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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的文物成精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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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乾隆用某种方法,干扰了赵佶的灵感和创造力?
猜不出。她觉得自己除了静待剧情发展,别无选择。
最多旁敲侧击,帮胖佶找找灵感。
然而她发现,胖佶获得灵感最常用的方式是,撸狗……
作者有话要说: 佟彤:被胖佶撸,牺牲好大QAQ
其实佟姓也不都是少数民族啦。比如大明朝有个佟湘玉……(并不
‘
几个注解,相信很多读者朋友都了解,不了解也不影响阅读。
瘦金体:宋徽宗自创的字体,气韵脱俗,风格独特,是仿宋体的前身。
花石纲:宋徽宗为在首都汴梁建造花园艮岳,从全国各地搜罗名花奇石,用船运到首都,弄得劳民伤财。现在上海豫园就有一块当年没能运进京的艮岳奇石。
宋徽宗:中国古代杰出的画家、书法家、诗人、词人、收藏家、足球运动员……中国史上最差皇帝之一
阿骨打:大金国开国皇帝,他的继任者后来把北宋给灭了_(:з」∠)_
第32章 绝代佳人
寻找天青色釉彩的指令已经传到了全国各地的御窑。已经有成品被快马加鞭地运来汴京——当然; 它们的命运都是一致的,最终归宿都是宫外的垃圾堆。
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小太监们完全不敢提“瓷器”二字,唯恐官家又犯神经。
赵佶已经好几天茶饭不思了; 撸着狗; 喝着茶; 整个人的状态愈发恍惚。
忽然,怀里的小狮子犬蹿了出去,蹦蹦跳跳奔出了门外。
赵佶:“哎……”
一只小狗而已; 乱跑也没人管; 赵佶让几个太监去追。
但那狮子犬到似有灵性似的; 别人追东她跑西,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
佟彤决定主动出击。再干耗下去; 不定哪天胖佶记忆消退,天青色就永远拜拜了。
她叼着一张纸; 沿着隐蔽的花丛小径奔跑,打算先将皇宫绕一遍; 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或物,可以激发胖佶的灵感。
她用小狗的声音低声哼哼:“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北宋民间富饶,皇室架子不大; 皇宫也修得小巧玲珑——据说曾经想要扩建,但汴京百姓不乐意拆迁,官家拿他们没办法。
不太高的宫墙外; 可以清晰地看到汴京城的一部分天际线:开宝寺的塔尖,白矾楼的阳台,大相国寺的巨钟,还有不知哪个小吃街飘来的袅袅炊烟。作为一只鼻子灵敏的汪星人,佟彤差点跟着那香味出去了。
这是目前为止,全世界最繁华、人口最稠密的大都市。在它那年久失修、疏于维护的城墙之内,住着当今全华夏最为优秀的男人和女人们。
当然,在人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危机和不堪也在时刻发酵酝酿。
她来到后宫,看到袅袅婷婷的美人们簪着花,在开诗酒茶会;她来到前朝,看到几个大官嬉笑并排,在小声讨论官家和李师师的绯闻;她来到太医院,围墙里一片烟雾缭绕,听说里头正在炼丹。
好一派奢华迷醉的太平盛世,如工笔画一般绮丽,又如薄胎细瓷一般脆弱。
忽然,她发现大内中苑东门里,透出一方翠绿树荫。那里面宁静异常,只有阵阵鸟叫。
完全脱离于外面的靡靡之音。
佟彤悄没声跑过去,大老远就听见一个屋子里有人在大声训斥。
“……院体画!院画!知道什么叫院体画吗!咱们是为宫里贵人们服务的!官家让怎么画,咱们就怎么画!哪容得你胡乱涂抹,拂逆官家的意!”
那个声音骂得抑扬顿挫,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要是想升为正式画师,就听我的!你想画别的,可以!趁早滚出翰林图画院,回家画你村里的小桥流水去!”
一个年轻的声音轻声说:“我……”
“我什么我!你一介小小学徒,吃我的用我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洗笔去!”
……
月亮门外,小狮子犬双眼一亮,脚下拐弯,溜了进去。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翰林图画院诶!
北宋文化空前繁荣,当今圣上是艺术家最大的金主。宫廷设立了完整周密的画院制度,招募全国高手,不仅为宫廷和贵族提供绘画服务,还系统性地临摹古代名画,为中国古典绘画的保存传承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许多宋代以前的传世书画,在无数的乱世更迭之中,原作早已散佚,全凭那一张张“宋摹本”,才让后人们有幸目睹千年前的大师风范。
到了徽宗年间,画院前所未有的繁荣,汇集人才济济,基本代表了当代绘画的最高水准。
赵佶本人时常亲临画院,当个客座教授,指点画师们的姿势水平。
但最近他心心恋恋自己那个梦,画院都来得少了。布置下的“作业”也懒得批阅。
这不,让一个小学徒钻了空子,居然在工作时间画起别的来了!
画院待诏——大致相当于辅导员——是个山羊胡老先生。他正在捶胸顿足地数落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院体画……我带你这么多年真是白操心了!我还不如养条狗!……”
忽然看到一只小狮子犬跑进了画室。山羊胡正在气头上,呵斥:“畜生滚开!这儿没吃的!”
伸脚就是一踢!
佟彤躲闪不及,眼看一记大鞋底当头落下,呼吸一滞。
这副本太不友好了!
忽然那鞋底停在她眼前。被训斥的那个小学徒拉住山羊胡袖口。
“刘师傅当心,圣上御前似乎有这么一只宠物。”
要是他随随便便为小动物求情,或许还没太大效果;但听了这么一句话,山羊胡神色一变,伸出去的风湿老腿生生停在半路,一下子失去平衡,老腰一歪,手忙脚乱撑在案上,打翻了一碟浓墨,墨水洇湿了上好的宣纸,覆盖了上面的宫装美人。
山羊胡哀叫一声,扑上去:“啊啊啊啊——我的画!”
那小学徒却一点不慌,反而幸灾乐祸地微微一笑。
“毁了也无妨。”他声音清朗,“官家这次的题目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师傅你直接画个美人上去,难道不觉得太过直白,白瞎了这句诗?”
山羊胡见他居然敢对自己的画说三道四,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
他吼:“那你说怎么办!”
*
作为国家级顶尖的艺术机构,翰林图画院从来不养闲人。画师恰饭也不容易,是要定期考核的。
考官是皇帝本人。
而考试的方法也很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出题人——也就是宋徽宗本人——会指定一句诗词,让画师们自由发挥,将诗句化为具象的图画。
这种考试方法看似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具有区分度:只有技艺精湛、且不落俗套的作品,才能通过考核。画师才可能得到晋升。
这次的题目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出自唐代杜甫的五言诗。
待诏山羊胡为了这次考核,已经夜以继日地在画室里磨了十几天。
他挖空心思回忆自己过去的一个个梦中情人,汇总她们的眉眼五官,精心组合在一起;又厚着脸皮,掏空钱包,跟白矾楼里的李师师姑娘喝了杯茶——这位风尘红颜是官家的心爱之人,把她的神韵融入画里,就连大相国寺里的和尚也得动心。
他忙了这么久,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能闲着。小学徒并非正式画师,不用参加考试,于是被他使唤得团团转,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冷不防整幅画全毁,眼看墨汁洇黑美人的香腮,老先生捶胸顿足,又不敢对狮子犬发怒,胡子一吹,打算拿自己这个小学徒撒气。
“混账!你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都是你不好,敢跟老夫顶嘴!给我出去!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说着还不解气,一巴掌扇过去。
“叫你再闯祸!“
突然汪汪两声大叫,小狮子犬眼露凶光,恶狠狠地挡在了他的巴掌前面!
它叫声愤怒,仿佛在喊:动动他试试?
*
佟彤刚一听到画室内两人的对话,心中就疑惑:这小学徒的声音好耳熟!
她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差点口吐人言。
“希孟!”
此时此地的王希孟,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是画院里最低等的小学徒。
他穿一身毫不起眼的布衣,前襟和袖口沾满了颜料和墨色,腰间挂了个表明身份的小木牌。
他眉眼清秀,眼角带着明显的红色泪痣,凝目前视,挺直了背,显得孤傲而倔强。
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那副桀骜不驯的脸色和后来如出一辙,甚至比几年后更胜一筹。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挺起胸膛,嘴角浮起一个尚且稚嫩的冷笑,一点也没有示弱的意思。
眼看山羊胡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佟彤赶紧扑上去挡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地威胁这个为老不尊的。
虐待小动物也就算了,无缘无故体罚学生,要不要脸啊?
山羊胡不敢动狮子犬,怕她真是什么圣上宠物,只能气急败坏地瞪着希孟,两腮一鼓一鼓的。
希孟第一次见到这小狗,见它居然也知道站队,也知道给人解围,不由得对她的智商深表惊奇,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块甜饼,笑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佟彤咬着小甜饼。心中咚咚跳,一双钛合金大眼使劲盯他,眨巴眨巴,疯狂暗示。
认识我吗认识我吗认识我吗?
他神色如常,没什么触动的表示。自己也叼了一块甜饼,将小狗抱起来,小心地放到一边。
“这儿有人正在发脾气,你要找人玩,可没找对地方。”
山羊胡气急败坏:“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画室里吃零食!!”
佟彤有点失望。在葆光的创作层里,希孟大概也是一片别人的思维的影子而已。
她乖乖地退到桌子后面,暗中观察。
“刘师傅,弟子是为你着想。”希孟见山羊胡略微消气了,这才开口,毫不在意地将那幅墨染的美人图推到一边,“这幅作品就别要了。呈到官家眼前,不被他骂就是万幸。弟子的意见是宁缺毋滥,您宁可告病交白卷,也别随便画个俗艳美人交上去。”
山羊胡勃然大怒:“你敢说她俗艳?”
希孟反驳:“官家自诩天下美学第一人,在他眼里,哪个女子不俗艳?”
……合着你还挺懂男人?
山羊胡咬牙切齿,“可、可……哼,你毕竟又没见过官家……但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可自己真的是江郎才尽,没灵感了啊!
想他年轻时也是一方才俊,在乡里声名远扬,赞美声听得耳朵起茧。后来被推选进入了翰林图画院,也有过那么几幅得意代表作,够得上衣锦还乡。
但这人呢,年纪一大,思维僵化,难以避免。
希孟大约也知道刘师傅想说什么。他走到画室一角的小桌子旁,胸有成竹地揭起另一幅画。
“官家这次出的题目,弟子也试作了一幅。虽然无法参与考评,但也算是个练手。师傅若实在懒得再画,把我这幅交上去也行。官家看了若喜欢,也是您教徒有方,您脸上也有光。”
他说完,提起笔,在画中不起眼的地方署了自己的花押,算是完工。
那是他刚刚完成的一幅习作。二尺来长的青绿山水,整幅画疏落有致,却又不显得刻板。肆意的笔触勾勒出空旷而幽静的山峰。峰顶云雾缭绕,山涧活水源源,起伏的岩缝中,崎岖的草木固执地生长。画中唯一一抹暖色,是针尖大的彩蝶飞舞在草木当中,犹如虚空萤火,几不可见。
流畅的线条中,藏着朝气蓬勃的热烈。薄薄的平坦的绢面下,依稀涌动着野蛮生长的暗流。
技法上并非炉火纯青。但佟彤一眼看去,立刻被迷住了。
浓烈的个人风格,完全超出当时的中规中矩的“院体画”范畴。
依稀有日后《千里江山图》的影子。
刘师傅却只将那画瞟了一眼,就拧起眉头,呵斥道:“你逗我呢?你不帮我画美人也就罢了,开小差乱涂乱画的东西,也想作官家的题目?异想天开!交你的卷,我还嫌丢人!你看看你的设色,你的笔法,哪一点是我教给你的?还有你的构图,完全不成章法——”
“章法是人总结的。绘画之道,也不止你教给我的那么一点儿。”希孟毫不退缩,针锋相对,“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看?”
刘师傅盯着画中山水,居然没计较他出言不逊。
许久,他捋捋山羊胡,哼了一声:“好看又怎么样?你的绝代佳人呢?”
不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吗?完全文不对题,还说什么让他交给官家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希孟微微一笑。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这句诗的意境,不在佳人,而在——空谷。”
他自豪地凝视着自己的习作,“这就是空谷。”
“以幽静山谷衬绝代佳人,方不落俗套。”
刘师傅快疯了,吼道:“佳人呢?佳人呢?你倒是让我看看佳人长什么样儿啊!”
希孟躬身一礼,“饭点到了。弟子先填肚子去了。告辞。”
*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不亏待自己的嘴巴,每个月领的那点例钱都换了零食,什么油炸豆糕香糖果子,满满的塞了一口袋。
今天的零食都喂了小狗,他饥肠辘辘,也不管刘师傅在后头吹胡子瞪眼,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往食堂走。
小狮子犬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浅蓝色的天空下,一方小院,几顶屋檐。青葱少年走在路上,后面跟着一只纯白小狗,那画面温馨和谐。
希孟端着一张冷冰冰面孔出的门,这会子表情没来得及变化,依旧是冷冷的,低头看着小狗。
但他的声音很是温柔:“怎么还跟着我呢?我很忙,而且我的甜饼都没了。”
小狗一仰头,他才看见,原来嘴里叼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字,隐约看出是美貌的瘦金大楷。
希孟大为惊讶,蹲下接过展开,慢慢读出来。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不是最近官家给御窑出的题吗?”
官家因梦寻色的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汴京城。被一个书痴画痴皇帝统治这么多年,大宋百姓早就习以为常。除了因这事而被责罚的工匠们倒霉,其余人都把这事当笑话看。
佟彤狂点头。你知道来龙去脉就好办了!
希孟却笑了,揉揉她脑袋:“你这小狗,不知高低,怎么把官家的御笔偷出来了。还不快还回去。”
佟彤反倒把那纸往他手里塞,然后叼住他袖子,一溜烟往前跑——
希孟:“哎,你带我去哪儿?”
佟彤四条腿不停,跑到一半才发现,她不认得翰林图画院里的路……
好在路上碰见几个其他小学徒,互相抱怨:“……又要磨颜料……这种体力活儿为什么不能雇外人来做,累断了胳膊我怎么画画啊……”
佟彤跟上这几个人,很快来到一个背阴的小工作间。
那工作间是研磨、提炼颜料的去处。整间屋子像个大药房,一排排大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原料。桶里装着水、油、胶、脂、糖、砂之类的配料。另有大大小小的捣臼、石磨、火炉、碗碟、手套等等工具。
制作颜料是粗活,一般都由学徒们代劳。
角落里堆着一叠叠的粗纸粗布,长年累月被人当做颜料的试验田,涂得没一块好地,处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黑。
佟彤回头,朝希孟使劲汪汪。
要说目前的大宋朝有什么灵犀一点的天才,那也非他莫属了。
你行你上啊!
希孟猜出了她的意思,不以为然地一撇嘴。
“那么多名家重臣都没能找出那颜色来,难道我就能揣摩上意了?有这功夫我不如多攒点钱买吃的。”
佟彤碰一鼻子灰,忿忿地扯他裤子脚。
他事不关己地走出了颜料工作间,“来,跟我去饭堂。”
*
山穷水尽,佟彤可真要没辙了。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乾隆反派就算不出现,天青色也是个难以完成的夙愿。
也难怪,看葆光的损毁程度,可跟先前几个书画不一样。人家只不过是脸上糊了点印章题字,丑则丑矣,不伤根本;这倒霉的葆光妹子可是直接屁股上被刻字,字字入肉,刀刀见骨,那破坏力更上一层楼。
——又或者,乾隆已经潜入皇宫,已经搞完了破坏?
她不愿无端猜测,在宫里又自由地转了两天,一个不慎,撞上了出行的官家。
“咦,朕的小狗!”胖佶双眼冒桃心,“你去哪淘气了,害得朕好想你!过来,过来!”
佟彤只好跑过去,舍己为人地被他撸了两下,抱了起来。
赵佶身边前呼后拥跟了一堆人。他信步走了一会儿,居然来到了翰林图画院。
“圣上驾到!圣上驾到!圣上驾到!”
五色鹦鹉站在他肩膀上,神气活现地呜哇乱叫。
院子里,二三十个中老年画师已经等待多时,见圣上光临,齐齐躬身行礼。山羊胡刘师傅也在其中。
官家是来巡查讲课的。前一阵子那个画师考评,大家交上去的作品他都阅卷完毕,感慨良多,特地亲自前来点评。
毕竟,国事可以不操心,朝可以不上,画院不能不管。
这次的考评题目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宫人们展开一幅幅考试作品。
绝大多数都画的是一个纤弱美人,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诱惑,有的端庄,有的呆板,有的婀娜。
背景则是茅屋、山川、闺房、亭台之类。有的美人旁边还有个小侍女,有时候美人膝上还有个大胖娃娃。
美人各不相同,但相似的是,每一笔每一画,都带着渴望圣眷之心。
赵佶一幅幅点评过去。他果然是冠绝天下的艺术家,字字一针见血,将每幅画的优缺点捋了个遍。
画师们有的羞愧难当,有的茅塞顿开,有的皱眉思索,有的洋洋得意。
“可你们都没有领会题目的意境!”赵佶忽然提高了音量,“朕要看佳人,你们送来了环肥燕瘦、风格各异的佳人,功底都很不错;可若朕单单只要佳人,为何又要加上‘幽居在空谷’这句诗呢?你们又是怎么表现‘幽居’和‘空谷’的呢?别告诉我窗外那几层群山就算数!朕的窗外还有山呢!幽居,幽居又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过吗?……”
画师们面对官家劈头盖脸的批评,都低下头,用若有所思的神态掩饰失望。
都知道官家要的是创意,但大家都是国家级大师水准,努力上面拼天赋,“创意”可不是多熬几夜就能不请自来的。
赵佶等大家思考完毕,才笑吟吟地说:“待诏刘师傅,这次的作品新颖独到,意境深远,可以评为本期甲等。他的画,喏,你们学习学习。”
山羊胡刘师傅喜出望外,再拜谢恩:“圣上错爱!”
太监们展开刘师傅的画,顿时一片“咦”的声音。
那画中并没有半个美人,而是一片工笔细致的连绵山水。山峰奇诡,山谷和缓,留白适中,笔触老辣。
阳光从云彩中层层洒落,落在整幅画的唯一焦点上——空谷中幽兰数朵,篱笆一截,彩蝶绕飞,似有余香。
美人并未露面。然而画中细节,处处暗示美人的存在。
众画师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向刘师傅投去或敬佩、或艳羡的目光。
谁也没注意,赵佶怀里的小狮子犬突然蹿了下去,注视着刘师傅的画作,眼中露出又是疑惑,又是愤怒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感情线(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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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镇纸
佟彤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刘师傅这画; 跟那天希孟的“习作”,相似度也太高了吧!
当然刘师傅并没有傻到把希孟的原作交上去。画师们的水准和习惯各不相同; 希孟那一幅原作,个人色彩太强烈; 而且技巧上也有些稚拙; 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来并非刘师傅的手笔。
刘师傅嘴上说“交你的画; 我还嫌丢人”,敢情当面锣背面鼓,转眼就把希孟的构思给山寨了!
高手创作; 最难的是创意; 技巧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刘师傅当即加班加点; 用院体画的风格,把希孟那幅“佳人空谷”洗了遍稿。
果然; 一举夺魁,被官家评了个一级甲等; 立刻官升一级。
刘师傅乐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地捋着山羊胡; 谢过官家,又朝周围恭贺的画师们拱手:“承让,承让!大家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呵呵呵……”
赵佶也笑得见眉不见眼,由衷地为老艺术家的成就而高兴。
“赏!刘师傅年纪虽高,巧思创意不减当年。赏!”
太监们捧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打开来,珠光宝气洒满整个院子。
那是一对浅碧色的玛瑙镇纸,雕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就算放在官家本人的书房里都不过分。
刘师傅老泪纵横。宝物虽珍贵,但更珍贵的,是官家的赞赏和肯定。
让他觉得这后半辈子没白活。
另外几个被官家点名夸奖的画师也各自领了赏。
一片此起彼伏的谢恩声,画院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佟彤一个人,哦不,一条狗,蹲在一边生闷气。
节操呢?
窃人创意,这叫侵犯知识产权,放在我们现代要被起诉的!
就算古代人版权意识不强,这么明晃晃的借鉴创意,传在文人圈里,也是要被群嘲的节奏。哪还容你向皇帝邀功请赏!
可她身为一条狮子犬,除了大声汪汪,也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真相。
她越想越气,脑子一热,仗着自己不是人,叼着官家的衣摆,就往希孟所在的画室跑。
赵佶大觉有趣:“诶诶,这小狗最近野得很,这是要带朕去哪儿……”
他肩膀上的大鹦鹉猝不及防,两只爪子一趔趄,差点掉下去,气得破口大骂。
“官家莫要虚度时光,还不赶紧回宫批奏折!官家莫要虚度时光,还不赶紧回宫批奏折!”
这话居然起了作用。赵佶想起送鹦鹉的忠臣,又想起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再想象一下大臣们捶胸顿足、唠唠叨叨的嘴脸,大为扫兴。
他抬抬脚,把小狮子犬赶走,恹恹地说:“朕不在这玩了。朕回宫坐坐,扮泥菩萨去。”
*
官家一走,天色转阴,眼看就要下雨。
画院里的人互相聊着天,陆陆续续散了。
刘师傅捧着官家亲手赏赐的玛瑙镇纸,乐得老脸开花,一路上恨不得旋转跳跃,意气风发地回到自己的画室。
“小王,给我冲茶……”
茶水却没有及时端上来。画室门口,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倔强站立,质问的眼神冰冰冷,让刘老师傅忍不住浑身一紧。
“嗯,你……你怎么没干活?在这儿干什么?”
希孟没资格参加画作评选,但也已经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刘师傅获奖的始末。他年轻,心高气傲,当时就气得零食都吃不下了。
“刘待诏,”他连师傅都不叫了,“听说您拿了我的构思,在官家面前好生风光?”
中华文化里自古崇尚尊老尊师,刘师傅压根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不就是拿你点东西,忘了跟你说吗,你还急眼了?
他把赏赐的东西放到一边,翘着山羊胡,笑道:“那又怎样?反正你也没资格参加考评。咱们师徒一体,谁风光不是风光,我有肉吃,你才有汤喝呀!别想不通!嘛,这个月额外给你两贯钱买好吃的!今天就去给你取!”
对面的少年并没有被两贯钱所收买。他不为所动,嘴角淡淡勾着嘲讽。
刘师傅微微恼怒,又自知理亏,赶紧加一句:“以后你再瞎画什么,我不管了,行不行?”
希孟依旧臭着个脸。
刘师傅:“那你要我怎么样!”
“你明明可以将我的画作呈给官家,明言是你手下学徒作品,难道官家还会因此而罚你?”他眼带愤怒,愤怒下藏着些委屈,“你不是说了,咱们师徒一体,谁风光都一样吗?”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赏赐,冷冷道,“还是您打算以后每次考评,都‘借’我一回?”
别说,刘师傅还真有这个想法,被希孟点破,顿时恼羞成怒。
“你……你怎么敢这么对长辈说话!你家爹娘怎么教的!”
一片稠密的灰云笼罩了天空。雨点渐次落了下来。吵架声混着雨声,更显得聒噪。
临近的画室里,有几个小学徒探出头来看热闹。
希孟冷笑一声,转头进屋,扯下腰间挂着的出入画院的木牌,一声不响开始收拾东西。
刘师傅气急败坏地跟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指着希孟鼻子开骂。
“你——哼,你以为你是谁?就你也配见圣上?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做天子门生,再混二十年吧!只要你在我手下,你就给我乖乖的干活!谁不是怎么过来的?老夫当年不也是做了十年学徒?我告诉你,我用你的画,那是你的荣幸!换了别的年轻人,谢我还来不及!哎,你干什么!你收拾东西干什么!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
汪汪两声,竟然是小狮子犬趁关门之前溜了进来,拉着希孟裤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佟彤有点慌了。她没料到自己忙活好几天,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主线任务”没完成,反倒把王希孟气出画院了?
改变历史进程,会是个什么后果?
虽然说这里并非真实的历史,只是葆光的“创作层”,但也是井然有序的一段思维碎片,容不得胡来吧!
否则,日后的汝瓷,日后的千里江山图,还有其他作品,会如何被蝴蝶效应波及?
她来不及分析这些,只能摇着小尾巴,靠拼命卖萌来挽留。
您真要撂挑子不干啊?
希孟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我来画院进修,只想师从当今圣上。”他余光看了一眼刘师傅的山羊胡,解释道,“这个老头当不得我师傅,我早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
“我不怪你。那镇纸明明是他手滑自己打碎的,跟咱俩都没关系。”
刘师傅气得七窍生烟,怕让人听见,咬牙切齿小声骂个不停。
“白眼狼……完全没良心……别人家徒弟都对师傅百依百顺,我真是命苦啊……”
他不光是怕损失个一个任劳任怨的学徒;他更是怕,万一这小子破罐破摔,把他“借鉴”创意的事捅出去,名声受损是小,那可是欺君哪!
“哼哼,你想走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什么,挡住门口,“想走可以,先把这几年的食宿钱还回来!还有你糟蹋的笔墨颜料,宣纸生绢……”
希孟微微一怔。他月例微薄,仅供温饱,基本没积蓄。
刘师傅料他掏不出钱来,冷笑一声:“你还是乖乖留下给我干活。否则我就去告御状,告你骗取画院津贴,一告一个准……”
正说着,小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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