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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的文物成精了-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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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胸抬头,迎着太阳往前走,暖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给他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金。
她心中忐忑,羞涩地想:应该没那么容易想起来吧……
毕竟《听琴图》只是平行世界……
过去她每次出入创作层,他若无陪同,事后都会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说明他并非对所有文物的创作层全知全能。
只有一次例外。那次在1938年,他被强度巨大的爆炸光闪晃到眼睛,昏迷了一小会儿,然后不知产生了什么意外反应,居然记起了“小狮子犬”。
不过也就那一次了。在此之后,佟彤格外注意文物保护,没再让他进入任何险情。而且希孟这几个月一直在故宫地库三期里歇着,那基本上可以算作全世界顶尖的文物保护罩。
他不可能出一丝半点的意外。
而看他现在那悠然自得的神色……
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否则他应该绷不住这么久。
她松一口气,小声发了一问:“地库三期的涂料怎么样?容易出来吗?”
“还行。”他很快答,“那涂料干透了之后就对我没什么制约了。”
答了这一句之后,就又没声了。他脚步轻快。
佟彤又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
他不是以为她还在人间苦等二十年吗?
“因为你们在上面开会,太吵了。”他面无表情,把刚才答曾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
佟彤:“……”
这就把您炸出来了?
那前几天打雷下雨怎么不见您出来捂耳朵啊?
跟他几个月没斗嘴,她的怼人技巧大幅下降,一堆念头涌上舌尖,却哑口无言。
还在愣神,左手手指尖一暖,让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了。
她一瞬间的错愕。
希孟瞥她一眼:“我以为你会特别惊喜呢。”
说完,转头看护城河对面,神态有点不满的样子。
佟彤心里说,不好意思,您订的游乐园套票早就被我瞧见了,我现在心理状态稳得很。
但她哪敢随便直言,那不把他气糊涂了。
她笑道:“刚才没好意思放肆嘛,不过现在也不晚……”
她端详他一眼,后退两步助跑,然后飞身上去一扑——
周边十几个游客齐齐鼓掌,对这个完美的公主抱表示热烈赞赏。
希孟咬牙:“没、没叫你这么放肆……”
*
“……就是那样,哈哈,那群小瓷器太可爱了,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文物现在不多见了……”
“……那个曾奶奶?看起来挺靠谱的,论辈分老康都得叫她祖师婆婆……不知道,大概是个退隐江湖的异人吧……”
“……你看这个新闻,妈祖持身份证乘坐高铁……”
“……还发了我一个小粉卡,可以访问全国博物馆和期刊数据库……不过这个卡设计得太难看,我就不拿出来了……”
景山前街人行道上,佟彤举着根雪糕眉飞色舞,用了十分钟时间,把这几个月的各种变故都概括了一遍。
希孟专心听着,看着她因兴奋而微微发红的眉毛梢,忽然陷入一瞬间的沉思。
这次醒过来以后,总觉得似乎有件关于她的事,被一觉睡过去,想不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不至于老年痴呆,可是记忆里有一团模糊的东西,像是沉在水底的一颗珍珠,怎么都看不清轮廓。
偏偏那水也不是静止的。小姑娘在他眼前叽叽喳喳个不停,将他思维的水波涟漪搅动,更难以专注辨认。
他倒不觉得太烦躁。文物的灵智不是一瞬间开启的。在他意识到自己是幅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陈年的记忆碎片都像是空中落下的雨点,有些是鲜活的片段,有些是某个抽象的念头,他听天由命地被动接收,和自己周围的见闻相结合,慢慢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我”,让他认识到自己是谁。
寿命是拖累。活太长了脑细胞都嫌不够用。
直到最近一两百年,他还会偶尔“发现”自己上辈子某些尘封的往事,以他现在的眼光看来非痴即傻,他也就权当一笑。
更有佟彤这疯丫头在创作层里搞出来的各种平行记忆——什么撸狗的呆萌小画师,他才不愿承认那是(年轻时的)自己呢。
平行记忆也未必是假。要知道人类眼里的所谓“现实世界”只是万千次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和其他世界并没有虚实高下之分。
而他现在总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平行记忆好像不止撸狗那一次……
有很多其他的细节似乎也被封印了,封在别人的作品里,而且多半跟彤彤有关。
不过大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然她早就兴高采烈跟他分享了。
但似乎又是件很动人心魄的事。他能感到一阵罕见的令人鼻酸的余韵,偶尔从暗处现身,悄悄撞一下他的胸口。
所以他也睡不下去了,正好听到地面上声音嘈杂,顺便出来散步。
耳边的连珠话语忽然停了。佟彤有点脸红,羞涩地问他:“你老看着我干嘛呀?”
他从思考中游离,自然而然地转成了祖宗模式,轻轻笑一笑,回:“又没你看我的时候多。”
佟彤:“……”
无法反驳。
她把刚才自己那些话做了个总结,问:“你在地库里是不是整日休息?这些事知道多少?”
希孟看着她咬雪糕,说“上面太吵的时候也会听一听。”
瞧,还记恨“上面太吵”呢。
故宫神武门外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故宫官方专营。佟彤从里面买了两个神兽造型的雪糕——怒目昂扬的镇楼神兽正襟危坐,脑袋上包了一层巧克力外皮,正甜甜蜜蜜地和她对视。
希孟有点好笑地看着那菊花上捅着小木棍的神兽,有点难以下口。
这才几个月过去,他身边这方寸之地,就又多了不少新鲜花样儿。
不像以前,有时候他昏昏欲睡十几年,睁眼一看,外面的景物大同小异。收藏他的人变老了,身上的毛发从头顶移到了下巴底下,但显然日复一日,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也许是该顺应社会的节奏,调整一下自己的生物钟……
“宝贝儿”佟彤忽然说,“你还没有拿身份证呢。什么时候跟我去办一趟……”
希孟很是不屑,“我才不稀罕什么身份证呢,我也不要银行卡。现在这样就挺自由自在,干嘛要跟人类签协议。”
佟彤告诉他:“那些协议我都看过的,一点不占你们便宜——都是些不要随便向人类暴露身份之类的傻瓜条款,反正你就算不签也不会没事闲的主动掉马,对不对?”
“那我也要保留这个权利。”他我行我素地说,“我要是一开始不随便向你暴露身份,我早就悲夫尚飨了,估计也没机会走在人类的大街上吃雪糕。”
五月,夏意初生,神兽造型的雪糕插在小木棍上,被他举了十分钟,已经满头大汗,有融化的趋势。
他也只好加快速度,几口给吃了。
味道还真不错。
佟彤知道他脾气执拗,象征性地劝几句,也就放弃了努力。
反正他也是“禁止出境”文物,要身份有何用;若有要花钱的地方,也用不着办银行卡,花她的就行了。她的“特殊津贴”反正也花不完。
国家每年在他身上花费巨额研究保护资金,一点“津贴”算什么,估计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对了,”她忽然问,“你方才说,要帮有关部门调查内鬼——是不想让他们查我呢,还是真有什么想法了?”
希孟毕竟比任何一个人类都见多识广。她想知道,以他的直觉,能不能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他不接茬,好像说“这还用问”。
原则上“有关部门”不插手文物们的内部纠纷。但希孟主动要求加入调查,那也不拒绝。
佟彤又提醒他:“不过曾老部长说,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全都通过了审查……”
他在路边看到个垃圾桶,把她手里的小木棒接过来,跟自己的那枝并在一起丢掉。
这才说:“我心里大概有一点数。”
佟彤紧张起来:“是谁?”
他反倒卖关子,只是说:“待我验证试试看。最多一星期,就能知道我猜得准不准。”
佟彤惊喜:“您重出江湖才几个小时,心里就这么有谱了?”
希孟:“还不是你们开会太吵。”
*
佟爸佟妈住回四合院,希孟于是重新回到民宿落脚。民宿里蹭住的文物们纷纷表示欢迎。
——当然是看在佟彤面子上的。
佟彤听维多利亚私下里低声说:“原本信誓旦旦的说要睡上二十年,怎么这才几个月就重出江湖了,真香。”
而关注民宿的游客和顾客们,则好像中了彩票,奔走相告:“那个美绝人寰的‘义工’小哥哥又回来啦!”
一时间民宿里门庭若市,又经历了一波人潮。
白老板趁机营销,推出了槐叶冷淘、水晶皂角米等几样小吃,每天狂捞海赚。
叶雨时面无表情地给他记账,一边对佟彤吐槽:
“老板已经有了身份证,却又不办银行卡。明明视金钱如粪土,却只是享受赚钱的过程。”
他已经从高茗那儿听说了民宿里这些大佬并非常人。他本来就是来这儿赚工资攒钱的,别的一概不管,因此心态十分平和,一直对此装聋作哑。
现在他签了保密协议,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是名满天下的《清明上河图》,每天工作得更带劲了。
出国的机票费用已经差不多攒够了。然而他并没有按照原先的计划,见好就收地辞职,而是被白老板也带成了工作狂,劝自己:“再干一阵,再把学费也攒出来。”
刚记完今天的账,忽然听到民宿大堂里一阵嘈杂。电视里不知播的什么,引得十几个客人齐声欢呼。
电视里那段希孟炫技作画的视频,由于观众数量日趋饱和,已经没有了营销意义——反正这个片段的各种视频翻版都能在网上找到。
于是白老板趁早把它换掉了,生怕哪天希孟不请自来,发现依然被自己当成吸金道具,肯定要骂他财迷心窍。
现在这台电视基本上定格在艾青青的旅游专题直播频道。上面的内容都比较轻松,人们没头没尾地瞟上一眼,也能大概知道说的是什么。
而现在,屏幕里的艾青青一身清凉长裙,举着自拍杆,身后一片灯火辉煌。
“老铁们!丰台游乐园重开啦!”
第107章
艾青青的嗓音天生音色跨度大; 说什么都显得一惊一乍,偏偏声音又圆润好听; 这种夸张的声调也奠定了她的个人风格。
她从镜头外一路走近,伴随着夸张的表情动作; 说:“相信许多80、90后的北京人都对丰台游乐园有着特殊的温馨回忆。爸爸妈妈带着我们; 爷爷奶奶带着我们; 学校的老师带着我们,坐上慢悠悠的公交车,背包里塞满零食……”
“它的游乐项目虽然称不上最惊险最刺激; 但是带给我们五颜六色的童年……”
艾青青深情怀念了几句; 指着身后的游乐园大门。
“的确; 那些老旧的游乐项目,现在看来都已经过时了。在飞速发展的游乐产业挤压之下; 有人曾断言,丰台游乐园这种古老的娱乐方式必定将被淘汰出历史的舞台。但是现在我们看到; 它重新整修之后,风采更上一层楼。现在游乐园的大门仍然关闭; 但是我们可以看到,里面灯光璀璨,充满了迷人的美感。听说里面的游乐项目也都是全新打造,适合各个年龄段的大龄儿童们; 园方保证会给北京人一个惊喜……
“带着你的家人,带着你的爱人,带着你的一颗童心; 跟我一起来游乐园吧!”
民宿里的客人们看着电视里那勾人心痒的游乐园画面,也兴奋地议论起来,决定有机会就去打卡。
但——
艾青青笑道:“入场券一票难求,不管你是想来怀旧还是来尝鲜,如果没有提前预定,那么就等着大排长队吧!好在本小机灵鬼已经机智地早就定好了票,不出意外的话,下周节目里,大家就能和我一起探访丰台游乐园啦!老铁们,下周见!”
艾青青拿出一张提前订好的游乐园门票,在镜头面前炫耀了几下,音乐响起,直播结束。
叶雨时入迷地看着电视里的游乐园盛景,摇头叹气。
“唉,还是没有女朋友。”
他关上电脑,收班回家。
他没注意到的是,民宿里几个蹭住的文物互相使个眼色,也不约而同地起身,跟着他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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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不起眼的小沙发上,希孟扫了几眼直播节目画面,非常“不经意”地问:“彤彤,你小时候去过这个游乐园吗?”
佟彤早就把他的剧本从头到尾看透了,这时候还得配合他演戏:“去过去过,后来它倒闭以后我还经常怀念呢。”
“现在想去吗?”
佟彤:“可是听说一票难求耶……”
他眼角不易察觉地一笑,轻声对她说:“6号别安排事情。”
他对她一直是很温柔的。除了生气的时候忍不住甩个脸子,其余时间都对她赋予了充分的尊重,做什么都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当然也是因为他自知对现代社会还没有百分之百了解,因此保险起见,也很少自作主张。
然而现在他却一反常态,非常霸总地命令她,把6号空出来。
他说完,有意留出一个空档,等着她问:“为什么呀?”
佟彤并没有按照剧本问出这句话。她忍不住小声乐起来,然后彻底脱缰,在他身边乐得前仰后合。
定力不足,她演不下去了。
“宝贝儿……”她笑得气喘,“取票短信都让你给删了……那上面有取票码的……我、我当时没来得及提醒你……实在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
环在她肩头的手臂猛地一僵。
她小心谨慎地抬头看,希孟面色凝固,一双明亮璀璨的眸子,从里到外透出疑惑。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佟彤还笑不停:“除夕那天,你走之前,当着我的面删了个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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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捅大篓子了。希孟怒气冲冲地冲出民宿大门,一边暴走一边怀疑画生。
他好不容易琢磨透了一些现代恋爱礼仪,策划了一个完美的惊喜,结果好戏还没开锣,已经剧透了个底儿掉!
他的智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佟彤只好跟在他后头追,好话说了一箩筐。
“没事啦……其实我每天都数着日子等呢……这票怎么定的,肯定特别难吧……我那天本来就没安排事嘛……”
冷不防他急停步,一转身,她就扎他怀里了。
“你给我记着,”他咬着牙,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警告,“我过目不忘,取票码看一眼就记熟了,用不着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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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6号,佟彤起一大早,兴冲冲地穿衣打扮。
天气已经和暖起来,若不考虑早晚的料峭寒气,小裙子已经可以穿起来了。不过佟彤考虑到今天的活动安排,还是选了一条牛仔短裤,配个白T,再搭件薄外套,穿个适合暴走的健步鞋。
对着镜子看两遍,觉得好像不太适合约会……
她还是实用主义心态。玩得尽兴才是最重要的。
妆就不化了。一是她手残,二是她怕到时候过山车上涕泪横流,自己变成女鬼不要紧,就怕把希孟丑掉血。
再提个圆角不怕脏的小包包,装上一堆补给物资,轻松出门。
她大概已经十年没去过游乐园了。对丰台游乐园的记忆还停留在老旧的摩天轮、冲刺起来嘎吱响的疯狂老鼠、还有那些供人拍照、粗制滥造的微缩世界景观上——她爸妈还存着她的各种游园照,一会儿骑在“狮身人面像”上、一会儿趴在“凯旋门”下,要多傻有多傻。
佟爸佟妈在国内的这几个月,被公司暂时安置在国内某下属单位作为客座顾问,每天的工作非常清闲,基本属于半度假状态。有时候佟彤紧赶慢赶去上班,他俩带上姥姥,坐上公交车,去北京各郊区爬山采摘农家乐。
不过度假生活也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俩马上又要外派出国,现在正在办手续。
佟彤跟爸妈打了个招呼,说跟“朋友”去游乐园。
佟爸佟妈当然心照不宣地知道“朋友”是什么性质的。关晓萍还问呢:“咦,不是异地吗?”
佟彤没听见这句话,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关晓萍和佟建军在房间里纳闷,小声互相问:“是同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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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轻快地来到民宿,一眼就看到希孟在打电话。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汉服,靛青色的袍角随意搭在沙发边缘。长发依旧束马尾,特别飘柔顺滑地垂在肩头。
简直能直接拉去拍大片。
就是他耳边贴着的那款炫酷手机——虽然时隔半年,已不能算最新款,但依然闪耀亮眼,从里到外都透出高科技之光。
跟他这身装扮一混搭,非常有复古朋克的效果。
佟彤一下就笑了:“去游乐园怎么还穿汉服呀,换一身……”
刚说了一半,她便注意到,他的神色居然很严肃,一点不像准备出去约会的样子……
他像个接到“边疆大吏起兵反叛”奏折的皇上,微微垂着头,目光虚点在脚边的地板缝上。
“确定吗?——那好,你们自己和有关部门反映一下,我懒得跟那个曾姑娘打交道,她说话太慢了,跟领导似的……”
佟彤心话,她可不就是领导吗?不过希孟大概觉得他才应该是领导。
希孟挂了电话,抬起头,面对佟彤惊诧万分的眼神,冷静地说:“我有‘内鬼’的线索了。”
佟彤把游乐园的事全忘了,结结巴巴问:“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她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个个面孔:老康、夏院长、黎教授、张浩然……
希孟蓦地问她:“你知道老康师‘傅的住址吗?”
佟彤屏住呼吸。
“不会是他吧……”
希孟见她紧张,微微一笑。
“不是他,但……唔,如果你们想找内鬼,我建议马上找他一下。”
他看着佟彤那一身游乐园打扮,又略微犹豫。
“但是今天……”
佟彤心里斗争了三秒钟,问他:“票可以改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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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孟不由得奇怪。这姑娘跟他的关系,始于萍水相逢的见面;她这区区二十来年的人生,也并未和他有太多太深入的交集。
可怎么偏偏在有些地方特别合拍,就连开玩笑,也好像一个逗哏的一个捧哏的,隐约之间心有灵犀,好像她偷摸摸在他的创作层里生根发芽了一样。
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真不介意不去游乐园?”
佟彤耸耸肩:“快行动啦。”
来不及查“双人套票”能不能改签。她只觉得,游乐园随时可以去。内鬼的事一天不解决,她这“沟通员”当得就缚手缚脚,每天多了多少闲操心。
因此她虽然有些懊恼,还是迅速站稳了立场:“我知道老康住哪儿……”
希孟点点头,让佟彤输入老康家地址,迅速叫了辆车。
“给老康发信。”他言简意赅,“就说你找到内鬼了。路上我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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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佟彤跟“有关部”部长大人在偏殿里开会,在某一时刻气氛不算愉快,不巧就吵到底下地库里的大宝贝儿,引得他一气之下现身,不由分说给佟彤做担保,总算终结了她的“嫌疑”。
然后他大概是觉得这帮人类太腻歪,又或者是智商需要充值,小小一件“名单泄露”的事都要忙上许多天,不知道以后还要开多少次会,因此主动要求,“把名单拿来给我看一下。”
他想得很简单。要是自己能把内鬼轻松揪出来,不就没人跟佟彤扯皮了?
出租车上,他掩不住得意,小声地告诉佟彤:“如果有关部门里真有内鬼,内鬼看到新名单之后定然会按图索骥,去骚扰这两个新人。所以,那两位新的‘沟通员’,我拿到名单之后,稍微用了个障眼法,把他们的个人信息修改了一下。”
佟彤:“……”
还有这种操作……
“那个北京X中的学生,据说是在王府改建的少年宫里参加活动的时候,被王府里的文物看上,说了几句话。我把他的名字和学校都改了。”
佟彤:“改成什么?”
“民宿里那个艺术生小叶。他应聘的时候我看过他的身份资料。”希孟轻声说,“我已经知会民宿里的朋友们,让他们格外关注警觉,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接近小叶,最好活捉,不然也马上通知我。”
佟彤提心吊胆,“那小叶他……”
“昨天白老板告诉我,小叶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不明人士接近,还好他及时带人驱散了。那个‘不明人士’走脱得很快,不像是人类。
“这说明我的障眼法有效。当时看到那名单的,除了曾姑娘、康先生、还有你我,没有其他人。”
他简明扼要地理顺了来龙去脉,朝佟彤亮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佟彤只好夸他:“真是神探啊……”
如果忽略掉他随随便便拿凡人当诱饵的行为,这一招确实比较高效。
也亏得他没跟有关部门签协议,否则就凭他“在人类面前随便用幻术”这一条,就得够好一阵扯皮。
但是佟彤还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内鬼是老康……或者跟他有关?”
就在这时,车子停了。
……………………………………………………………………………
老康住得离后海不远,就在金融街附近。出租车从反着光的高楼大厦之间的峡谷穿了过去,拐两个弯,进入了一个静谧的街区,停在一排老旧的筒子楼前。
老康正在陪他孙子做数学思考题。堂堂一个国家级文物修复圣手,平时工作哪天不是气定神闲,文物身上不管有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眼下正鼻子冒烟,焦头烂额地趴在草稿纸上,一边咬笔头一边嘟囔:“这也太难了吧……”
猫眼里看见佟彤,连忙如获大赦,亲自跑去开门。
一看佟彤身后还有一个人,老康扶扶老花镜,然后情不自禁地立正。
“千……您啊,里边请。”
小孙子还嚷嚷:“爷爷!快来帮我做题!!”
老康:“没空!”
不顾小不点可怜兮兮的叫唤“爷爷爷爷”,一把将儿童房的门关上了。
佟彤按照希孟的意思,小心提了个开头:“是关于泄露‘沟通员’名单的内鬼的事……”
老康往他的异形保温杯里冲满水,一边呷,一边不解:“那不是应该找曾部长……”
他脸色轻微一变,打着哈哈说:“小佟啊,您不会觉得是我……”
佟彤一怔。刚才时间紧迫,希孟也没来得及给她编剧本,她自己也云里雾里的,只好随机应变。
“不是不是……其实吧,这个,哈,我……”
希孟忽然凑近佟彤耳边,极轻极轻地说:“看他的保温杯。”
老康手上握着他那只造型独特的保温杯。乍一看像个从博物馆偷出来的青铜酒觚,实际上里头是金属内胆,常年泡着上好的枸杞,边缘都有点染红了。
最近季节交替,老康嗓子有点干,保温杯里又加了金银花,隔着几米远都能闻见清香一片。
佟彤不解,依他所言,目光在保温杯上转了两转。
她眼睛微微睁大。
怎么像是错觉。她觉得老康手里的保温杯……那花纹似乎闪了一下?
她嘴里还在敷衍:“那个吧……没有……我……”
她看得更明确了。室内光线没变,然而那保温杯却有瞬间的明度变化。
也许是老康家里的镜子,或者亮面闪光的家具,恰好反射过来的光?
希孟不动声色,继续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传呼机。”
……………………………………………………………………………
佟彤瞬间明白了,可有有点不敢相信。
她摸出自己的钱包,打开,露出里面那张希孟绘的她的小像,转头轻声问:“你是指……”
春节前夜,希孟回地库之前,扛不过她软磨硬泡,给她留了件墨宝,告诉她:
“……不能算艺术品,也不会开灵智。但既然是我画的,我可以稍微‘点化’一下,让它随着我的心情变化而产生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小改变……”
“……如果你看到它的颜色有细微变化,那就是我在向你打招呼,告诉你我要回来了……”
当时佟彤非常贴切地把这个小把戏起了个“传呼机”的名字。
也只有文物中的国宝级大佬,能随手播撒灵智,注入到普通物件当中,当做自己的一个传声筒。
而刚才希孟说,老康手中的保温杯,是……传呼机?
她恍然大悟。既然所有“人类”都排查完毕,内鬼依然存在……
“内鬼”很可能不是人嘛!
“可是老康这杯子买了好几年了……”
希孟:“回头再和你解释。”
他直接向老康伸出手:“杯子给我一下。”
老康活了六十岁,已经有半辈子时间没遇见过这种不知尊卑的年轻人,居然向他以命令式口吻说话。
老康脸色僵了一僵,随后记起这“年轻人”的身份,犹豫了一下,慢慢将水杯递给希孟。
那青铜酒觚上的发光的纹路已经慢慢消退,大概是“传呼机”后面的主人并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打算关闭传输通道。
希孟接过保温杯,几步来到厨房,一把将里面的水全倒了。
老康心疼:“哎,我刚泡的金银花……”
希孟仔细端详这“青铜酒觚”。貌似是哪个博物馆买的文创商品。如果有哪个文物能将它制作成现成的“传呼机”,那么它的气质外貌应该和这个保温杯相似。
而且,他给佟彤绘的那张小像,只能做“单向传呼”,从他这里向佟彤传达讯息。而这个保温杯不知被哪个大佬改装的,居然能胜任“双向传呼”——只要老康拿着它出现在任何地方,那么老康的所见所闻,都会一字不差地传递到它的幕后黑手耳朵里。
从这个意义上说,青铜酒觚更像个智能型窃听器。
能制作出这个窃听器的人士,如果也是文物,那多半比希孟更加年长博识。
他从厨房回来,对佟彤说:“我已通知故宫里的熟人朋友们了。我们的事情,最好我们自己解决,不需人类帮忙。”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亚于去游乐园的兴奋。
刚刚“重出江湖”就遇上这么个大型解谜冒险,人类社会果然是多姿多彩,充满惊喜。
他用手指沾了些残余的金银花水,循着那保温杯上的青铜造型花纹,快速绘出复杂的图案。
如果“窃听器”的使用者是某件文物,那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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