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她从瑶光来-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女瑶:“程勿……”
“姊姊,你听我说完,好么?”
程勿眼皮下垂,他的侧脸映在红色光雾中,温润宁静。他的睫毛又长又翘,女瑶疑心他的睫毛湿润,他又要开始哽咽了。但是程勿语气平缓,听不出多少悲意:“我出了家后,才知道原来程家是让天下四大门派都忌讳的大世家,程家出来的人,让他们那么紧张,那么害怕。可是他们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什么也没在家里学到。”
“我的内力是先天自带,后天常年累月所养。我比程家任何一个人都内力充沛,可是我也打不过任何一个人。没人教过我习武……我长辈留着我这个祸害,他们其实也觉得我不该存在。我程家有秘法可以合一辈人的功法,不过我家以前没怎么用过,毕竟深山老林,他们不用跟别人打。但是这秘法是一定要用到我身上的。”
“我不该存在……他们要等我成年,等我及冠,到那时候就提取我全身的内力给程少主。到那时候,他们就会杀了我,让我爹再不用看着我心烦了。”
“这些……都是我离家前,春姨悄悄告诉我的。她让我越走越远,除非我能打败所有程家人,她要我永不回程家。”
女瑶心口刺痛,她喘口气:“程勿……”
程勿轻声:“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回去?我要救春姨,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学武打赢他们。”
“其实我小时候过成那样,从来没吃过饱饭,喝过热粥,被打被骂都只是常态。我以前也不知道那是过得不好。我以为别人家小孩,除了程淮,都是那样过的。因为我不知道那是错的,所以我被欺负后我也不难过。可是你不一样……你把情绪带给我,他们欺负我是打骂,你又不打又不骂,但你骗我,折腾我,伤我心。”
程勿发了一会儿呆,眼睛再次垂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认识你后我才知道各种情绪是什么样的……因为没有人对我好过,没有人对我表露过憎恶、同情、怜悯以外的情绪,所以其实姊姊你只要对我好一点,我就很容易原谅你,不怪你了。可是姊姊,你也不能因为我很容易原谅你,就一直伤我心。”
女瑶靠着山壁,看着落日余晖俯罩的少侠。
良久,女瑶声音没有情绪地问:“你又哭了?”
程勿:“……”
程勿后背一僵,想自己声音也没露出痕迹,她怎么……然后他觉得沮丧,想女瑶那么厉害,武功比他强那么多。他引以为傲的内力,事实上在女瑶那里也没多了不起。女瑶是江湖上的大魔头,她能听出他落了眼泪,多正常。
反正他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秘密。
她还跳下水逼他……逼他承认她的存在。
程勿红着眼睛,继续看着江面。他不回头,眼中的灼热让他情绪何等低落。想她定是在心里嘲笑他的脆弱,幼稚。程勿自暴自弃般道:“我知道我搞砸了一切,我事事不如你,你瞧不起我也正常……你可以明天再骂我么?”
让我今天最后难过一下可以么?
突得,无声无息,程勿后背贴上了姑娘温热的身体。他背脊一僵,女瑶却已经从后抱住了他,脸靠在他后背上。女瑶嗤笑,声音虚弱却温和:“真是一个傻瓜,我不骂你。”
程勿低着头。
察觉身后姑娘攀着他肩,努力地抱着他肩头坐起。他僵直地端坐,眼中含着泪平视前方。女瑶伸手将他面颊上杂乱的长发撩开,温凉手心摸了下程少侠的脸。果然湿漉漉的。女瑶望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道程少侠此前十七年没什么情绪,十七年后终于学会了各种情绪,就加倍放大?
女瑶坚定无比地搂住他的肩,脸贴着他耳后,郑重无比地与他保证——
“程小勿,程家算得了什么?是,程家的武学很厉害,但那是在我斩教心法不全的前提下。百余年前,我斩教心法全的时候,那也是出过武学宗师的……你跟着我好好学武,等姊姊哪天补全了所有心法,姊姊带你打上程家,救你春姨。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二,高不高兴?”
程勿脸颊慢慢地热了。女瑶体力不支,贴着他耳朵说话,他耳后又麻又痒,又酥。他的骨头好像都开始发烫,可是他僵硬着不敢动。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一个大魔头同伍,程勿少侠迷惘无比:我该怎么跟一个魔头相处?江湖上不都说魔头很可怕么?
程勿少侠默了半天,只怔怔道:“我天下第二,那你是天下第一么?”
女瑶笑了一声。
她的气息拂来,程勿的身子差点软了。他咬着牙,坚强地挺直腰背坐着,不向她低头。他想女魔头肆意妄为,但他对女魔头有非分之想……程勿赞叹自己:我可真厉害啊。
两人静坐在夕阳黄昏下。
女瑶舒服地从后抱着少年,心中甚觉满意。她到底靠自己的心狠征服了程勿,把程勿留了下来。不管程勿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留下,他到底如了她的意。比心狠,天下可是少有人是女瑶的对手。
但是女瑶快活,程勿心中却自纠结。他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一个问题甚为重要。
程勿小心翼翼地问:“那……姊姊,你到底多大?”
女瑶:“……江湖大神的年龄岂能让你随便问?练武到我这般地步,年龄对我来说没意义。”
程勿故意道:“可、可是……我只有十七啊。你到底、到底多大?你比我大多少岁?一岁,两岁……五岁,十岁?你……你是不是我春姨那么大的年龄啊?我、我很介意这个的……你要是我春姨那么大,我、我就……只能叫你姨姨了……我是不能喜欢我姨姨的……”
女瑶:“……”
她一巴掌扇在少侠后脑勺上,把程勿扇得一通惨叫。女瑶怒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谈情说爱!不许破童子身!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江湖大神的年龄,和他有什么关系?!是他可以乱问的么?
第57章
“张茂你混账……啊啊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问我也不知道啊——!”
“张茂!张茂!为难我们对你何益?!”
“啊啊啊啊——我发誓我与你势不两立!你问什么,老子都不知道,说了不知道!”
“……”
惨叫声不绝。
密林中; 只隔着几棵树的距离,天色已晚; 倦鸟归飞; 如杀猪声般惨烈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夜神的身影不见,但他留下的阴影永世长存。白落樱和两个小喽啰局促无比地坐在树下生火烤肉,但身后的叫声太凄厉; 三人互相望一望; 彼此的小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俘获了三个杀手后,已到夜间。几人停下来准备野间晚膳,夜神生了火、烤好肉、甚至把肉串都递到姑娘嘴边后; 彬彬有礼地跟白落樱说一声:“我去去就来,你先吃。”
他这一去; 便是冲着那三个可怜的杀手去了。
白落樱举着手里的肉串,她的贝齿向下一挨,后面冲破灵魂般的尖叫声响起,吓得白圣女手一抖; 肉串落了地。任毅和陆嘉识眼色; 两人连忙再串好一串肉给圣女大人。白落樱艰辛地再次唇靠近肉串,后方那阴冷仇恨的“张茂我杀了你”把她的小心脏吓得噗噗跳。白落樱瞪大乌黑眼瞳; 盯着手中肉;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夜神既不懂女人的害怕; 也不知白落樱的不安。
身为一个姑娘家,白落樱本就被身后连绵不绝的刑讯哭骂声弄得食之寡味;再加上白落樱有心病,她伪造了一个情人的身份欺骗张茂,而张茂现在正通过刑讯那几个杀手要获取正确答案。
白落樱忧虑地放下肉串,抱着膝盖担心起自己的性命安全。她与两个小喽啰对视,两个人的脸色也是苍白,可见与她一样怕夜神那手段。两人看到圣女无助的眼神,鼓起勇气安慰:“圣女别怕,夜神不会这么对你的。好歹他喜欢你嘛。”
白落樱:“……”
她更怕了!
这个喜欢是她骗他的后果呀!他单纯是觉得她好看而接受了情人的设定。一旦他发现事情不是那样的……
白落樱的心脏跳得起伏不定,她手指攒着裙裾,咬着唇。她几次想站起来,又几次拿不定主意。惶惶无比之下,那几个杀手的呼叫求饶声不知何时停了,身后响起男人阴气森森的声音:“你怎么不吃?”
白落樱捂着心脏,当即跳起:“……!”
她惊惶不定地抱着胸口,和身后无声无息靠近的夜神面面相觑。
张茂:“……”
他皱了下眉,心里微微不舒服。小白为何总这么怕他?她和别的男人,例如那两个喽啰在一起时能说能笑,为什么他一出现,她就非常局促?之前好了些,她还会挽他手臂跟他笑,娇嗔地打他腰,还会坐到他怀里搂他……但为何现在,她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
张茂沉默着坐下。
两个小喽啰自觉地给夜神让位置,躲到了角落里,希望夜神不要注意到他们。张茂是真没注意那两个小人物,他只盯着篝火看一会儿:“你怎么一口不吃?”他走之前,替她烤好了的两串肉,现在一串扔在土地上,一串被重新架到了火上。白落樱分明动都没动过。
白落樱轻轻发抖,她盯着他笔直而坐的背影。夜神太凶煞,但他跟她说话的语气尚平和。白落樱拍胸口安慰自己,想不要怕,他对我不会那样的……白落樱鼓足勇气坐下来,她才要伪装成正常的样子笑眯眯回答夜神问题,白落樱目光忽然一凝。
她看到了张茂手上的血迹。但他熟视无睹,就用沾着血迹的手去碰肉串。
方寸后方树林里的惨痛求饶声再次轰雷一样在白落樱的脑海中炸开!
白落樱声音带着颤音:“我我我不饿。”
张茂:“唔。”
他继续沉默下去了,自然无比地开始自己吃。他压根没觉得这般有什么不正常。他当然知道白落樱在怕他……但是白落樱本来一开始就怕他。现在回到了原点,张茂虽然心里有些刺,却也没多难受。他自己开始吃自己的晚膳,沉默的,安静的。
之前名器大会上受了伤,又拖了两天,张茂现在已格外疲惫。他只想补充体力后好好休息,他向来不多想。
白落樱站在他后方,看他眼睛直、脸颊绷,他紧盯着手上肉串。他坐在篝火边的角落里,让光一点都照不到他身上。如张茂这样出色的杀手,他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避免高调。树丛阴影下的青年吃饭不发出声音,吃肉的样子沉静专注,却又有狼一般的凶狠敛于全身,随时可以暴起。此时的张茂,眼里只看到他的晚饭,并没有白落樱。
白落樱小心翼翼地在青年靠后一点的位置坐下,托着腮帮,拧眉看张茂。她咬着鲜妍唇瓣,欲言又止下,又觉得坐在黑暗里的青年侧脸线条流畅,那般英俊。
张茂忽然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抛给后方的白落樱。
白落樱一惊,差点再次跳起:是不是暗器?是不是要杀她?这就要动手了?!
白落樱慌慌张张,手足无措。她在一瞬间浑身血液降到最低点,她全身冰冷,反应也变得迟钝。她满脑子都是“他要杀我”的绝望,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蹂躏一般。一息的时间,白姑娘喘不上气,呆呆地瞪大眼,看那抛来的东西向她砸过来。
一根笛子砸中一动不动的白落樱额头,一声脆响后,笛子掉入了白落樱怀里。
张茂诧异扭头:……你怎么不躲,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
白落樱虚弱一笑,她的心脏这时还跳得厉害,她抓着笛子的手全是冷汗。她要如何告诉张茂,如她这样的弱者,面对他这样的强者时,大多时候都会惊慌。白落樱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碧绿笛子,这是她在名器大会时被蒋、蒋……弄掉的。张茂又取回来了?
白落樱睫毛轻扬,小声问:“夜郎,你拿回来的?”
张茂咬肉的样子如咬仇人,他漫不经心道:“嗯。笛身有损,你先拿着,等我有时间了帮你修一下。”
白落樱惊奇极了:“咦,你还会修我的笛子啊?那你是懂音律的?”
张茂:“……我会学。”
白落樱忽而一笑,她把玩着她的笛子。她将笛子放到唇边,试了几个音。几声短促却不难听的声音在空寂的树林中响起,寥寥冷清。白落樱试过音后,笑道:“没关系,我的笛子还能用。谢谢你啊夜郎。”
张茂:“嗯。”
青年始终平静的态度,让白落樱不那么焦灼了。而且他送她笛子,如夜神这种粗枝大叶的大男人风格,他还记得离开名器大会时拿走他的笛子,他应该是对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吧?白落樱心中微微放松,有了点儿跟张茂交流的想法了。
她身子前倾,好奇般地跟他打听:“你从那三个杀手那里问出你的主人是谁了么?知道你丢了哪些记忆了么?”
张茂:“他们说不知道。”
白落樱放下心,然后:“那怎么办?你这么对同行,天鼎阁的阁主会不高兴吧?”
张茂:“天鼎阁的阁主怎么可能知道。”
白落樱怔然:……张茂是已经做了杀人越货的打算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一个魔教人,应该对此习惯。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手段用在她身上而已。
白落樱努力克服自己的不安,再次询问:“夜郎,如果、如果有人欺骗你,你会杀了她么?”
张茂:“不会。”
白落樱一愣,然后微喜。她才要放下心,已听到张茂的下一句话:“我为什么要杀了他?谁骗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白落樱怔然:“……”
她握紧自己的长笛,声音极轻:“那如果是你亲近之人,你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张茂冷冰冰:“我没有亲近之人。欺骗我的人还想做我亲近之人,可笑。”
白落樱:“……”
她望着夜神的背影发呆,她低头看到他修长的影子。他连影子都巍峨高大,静静地坐着,像夜里的一团黑雾。这团黑雾让她身体骤冷骤热,她的唇轻轻发抖,她心中的恐惧,难过,迷惘,要与何人说?她本还想锲而不舍地再问“如果是我呢”……但是白落樱垮下了肩。她再问下去,恐怕就算以张茂这种迟钝的大男人神经,都会察觉到她的不妥吧?
她太害怕了。
张茂终于抬起了头,脸微侧,看向后方落落寡欢的姑娘。他见不得她这般抑郁垮着肩的样子,像是很难过一般。张茂局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喝点热水吧。”
他把牛皮水袋扔过去。
白落樱:为什么他觉得她喝点热水就会好了?
白落樱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无奈地笑。她想我也不愿这样,可我真的怕你。仰颈喝水瞬间,张茂一动不动地望着姑娘修长如天鹅、细嫩如冬雪的脖颈,他心头燥热,喉结滚了滚,一时不自在地低下了眼睛,避开目光。他恰恰错过白落樱放下水袋后的那个异样神情。
角落里的任毅和陆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快要喘不上气了。
见白落樱把玩笛子半天,骤地嫣然一笑,冲张茂说:“夜郎,我吹个小曲给你听好不好?”
喜欢的姑娘要表演才艺,还对他笑,张茂哪怕再不通音律,也点了下头。他几下收拾好了肉串扔到一边,手放在膝上。男人那么高的个子,却并腿而坐,杀人的手指搭着腿,这么乖巧的样子,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杀气满满完全不同。
白落樱已横笛于唇边,略微不正的音色从她唇边飞出。优美的旋律飘浮在深夜幽林中,与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作伴。笛声音律婉婉,如绕江山河水。笛声攀上高峰,在一座座山峰间盘旋。
而白姑娘垂着眼,她坐在夜中萤火虫下,坐在山石上。她那般美好,飘然欲仙,不似凡间人。
张茂看得痴了。
角落里的任毅和陆嘉也痴了:一个妖女,竟有仙姑一样从容高贵的气质!
笛声仍婉婉飘摇,与山野中万物嬉戏,混于一处。听着笛声的三人,情绪都被白落樱的笛声所调动。他们完全不反抗,被笛声牵着向上飞。夜星三千,银河密密,三千秋水上何等空廖清泠。到处是光,到处是风……
任毅和陆嘉闭上了眼睛。
再过了一刻,“砰”,张茂轰然倒地,也闭上了眼。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因他们没想过白落樱会拿御音之术来对付他们。甚至张茂倒地闭眼时,唇角还含着一丝笑意,许是在笛声中看到了些美好的东西。
白落樱放下了手中笛,虚脱无比地跪了下去。这时,她已满身大汗,双手发抖。她趔趄地奔过去,扶起晕过去的张茂。她气喘吁吁地将人搬到树下,让他靠树而坐。白落樱半跪于他身旁,低头难过地看他。
她轻轻抚摸他英俊的面孔,凑前亲了亲他干燥的唇。白落樱道:“对不起夜郎,用手段来对付你。你若是不信任我,也不会这么容易中招。”
“可是我没办法。我很喜欢你,但你太可怕了……你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杀了我的,我不想乖乖等你,等到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所以我只能走了。我要去找我们教主,我要去洛阳了……夜郎,你……别再这么好骗,这么容易上女人的当了。”
“再见……不,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白落樱站了起来,她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她沉眉想了下,先绕去几棵树的后方,那里被张茂折磨的三个杀手也晕了过去。为了不让他们吐出真相,为了继续瞒住张茂,白落樱俯身,一人一匕首,果断地解决了三个人的性命。
她到底也是一个小妖女啊。
杀完了人,白落樱扔下匕首,冷静地转身。她最后看了一眼篝火明亮光下、青年无知无觉地睡着……白落樱叹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她走入了夜中大雾。她的身影在夜雾中消失,萤火虫追随着她,飘然若鸿飞。他们如光一般照进张茂的生命,短暂的交集后,他们再像雾一样散开。
留张茂在树下睡了一宿,被滴了一夜的露珠。清晨醒来,面孔湿润,像是哭过似的。
……
白落樱孤身前往寻找的女瑶,在名器大会后,身上受到的重创更大。她的隐患再次爆发,让她和程勿不得不在林子里多呆了两天。程勿守着她,满心害怕,他还没见人痛成这个样子,而且他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好起来。
撑过了两天,女瑶体内的隐患似乎被暂时压下去了,然女瑶也已经精疲力竭。
女瑶漠然无比地算计:今年一次次运功,将隐患爆发的时间,从每年一次,变成了今年好多次。按照这种集中爆发的频率,我的寿命也快到头了……需尽早把残缺功法推演完啊。
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
历届斩教教主先是不死心地寻找残缺功法,始终找不到后,才开始自己推演;但他们的功法厉害,推演起来自然也困难重重。到今日为止,还没有哪位历届教主把完整的功法推出来。
女瑶心里平静无波:我也要如我师父那般,快死了?
我还不如我师父呢,我师父起码撑了三十多年,我呢……都怪今年连番大战。
寿命尽不尽倒无所谓,只是看不到斩教在我手中大兴,终究……不甘心!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山中潮而冷,山洞里长满了青苔、蘑菇,这地方终究是待不下去了。程勿将虚弱的女瑶抱在怀里,抱着她下山寻找住宿躲雨的地方。程勿虽然和女瑶一道受的伤,甚至他被曹掌门一掌拍后、伤势恐怕更重,但是程勿体内有磅礴内力帮他疗伤……他的状态,比女瑶好很多。
程勿抱着女瑶走在雨地里,女瑶脸靠在他胸口,闭着眼假寐。程勿心中悲催:大魔头居然说倒就倒,还要我抱她……和江湖传闻中呼风唤雨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啊。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树林中,前路漫漫无尽头,程勿不断叫她:“小腰,小腰……”
女瑶闭着眼,冷冰冰:“别催命。”
程勿:“……”
他气道:“我只是担心你……话本中说,受了重伤的人不能睡。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姊姊你别睡啊。”
女瑶:“程小勿,说实话,你就那么一本话本,你是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
她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眸中流光幽黑,揶揄地仰头看他。她还伸出手,撩了他下巴一下。
那一撩像是羽毛一样拂过,程勿身子一酥,晕晕然,面红耳赤。他嗔她一眼,不高兴:我关心你!你还嘲笑我!大魔头本性露出来了,就是坏!
然后程勿茫然:我一直和大魔头混在一起,我是要干什么?我该不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加入魔教了吧?我的江湖少侠梦……哪有少侠刚出家门,就被拐去魔教的!
两人在雨中说话,淅沥雨声中,程勿耳朵一动,轻声:“姊姊,有人来了。”
女瑶一听,果然如此。她惊奇地看一眼程勿,功力有涨啊。女瑶拍了拍程勿手,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女瑶脚踩到了地上,手还扶着少年的手臂,那从远而近的声音来的极快!
马蹄赫然踩在泥水中。
女瑶皱起了眉,沉思:难道朝剑门的人追来了?这……以她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应该再动武加重身体负担了。要让程勿打么?程勿他……他打得过么?
程勿也是眉目冷然,挺直腰背,将女瑶护在了身后。女瑶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他心中没底,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算是什么水平,可他之前都跟曹掌门打过了,没死……曹掌门的门下弟子,应该没那么厉害吧?
马蹄声到了近前,一行人面容模糊地掩在雨中。几目相对,双方看到了。女瑶眉心一跳,程勿紧紧握着她的手制止她的动武,那骑着马的数人已经远远地高声大呼:“是教主么?教主!”
“我们得救了!”
“哈哈哈天命不绝我等!我们见到教主了,有教主在,肯定没问题!”
多亏名器大会,让他们无意中瞥见了教主的真面目。教主的真面目这么“年少稚嫩”,真是太好认了!
群马奔来,风雨如晦。程勿愕然,轻声:“……他们找你的。”
女瑶:“……”
女瑶摸下巴:斩教教徒,魔门教众,是不是太崇拜她了点?什么叫只要她在,就没问题?他们眼睛瞎了,没看到自己现在脸色苍白么?这种毫无理由的崇拜……真让人烦恼。
只是这么一想的功夫,一行人已经骑马到了跟前,十来个人全身湿漉漉,戴着草帽,哗哗哗给女瑶跪了一地。为首的泪水纵横,拱手仰头,激动道:“教主,请教主救命啊!”
没有见过面的下属这么凄惨地求救,女瑶心中火起,顿时一凛:“怎么了?你们和正道的人发生冲突了?在哪里?我们现在就过去!”
教众们茫然,然后赶紧制止怒气冲天的教主:“不不不不是,是我们大人要生产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找不到大夫。多亏见到了教主!教主快救救我们大人吧,感觉她要难产死了!”
说了半天,女瑶才知道他们的首领,是之前烧船时间中,那个挺着大肚子的秦霜河。秦霜河是十二影之一,之前名器大会,秦霜河不顾快要足月的身孕,硬是跟着圣女白落樱冲刺。秦霜河没有在名器大会上发生意外,她逃命路上,却是发动了。
女瑶:“……”
女瑶指着自己鼻子,震惊无比:“要生产了,你找我干什么?我看上去像是会的样子么?”
她连做饭都不会啊!她也没有生产过啊!她都没见过人生孩子啊!
一行人又给她跪下了:“求教主救命,求程少侠救命!我们大人就靠教主了呜呜呜!”
女瑶和程勿:“……”
二人懵懵地看着他们。女瑶看眼旁边的程勿,程勿比她更加茫然。女瑶手盖脸:艹,我干什么看程勿?我指望程小勿什么呢?他一个连女人都没碰过的人,他知道个屁!
这、这……生孩子和她与程勿有什么关系啊!
半晌,女瑶硬着头皮道:“程勿,我们去看看吧。”
程勿迷茫地应:“好。”
第58章
密林被雨环绕; 周围黑魆魆; 偶听到野兽压低声音的吼叫。硬实土地湿水后变得泥沼一样; 踩在水洼中; 脚步时轻时重。落叶、黄花铺地,苍苔满山; 尚有散不去的大雾笼在风中、雨中。晚风斜雨驰骋的林中; 头顶雷声电光霹雳半边天; 地面上传来一阵急促迅疾的马蹄声——
“教主这边!”
“教主跟我们来!”
十来个魔教人士让出了一匹马; 给程少侠和女瑶用。女瑶身体不适,理所当然地要求程勿抱她上马,照顾她。程少侠在众目睽睽下双目发红,面颊滚烫; 有些不好意思。但程勿悄悄看那十来个魔教人士的表情,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淡定,只有他最窘——
大家都觉得正常:教主的爱宠嘛,抱一抱教主怎么了!
称勿:“……”
程少侠忽然想起来自己当初被秦霜河抓到,秦霜河便说整个魔门都在好奇他; 都想见一见教主的爱宠什么样。恐怕程少侠在魔门中大名鼎鼎,比他在正道中的声望高多了。
程勿一阵乱想间,他内力过强; 已经听到了密林深处女子的呼痛声——
“妈的艹,疼死老娘了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啊啊啊——!”
“讨债的混蛋你倒是出来啊; 有本事和老娘当面打啊; 躲在老娘肚子里踹老娘算什么好汉嘶……嘶……啊……行行行你赢了; 大夫救命啊!”
初听之时,女子的惨叫声中气十足,骂骂咧咧,骂街般的气势不枉多让;但距离越近,听到的声音越清晰,女子痛得只剩下含糊的呜呜咽咽生、声了。
几个魔教人士手足无措地围着秦霜河发愁:“怎么办怎么办,大夫怎么还不来?老大看着快不行了啊……”
突一阵激动声破开:“让开,救星来了!我们教主来了!”
马蹄声忽的被勒,马短促一声呜鸣后,十来个急匆匆的人闯了过来。他们身后紧跟着脚步很犹豫的女瑶,与女瑶的跟班程勿。几人戴着草帽,只女瑶与程勿周身湿漉漉,闯入他们视线中。
秦霜河挺着大肚子,之前攻打名器大会时白落樱也没敢让她上山,只让秦霜河留在山下作布置。名器大会结束后,圣女的人和夜神一起走了,始终没联系,秦霜河查探一番追下山的朝剑门弟子水平后,也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即溜之大吉。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也不曾如何累着自己,孩子却是要提前到了。
秦霜河一下子慌乱:“救命……救命呜呜呜……”
荒郊野外条件不足,下属们用衣物拼凑,罩了一顶两人大小的布篷,搭在上方树叶丛木间,将秦霜河放置其中。之后,十来个大男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瑶漠着脸出现。
她下了马,瞥一眼滴答滴答往外大滴大滴落雨的布篷,也就勉强能为秦霜河挡个雨。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