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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强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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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锦瑟是一只被封印了数万年的妖怪,至于究竟几万年,她记不得了,年岁太长太久了……
  墓里墓外的鬼魂都喊她做老祖宗。
  她在墓里也没什么事可做,每日就是躺棺材里睡,睡醒了缝补缝补自己唯一一件破旧的衣裳。
  忽然有一日飞来横祸,她家坟头莫名其妙被炸了,一人缓步走进来,“想明白了吗,嫁不嫁?”
  锦瑟怒不可遏,扑杀而去,“不知死活的男鬼,竟然觊觎到你老祖宗头上,口味未免太重!”
  小作精阴毒妖尊女主VS冷淡暴戾仙帝男主
  提示:文案情节不是开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锦瑟,沈甫亭 ┃ 配角:一大堆 ┃ 其它:
  作品简评:
  锦瑟是一只被封印的妖怪,鬼魂都喊她老祖宗。她每日就是躺棺材里睡,睡醒了缝补缝补自己破旧的衣裳。一日飞来横祸,坟头莫名其妙被炸了,一人缓步走进来,“想明白了吗,嫁不嫁?”锦瑟大怒,“何处来的男鬼,竟然觊觎到你老祖宗头上,口味未免太重!”
  妖界的阴毒暴躁妖尊小祖宗和天界的性子不好仙帝大佬,在完全敌对的方式下相爱相杀,女主年少气盛不懂事,欲谈恋爱,招惹了不好惹的仙帝,招惹之后态度不端正,而后被暴戾仙帝强取豪夺,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的强娶故事。
  ==============

第1章 
  客栈里,两个粗使婆子先后从屋里出来,二人走了一段路,其中一个疑惑道:“咱们小姐救得这位姑娘,怎么总觉得有些古怪?”
  另一个褐衣婆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何止是你觉得古怪,咱们外头几个护卫可都这样说,这姑娘瞧着就是太安静了些,看着你的时候,那眼神真叫人没牛 
  先头开口的婆子忙将声音压得极低,“姑娘家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身边也没个人,只怕是遇着了歹人遭了罪……”
  这姑娘寻了个荒郊野外上吊,再加之现下世道这般乱,想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褐衣婆子一听慌了神,忙伸出食指在嘴上一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话可少说,万一叫这姑娘听进耳里寻了短见,可就是咱们的不是了,咱们小姐既然救了她,自然有她的打算,咱们还是少打听这些。”
  二人渐行渐远,嘴上却是不停,一路絮絮叨叨没完。
  漆黑的天空弯月如刀高悬,月色朦胧撒下,客栈里头人不多,但多少还有人声,一门之隔的屋里却是寂静阴森。
  身穿丫鬟衣裳的女子,静静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客栈铜镜破旧泛黄,隐约映出女子面容和屋里简陋的环境,镜中的一切扭曲模糊。
  外头婆子声音虽然压得低,但依旧一字不落地传进屋里,她明明听得清楚却没什么反应,仿佛她们嘴里说的人不是她。
  姑娘玉指纤纤执着梳子划过乌黑的长发,窗外月光轻轻透,盈盈映落衣间,抬手袖间似盛月光,漆黑夜色中弥漫一缕轻烟,缥缥缈缈,模糊镜中如水拨开,桃花粉面渐渐清晰,眼前恍惚似见春花烂漫。
  她面皮好看又出挑,可是眼中眸色太黑沉,莫名显得阴冷,甚至有些太过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静谧的屋内幽幽传来细微的动静,一只瘦猴模样的玩意儿从桌案底下钻了出来,爪子一伸,拿过桌案上摆着的小桃儿,狠咬了一口,神情凶残,吃个桃儿倒显得苦大深仇一般。
  忽而一只毛茸肥狐狸从房梁之上窜下,“砰”地一声落在了桌案上,面无表情看着那瘦猴小妖吃桃,不说要,也没说不要,就是阴阳怪气盯着。
  片刻后,平坦的木板隔层突然凹凹凸凸起伏,现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妖怪,若是叫常人看见只怕早吓疯了,那姑娘却依旧平静地梳着发。
  “咱们姑娘生得真好看,尤其是这乌黑乌黑的长发,和山里的吊死鬼发质一样好~”吃完桃的猴妖瞅了眼女子的头发,连忙开口夸,嘴上似乎抹了蜜,只那沙哑阴翳的声音却不怎么好听。
  话虽是夸奖,却没夸到点子上,哪个头铁的愿意跟吊死鬼比发质,说来多少觉着晦气。
  小猴妖犹不自知,说完见煞神没反应,还身子一探瞅了眼,见没多欢喜才怀疑起了自己,见气氛有点僵,连忙岔开话头,
  “小的刚头在外头兜了一圈,听那几个地里打牌九的土地爷说上头出了位帝仙,多了不少规矩,还是邪仙出身,以后整个九重天的神仙都要听他的,说来也是天界头一回这么大动作……”
  一众小妖很是兴奋,“邪仙?!听说邪仙行事多有暴戾恣睢,比之妖魔更是乖张,却不是占了个仙字,恐怕还说不清是妖还是魔……天界那群神仙莫不是痴傻了,天上这么多神仙,偏偏尊了邪仙为帝,是想天界彻底归于我们妖魔道?”
  一小妖个头不大,白胡子倒是长得拖地,“莫说是归于妖魔道,别吞了我们妖魔道便已是大幸,现今混沌初开,天界在六界中最是高不可攀,仙力高强的不知几多,你们可有听说谁服过谁?那邪仙能被尊为帝仙,可见仙力无法估量,咱们妖界可得提防着些。”
  一群小妖怪终日闲散玩闹,火烧不到身上哪有这样深的觉悟,闻言很是不以为然,“天界与我们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哪用得着操心,不过听说那帝仙长得极为好看,若是下来管管我们也不错~神仙面皮可比我们耐瞅,一个个仙气飘飘的,瞅瞅他们再瞅瞅妖界那些歪瓜劣枣,能挑出一个长相不抱歉的,就已经是祖上掀了坟,积了大阴徳啦!”
  这混沌初开,六道皆是混乱,如今唯有天界有了一二秩序,已然在生物种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而妖怪好斗爱作妖,妖界的妖尊三天两头一换,名字又贼嘎啦长,好不容易记住一个,太阳一升一降就又换了两三个,别说是秩序了,便是能坐下来正经吃顿宴都是难如登天。
  偏生他们神仙样样占了个好,面皮还比它们出挑,在生物种中极为吃香,叫它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是以妖和仙从来势不两立,没有例外。
  小猴妖跳下了桌案,“帝仙又如何,咱们姑娘天上地下都挑不出一个来,样样出挑,何处败过一次,那个帝仙未必比得过咱们姑娘一根手指头!”
  梳发的姑娘手间一顿,看着镜面一言不发。
  小妖怪们纷纷赞同,一屋子妖言妖语,外头却半点听不见。
  突然“啪”地一声轻响,木梳不轻不重拍在了梳妆台上,惹得镜身轻轻摇晃,镜子瞬间模糊泛黄,里的人扭曲地厉害。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半晌,梳妆台前的人才轻飘飘道:“猫狗鼠辈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她的声音和模样极为相衬,有着女儿家的俏皮任性,听着似有丝丝甜意,可阴冷的语调却像是裹着砒霜的糖,莫名阴森入骨。
  小妖怪们当即噤若寒蝉,吓得一只只身子发僵。
  它们这些小妖全都是这尊煞神一路上东一只西一只收集过来逗趣的玩意儿,哪能不看她的脸色?
  这活祖宗瞧着像个性软的,骨子里的阴煞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可怕,若不是瞧着它们嘴甜会逗趣,恐怕早就把它们脑袋拧下来当摆设了。
  小猴妖小心翼翼拉起她的裙摆,一脸讨好,“这些凡人给姑娘换的衣裳未免太过普通,半点配不上您,不如小的们替姑娘绣上几朵花花点缀一二……”说着,它忙抖着爪变出一个针线包,小爪拿着针线低头在裙摆上头勤勤恳恳绣起了花。
  身旁几只小妖当即如法炮制,上前抓起裙摆一道跟着认认真真绣着,那手法竟然极为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庄里头的绣娘,做得一手好女红。
  这般举动显然取悦了女子,她垂眸笑意吟吟,“你们喜欢神仙的皮囊不妨事,等人间玩腻了,再去天界走一趟,喜欢哪一个就将哪个的皮剥下来,给你们拿去穿如何?”
  “小的们多谢姑娘成全,姑娘再造之恩往后绝不敢忘。”说话间,一只只小妖面目尽是妖邪,整个客栈妖气冲天,夜深人静之时极为可怖。
  翌日早间,客栈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几个人等在外头,目不斜视,一看就是规矩森严的家中护院。
  过了片刻,里头步出一头戴帷帽的女子,步步行来身姿窈窕,引得长街上人人侧目,身后丫鬟婆子不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上香祈福的贵家小姐。
  那女子并未在路中停留,几步行至马车,裙摆微掀,底下莲花绣鞋勾勒玉足玲珑纤细,轻踏车凳上了马车,倩影婀娜消失在马车帘内,徒留神秘引人遐想。
  片刻后,锦瑟也从客栈里头出来,身上的衣裳与丫鬟相同,可裙摆上的花纹却别有一番新意,繁复花纹在日光下泛这光芒,行走间若隐若现,很是新鲜出挑。
  站在马车旁的双儿本就觉得锦瑟这般模样不会是个安分的,现下看见这喧宾夺主的绣花,如何猜不出是她自己绣出来的,这么些花样,想来绣了整整一夜,倒是费了不少功夫!
  锦瑟缓步走到马车旁,正要踏上车凳,双儿伸手拦住了她,“锦瑟姑娘,这马车只能我们小姐坐,你虽不是纪家仆从,依规矩也不能上马车,得与婆子们一道跟着马车走。”这一棒子打下,三六九等分得妥当,众目睽睽之下委实伤人颜面。
  锦瑟似无所觉,天生的笑眼很是讨喜,嘴上说的话却不像是个性子软的人,“我不喜欢走路,更不喜欢跟着别人走。”
  双儿不想她这般没脸没皮,一个山野村姑,若不是她们小姐救了她,哪轮得到她这般作态,客气点待她,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成?
  “锦瑟姑娘,虽然你这样的出身,可能没见过宅门里头的规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识大体一些,我们小姐心善救了你一命,难不成还要我们反过来将你当做小姐看待吗?”双儿久在后宅,说话最会拿捏要害,话里话外都显得锦瑟是个得寸进尺,好占便宜的小家娘子。
  周遭的人听闻皆是一边倒去,只觉其心思不单纯。
  街上人多,也不好多作争执,双儿看了眼一旁的婆子,示意将人拉下去,马车里头却传出了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如闻天籁,
  “双儿,让锦瑟姑娘上来。”
  双儿闻言一怔,“小姐,你救了这女子已经是莫大的恩德,怎么能让来历不明的人与你一道坐马车,这事若是让夫人知晓了,必定是要责罚奴婢们的。”
  “母亲若要说什么,我自然会与她解释,锦瑟姑娘于我们是客,你不得无礼。”里头的女子也不多说,温婉的声音微微压下,淡淡几句颇有大家小姐的威严。
  双儿无法只得让锦瑟上去。
  锦瑟字典里当然没有客气二字,这些脆皮凡人坐个马车都能磨磨唧唧一大堆,她能有耐心听下去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泼天的稀奇了。
  她进了马车坐下,半点不觉尴尬,也没有道谢客套的意思,放在旁人眼里更是无礼。
  马夫一声吆喝,马鞭轻甩,马车缓缓在青石板路上稳稳当当驶着。
  纪姝早已摘下了帷帽,容色倾城与她的声音极为符合,“锦瑟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没什么大碍。”
  双儿看了一眼她的裙摆,话间讽刺,“自然是好了许多,大半夜还有功夫绣花呢,不知往日里可是靠绣帕子营生度日?”
  “双儿。”纪姝开口提醒,面上似为不悦,转头再看向锦瑟又是端庄笑意,“昨日匆忙,还未来得及问姑娘,不知姑娘先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要做这样的傻事?”
  这问题还真问到了点子上,其实昨日全是一场乌龙。
  锦瑟是个妖怪,混沌初开她就已经存在了,做神仙的命长,做妖怪的命也短不到哪里去,活得时间长了,难免乏味无趣。
  她只好自寻乐子,昨日闲来无事在山野晃荡搜寻称心的小玩意儿,凑巧碰着了个吊死鬼。
  那鬼魂脖子上挂条白绫,勾着树杈子直晃荡,还阴森森对锦瑟笑,妄图吃她的魂魄,这可不是勾着阎王爷往自家门上撞?
  锦瑟闲来无事捏碎了那鬼的魂魄,夺了白绫欲绑成秋千玩,却不想遇到了凡人,还要带她一道走。
  她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妖怪,得了这话,自然要去凡间玩玩。
  锦瑟闻言娇嫩的唇瓣一弯,神情很是认真,“活得太长,日子过得太乏味难免无趣,我也是不得已。”
  这话听在耳里可太过敷衍,纪姝闻言一顿,再没了好奇心,面上笑淡了下来,话间却依旧体贴,“姑娘不愿说也无妨,等到了京都我自会给你安排好去处,免得再遇了难事。”
  锦瑟笑意盈盈,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希望是个有趣的地方……”


第2章 
  马车从热闹的街市出来,视线瞬间开阔,前头青山入眼帘,重峦叠嶂望不到边际。
  一行人走了小半日,才在路旁瞧见了茶棚,树下搭着棚子,棚下几张方桌杌凳,简陋中透着随意,纪家的护院本是看上不得眼的,不过人和马都累了,只能将就片刻,以作休整。
  锦瑟看了眼茶棚,没什么兴趣,便依旧坐在马车里不动弹。
  双儿正扶着纪姝下马车,远处忽而来了人,三三两两互相搀扶,衣衫上皆染了血迹,瞧着像是在前头遇了什么歹事。
  护院警惕上前察看,那群人也到了跟前,已然力竭,纷纷扑倒在地,见了他们像瞧见了救命稻草,
  “救命,几位相公行行好,快快报官,前头有山匪拦路,劫财杀人,甚是歹毒!”
  茶棚里的老头正上前替护院倒茶,闻言见怪不怪,“报官也没用,早和你们说了,这条路行不得,你们非要行。”
  为首一落魄汉子闻言有苦说不出,“我也是没法子,我这镖是定了时候的,就只有这一条山路可走,除开这处不知要绕多少座山,总不能走上一年半载才交镖罢,现下可好了,镖没了,可如何向人交待!”
  锦瑟闻言生了几分兴趣,起身下了马车,外头几个大汉全身是伤,说话间连站都站不稳,手上的大刀尽染血迹,可见刚头有多凶险。
  纪姝听了片刻,摸清了来龙去脉,惑道:“为何报官无用?”
  “现下世道乱,人都上战场了,哪有功夫来管这处小事,还是莫行山路保命得紧。”老头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怕的,话间全是坦然。
  纪姝退回马车中,摘了头上帷帽,神色有几分凝重,这也是她回去的必经之路。
  若是换路,绕上一年半载才回家中去,可不知得传成什么样,更何况路中种种危险难以预测,保不齐别处也有山匪,还不如这一处已然知晓情形。
  纪姝思索片刻,让双儿下去救治人,顺道打听山中情形。
  双儿下了马车,先自报家门,众人知晓救人的是纪家二小姐,一时间称谢夸赞不已,又是走镖之人,行走江湖最重的是这义气名声,往后少不得多多传扬纪家二小姐的良善心肠。
  耽误这片刻,后头又陆陆续续来了些许赶路的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身上似乎还长满了虱子,叫人避之不及。
  老头上前白给了茶水,旁的倒也给不起了,而且只字不提前头有山匪的事。
  双儿疑惑,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问道:“老先生为何不告知他们前头有山匪谋财害命?”
  老头闻言不以为然,“山匪劫得是财,他们身上摸不出一个子儿,哪耐烦从他们身上下功夫呀,你们可就不一样了,走不得……”
  老头说着看了眼高头马车,又看了眼锦瑟和眼前的双儿,小姑娘家家如何躲得过山匪,抓到又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换路走罢,莫害了自己性命。”
  纪姝在马车上听闻这话,使双儿去与流民换要了身衣裳来,再下马车时已然成了一个山野村姑,通身狼狈,白净的脸用泥土抹黑,身后只有两个一道狼狈打扮的婆子跟着,其余人原地不动,连双儿也留了下来,毕竟两个年轻女子想要一道混过去,实在太过难了。
  锦瑟慢悠悠走到她面前,打量了眼她的装束,不以为然,“坐马车过去便好,何必这般辛苦?”
  纪姝也没遮掩,现下马车和护院全都是她的累赘,想要过路只能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又怎么躲过山匪?”
  锦瑟倒不觉得意外,看了一旁眼眶发红的双儿,闲来无事又问了一句,“你脱身了,那你的仆从怎么办?”
  这不是明摆着?自然是由他们领着马车当诱饵吸引山匪的注意力,她混在流民之中安全渡过的可能性才更高,这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这般情形,只有狠下心才能多得几分生机。
  纪家规矩森严,即便不是忠仆,也知晓若是没能护着二小姐平安回去,下场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倒不如争个忠心护主的名头,也让家中的亲眷有个好前途,倒也没有多少异议。
  但这话明明白白问出来就有些刺耳了,刚头还有人夸赞纪家姑娘侠义心肠,这一转头便弃了自己家仆,可不是讽刺?
  纪姝面上一僵,话间也没了和善,“这一路多有危险,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没办法带着姑娘了,锦瑟姑娘要去要留,自行琢磨罢。”
  锦瑟闻言轻飘飘,“我可没有别的法子,也不喜欢走路,既然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不能白坐,过会子我做一回纪家小姐,替你引开山匪罢~”
  双儿闻言实在听不下去,只觉这女子又蠢又贪慕虚荣,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就是想凭在小姐面前争一头,即便小姐留了她在纪家做丫鬟又如何,前头还不是死字挡着!
  她心中恼火,被留下的害怕和委屈当即发泄在她身上,直刻薄道:“漂亮话谁不会说,保不齐一会儿又要哭爹叫娘喊救命……”
  纪姝伸手打断,看着锦瑟认真问道:“你可想清楚了坐在马车里的后果?”
  “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看后果,就怕雷声大雨点小,半点没趣儿。”锦瑟意味深长笑道,行到马车旁,似笑非笑看了眼双儿,才拉着裙摆慢悠悠上了马车。
  双儿气不打一处来,“小姐,你瞧她这般放肆,还真将自己当作小姐看待了!”她想了想又有些害怕,“小姐,这样真的可行吗?”
  纪姝闻言依旧温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你去吩咐护院,一会儿到了山中若真遇到山匪,但凡她多言一字暴露我的行踪,就将她……”她说着,后头的字慢慢消隐,只依稀可闻灭口二字。
  马车一路行过泥泞山路,速度极慢,前头极远处是流民,或搀扶并行,或推着破板车步履蹒跚前行,里头鱼龙混杂,一眼看去就没什么油水可捞。
  锦瑟拉开车帘子看着混在流民里头的纪姝,她很聪明,适应得很快,不过片刻工夫,便将流民的动作学了七分像,混于人群,不再显眼。
  她放下了帘子,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双儿,笑眼弯了弯,“你家小姐这般爱吃苦头,可真不是寻常人。”
  双儿紧张地坐立不安,闻言没好气道了句,“我们家小姐三岁便能识字,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哪是寻常人能比得上?”她说着斜了锦瑟一眼,颇有些意有所指。
  锦瑟手拢在袖间,笑眼越发弯起,“你们凡人真是有趣,总是喜欢话里有话,抓一两个逗趣也不错……”她话还未说完,坐下马车忽然一拐,引得她猛地前倾而去,连话都生生卡在了喉头。
  马车轮子被什么一拐,直往另一侧狂奔数米才生生停住,险些整个掀翻而去。
  双儿差点被甩出了马车,仅存的侥幸也没了,吓得浑身发抖,“救命啊,我……我不想留在这里陪山匪!”
  锦瑟被打断了话头,扫了大兴,面上笑瞬间消散,慢慢坐回位置,眼中神情莫名阴恻恻。
  马车刚停,外头已经一阵混乱,嘈杂马蹄声、刀剑厮杀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全部停下,谁敢多走一步,爷爷可不能保证,你们的脑袋还能不能继续待在脖子上!”
  双儿闻言面色苍白,正要大哭求救,前头遮掩的车帘子被猛然掀开,双儿吓得一声尖叫,慌忙往里头爬。
  满脸横肉的土匪看见锦瑟,瞬间双目放光,“今日可真是好日子,瞧着我们玩腻了先头那些个庸脂俗粉,特特给我们送来了娇滴滴的小娘子!”他说着,猛然伸手将锦瑟从马车里拽了出去,一把扯过她,揽坐到了自己的马背前,扬着手中大刀神情猥琐,“这个等回去,咱们兄弟一起享用!”
  外头日光大亮,颇为刺目,锦瑟一出来便微微眯了眯眼,才慢悠悠看向周遭,护院中了暗算,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前头流民们蹲着不敢动弹,下了马的山匪正围着她们这一处,肆意收刮财物。
  “小的们谢老大!”山匪们一双眼色眯眯地盯着锦瑟细白的脸蛋,恨不得当即扑上去。
  山匪头子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吓着了,越发来了兴致,摸了一把锦瑟的脸蛋调戏道:“美人儿别怕,你生得这般好,合该随爷爷们回山里头享清福~”
  锦瑟闻言笑眼微弯满是纯真,细白的手轻飘飘点上他腕间脉,那白得晃眼的手,隐约给人一种沾惯了血腥的危险感,“那你可要好好对我,若是叫我没了趣,我就只能将你的心肝挖出来泄愤了……”
  她的声音满是天真无邪,像个任性撒娇的小姑娘,可话底下却藏着阴森诡异。
  山匪头子也是天生的倒霉蛋,碰着了煞神还非要往上撞,闻言哈哈大笑欲要在她面颊上重重亲一口。
  突然,远处一箭凌空而来,猛地钉在了山匪的胸口上,耳畔似听见了血溅出来的声响。
  锦瑟脸颊一热,被溅上了些许血迹,她眉间一敛,抬眼看去,便见一男子策马而来,提剑刺向土匪。
  山匪头子一声痛哼,忙将锦瑟抛去挡剑,男子反应极快,身姿矫健踏着马背往上一跃,伸手接过她。
  锦瑟随着人落在了马背上,抬眼看去,此人剑眉星目,器宇不凡,在凡人中面皮气度皆是顶好的,难得一见的佳公子。
  男子抱到了人,才反应过来是个姑娘,低头看去,只见面皮白净得晃人眼,眉眼天真干净,娇娇软软的模样轻易便能唤起人心的美好。
  他一愣,只喃喃道:“……姑娘,你没事罢?”
  她眼帘微垂,面色寻常,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没事。”
  山匪头子中了一击,一眼便看见了后头拿弓箭的男子破口大骂,“何处来的孙子,胆敢暗算爷爷!”
  “在下已然留你七分余地,若是再来,恐你命歇。”身后男子的声音轻缓悦耳,低沉之间似带飘渺风流之意,似乎连轻视这样的情绪都不屑于给。
  留得不是三分余地,而是七分,似他根本不值得花力气对付,狂妄至极!
  山匪头子面上横肉一抖,面子被扫了个干净,再顾不得身上的伤,手中大刀一挥,大吼一声,“给爷爷擒了这孙子剁成肉酱!”
  “啊……!”山匪们提刀而来,高喝声颇有震山动地之势,气势极足。
  “沈兄,你先照看这位姑娘,前头我来!”葛画禀身子一斜,将锦瑟往身后骑马而来的人提去。
  锦瑟身轻如燕,葛画禀几乎不费力气,轻易便往身后拉去,薄粉裙摆在空中翩翩而起,悠悠扬扬随她落下,稳稳落在身后那人的怀里。
  眼前衣襟清简,隐约间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气,极清又微不可闻的檀香,若有似无袭来,却莫名沁入心脾,难以忘怀。
  锦瑟不禁抬眼看去,正对上了那人的眼,周围的声响瞬间轻至无声,静得只剩下他,古画点睛之笔,缀墨风流绝伦,在眼前此人面前皆是黯然失色,不及半分风华。
  锦瑟神情一顿,前面那个男子气度模样已是难寻,却不想这人还胜一筹,一眼便能掳了女儿家的心神。


第3章 
  锦瑟在妖界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大妖怪了,难得一次晃了神,这也实在怪不得她,这般模样的便是在天界也是凤毛麟角,属于稀有物种,难得一见。
  那人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地上一拎,如同摆设一般随手放下,“姑娘先去后面躲着,前头危险。”
  锦瑟脚一落地,闻言又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手中正拿着弓,刚头那支箭显然是他射出的。
  她伸手擦了擦脸,手上果然沾了血迹,不由轻睨了他一眼,这个凡人倒是对自己的箭法极有信心,也不怕箭射偏了。
  她想起那箭从耳畔划过的凛冽风劲,不由眼眸微暗,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根本不打算照做。
  这般一耽误,前头那位公子已经带着护卫与山匪缠斗起来,流民慌乱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纪家两个婆子扶着纪姝往他们这处跑来,一到这处便腿一软扑倒在地,个个面色惨白。
  黄泥地上染了一滩滩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几番过招后,前头山匪已然落了劣势。
  山匪头子忙拉过马车上瑟瑟发抖的双儿,执刀抵上她的脖子,“全部退后,再敢靠近一步就杀了她!”
  葛画禀忙伸手止住身后的人,看着那土匪神情凝重,他们距离太远,再快也快不过山匪手上的刀。
  双儿喉间被死死掐住,吓得肝胆俱寒,直哭着艰难出声,声音颇有几分尖利凄惨,“小姐救……救命……!”
  “双儿!”纪姝见这般如何不动恻隐之心,连忙上前去求葛画禀,“公子,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葛画禀看着骑马逃窜而去的山匪左右为难,追之又恐山匪伤人;可不追,这女子也是必死无疑,真真无计可施!
  山匪头子抓住时机,在其余山匪的掩护下押着双儿逃去。
  锦瑟仿佛一个局外人般静看着,没有半点要救人的意思,可即便不救人,她也不需要山匪离开。
  但凡是得罪她的,再逃,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更何况是刚头扫她兴致的山匪……
  她眼眸渐渐深邃,显出几分鲜红的妖色,白净的面容显现妖冶。
  突然,一支箭带着凛冽的风劲破空而去,“嗖”地一声刺向了前头飞驰而去的马腿,马儿一声嘶鸣,将山匪和双儿一道从马背上甩落下来。
  双儿被甩出马去,在地上滚了几遭,没了动静。
  “双儿!”纪姝见人摔下马去,直惊声呼道。
  葛画禀自幼习武,精于骑射,见状不可置信,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射中,更何况此箭中的是移动最快的马蹄,这要何等精湛的箭术才能做到。
  葛画禀一怔过后无暇多想,连忙一扬手上马鞭,带着侍卫骑马去救,可山匪们离得近,他们再是快也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山匪手中的刀砍向双儿。
  “双儿!”纪姝惊得连忙跑出几步,却不知该如何。
  沈甫亭随手取过箭筒里最后四支箭,拉弓如月,微微瞄准后,皙白有力的手指一松,蓄满力道的四支箭破空而去。
  “啊……!”一箭中一人手,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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