对你的疼痛感同身受。”
“你疯了，”绿音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看向缘止的眼神甚是寒冷：“为何执意如此？”
“不为何，”缘止依旧笑：“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是我和你说过的话啊，绿音你忘记了吗？我也说过，你一个人是走不了的，除非带上我……绿音你记得吗？我并没有说谎，只是你从没有在意而已。”
绿音有那么一刻的怔忪，想起缘止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当时真的以为缘止只是开玩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般做了……不再看他，而是转向李庄：“九王爷，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既然你和他师出同门，那么你可以解开我们身上的禁制吧？”
她语气里有些许的气恼，是的，她曾答应了李庄会离开缘止，可是眼下却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归来，不得不食言而肥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气愤的事情，可是看向罪魁祸首的缘止，却是一脸安心舒适的笑容，没由来的便觉得他很过分。
李庄却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歉意：“眼下，我们只能跟着你一道去往花妖族聚地了。”
绿音很气愤：“那不是人类能到的地方，更何况是身怀法术的人类……你们是想害死我是吧？”不知道若族长看到她把这些人带回去……会不会气到吐血？哦……又忘记了花妖族是没有血的，不知道族长会不会气得直接把她赶出花妖族……那样的话，她在世间便会再度没了归属感了。
她在入了花妖族之前，就一个人在世间浑浑噩噩地游荡了好久，那种天下之大无处可容身的感觉即使多年之后依旧让她心有余悸，她不要再过回那样的日子……
想想就觉得可怕，偏偏看到缘止还是一脸平静的笑容……绿音叹口气，转向李庄，只能选择互相妥协：“跟着我也可以，可是，你们不能跟着我去花妖族聚地，只能在附近住下。”
她的未来，似乎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尤其是缘止那样一个大麻烦跟着她的话……前方似乎满是荆棘。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相依02
即使再不情愿，绿音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她就这样被迫和缘止绑在一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不对，是被迫生死相依，被迫不离不弃——绿音心里，不是没有气恼的。
她是植物之妖，在幻化成人形前便在一个地方呆了太久太久的时间，所以后来的她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被禁锢，后来沦落妖道，也无法在花妖族聚地停留，天地苍茫，四海游走，仿佛唯有这般，才能抵消未能幻化人形前的禁锢。
李庄为她解释说这是师门的一个禁制，被下了禁制的两个人将只能在一起，若离得远了，便会感觉到锥心的疼痛，禁制原本的名字是“子母连心咒”，原本是为了寻人而研制出来的咒术，却被发现有太多的危害，无论是下咒的人或者是中咒的人，若稍微离得远了，便会是锥心的难过——所以这个禁制研制出来不久，便被师祖禁用了，却没想到缘止会学会这个咒术。
绿音曾问过可有解除之法，李庄却是叹气：“这样的禁制……只有下的人才能解除，旁人无法帮忙。”说罢又看了缘止一眼，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似乎对缘止的行为，很是不满。
绿音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一脸笑意的缘止，叹口气，不用想她都知道缘止是不会轻易就解除禁制的……想想她堂堂一个妖怪，却被一个人类和尚这样绑在身边……实在是太丢人了。
愤愤地在缘止身边坐下，尝试着问他：“可不可以解开这禁制？”
缘止轻轻摇头：“不行。”毫无商量的余地。
“如果我答应你——”绿音讨好地问：“即使你解开了禁制，我也不会离开……你能不能解开这禁制？因为有什么东西绑着，被人限制自己的行动，真的是很不舒服啊……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不会解开的——”缘止瞥了她一眼，轻笑：“更何况，我不觉得有什么不便——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不相信你。”
绿音有些泄气——明知结果是这样，但是当缘止真的如此明白地拒绝的时候还是觉得难过：“生死两相依……难道你死我也要跟着你死？”想想就觉得太不值……她原本还有好多年的生命……难道就要陪着缘止这样一个人类百年之后死去？
“若你死了，我自会陪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缘止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可是若是我死在你之前……死前我会解开这禁制的。”死之前的痛是最惨烈的……他不愿意她经历那样的痛苦。
绿音顿时摩拳擦掌：“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杀了你？”说罢仔细打量着缘止，似乎在找那里比较好下手。
缘止笑：“我所说的死，是指我百年之后死去，或者是被别人杀死之前……若是绿音你亲自动手的话……我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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