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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姿莲华-燕鸣漄-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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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苍老的声音,一名紫袍的老人脚踏虚空而来。
他一出现,流萤顷刻间都安静了下来,恢复了起初杂乱无章的样子。
公冶羊冷笑说:“上次是老子打累了自个儿走的,跟你这装腔作势的臭老头有半毛钱关系!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流光真人道:“纵使你这次带了一个帮手,也休想从老夫这儿抢人,识相的速速离开!”
公冶羊用食指蹭蹭鼻子道:“老头子长的一张苦瓜脸,看不出来居然这么喜欢说笑话!可惜一点都不好笑!看招!”
北偌也正要相助,三声清脆的叩击突然响彻四周,三人都不觉停下了动作。
流光真人面朝虚空道:“何事?”
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并不大,应当是流光真人手下的弟子:“禀师尊,顾宁到。”
顾宁!?
北偌看看公冶羊,果见他皱眉,难掩烦躁,甚至是厌恶。
顾宁与白巧儿能无视种族的嫌隙在一起,但却不能说明身为父亲的公冶羊不会在意,像公冶羊这种性格,甚至很可能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
自公冶羊寻到北偌至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顾宁,北偌也识趣地不多问。
她的感觉很准,公冶羊真的很不喜欢顾宁。
白巧儿意料之中的瞬间花容失色,流光真人则是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紧不慢道:“带他进来。”
“是!”
那弟子应答的回音还未消失在耳畔,众人面前的石壁突然发出沉重的隆隆声,一道石门自下而上被缓缓打开,微金的阳光迫不及待挤进门缝来,来自外界的烟尘在金光中如浪涛般翻滚涌动。
两串脚步声,一名灰袍的天罗门弟子带着一绿衣青年走进来。
那弟子朝流光真人一拜后便主动退出去,沉重的石门复又垂落。
白巧儿跪倒在地哭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不听我的话啊!”
顾宁浅浅地向她微笑:“傻瓜,我怎么会不管你呢?”他又向北偌点头,不过眼神只在公冶羊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平静移开,看样子似乎并不认识他。
“好徒儿,师父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流光真人满意地说道。
“我已退出天罗门,我们亦早已没有师徒的名分,真人还是叫我顾宁吧。”顾宁冷淡地说着着,自背后解下一件被黑色油布包裹的长筒状物件,“东西我带来了,不过你必须先将巧儿放了,因为我信不过你。”
顾宁说得非常直接,不过他也的确从来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
只是,顾宁手上有什么东西,是罗韦修宁愿舍弃七阴玄脉也要得到的呢?
流光真人嗤之以鼻道:“若不是怕弄坏了宝贝,老夫又何须与你!哼,杀你夺宝也不是不行。可以说如今这狐狸精与你的性命都在老夫手上,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与老夫讲条件。且先让老夫瞧瞧!”
顾宁无法,只能解开油布。
油布下首先露出的是紫檀木的轴,轴顶缀着金色流苏很是馨香文雅。
待油布全解看清后,原来是一卷有半人高的米色卷轴,中间束有一条金色绒绳,只是不知是一副书法还是一卷画卷。
流光真人边捋须,边细细观察顾宁手中的卷轴,道:“这东西怎如此普通,你莫要随意取了一卷画来哐老夫!”
“这便是仙旖玉珩图,你若不信我也无可奈何。只是再叫我拿出其他的是便是不可能了!”顾宁举着那卷轴说。
仙旖玉珩图?好耳熟!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吧?
流光真人凝眸望着自己曾经的得意弟子,最终道:“好,便信你一回。”他一挥手,两道绿光猛地划过白巧儿的脚踝,锁着她的铁链如泥一般被轻易削断。
公冶羊正给北偌使眼色,前一刻还散漫地游离在各处的流萤立刻集结在一起,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惹得公冶羊骂了句娘。
“劝你别给老夫耍花样,否则便叫你们全数死在这里!”流光真人威胁道,一边隔空以魂力将白巧儿抓到身边,“先将仙图给我!”
顾宁摇摇头,很是坚定:“先交人。”
流光真人想必是了解顾宁的固执,沉吟片刻道:“哼!谅你也逃不出去这里!”他粗鲁地将白巧儿推出去,趁顾宁伸手将她抱住的空当,伸掌一抓,仙图登时脱离顾宁的手。
顾宁暗叫不好,连忙抓住脱手的仙图,与流光真人刚好各持住一半,两人僵持不下,情势顿时变得紧张危险起来。
流光真人面目狰狞道:“人都给你了,你还不放手!”
“罗韦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一得到仙图便是要将我们杀了吧!”
“好你个顾小儿!倒是长本事了!快将仙图交给我!”流光真人爆发出满满的uag与贪婪,再使出三成魂力,顾宁不敌,仙图一点点向他移动。
白巧儿也伸出纤弱的手臂帮助顾宁,却听他微喘着气说:“巧儿,对不起,这是宿斟前辈托我保管的,我说过一定会完好无损地交还到他手上。但看如今这形势,亲自还回去怕是做不到了。但我至少不能做个背信弃义的人,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仙图被他人据为己有,所以……”
白巧儿暖暖地向他微笑:“若你真打算拿仙图救我,那也不是我认识的顾宁了!你想如何我都没问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顾宁一阵感动,随后抬头直视流光真人道,“罗韦修,就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一起死吧!”而后他勾动手指释放出灵力,目标竟是绑缚仙图的金色绒绳。
“你要做什么!”流光真人大惊失色,正要阻止,手上的仙图竟蓦地消失了!
三人的争夺战顷刻间结束,结果是谁也没到手。
五人齐刷刷看向天空中御空的绿衣男孩,反应有惊有喜。
“哎呀哎呀!差点就解开了!”木头捧着仙图啧啧嘴,忙将已经拉开大半的绒绳重新绑好,嘀咕说,“这可是仙旖玉珩图啊,拆了我们这一窝人可能就全完蛋了!”
流光真人苍老的脸阴沉得可怕:“哪来的小毛孩子,速将仙图交来!”
“这东西可不是你能掌控的,而且除了宿斟那个家伙,木头还没见过第二个能使用它的人呢。”木头悬空坐在仙图上晃着腿,说得优哉游哉,“老头子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别以为是个神器就是好东西,其实它除了拿来种花种树基本没什么大用的。”
种花种树?宿斟?
仙旖玉珩图,对了,这是三御皇宿斟的神器!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北偌正想抓紧它仔细体味,周围嗡嗡作响的流萤又将她的感觉驱走,再回想便什么也不剩。
流光真人迫切想要将仙图拿到手,但屡次即将到手都遭人破坏,此时已经基本失去了耐心,当下寒声说:“呵呵,是不是有用是老夫说了算的!小娃娃你体质特殊,因而修为比常人高些,莫便因此目中无人!且让老夫来收拾你!”
他大袖一展,呼啦啦一串流萤便自宽大袖口内扑窜出来,组成的数条粗壮的萤光迅速形成龙卷风状,将木头完全包裹其中。
“哎呀!木头最讨厌虫虫了!”木头稚嫩的声音自嗡嗡的巨响中隐隐传来,下一刻,无数棕黑的虫子如雨般掉落在地,不到一会儿便在龙卷风下堆成一座小山。
流光真人经不起如此消耗,只能咬牙召回了流萤。
流萤一撤,木头仍旧如开始那样坐在仙图上,悠然自得的,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顾宁与白巧儿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的喜悦,照这个形势,这个小孩或许能救他们!
“好了,是你打开门让我们出去,还是让木头捅开这座山呢?”见流光真人低头不语,木头闪烁着明亮的琥珀大眼说,“别妄想用你的魂体偷袭木头哦!虽然木头目前跟不上你的速度,但是你想用魂体伤木头也是不可能的。”
“你……”
流光真人正说话,却听白巧儿一阵惊呼,所有人亦顷刻间变了颜色。
木头顿时起身,小脸亦是少有地露出惊恐之色。
那绑缚仙图的金色绒绳,竟不知何时被解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去十分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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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仙图世界
仙旖玉珩图浮于半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失去束缚的它缓缓展开,漫天的紫光洪水般自画卷之内奔涌出来,整座山洞好似被紫色的水注满,晃得人睁不开眼。
“啊!”
不知是谁的尖叫声响彻在洞中,又是哗啦一下,仙旖玉珩图自行卷回原样,地上的金色绒绳又飞起来将其束好,一切宛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作。
哒哒的脚步声单调而清晰地回荡在山洞之中,随风飘荡的袍袂轻轻推开流萤,一只手伸出,仙图乖乖落于其上。
一名蓝裙少女紧随其后,凝脂似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整个人如一块散发温润光晕的美玉,看着十分奇异。
她皱眉,带着五分责备:“宿斟,你到底想做什么?于仙图之中连仙族都难以生存,你这是想害死谁?”
“我若想害死他们任何一个,还需要如此大费周折吗?那也就是一挥手的事。”宿斟静静看着仙图,残忍无情的话,却说得云淡风轻。
宿可面色依旧不好看:“那你为何将他们送入其中?”
宿斟只是感慨道:“若是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吧!八榕皇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和你的同伴就永远不必出来了!”
……
“嘎!嘎!”
手上有轻微的痛觉,北偌皱眉睁开眼,一刹那,一大片辽阔无边的蓝天随着明亮的光跃入眼帘。
一只庞大的生物唰的飞过空中,速度快得只看得见一串的残影。
这是哪儿?
手上的疼痛加剧,北偌微微抬头,竟见一只乌鸦停在手臂上啄食她的血肉。
她连忙站起,那只乌鸦竟一点不怕人,比它的羽毛还要乌黑的眼睛滴溜转动,噙着笑意,贪婪又放肆。
北偌谅它是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的,也就没心思理它,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
她身在一方极为荒凉的平原,放眼望去竟连个大些的石头也见不到,裸露得实在有些彻底。
天广,地阔!但只有她一人!
彻底的孤独!真是很不好的感觉,比当初的葬魔鬼还要教人害怕。
正感叹,余光撇见一道猛然袭来的黑光,北偌未看清是何物,多年练就的反应力已经使身体提前一步做出动作,一掌正中。
定眼一看,地上死绝的是那只乌鸦。
乌鸦,还是落单的,会主动攻击人真的挺少见。难道此地的生物都是这样狂暴的吗?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这还只是普通的乌鸦,换作那些大型些的妖兽就棘手了。
而且,北偌看着手掌心,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莫名其妙地流失,照此下去,不出一日她的灵力就会耗尽。
“主然!”
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隐隐约约自远方传来,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北偌赶紧回应:“木头,我在这儿!”
等了一会儿,天空之中出现一小点紫影,宾月快速接近,而后降落在地。
木头第一个跳下来扑到北偌怀里,一如既往地撒娇并趁机吃豆腐。北偌淡定地将他扒下来丢开。
宾月则缩回雏鹰大小,缩在白巧儿怀里,面露颓靡之色。
“宾月怎么了?”
北偌细细看了看它,并未发现任何伤口或有中毒的迹象。
木头道:“主然,蠢鸟太弱了,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先让它进我的神树空间吧,不然待会儿就要晕倒的说。”说着,他从白巧儿手中接过宾月,绿光一闪,宾月便进入到他身体里。
北偌对白巧儿道:“你可有事?”
白巧儿摇摇头:“这个小弟弟很厉害呢,一路上宾月强撑着飞行,有妖兽攻击我们时都是他在保护我们,而且都是三两下便将它们赶跑了的。”她摸摸木头以示赞许,木头反应却很冷淡,只是低头牵着北偌。
“偌儿,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很不一样了呢!”她又道。
“哪里不一样了?”
白巧儿认真地想想,说:“从前我对你又喜欢又害怕,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从前北偌因为血丹的影响外貌接近魔修,性情也教人捉摸不透,如今血丹已解,她变回原来那个她,给人的感觉自然也更好了。
白巧儿说:“我很担心顾宁,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也不知……唉!”
北偌安慰她:“顾宁修为不弱,想来能保护好他自己的。且说不准他与公冶羊在一起,那样两人有个照应就更安全了。”
白巧儿闻言,顿时面如土色,颤抖着说:“天哪!千万不要啊!不能让顾宁与义父相遇!绝对不行!”她竟急得要哭出来。
北偌好奇地问:“这又是为何?难道,你有什么事必须瞒着顾宁吗?”
她拼命摇晃脑袋,噙着泪水说:“偌儿,顾宁会死的!义父绝对会杀了他的!怎么办,偌儿!”
北偌抓住白巧儿,尽量安抚她:“你别想太多,虽然公冶羊平时不正经,但那是你的爱人,他怎么会对你在乎的人动手呢?”
“偌儿,你不懂!你不了解我义父!他就是个疯子!他只要不高兴,谁都能伤害!他又从来不同意我与顾宁在一起,他一定会杀了他的!怎么办!”
北偌心中一叹,白巧儿的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回想起在不应山脉之中与公冶羊短暂的交手,他能一边嘻嘻哈哈与你说话,一边刺穿你的心脏,用疯子来形容公冶羊的确很合适。
若他不喜欢顾宁,是不是真的会不顾白巧儿而下手呢?
“好了,你在这里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他们呢。你们能这么快寻到我,想必他们也在附近的。”北偌拍拍白巧儿的脊背,她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北偌看向木头:“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木头是扶桑树精,应当与建木之子一样,有主宰万物的能力。
木头歪着头,一边萌一边回答:“有植物的地方就行。这里也就相当于是宿斟的花园子菜畦子,不过是大了那么一丢丢,木头试试。”他将小手按在地上感应植物分布,尝试建立。
北偌开始沉思,他们是在宿斟的仙旖玉珩图之中,故意打开仙图的会不会是宿斟呢?
当时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启仙图,那时的情况,也没有人可以在木头眼皮底下偷偷打开。
除了宿斟,一定是他将他们放进来的。
但为什么呢?
想困死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宿斟性情古怪多变,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木头站起来,肉呼呼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好像有动静。”
“那便去瞧瞧吧。”
灵力无故流失,他们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灵力,全程便只用跑的。
见白巧儿依旧紧张得很,北偌便尝试与她说话:“那日我走后,你与顾宁又是如何了?灵药可有顺利摘得?你又是如何落入罗韦修手中的?”
白巧儿轻轻一叹:“那日顾宁强行带我离去,我却哪有心思再去找什么药?那个男子一看便知与你是有仇怨的,顾宁却就那样抛下你,我气不过,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一人回去找你,你又已经不知所踪。顾宁见我不愿放弃,无奈之下带我回了宿斟前辈的农舍。”
北偌一惊:“你们又回去做什么!”
白巧儿是宿可偷偷救出来的,她这么一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么?宿斟可不要吃了他们!
但他们冒这危险却是全是为了她,北偌当下很是感动。
“宿斟前辈倒没有再为难我们,听说我们的来意也好像早便知晓似的。他将仙旖玉珩图交给我们,说只要我们带它下山,一个月后再还给他,便答应帮我们寻你,顺便还可以将转换我的七阴玄脉所需的药材都免费相赠。”白巧儿道。
“我们都知道这东西定然非同小可,也不敢生什么觊觎之心,只想一个月快些过去将仙图还给他。哪知下山途中遇上了天罗门的人,那次罗韦修亲自前来,他的流萤是出了名的难缠,我们在望重山跑了很久也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顾宁与罗韦战了十来回合,锦囊被罗韦修夺走,囊中的仙图便是如此暴露出来的。罗韦修活得久,一生法宝宝物之流见得太多,一下便感觉出那不是凡物,当下就要争抢。
“我与顾宁带着仙图再次逃跑,最终我被罗韦修擒住,用以威胁顾宁交出仙图。我被囚禁在天罗门,义父突然就出现救我,不过自然是失败了。第二次他来时便带来了你,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一番回忆白巧儿说得伤感,不知是担心顾宁,还是感叹他们多灾多难的人生。
北偌闻言,沉吟片刻问:“你与顾宁可曾想过,宿斟为何将仙图交于你们?”
“自然是考验我们啊!若我们因贪婪仙图据为己有,或者只是因为好奇打开看一看,我们可能早早就进来了。”白巧儿理所当然地说。
“不对。宿斟不是会玩什么考验游戏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和他自身有关,或者与他在乎的人有关。”北偌道。
木头突然说:“其他的木头不清楚,不过若说宿斟在乎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谁?”
他嘻嘻一笑:“陛下啊。”
白巧儿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讨论,直觉告诉她不要试图探究北偌他们的事,那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这时,远处出现一团黑影,待接近一看,是一小片枯林子。
她登时惊呼:“到了!是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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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木染青莲(一)
冉朝的冬天来得甚早,冷得也快,初冬将至便会飘起鹅毛大雪,整个帝都**之间银装素裹,但看在我们这些人眼中,与妖娆一点也搭不上边。
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冬天是非常恼人又可怕的季节。
它代表着死亡。
任时光飞逝,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但那些苦难的日子却总是难以忘怀,偶尔还会出现在梦里。
那些岁月里,爷爷干瘦长满老茧的手牵着我走过帝都的大街小巷,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只为要口饭吃。
寒风凛冽,身上单薄破旧的衣衫很轻易就能就被吹得鼓起,基本等于没有穿什么,整个身体冻得青紫,然后麻木。
有时候没有鞋穿,我们只能赤脚,脚板陷入冰雪里,那种刺骨,甚至给人伸入滚烫的开水的错觉。
一条街走下来,与死人的脚掌几乎没什么区别。
我记得那时候我很害怕走过一些小巷子,眼睛不敢看一些幽暗的角落,因为这些地方时不时就会出现死去的人,有比爷爷更老的,也有我那么大的,死状都差不多,都是被冻死或者饿死的。
所以我讨厌冬天,讨厌下雪,我总以为它们代表了死亡。
甚至爷爷也是在冬天死去的。
爷爷年老体弱,几年前被东家扫地出门,他为人家干了六十几年,那个吝啬的胖子只用一小袋米就将他打发走了。他一开始还是挨家挨户去找工作,别人见他七老八十,又是生着蓝眼珠的连族贱民,没鼻子没脸地将他赶走算是心地善良的,过分些的还要拳打脚踢、辱骂一顿。
有一次爷爷真的差点就被这样打死了。
那时候还我很小很小,穿着单薄的麻袋似的衣服,瑟缩在树下,看着爷爷被那个长着络腮胡的壮汉,直从屋檐打到路上,爷爷一路求饶,一路被踢倒。最后他缩在雪地里,血吐了一地,干呕着,气息只出不进。
那个男人却还在朝他的腹部猛踢,好似我那瘦骨嶙峋的爷爷是他的出气筒,他有权力将他生活中一切的不顺都发泄在他身上似的。
街上人越聚越多 那些人却只是当看猴戏,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的爷爷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他只是为了我去讨口饭吃,他有什么错?为什么他要被这样毒打?
后来有人指着我的额头告诉我,因为我们连族是贱民,贱民就该被这样对待。
但,我们凭什么生来就是贱民,因为我们的眼睛和他们不一样吗?
但我觉得蓝色更好看啊,像大海,像蓝天一样美,为什么老天爷不选他们做贱民却偏偏是我们?
总之,年幼无知的我谨记着爷爷的嘱咐,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站在原地等他回来,所以直到所有人离去,我才战战兢兢地上去。
爷爷几乎没有气息了,我害怕得大哭。
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吧,一个路过的乞丐帮我将爷爷背到了一间破庙里。
乞丐施舍我几个铜板,让我去买点纸钱将爷爷安葬了。
爷爷虽然还剩下一口气,但我跟这个乞丐都没办法救他,我们甚至连给他买个最便宜的棺材都做不到。
我坐在爷爷身边整夜整夜地哭,乞丐安慰我,分了一半的冷馒头给我。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狼吞虎咽地啃着,眼泪却始终止不住。
晚上乞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缩在爷爷身边,握着他渐渐冰冷僵硬的手,祈求上天能派个神仙将爷爷治好,但是外面大雪一直下,没有任何人出现。
后半夜,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浅浅的睡梦里,我知道自己又哭了,恍恍惚惚地却醒不过来。
突然有人伸手为我擦掉眼泪,我一下就醒了,以为是爷爷,睁开眼一看,看见的却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陌生人,身上披着血色的披风,整个人像魔鬼一般可怕。
我当场尖叫起来,连连往后缩。
“别怕。”他的声音也很古怪。
我哭着问:“你是来取我爷爷鬼魂的吗?是要带他去地府投胎了吗?你不要带他走好不好?”
他愣了愣,而后轻轻笑了几声道:“小丫头倒是有趣,我不是什么索命的无常,我只是准备夜宿这儿罢了。”
我依旧不大信,他的扮相实在可怕了。
他也懒得载解释什么,看看爷爷,问:“这是被谁打的,一个老人家也能下这样的狠手?”
“是一个长得很凶的叔叔。”
他突然伸手点在爷爷的眉心,我看见一缕金色的光像鱼一样游进爷爷的身体里,以为他是要取爷爷的魂魄了,当即嚎啕大哭,跳起来想要打他。
“傻丫头,我这是在救你爷爷呢!都说了我不是坏人了。”他伸手轻轻一按就让我乖乖坐下,“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他屈指为我拭泪,皮质手套虽然没有温度,我却觉得很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
“连知穆。”
“真是个好名字。”他赞许地点头,“你遇见我的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若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的。”他摸摸我的脑袋,最后说,“好孩子,好好活着吧。”
第二天我是被爷爷叫醒的,昨天他还奄奄一息,那天早上便精神得不得了。那时我还太小,甚至怀疑爷爷受伤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噩梦,甚至是那个人,我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我们爷孙俩继续带着连族人贱民的枷锁,像臭虫一样生活在人们冷漠厌恶的目光中,屈辱和不公让我的心志成熟得很早。
我痛恨世人没由来的轻蔑和那一张张可恨的嘴脸。
到后来,我甚至想,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与灵魂去连族的自由与尊严!
每日每日的祈祷,似乎让上天听见了我的心声,七岁那年,他给我带来了改变这一切的希望,但同时也是毁灭我的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顺利做了几天,以为可以保住一段时间。
那时我虽然因为营养**长得瘦小蜡黄了些,但依旧无法我掩盖美人胚子的怜人可爱。
结果主人家大我五岁的儿子**了我。
爷爷虽然一辈子活得低声下气,但他绝不容许我受到半点伤害,一气之下带着我离开了。
在门口,刻薄刁钻的女主人指着爷爷的头骂他不识好歹故作清高,又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爷爷只是牵着我,照旧忍气吞声。
女主人把工钱丢在地上,除了几个铜板,还有几个隔夜的冷馒头。
爷爷不捡,他说,小穆,这些人的钱脏,咱们不要。
他劳作了一辈子,近来身子骨愈发不行,我不想他为了我再要饿肚子。
我一边哭一边去捡钱和馒头,爷爷气得拍掉我的手,铜板叮叮滚了一地。
我赶紧追上去,一个一个捡回来。
最后一枚躺在路中间,我舍不得放过一个子,跑去捡。
哒哒,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站起身,头顶盖下一大片黑云,竟是两匹一同提起前蹄的骏马。
我吓得连尖叫都没有,耳边除了马的啸叫,还有就是爷爷的痛呼。
然而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身体一轻,眼前一晃便退到了几步之外,那边车夫正试图控制马安静下来。
我看着那不断在地面踏动的马蹄,我不是应该倒在那里才是吗?为什么?
“还好吗?”
一个缓慢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意识到有人牵着我,抬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富贵的男子。
浅金的太阳在他身后,散发着万丈的光芒,衬得他仿若降世施予福泽的神仙。他不算是个美男子,可我站在他的视野里,仿佛是面对一座大山,我只能叹服他的伟岸与睥睨天下的气质!
顷刻间,我失神了!小小的我,七年来见的都是市侩小气的市井小民,我以为世间的人都是同样的一副丑陋的嘴脸。
今日站在这个人面前,我才发现,什么才叫气度不凡!
见我不说话,他以为我吓坏了,拍拍我安慰说:“好了别怕,已经没事了。”他的手很大很厚实,手指白皙修长,长得特别好看,还带着一股清香。我都怕自己的衣服太破太脏,会弄脏他的手,当下羞愧地低头。
爷爷蹒跚地跑过来,心有余悸地抱着我,责骂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衣着同样精致富丽。从前我和爷爷去那些王府讨营生时,见的都是这样装扮雍容华贵的女子,只是她们见到我们都是嫌弃地走过,这个女子是个例外。
而且,穿着是其次,将我惊艳到的是这个女子的长相,真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美!
那时我还暗暗想,若我长大了,也能如她这样倾国倾城么?
我听见她唤那男子作夫君,两人低声谈论了什么,而后由那男子与爷爷说。
后来我们就跟着那辆差点杀了我的马车走了,来到一座大宅,这种地方我和爷爷也常来,但还是第一次,我们从正大门进去。
我和爷爷都不识字,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这是当朝四皇子的王府。
我们爷孙俩和几个下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因为我们是连族人,即使是最低等的下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很奇怪,与外面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我们早就习惯了,只是干着自己的活,即使被人刁难了,也能一次次忍过去,毕竟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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