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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半炉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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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转头看了看我,猛然将我拉到怀里,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小心。”
我僵在他怀里愣了许久,他这句小心说的太过平静完全没有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紧张感,若是他想借着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搂我一把我觉得还不如真的发生什么千钧一发的事情来的可信。
身后一个极细的声音,轻柔的嗓音似要将人揉化了般:“上神恕罪,奴婢该死。“
我坐直转身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并未想起是谁,看了看桌上还在冒着袅袅茶烟的半壶茶尽数泼在我坐的团褥上:“无妨,收拾了去吧。”
我朝沉渊怀里靠了靠:“谢谢。”
沉渊道:“你还未恢复,安分些待着。”
我伸手从桌上捏起一片糕,四下瞧了瞧正有一桌神女瞧这处看着,我又往沉渊怀里靠了靠,做出些依偎的假样子来:“师父吃一口。”
他看着我,伸手接下放到嘴里,我笑着朝旁边挪了挪,一副娇羞又惊惶的模样四下看了看,那桌神女看向我的眼神比三万年前我抱着琴站在沉渊身后的时候要热切千万倍,这些神女着实好没意思,当年的檀溪虽没有得到沉渊的青睐,好歹对沉渊吐露过心迹,即便没有被接受好歹正视过自己内心,也算的上无怨无悔,这些神女怕被拒绝失了面子,却又暗地里愤恨能得到沉渊青睐的人,好比我。
但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得到,但这怨不得旁人,怨他们自己。
他们会误会大约是方才沉渊接我那片糕的缘故,不止那些神女,就连我有些时候都会误会,沉渊待我是不同的,与其他人不同。
但误会这种东西,我不大相信,我比较相信亲口说出来的东西,从那张凉薄的唇里吐出来的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
我从前修神位是为了有个长久的寿命,我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东西,若是有一日沉渊猛然发觉自己其实是有些喜欢我的,但我却因寿数不够不能与他在一起岂不冤枉,但后来我觉得即使我有再长的寿命都是在等个倘若罢了。
因为本属神仙,所以成亲并无人间的上拜天地下拜父母,只对着三清大荒行三礼变算礼成,做了夫妻。
我本作为新嫁娘离垢的陪嫁队伍过来柘因府里,但我身上带伤不宜出现在新嫁娘身边,便跟着沉渊直接来了柘因府上,我觉得有些遗憾。
天族摈除了许多人间的优良传统,例如闹洞房,让我觉得有些无趣,我撑着腮看着站在柘因身旁的离垢,一身鲜红的嫁衣,极细的众华璎珞上坠着细碎的珠石,听闻离垢身上的这件嫁衣是由三十四天上云锦织成,天君果然是十分重视这桩婚事的。
大红云锦结成的彩球两人各执一端,站在正中朝三清大荒郑重行了三礼,仙官高声道:“礼成,开宴。”
离垢被送进洞房,柘因在外头挨个桌敬酒,柘因的酒量原本十分浅,但不知怎的今日却显得十分能喝,大约是人逢喜事。
我倒了杯酒朝柘因道:“恭喜。”
柘因握着杯子道:“多谢。”
沉渊拿过我杯子一仰而尽,将空杯子放在我手里:“想喝酒?”
我看了看空杯子:“不想,我就是做做样子。”
这回我没有骗他,我真的只是想做做样子,柘因来敬酒我总不能空手站着,但是按照我酒鬼的前科他定然不会相信我。
他伸手又倒了一杯:“喝吧,无妨。”
我接过酒杯,将信将疑:“真的?”
他笑看着我:“你说呢。”
要是按照平时我定然一口喝光把杯子放到他面前,但如今我随时有可能羽化的身子,我不敢冒这种险来试试是不是真的。
我将酒杯递到他面前,谄媚道:“我说着玩儿的,谁不知道我怕死。”
沉渊接过酒杯放到桌上,撩了衣摆坐下:“你怕死,你最不怕死。”
我顺着他一旁挨着坐下,我方才坐的那个被泼湿的团褥早已换了新的,但沉渊没有让我挪回去的意思,我乐的靠着他。
从前我有诸多顾忌,我想给他清誉,我不想让他有困扰,但如今我可能就快死了,任性一些大约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道:“沉渊,你说神仙死了,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他是听见我叫他名字愣了还是我问他神仙死了愣了,他的身体僵了一僵,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我觉得大约是我的幻觉罢了。
他道:“应该很疼罢。”
我道:“我这个人不怕死,但是最怕疼了,要是可以不死就好了。”
良久,他嗓音极压抑的说了一声“胡思乱想做什么。”
我也不想胡思乱想,诚然我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我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喜欢沉渊,其次是睡觉,有时间我总是在做这两件事,没有什么空来想死这个事情。
但这件事不是我不想他就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我觉得不得不深刻的想一想我到时候是否能坦然面对这件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我想了想苍梧从我身上拿走妖力时候的痛苦,身体不自觉缩了缩,那太疼了,但我却没死,我想若是死应当会比那更疼上几分罢。
我不是个什么患得患失贪生怕死的人,但遇到这种事情谁都难免退缩一下来表示对生命的敬畏罢,我也不例外。
沉渊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如何接下去,只低声道:“若是我还能活下去,我一定。。。。。一定。。。。”我一定要站在沉渊面前跟他表一回白,认认真真的表上一回心迹。
我握着酒杯一旁的茶杯,还未就口便见他递过来一个漆黑的药丸,我不动声色转了转身,他说:“一。。。。。。。二”
我将茶杯放到桌上:“师父,今天停药可好?”
他从袖中拿出另一枚药丸,凉凉威胁道:“选一个。”
按照我平常总结出来的规律,后拿出来的这个药丸一定苦的连舌头都恨不得切了,我果断拿过先前的药丸一口吃进去,果然我太机智了,这个药丸有些淡淡的甜味。
作者有话要说:
☆、妖力发作
这等良宵,即便柘因今日能喝也不会一直能喝,我道:“你见过闹洞房没有?”
他道:“什么?”
我想了想,他这样的人哪会去看闹洞房这样的事情,即便会去也没什么机会,他的朋友数来左右不过西天梵境的佛祖,月华观的应微元仙,元夙君和今日成亲的柘因神君,也没有机会去看闹洞房的。
我说:“我听闻凡界人成亲,都要有亲人好友闹洞房,传闻新房多有鬼魅作祟,借亲友人气驱邪,以保夫妻和睦平安。”
他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这些都是我从柘因的仙缘簿子里找出来的打发时日的故事,看看却觉得十分有意思,神仙居住的地方自然没有鬼魅作祟,天族威严自然也不会有人间的喜乐玩闹,着实少了许多意思。
我说:“若是我能度过天劫顺利修得上神位,定要去人间走一遭。”
沉渊说:“你从不是什么上进的人,对前路也很少打算,嫁了一回却长进不少。”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隐隐觉得这句话是含了怒意和讽刺的。
他说的对,我从前的确不是什么上进的人,我觉得世事万变,即便对明日有什么殷切期盼也有千万变更,事实并不是能和想法一样一步一坑的走,既然前路变数不能预知为何还要将明日打算,好没意思。
嫁了一回人长进不少我觉得也没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人总要向前走的,走一步便应该有一些长进,若是我嫁了一回人却还是没什么长进,我觉得那才糟糕。
我说:“是啊,从前我太不懂事了。”
他走在前头似乎觉得我这次十分乖巧的承认自己不懂事没有什么意外,我觉得我好不容易这么乖巧一次必须得得到他一些夸奖,我说:“沉渊。”
他脚步一停,转身看着我:“你叫我什么?”
脚下尽是沉沉的暮色,浮云如尘烟漠漠,往事于我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于他来说不过俱如过眼云烟,寒雾里的那一叶扁舟载的是我几万年的情仇,于他有关,于他无关。
我走上前,伸手握着他前襟,定定道:“沉渊,其实你是有一些喜欢我的吧?”
他愣了愣没有接话,我道:“你杀萝芙月,入幽冥场,赠我绿竹箫,还有……。。”他猛然打断我:“没有。”声音沉沉透着隐隐的压抑。
他拒绝人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果决又不留一丝情面,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凉薄的唇逐渐吐出一句话,似要将人冻成冰块:“这些话,谁准你说的。”
我将手伸向他的脸,却被他猛然挥开,我道:“我先前在天上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我能顺利渡了天劫,定要对你认认真真的表露一回心迹,我活得虽不算长久,但该长的心眼都长齐了,该说的话也应当认真说一说,若是我死于天劫,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你说是不是?”
他站在我面前,喉头甚至都未动一下,清冷的面上并没有一丝变化,我觉得心有些忐忑,隐隐发着抖,我有些退缩要不要说下去,但我想这个事情既已开口了就没有什么办法收住,倒不如将它说完了干净。
我向后退了一步,寻了个大石坐着:“我在海子里头的时候,扶栾喜欢我,说想和我在一起,连命都豁出去的喜欢我,但后来他的父亲设计让我上战场,这与扶栾是没什么关系的,后来听闻我死了,扶栾病了一场,千碧跟在床头照顾了许久终于将他打动,悬崖勒马这个事情本是没的说的好事,我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千碧与蒲姜诓我,要除去我这件事我虽气怒,但婆婆死前交代我好生照顾千碧我却不能忘。我对千碧只当是还了婆婆的恩情。”
他负手背对着我,我继续说:“后来萝芙月死了,天君要给妖族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定然是换条命给妖族送回去,我向来不是什么太有大义的人,但好歹是知道大是大非的,敢做便要敢当,苍梧对我也是极好的,我想若是这么过上一世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再不能见着你,我刚嫁到妖族时,时常整日整夜的想你,想你少有的夸奖,就连你的训斥我都想的难受。”
他猛然打断我,语气冷然:“够了。”
我愣了愣,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从前他训斥我的时候不少,比我见着的夸奖不知多了许多,但这样满满蕴着冷意的模样我却从未见过,眉间冷意似要将我生生打出个洞来。
他说的对,我不怕死,从来不怕死,我只是怕疼,我还怕被他拒绝,我想除了这两样,这世上再没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了。
我侧头不看他,方才还透着隐隐血色的残阳渐渐沉下去,接着便是沉沉的黑夜,像是不留一丝光明般吞噬整个天地。
我道:“幽冥场里的十几万年妖力,才是苍梧想要的东西,他这样待我,我其实是有一些高兴的,萝芙月死不死我从来不放在眼里,但我不想欠了苍梧,他从我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算作我给他的一些补偿,白坠说我这样待人总要吃亏,我觉不然,这是原则性的东西丢不得,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回到榣山,回来找你。”
他始终没有接话,我有一些想哭,心口泛着酸,眼里也泛着酸,我忍了忍:“我想在我修成上神的时候,用我最好的一面站在你面前,认认真真,好好的跟你表个白,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这种场景我设想过千万次,什么样的拒绝方式我都设想过,他当年拒绝檀溪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但我没有想到他能这样一句话都没有,就像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睛,毫无意外摸到一片湿濡,我定定看着掌中透明的湿润,越想越觉得心中更酸苦,似要将这千万年来的委屈尽数哭出来,将对千碧的委屈,对苍梧的委屈,对沉渊的委屈,尽数哭出来。
我这一生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在婆婆去时我曾哭过一回,我觉得这世上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若是能用刀剑拳头来解决岂不更爽快,眼泪这种示弱的东西我从来不屑去用,后来时间久了也便不大记得哭是什么感觉。
沉渊转身叹了口气,大约是要与我说些什么,我有些听不清,只看着他的嘴唇似乎在动,眼前泛着隐隐的黑雾,遥遥看着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恐惧,大约是恐惧一样的东西,但我不太相信他会恐惧。
醒来时已在清江院里,我躺在床上深深看着帐顶,我到底还是没有听见他对我的答复,这样也好。
他是这三清尘世上最庄重最有清誉的神,也只该坐在三清仙台上受六界供奉,这样的仙若是沾了什么红尘世俗,是极大的罪过。
我像是一瞬间灵台就通透的将一切都能看清了般,好像从前的脑子是塞了浆糊的,如今被通透的挖了干净装了灵台仙露。
原来放弃是一件这样容易的事,我羡慕扶栾能及时从对我的感觉里头抽身,如今我终于也能像他一般,其实是有一些敬佩自己的。
正想着,脑子猛然像被撬开一般,碎裂的疼痛漫着整个脑子,我双手握住头,浑身瞬间便被一层层冷汗浸湿,窗沿透进来的风吹着我冷的发抖,头却像烈火灼烧般烫人。
我挣扎起身时碰倒了窗沿上摆的一个插着白梅的白瓷花瓶,极脆的一声炸开在我脚边,眼前重重叠影看不清哪里是没有碎片的,我单手撑着窗沿,一手撑着头站在碎片旁,隐约听见有人叫我,却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
越想听清却并更显遥远,我眼角又如那日一般灼烧,疼痛更甚。
猛然听见风曲的声音远远传来:“白坠,快些去找师尊。”
白坠手里似乎掉了什么东西,脚步匆匆朝外去,风曲试探着唤我,我只遥遥看见他似乎说着什么却并不能听清,我扶着桌子的手有些发抖,逐渐有些撑不住,却见周身散发一股血红的结界光芒,风曲低头化诀一道淡蓝色的法阵逐渐扩大置于我结界上头,法阵若在寻常是极有用的东西,但我身上本身有个结界,两股力道相互抵消制衡,弱的一方定要受伤,我吃力道:“风曲…。。快些住…住手。”
风曲没有听见我的话,沉渊从外头匆匆赶至时却以来不及了,我周身的血色结界猛然炸出一朵朵业火包裹灼烧出的红莲,风曲的法阵瞬间消散,连带着将他的身体震出丈外,嘴角溢出一道血痕逐渐染红胸前的衣襟,更像我周身开出的血色红莲,沉渊双手祭出繁复咒术,口中低低念着咒语,我周身灼烧更甚,反手化出绿竹箫便要向前,猛然传来白坠的声音:“九黎不要,他是君上。”
我灵台有一瞬间清明,却又隐隐泛着混乱的幻觉,我记着他是沉渊,也记着方才伤了风曲,我反手将绿竹箫狠狠插进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这两天发烧了,更新的晚了点儿,喷油们将就随意着看看(^o^)/~
☆、入三清化境
我此刻才知晓这几十万年的妖力,苍梧并没有拿走,昏昏沉沉中前尘往事尽数回于心中,当年我只靠着萝芙月对我的手段和芫画的招供来判断自己确然是那个不中用的大师姐。
当年的九黎,并无半点防人心思,在榣山脚下捡了只通体雪白绒毛的兔子,眼睛像是摧血石一般的颜色,十分惹人喜欢。
将兔子养在清江院后的院落里,不想这只兔子却是萝芙月的本体,当时她受了伤并不能化成人形,所以才没有察觉她有极高的修为。当然也不排除当年的九黎修为并不够能一眼看出兔子并不是只一般的兔子。
直到后来看出来时,萝芙月早已将捆仙索下在了我身上,禁断咒发作的时候,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我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疼是这样难以承受的,虽然我现下只是看着,却仍能感觉到当年的煎熬难受。
沉渊将我半魂封印,置于房中每日以琴音养着,我逐渐能有一些模糊的意识,却因魂魄虚弱且只有半魂并不能记得十分久,时常会忘了才发生的事情,就这样过了些时日,一个仙婢趁着或昀和沉渊都不在山上将盒子偷了出去,仙婢握着盒子,双臂颤抖着道:“你可别怪我,我若不将你盗走,我也活不了。”
盒子沉入忘尘海,仙婢不知是不忍心还是怕回去被沉渊发现,一头跟着栽进海里,时日千年万年的过去,邛澜误打误撞打开了装我魂魄的盒子,我寄魂于他手中将死的却尘犀,那头却尘犀是他捕了三天三夜要献给他父亲的寿礼,却被我寄了魂逃脱,想来邛澜跟我有仇是从这里开始的,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揍他那么多次有些不忍心。
婆婆便是那日的仙婢,仙婢其实不是仙,只是有了些灵气的小妖,就连地仙还算不得,所以寿命有限,只在我修成人形后的三百年便故去了,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那个仙婢,如今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她还在,却不知如何面对她。
前尘里只有关于我死后的一些记忆,像是将我不知道的事情一遍又说给我听,其实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根本不重要,这些事我早已能猜出七七八八,现在只是更肯定罢了。
我以为前尘到这里便结束了,若是真结束了也算是大好的结局,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确然不能像这样大好。
沉渊当年养过一头昆仑山西王母送来的白泽,通体雪白十分得沉渊喜爱,却是十分懒的一头神兽,好在沉渊并未将它当做一般坐骑让它勤快些,却是当做朋友一般相处,沉渊刚刚避世,闲来抚琴给这头白泽听,时间不久便化了人形,却是个眉目细致的姑娘,沉渊给她起名叫,九黎。
那个时候榣山上并没有什么人,大约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体会到人心的险恶,直到死于禁断。
我睁开眼,愣了愣。
我将绿竹箫戳进胸口的时候的确不是想着要死,却是想着活。
周身十几万年妖力化成的业火红莲,若是与沉渊的神力相抵,怕是一损俱损,我知道即便我受伤,他也能将我救活,我赌对了。
白坠见我睁开眼,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掉下来,一滴滴掉在我手上,我一直知道白坠能哭,情绪到了像是能将天地都淹没了,我闭着眼等她抽噎了许久,才道:“你醒来便好了,我去告诉君上。”
我道:“先别忙。”
白坠将方才掉到地上为我擦手的帕子拾起来,洗干净方方正正叠在盆架上,端着一碗漆黑的药,弯腰将我扶起来。
我低头看着胸口早已止血却还留着指头粗的血窟窿便觉得我真是太勇敢了:“不行白坠,我疼。”
白坠慢慢将手抽出来让我躺平,将被子给我掖好留着伤口那一角轻轻盖上,体贴入微这一点我一直觉得是白坠最讨喜的地方,当然若是嘴也能讨喜一些我想我应该会更喜欢她:“你那是怎么了,那样子太可怕了。”
声音中隐隐透着些心有余悸的颤音,我刚才大约真是吓着她了,我道:“可能是那十几万年妖力发作了吧。”
白坠将药一勺勺喂进我嘴里,起身将药碗放回药盒里,坐到我身前看着我,目光如炬:“你那时候为什么……。为什么要?”
顿了许久也未说出我为什么要自杀,白坠也误会了我要自杀,想来沉渊定然会觉得我对他求而不得转而自杀,解释这种事情必须要信誓旦旦有底气才能让别人信服,我道:“我相信,苏君尘一定能救活我。”
苏君尘的声音猛然在门口响起,像是含了寒霜冻雪的冰凌子一般:“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救活你。”
白坠起身道:“二师兄。”
我闭了闭眼没有看他,我相信他能救活我,我身上有十几万年妖力,况且我戳的地方根本算不得什么碰不得的地方。
我道:“我赌对了。”
他看着我,眼里有我没有见过的不置信和隐隐的怒意,甚至还有一丝害怕,不,他怎么会害怕呢?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会让他害怕的,我眼花了。
我枕边的风铃,最大的一个铃铛猛然裂开一个口子,裂纹从上至下深深一道贯穿,我颤抖着不敢去碰。
这个风铃是风曲做的,上头有他的修为,此番猛然裂了一个口子,还这样严重的口子,我稳了稳心神,道:“风曲,他怎么样?”
苏君尘背对着我的身形猛然僵了一僵,许久才道:“师尊说此劫难渡。”
我胸口一口气堵着,猛然呕出一口血来,白坠忙拿了帕子擦我嘴边的血,一边掉眼泪一边着急道:“你别激动,先听听君上怎么说。”
苏君尘叹了口气道:“你体内的妖力原本可救风曲,但你如今伤重,若是将妖力强行引出,怕是你受不住,师尊冒险将自身神力引出保了风曲命魂不散。”
我看着帐顶,有些恍惚:“那你的意思是,现在风曲只有魂魄?”
苏君尘闭眼点了点头,我猛然想起来在哪里曾经看过一个古籍上说,西天梵境的三清台是个好地方,能将一切污浊的东西洗净。
我身上这十几万年的妖力若是在三清台洗一洗,想来也是能救沉渊的,我道:“二师兄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他道:“你且说。”
我道:“我想让你带我去西天见一见佛主。”
他愣了愣:“去做什么?”
我道:“你别问了,明日我在清江院等你。”
几万年走马灯花一般的前尘往事都尽数回忆,我这辈子虽然做了不少蠢事,但好歹还能对的住自己,有些事记的深刻,我从来不是个幻想能将一切不好的事情忘记的人,也从未存这种心思。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是很可贵的东西。
我双掌合十站在三清化境前:“佛主。”
他站在我面前,单手朝我施礼:“你若进去了,便不能有反悔之心了,里头的三清劫火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
我回头看了看:“不反悔。”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夸奖的优点,但我觉得有恩必报这一点我属于个中翘楚,我一人之力能救沉渊和风曲,即便是需要吃一些苦,我自然是愿意的。
三清化境其实算得上是梵境中的一处幻境,入境一派深幽的黑色,没有半点光芒,脚底像是有干枯的树叶,我走在上头发出细微的声响,寒鸦许久发出一声凄鸣,继而扑棱棱的飞出一片,突兀的有些渗人。
在这幻境中使不得半分术法,使用法术一分必然自噬十分,想来有许多熬不过去的仙妖死在这上头也未可知。
腰间的风铃,隐隐有光芒闪了闪,我道:“风曲,是你吗?”
光芒却猛然暗下去,我握着风铃道:“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沉渊。”
头顶有星子闪着光,一颗两颗,慢慢现出来。
漫天星子在漆黑的夜里闪着盈盈的光,织成一层细密的光罩子将化境里映出几分光亮。
三清化境中并不如古籍上形容的一般那样可怕,参天的玉兰树上开着的白花闪着幽幽的光,林中并无走兽只几只寒鸦栖在树上偶尔鸣上几声,玉兰隐隐散发着的幽香漫入鼻尖,却要比六界的许多地方还要好看上许多。
玉兰林尽头是个拐角山洞,听闻走兽都爱在山洞里栖居,我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我作为一个坚忍不拔的姑娘便不能害怕这些走兽。毅然决然朝山洞去。
进了山洞却并不如外头一片阴暗,山洞后是一个极宽的瀑布,白羽一般从天上倾泻下来,瀑布前一方浮屠石端端浮在半空中。
脚边不时有浮动的碎石,我踩着碎石跳到浮屠石上,佛主说浮屠石上每三个时辰便有一次劫火焚烧,这个劫火并不是以火的形态灼烧,只是石上的三千清气将浊气洗净时有烈火灼烧的感觉才称之为劫火罢了,但痛苦程度却比天劫的火更煎熬百倍于。
这种时候一般需要一样东西来作为精神支柱,我撑着下巴考虑了许久,势必要找个尤其结实的支柱,若是支到一半断了那就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化境里沉渊表白
佛主并未告诉我固定的时辰,只说从我踏进化境的一刻便开始算起,想来我这劫火还要有一些时候才能来烧我,浮屠石上并没有什么可以靠着的地上,只一块隐隐透着寒意的青色石头,上头是些极其规整的咒术图案,我盘腿坐在上面调息。
我时常翻的那本佛经里头,有一句我很喜欢:“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从前我一直不是很能理解,单从字面上的欣赏罢了,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方觉得这些话才是大智。
六界中每个人都活在情爱私欲之中,生死都是独身来去,痛苦欢乐都需自身承受,并不能有什么人能代替你尝业果,生死之事也不能避免面临,即便仙身佛身,也都是早晚罢了,若还有一丝不同大约就是想要活得比情爱之中的一些人精彩一些。
正冥思间,一道劫火从天而降,伴着一道干雷生生炸在头顶上空,劫火逐渐围在我周身,循着缝隙一般侵入我体内,剧烈的灼烧疼痛我甚至能感受到劫火在体内游走的行路,我咬牙端坐着,双手握拳强忍喊出声,想了想这三清化境中除了我连个走兽也没有,喊出来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情。
一松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我觉得听着似乎更疼了,颤抖着在裙摆撕掉一块塞在嘴里咬着,这大约叫做听不见心不烦。
我双手抱着肩膀蜷缩在浮屠石上,背后冷汗浸湿,山洞口的风吹来有些冷,体内却烈火灼烧一般,极端的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我头中隐隐犯晕恶心,眼前发黑逐渐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是被冻醒的,浮屠石依旧稳妥的端端浮在瀑布前,身上衣物早已干了,三清化境中没有时辰变化并不能知晓我睡了多少时间。
这世上最值得敬畏的便是生死二字,沉渊为救风曲陷入险境总的来说还是因为我,我救沉渊理所应当,也是我的原则。
隐约中劫火似乎又降临,我侧躺在石头上,稳了稳心神轻吐出一口气,等着劫火再一次灼烧:“熬过三日,我便能救你了。”
劫火浮于我周身却并未如上一回疼,我想了想应该说并未有半分疼痛,怀中的风铃剧烈发出刺耳铃音,我将风铃掏出来置于掌中,最大的那个铃铛四周环着一股白雾,并不如一般晨雾迷蒙模糊,只隐隐透着一股极轻的华泽,有极淡的沉香味。
我坐在浮屠石上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风铃,逐渐姿势有些僵硬却未敢擅动,这次的劫火并没有疼痛大约跟风铃上的华泽有关系。
许久,劫火逐渐化去,风铃上的华泽也渐渐隐去,我颤抖着抚着那朵铃铛:“沉渊,是你吗?”
良久风铃里的华泽化出一道身形,有些虚浮的坐在我面前,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伸手去试探他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沉渊轻笑着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下颚压着我发顶,低低的道了声:“你受苦了。”
我僵着想了许久,一时间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或是劫火将我脑子烧坏了,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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