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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茶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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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因为姐姐和后娘容不得我,是我娘的心愿,她求了爹爹……我娘临死之前,才与我说,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如今你有难,我亦愿意还你命……”
    汐媛话音未落,忽然周沐轩身体一动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一般,张口露出满口獠牙超汐媛的咽喉处扑来,声音凶恶而得以:“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然而汐媛却并不慌张,就在周沐轩几乎要扑到她时,忽然手一抬,隐于袖中的手一伸尖利的爪子便扼住了周沐轩的咽喉。周沐轩似是不怕死一般还要挣扎,然而汐媛轻念一句咒语,周沐轩竟然立刻就动弹不得了,汐媛不屑地坑了一声,这才回首对先前进屋的宸宇道:“出来吧,汐媛。”
    ‘周沐轩’一愣,这才突然发觉制住自己的竟是拿着汐媛香囊的宸宇,而先前进屋的‘宸宇’才是真正的汐媛。‘周沐轩’愤怒地挣扎起来,“你、你们使诈!”
    宸宇却是不屑理它,而是对汐媛道:“这玩意儿还真是多疑,说了那么久才动作。没想到还真给你说对了。”
    “放开我!!”
    汐媛缓缓走过来,道:“早便听闻过妖鬼附身,却不知被附身者还能再被附身,还能窃得前身的记忆,奇哉奇哉。”
    宸宇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原来汐媛怀疑见到的周沐轩并非原本她所认识的周沐轩,饕餮之事来得突然,其的确受伤昏迷。但与翠儿被夺内丹不同,他早便该醒了。汐媛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宸宇,宸宇怕汐媛涉险,便以各自随身一物施以障眼之法,令二人身形样貌暂作调换,实际并未变化,不过幻术而已。
    “不要过来!”‘周沐轩’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似乎比起宸宇,它竟更加惧怕汐媛。
    汐媛越近,‘周沐轩’越是挣扎,然受制于宸宇,不得逃脱,汐媛行至跟前,伸手过去,覆于其额,道:“念你食恶,天地乃容,如今却与歹人为谋,害我恩人还欲害我……”
    “我错了!上神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上神饶命啊!!”‘周沐轩’惊恐地要尖叫起来。
    “上神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注释1'
    凫(fu)徯:有鸟焉,其状如雄鸡而人面,名曰凫(fu)徯(xi),其鸣自叫也,见则有兵。——《山海经·西山经之鹿台山》
    (山上有一种鸟,长得像雄鸡,但长了一张人的脸,它名字叫做凫徯,它的叫声就像在叫自己的名字。当这种鸟出现的时候,便会发生战争。)
    *'注释2'
    朱厌: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西山经之小次山》
    (山上有一种野兽,他的样子像猿猴一样,但是脑袋上的毛发是白色的,而脚部则是红色的,它的名字叫做朱厌。当朱厌出现的时候,便会战事大起,天下大乱。)
    *'注释3'
    酸与: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其鸣自詨,见则其邑有恐。——《山海经·北山经之景山》
    (山上有一种鸟,它的样子像蛇一样,却长着四只翅膀,六只眼睛和三只脚。它的名字叫做酸与,它的叫声就想叫自己的名字,这种鸟一出现,城邑就会发生恐慌。)
    *'注释4'
    朱獳: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ru)。其鸣自訆,见则其国有恐。——《山海经·东山经之耿山》
    (山上有一种野兽,它的样子像狐狸一样,却长着鱼的鳍,它的名字叫做朱獳。它的叫声就像再叫自己的名字,它一出现,国内就会发生恐慌。)

☆、第102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二)

“上神手下留情!!”院门口传来一声疾呼。
    汐媛回首便见莫云穿门而入,浅笑言:“土地公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莫云心中焦急,见其无事,才又稍放下心来,面上却是仅赶到时露出一丝慌张,便沉静下来,其合手一拜道:“小仙土地拜见上神。”
    “免了吧,”汐媛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到杭州了再现身呢。”
    “障眼之法不敢欺瞒上神,吾来此,乃是为这孽畜,望上神手下留……”
    “呔!”
    忽闻‘嘭’的一身,一个白须白眉的矮小老头从地下钻了出来,对着莫云怒气冲冲地吼道:“上次你将我自洛阳赶出来,今儿个竟然还敢趁我不在偷偷来我汴京,看我不将你赶出去!”
    见到老头,莫云一阵哭笑不得,刚要解释,然老头说话间便抽出拐杖往地上一跺,莫云仅留下一句“等”字之残音,便消失在众人面前,被这京城的土地老头打包丢到了城外去。
    这一下,宸宇和汐媛都愣住了,本来要与那莫云说的话,现在也没法说了。宸宇扯了扯嘴角,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汐媛道:“土地爷爷,与那莫云相识?”
    “认识、认识,”京城土地公摸着胡须点点头,“洛阳的土地,也算是老邻居了,想起来我还欠他百花露……”
    说着,土地公转过身来,眉毛一跳面露惊愕,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汐媛,才一咂嘴道:“上了天庭一趟,怎么回来感觉女娃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记得我没在天上多待啊,莫非是和太白老头喝酒时候不小心醉酒睡了几日?”
    璃青的出现乃是魂魄合一时候产生的前世返还,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非真也非假、非虚亦非实。自打其昏倒再醒来之后就变回了汐媛。而此时,璃青出现时那般上神之气业已不在,如今的汐媛还是汐媛,只是从前自其身上散发出的清气现在愈加浓郁了。其之强烈,一院之内,难辨其源,因此先才附身于周沐轩身上的妖物才不能辨出宸宇。
    “土地公上天庭去了?”宸宇问道。
    “嗯,你知道的,她不是……”土地公对宸宇挤挤小眼睛,须眉都抖了抖,“那谁嘛,上边儿定时要听汇报的,不过我都是糊弄一下,咱是何关系,我可绝不会乱说的。”
    宸宇斜了土地公一眼,道:“汐媛已经知道了。”
    “啊?”土地公一愣神,再一看汐媛,惊讶道:“她已经知道了?”
    宸宇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太白金星都立于玉殿里了,你还只能做土地。”
    “胡说!太白老头不过是口舌厉害,平日里练炼丹拍拍马屁,论其法力还不如我!”土地公顿了一下,支支吾吾补充道:“嗯……哪如得……被贬之前的我。”
    “被贬?”汐媛心觉好奇而追问一句。
    而宸宇嘲讽地轻笑一声勾了勾嘴角。
    土地公果然大怒:“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守在天庭困于一室之内的,我就好管闲事,被削了法力道行我也要管闲事!”
    言罢,土地公又自得道:“何况,你以为京城土地是谁都能做的?!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前前前前……的京城土地可都是我!”
    宸宇挑了挑眉,虽未言语却还是那一脸轻笑。
    土地公吹胡子瞪眼,几乎要跳起八丈高来:“你别给我这般表情,你也不是个年纪小的,活到你这岁数的狐狸哪个没有位列仙班?不是入殿参朝,就是食禄从职,至少也得为守一方,最次了,也定是一方恶霸,非天命天授而无人能除。哪像你,就说这一千年你都做什么了?找个山头,怠于修炼,天天就知道种茶喝茶,连门都舍不得出,也不知来京之前是养成了多膘肥的模样!”
    “喝茶怎会长肥,”宸宇哼了一声,还是忍不住用眼睛地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肚腹,确实不胖,这才安下心来。后,故意用甚为明显地用嫌弃的眼神上下看了圆滚滚的土地公一遍,道:“土地公倒是对……颇有体会。”
    “你!!你、你、你……!!!”土地公气得胡须都要吹掉了。
    汐媛见此情景,忙出来打圆场,其道:“土地爷爷,还是将那莫云放进来吧,我本家姐夫被妖怪附身了,莫云似乎知道一些内情。”
    “噢?”土地公这才注意到被宸宇之法力压制于地的周沐轩,眼中精光一闪:“蚑龙?”
    (蚑龙详见注释1)
    “蚑龙?”汐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被俘于地的妖怪。
    宸宇知其误会,解道:“其言周沐轩。”
    “哦,”汐媛点点头,想了想道:“似乎记得是蛟龙的一种?的想来倒是翠儿说过,沐轩属水中妖兽一类。”
    宸宇答道:“嗯,独角为虯,两角为蚑,无角乃蟠。”
    “蚑龙多于渊泽深湖,于此甚是少见。”土地公摸摸胡须道,“倒是这附身的妖怪,与我也有一面之缘,去载我听闻洛阳有恶,害及京城周围,便去一探。原是这妖附身在了一合窳身上,我以为合窳为恶食人,便剑碎其身,谁知那竟是幻化之躯,而其本体已借机逃走了。不见其原型,也不知是何种妖物。”(参见《恶有恶报恶果到》)
    “其乃鸰鴁。”莫云刚巧赶回,想是土地公出了气便又放他进来,其瞪了土地公一眼拍了拍袖子重重哼了一声。
    “你敢哼我?!信不信我再把你丢出去!”土地公刚受了气这会儿刚过去,结果那气又被莫云给哼回来了。
    “哼,我有正事,不与你计……”
    话未说完,莫云又没了踪迹。
    半晌,这次莫云乃是气急败坏地直接从外面飞了进来,指着土地公气得手都抖了:“回禄老头!你闹够了没有!”
    这次莫云总算是说完了话,可话音才落,又没了人影。
    待莫云再回来,土地公回禄已经摆好了茶碗煮上了水,见莫云来了,似是刚刚的事全没发生过一般招招手高兴地说:“呀,莫云老弟,快过来坐,待水沸了,让那狐狸给咱俩点茶。啊……刚刚你说这妖怪叫鸰鴁?我记得这乃是你洛阳地境儿的妖怪吧,甚为罕见啊。”
    莫云虽然向来不喜欢和他人亲近,但心宽话少。偏生这土地公回禄岁数大,活脱脱是个老顽童,常常将他气个半死,可轮资历地位论法力本是他都不是其对手,连其砸了他的百花露他都讨不回来,次次憋气,憋得多了心境倒越发地宽了。这时候一拳打在绣花枕上,莫云反倒不生气了,狠狠瞪了回禄,一拂袖子竟还真坐到他对面去了。
    这一来二去的,汐媛看傻了眼,宸宇冷眼看着只觉得若让汴京和洛阳的百姓都见了这场景,怕是以后土地庙要断了香火了。
    这边厢二人哭笑不得,那边厢回禄老头激动地叫起来:“啊!水沸了,狐狸、狐狸快过来点茶!”
    汐媛眉头一挑,宸宇最是自傲,这么个使唤法子……她回头一看,却见宸宇神色平静不见异色,刚想开口,宸宇已行至其桌前。
    回禄老头神色高兴,对莫云做了个得意的表情。谁知宸宇抓起一把茶篓里的茶往杯里一洒,提水便浇了进去。
    这桌上的茶叶乃是回禄老头自己带来的,其之宝贝,回禄老头将自己最精美的茶具都弄了上来,这会儿宸宇就这么沸水一浇……便见回禄老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尖叫。
    “啊啊!我的君山银针!!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从太白老头那里抠回来那么一点儿!暴殄天物啊!!”回禄老头心疼的睚呲欲裂,抱着茶碗,眼看那茶叶已然散开,那茶汤是倒也舍不得,不倒又不知怎么办。
    而宸宇则一脸淡定地回头对汐媛道:“你不是着急回杭州去么,现在就走吧。”
    言罢,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晕了鸰鴁,拖着周沐轩的后领率先走了出去。
    汐媛回神,忙追上去:“等等我……”
    莫云也乐得意见回禄老头不快,见宸宇说走,站起来脚步轻快地便跟上去,只余回禄老头在后面痛斥不已。
    这世上所谓一物降一物,莫云斗不过回禄老头,可回禄总在宸宇手上吃瘪,然那宸宇却总是败在汐媛手上。
    去杭州的马车上……
    “宸宇,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让你变化成这样也是不得已的啊。”汐媛在一旁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地劝道。
    宸宇不快地重重哼了一声:“哼。”
    周沐轩,以及他体内的鸰鴁,先才鸰鴁被打晕之后周沐轩也没醒过来,现下横在车里的地上仍是不省人事,也亏得先才他是人事不省,不然怕是也要挨宸宇一下。
    莫云坐在马车上,想笑,可又觉得与自己气质不符,愣是压了下来,但忍不住嘴角还是微微地翘起了一个想笑不能笑弧度。
    “你看这妖妖鬼鬼的事,紫儿一介凡人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带她去冒险。”汐媛循循善诱道,“可翠儿受伤了,你不这样,她绝不会让我一个人上路的,何况到了杭州回我本家,那么多人,我总不能就带两个小厮回去吧?”
    “哼!”宸宇一摆袖子,怒瞪汐媛惊道:“什么?!你是说到了杭州我还要……”
    “是、是,”汐媛讨好地赔笑道:“辛苦你了……”
    “不行!绝对不行!!”宸宇大惊失色,“你想都不要想!”
    ……
    马踏尘起,汐媛他们的车子渐渐离开了京城,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此时,朱雀门外,阅茗居偏房内无人走过,亦无风吹,案上珊瑚忽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有仆人听见报了刘掌柜,刘掌柜虽然很是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只得令人将其扫去。
    其皆不知,待其等走后,有一妙龄女子从珊瑚破碎之处显出形来。其身形飘渺,眼角带笑,莲步轻移,自房中走了出去。
    土地公回禄终是没舍得倒掉那茶汤,囫囵喝了下去,味果然不佳。连茶汤都舍不得,更别说那一大把茶叶了,此时其正一边痛斥着宸宇的恶行,一边心疼地小心翼翼地用法力烘干了被泡开了的茶叶。
    有人走近了院中,其未转身以为辨出来者,头也不抬地只开口问道:“不是已经上路去杭州了么,女娃娃你怎么又回来了?”
    身后无人回应,回禄奇怪,回过头来,眉心一跳,手下火力一下子不受其控制,直接把茶叶给烧成了灰。
    “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
    蚑(qi)龙::蛟龙的一种。一角为虯(qiu)龙,两角为蚑(qi)龙,无角为蟠(pan)龙。
    相传蛟龙与龙非常相似,然龙必有角,长且直,蛟则不定,便是有角,也是断而呈螺旋盘升之状。寻常蛟龙有三米有余,有巨者则宽有数米,长愈甚。蛟颈为白色有纹,背为蓝色纹,胸为赭色,身体两侧像锦缎一般有五彩之色。其四足而前肢如桨,尾尖有刺,眉部下双眼之间有凸起,因而成为‘蛟’。
    蛟龙多于渊泽深湖,亦有居于池塘溪河者,被称为潜蛟,易被凡人所见。蛟龙似龙,却非龙,其不能呼风唤雨,以水为尊,仅能借薄云召细雨,多擅于保湖河泉溪不枯竭。蛟龙者,潜藏于水中修炼,有传其若经五百年,得道者可羽化为龙,飞升而去,或入四海,伏于龙王之下,助其*。

☆、第103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三)

且说汐媛几人自汴京出发之后并未折返,一路甚至少有停歇,直往杭州赶去。按照宸宇所言,坐马车又不舒服又费时,不若是施法直接飞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然汐媛却不同意,其魂魄虽然合一,然毕竟已是转世为人,不会仙法,更没有修行法术,自璃青消失之后,她除了感觉身体轻盈、通体舒畅之外,与从前并无不同。别说飞到杭州区,便是些寻常小法术也是不会的。
    倒是可以令宸宇驮她,然莫云是为土地,遁地而走,顶多能带上周沐轩,马匹车辆以及其内的行李皆是凡物,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由此,宸宇虽是不愿,却也只能乘车而行。倒也幸好莫云乃是一方土地,缩地之术乃是基本道法。此去杭州路途遥遥,约三日之时方可达。
    比及凡人,三日自汴京到杭州乃是神速非常,然于宸宇和莫云这般妖仙来说,三日的路程如得来回一趟南疆远地了。自打莫云出现之后,鸰鴁便一句话都未说过,甚至没有任何动作,被宸宇打晕后干脆连面都不露。周沐轩也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昏迷不醒,鸰鴁又躲其内,于是这一路其便一直都未有醒来过一次。
    这路途漫漫,汐媛便问起那鸰鴁之事,莫云才道出其源。
    鸰鴁生于洛阳边的雚谷中,长至百岁便离谷而去,鸰为雄而鴁为雌,鸰离谷终生不再回来,而鴁逢也仅在生产之时才会回到谷中。鸰鴁成年后以妖怪为食,终其一生皆寄生与他妖体内,因此并不居于谷中。鸰鴁一旦附身他妖,则非寄主亡而不得出,加上其他种种鸰鴁相互之间也极难相遇,即便相遇了能结合生子的也是少数,因而鸰鴁此妖确实少见。又言,虽鸰鴁寿命绵长,远甚于其他妖怪,然终是子嗣不丰,恐灭不久矣。
    鸰鴁无善无恶,如影随形,附身他妖而不被察觉,因其如同净水亦如同混沌无任何妖气,也正因为如此寻常时候便是真遇到了鸰鴁,也知无所知的。除非刚巧碰上其寄主身亡,鸰鴁离体而出尚未掩藏之时,否则不可见。
    这鸰鴁乃是不得见,然于莫云而言,却是颇有些纠缠不清的意思了。莫云不言此,只道其成仙前曾欠这鸰鴁一个人情,鸰鴁虽多无善恶,但此其鴁乃专食恶妖而为善者,如今冒然如此,必有其因,而他便是来助她渡过此难,以还当年因果。
    “人情?”汐媛自打开了阅茗居后,越发养成喜爱听人说奇妙故事的癖好,鸰鴁是妖,莫云为一方土地多年,说不定是前朝、甚至更久远时事,恰值汐媛得了前几世模糊混乱的记忆,因而越是好奇。
    莫云却只是生硬道:“嗯,人情。”
    土地离守地乃是大罪,若为天庭所知,必有重罚。当然,守地镇山千百年甚是孤寂,对于大家走走近处串门访友,天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土地公才能总是四处管闲事。可这要走得太远,总归是不妥……
    因此,汐媛总觉得其中必有故事,便道:“什么人情令你擅离洛阳,至京城便也算了,竟还敢随我们远去往杭州?”
    “烛下灯影,前尘往事死后皆空,然因果轮回终有报,欠人的恒有一日必得还。便是因此获罪,亦无怨言。上仙莫要再问了,我同去有益无害,定不会阻碍上仙之事。”莫云言罢,便不肯再多说。其与京城土地不同,性冷少言,肯做如此解释已是不易,只是其后汐媛再问,他也果不再答。
    汐媛也只有作罢,坐回宸宇旁边,小声与他说道:“隐隐绰绰,本来我还以为是如救命解难什么的,如今看来,莫土地莫非是情缘未了不敢多言……难不成还能去告他黑状不成。”
    汐媛此言虽其声不大,然此一行除了马匹是普通,车上皆非凡人,哪有听不见的。闻此言,莫云手下一抖,马车也不禁猛晃了一下。
    宸宇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车内也不做翠儿模样,倚车壁闭眼假寐,此时只伸手扶住汐媛,不令其撞上车顶便无他动作。倒是不知何处突然传出一声讽笑,其声小几不可闻,宸宇抬了抬眼皮,周沐轩仍是躺在地上纹丝未动。
    汐媛也听到那笑声,虽满是讽刺之意,其声却是如琴如铃甚为动听,光闻其声便觉其颜色应是倾城。
    “可真算不得情缘未了,既是前尘往事死后皆空,莫公子何须念我人情了,横竖也不过五百年道行,算不得什么。”女子笑道,下一刻,周沐轩旁边渐渐幻化出一个女子来,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着前朝对襟高腰襦裙,裙色浅碧,甚是美丽。可惜此处非荷池莲台,不然就正合了那诗所云:‘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先前袭击自己时候看其狰狞,不想竟是这样一个柔美的模样。
    汐媛还在打量,女子已盈盈下拜,恭敬道:“小妖荷鴁拜见上仙、狐仙大人,日前小妖多有冒犯,多谢二位手下留情。”
    汐媛上下打量荷鴁,完全看不出空幻之处,便道:“不是非死不得出么,你怎么能出来?”
    “确不得出,此为幻化之身,我鸰鴁以幻为本,看上去真实些罢了。”荷鴁答道,“附身周公子乃是意外,非我所愿,乃至前日妄图通过上仙之手得以脱身。”
    “哦?听闻你以食恶妖而为天下善,姐夫曾杀戮无数凡人,便是如今仍是恶气震天,可不正是你所喜好的?”
    荷鴁忙道:“我确有所偏好,然鸰鴁属火,蛟却为水性,正所谓水火不相容,其非我所可选之列。再者上仙必也知晓,这位蛟龙公子所食不少僧道之人,此其法力深厚,我非其对手,甚至极可能被其反噬,因而我是万不敢附于其身的。”
    “这么说来,那你又是如何附在他身上的?”
    “上仙可听说周公子当日将一道姑和其子一并吞下之事?”
    “莫土地说过。”
    “我便是附身那妖童身上,被一齐吞下的。”
    汐媛不见其躲闪,便已信了七分,见其仍伏于地,便道:“起来吧。”
    “谢上仙。”荷鴁这才起身,“我本并不打算现身,乃是将至杭州,有一事我思量再三应与上仙说来。”
    “什么事?”
    “那日的道姑并非寻常,那妖童食人不少,当时法力足可助其逃脱,然却是道姑将其制住才令我们被蛟给吞了下去。”荷鴁道。
    “她不是亦被吞下去了?莫不是如今也在姐夫体内?”
    “这倒没有,”荷鴁摇摇头,面色凝重,“当日他人都以为蛟吞了道姑,然其实道姑在那一瞬间将我二人推入其口之后,便自隐了去。据我所见,那道姑……乃是仙身。”
    汐媛顿感惊讶:“仙身?”
    宸宇此时已直起身来,微微地眯了眯眼,莫非天上的那几位又有所谋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
    鸰鴁(líng)(药):其中有鸟焉,状如山鸡而长尾,赤如丹火而青喙,名曰鸰鴁,其鸣自呼,服之不眯。'注:鴁代'要鸟'。'
    ——《山海经·中山经之廆(guī)山》
    (山上栖息着一种鸟,它的形状像业绩,却拖着长长的尾巴,身上的羽毛颜色鲜艳如同一团丹火,而嘴喙却是青色的,它的名字叫做鸰鴁,它的叫声就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人吃了他的肉可以不被迷惑。
    鸰鴁居于廆山的雚(guan)谷中,属于寄生妖,其擅长幻化附身,多以妖怪为食,因此后人多以为食其肉能不被妖怪迷惑,甚至能避妖。其食妖之法亦有独特,其非生吞魂魄亦非啖其肉食,而是附于其身,由内蚕食。被附身者妖力大增、能耐大涨,却日渐疯魔、亦日渐虚弱,终亡其身。寄主亡后,鸰鴁始能出而再寻新主。
    另:廆山亦可称魁山,在今洛阳之宜阳、新安一带,山上多美玉。

☆、第104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四)

说时迟那时快,便是宸宇皱眉间,忽有急速而来者,其速之快似是连疾风也不可及。宸宇警觉,却也来不及做何反应,只迅速一手震碎车侧壁,一手抓住汐媛,腾跃而出。
    顷刻间,车身翻覆。
    莫云本在车外,虽车倾,而其为土地,落土而入,无甚危险。只苦了车厢内的鸰鴁和周沐轩,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被压在了车下。说起来可怜,鸰鴁本也不是不能使巧脱身,只不巧周沐轩撞在车轴上,却竟然反倒醒了过来。而若周沐轩那时清醒便也罢了,便是不能出也不至于被压其下,只可惜其初醒时满脑混沌,眼前也是迷茫,转眼间便被压得动弹不得。真是可怜,可怜啊……
    且说其车外,宸宇拉着汐媛躲过一劫,汐媛却因不能想他一般停步于空中,被其拽着手臂生疼,却知情况不善,亦不敢多言。璃青出现之时,她只觉浑身涌出不可思议之力,然虽可见可听,身体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她并不记得到底是如何使出了法力,更不知为何再不曾有相似之觉。
    而那雷霆一击之后,四下寂静,和风暖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然宸宇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他不知道为何其不再动作。半晌,车内周沐轩呻吟一声,从车下艰难爬出,宸宇便也与汐媛落于地。
    要说,最近这几日真可算得上周沐轩……不,蚑龙今生最倒霉的日子,堂堂龙神一脉虽说不得不依于凡人之身也遇到过危及性命之时,但大抵都化险为夷没什么大碍。然近日来,先是一下凡道姑上门作法,迫其头痛欲裂狂性大发,以至于一不小心吞下了一个附身之妖;此妖强大,其不仅无法将其驱逐,甚至还不时地被其所控;这便罢了,其逃至京城,没想到先是见到了千余年的九尾狐,而后又被上古恶兽饕餮制服;其后为鸰鴁所控而不得醒,因得怪力醒却又被压于车下。其虽为妖,到底魂魄受损依仗此*凡胎,其大力自己撑起车身而得出,却还是折了腿脚,重赏之下喘息不止,可怜之极。
    便是连宸宇都面露不忍,其摇了摇头,却是对另一个方向道:“上仙既然不欲要我等性命,何不现身一见?”
    少顷,果然一美貌女子着道姑之服现身于前,周沐轩见状倒吸一口凉气,震惊惧怕之态具见。其侧莫云自土中出,撩袍而拜。然道姑不看其他,却只是盯着汐媛一人。
    “二、二姐……?”汐媛有些不太确定。
    道姑神情复杂,却似是惋惜地感叹道:“你果然已经记起来了。”
    见道姑相认,汐媛才松了一口气,这必是鸰鴁所言的仙姑了,虽然她没多少记忆,但好在至少其记得她。既是沾亲,那便更好了。
    “既然记起,为何不见你像天庭汇报?”道姑神色又肃道。
    汐媛忙笑着答说:“也非全然记起,只是觉得二姐甚为面善,隐约觉得乃是从前亲近之人,其实却是不能十分确定。”
    “这是何故?”道姑奇道,“先才也见是那狐狸将你带出,你亦不能浮空,莫不是法力尚未恢复?”
    “前几日听闻他人说起,似是不知因和缘故我下凡后魂魄相离,几经轮回大约是一时难以弥合,记忆颇是混沌,只能隐约记起些许,法力却是一点没有。”汐媛解释道。
    道姑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亦是几日前忽觉你气息出现,因才匆匆往你处赶。行至半路,察觉你之气息与多股妖气想混,还以为你刚觉醒,一时为孽障所伏。掀翻汝车,望你莫怪。”
    “二姐原是为我,我怎能怪罪。”汐媛忙道,“只是听闻此世生身之家有紧急,因往杭州,似闻二姐曾去过我家?”
    “你幼时我便来过,只因你尚小,你父不舍,我便先行回了天去。然等我再来,你已不在此处。京城龙脉不稳,恐相扰,未到时机,我却是不好入京寻你的。”道姑答曰,又转向一边周沐轩,厌恶道:“这孽障乃是东海罪蛟,本应夺其仙骨打入下三道轮回。却没想到其兄逆天而行,盗其元魂与凡人相合,其隐于世,天未查,乃让其苟延残喘至今。其害人性命,甚至有得道者遭其毒手,罪大恶极,天所不容。”
    言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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