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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修仙大学的转专业可能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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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众人作对?”
长孙仪盯了她片刻,倏然一笑,摇摇头,直接将灵识探入令中。
她从来不和“众人”作对,无论孟家也好、昆山也罢,甚至是现在所谓的正魔两道。她对抗的不是层出不穷的敌人,而是起伏坎坷的一生。
她只和命运作对。
可惜这一点,萧秋水是不会明白的。
眼见长孙仪如此作态,萧秋水十指捏紧,目光冷沉,却也不再开口,在长孙仪离开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这一趟无生塔之行,萧家注定一无所获。
尽管其余门派也是如此,可无形之中的挫败感始终令她不快。
傅书未叹气,尽管上第九层的是长孙仪,但给她升塔令的却是从夜,她才承认了从夜的万珍楼身份,这下可好,明明什么都没拿到,恐怕还要分担不少迁怒。
亏呐!
“我说从兄,你这也未免任性了些罢。”
从夜睨着她冷笑:“我乐意。”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万珍楼又当真是为那什么扇子而来吗?”
傅书未哑口一瞬,然而很快反应过来:“从兄这说的是什么话,万珍楼虽说没有占据圣器之心,但如果得到了扇子,也可以和各家谈谈生意嘛。”
“那你着什么急?”从夜抬眼,环视一周,见无人想战,手下败将靳寒更是压着剑戒备,却无战意。
他又垂下眼睛,冷声道:“何况,上第九层的,又不止她一个。”
什么?还有谁上去了?
众人大惊。
楚传笑眯眯地提示:“易师姐在那个灰扑扑的人离开之后也走了哦,你们都没发现吗?”
可惜此时无人注意他口中“灰扑扑的人”这个“幽默”称呼,靳寒的关注点本一直在从夜身上,听到楚传的话脸色一沉,一句话像是从齿间挤出。
“那你为何不早说!”
楚传无辜眨眼:“你们有问吗?而且大变活人很明显啊。”
“……”
果然是想打死他。
其他人的反应暂且不提,升塔令引入第九层,长孙仪眼前兀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卍”字封印。
第九层塔虽也宽广,却比其下诸层小了许多,昂首望去,“卍”字封印下散落着金色华光。
华光佛气沛然,光芒所照范围内,隐约可见是一处凹陷的地棺,然而地棺里藏着什么,却看不清。
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死气,从中散发出来。
这死气,连佛印也无法阻挡。
八面墙壁依旧是浓沉的黑色,然而,上面却不似其下诸层刻画的银色纹路,而是八面密密麻麻的佛经梵文。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
长孙仪认得,这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塔本就是佛教高僧的埋骨处,难道这无生塔第九层中或许真是供奉着某一位的高僧的舍利或者肉身金佛?
“无生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生不灭?”
“或许可以这么说。”
一道柔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长孙仪并未惊异,反而笑了笑,叹道:“果然是你。”
“如何猜到是我?”易又晴凝望着长孙仪平静的侧脸:“长孙……陛下。”
“与其问我为什么猜是你,我反而更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连相识多年的靳寒都没发现我的身份,只不过一面之缘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仪收回打量塔壁上梵字的目光,问道:“以及长孙陛下这个称呼——”
连昆山都只有自家师尊和凤无惜知道她的来历,更别提他门之人了。
“一面之缘?”易又晴怅然道:“对你或许是,但对我可不是,我早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你了。”
长孙仪这下是真的怔住。
易又晴摇摇头,目光似乎落到很远的地方:“我自幼生长在瑶华宫,自有意识起便开始修道,资质之故,修炼于我等同于凡人的吃饭喝水,没什么难度,却也没什么意思。”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再好的天赋,不够努力也终究成不了材,或许师尊也嫌我惫懒,赶我出宫到南境海外,堑渊海外山历练,我记得……那还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了。”
长孙仪撤去易容,露出原本的瞳色和模样,琥珀色的眼瞳中满是复杂的意味。
昔年,她确实远赴万里之外,为登仙道,寻堑渊海外山,求得一线机缘。
易又晴知道她想起往事,柔和一笑,并不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对主仆,与其说是主仆,我倒觉得像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她们两人都是凡人,为了修炼的可能,想要找传说中的试剑石开剑府,在此之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长孙仪平静道:“当人到绝境之时,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想尝试。”
“你成功了。”易又晴低声道:“我那时觉得,有人为了信念,尚能付出如此代价,而我什么都有了,又怎能不珍惜?”
“我还记得那位玄姑娘,她……”
长孙仪闭上双眼,易又晴一语扯动心中的隐痛,而她至今不敢接受也不愿接受,玄曦光为了保护她,跌落万丈深渊,生死不明。
她至今不相信玄曦光已死,固执地认为她只是消失不见,话本中不是一直这么说吗?落入悬崖总有奇遇,可惜后来她多次出海,去堑渊海外山寻找,却始终不得她的踪迹。
易又晴道:“抱歉提及此事,我记得她在临死前唤你陛下,要你代她好好活着,所以……”
玄曦光身为长孙一脉悉心培养的暗卫,先主已逝,长孙仪就是她的信仰。
她本名玄夜,长孙仪嫌这个名字太过单调,给她改成了曦光,希冀她并不只生活在黑暗。
玄曦光向来寡言少语,只在最后看出了长孙仪的悔愧和痛苦,破天荒地说出这种让她自觉大逆不道的话。
仆为主死,在她看来理所应当,岂不知故国覆灭,一路相伴,她对长孙仪来说,更像是亲人。
“所以,我确实要好好活着。”长孙仪再睁眼时,情绪已然沉淀:“你能登上第九层,是不求无相扇?”
易又晴对上她的目光,点点头,耳际长琉璃水坠在佛光映照下,一刹生光。
“我所求的,是还你一份引道之因果,此求可得,升塔令就出现了。”
“多谢。”
易又晴轻笑一声,抬眸看着那卍字封印道:“不必言谢,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又晴何妨?”
长孙仪从善如流:“既然如此,又晴,请你后退一步。”
易又晴依言后退:“无相扇莫非在此棺内?”
长孙仪摇头:“不知,先试一试能不能破封印。”
话语落下,她指诀掐动,赫然是一道攻击法诀!
别的地方确实没有灵力,但这一层塔内可是有佛法封印的,长孙仪果然巧慧,竟能借封印之力转为灵力为她所用。
以彼之力攻击其自身,易又晴眸光一动,见那攻击落到封印之上,竟使封印一刹间变为无形!
在这一刻,她们也看清了棺中里的景象。
里面并没有什么扇子的痕迹,只有一个身着黑色法衣的女人静静躺着,双目紧阖,毫无声息。
突然,佛光重现,易又晴目光一缩。
“小心!”
重新聚拢的佛光凝为一束,重重向长孙仪袭来!
第31章 出塔
无生林内已成剑拔弩张之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留在无生界内的各家子弟一一被传送出来; 在最初就被淘汰的孟家空待将近两年时光,少主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留在无生塔第八层的御兽宗两人、禅宗密宗两个小和尚智明思明、姜泽、萧秋水、昆山靳寒楚传二人以及傅书未和从夜一一被送出之时,面对的就是几家仙门大佬的盘问。
从夜不屑口舌之争; 任凭姜泽等人添油加醋的叙述也只是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傅书未重新回到万珍楼主张痕身后,低声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清。
若说易又晴是自凭本事; 那么送出升塔令的祸首从夜就是个来捣乱的; 既然傅书未承认从夜乃万珍楼麾下,各门目标便直指万珍楼; 要他拿出说法。
瑶华宫的郑长老嘴角微微一抽,虽说有万珍楼在前替她们挡了风头; 分担了大部分怒火; 但易又晴的本事……光凭这孩子的气运,得到圣器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瑶华宫怎么说也是五大上门之一,闹起来也不是不可一争; 只盼这孩子不要犯傻; 这个时候讲什么君子风度。
“若说万珍楼之人会随意将令牌拱手相让; 我是不信的; 如此作态,使本尊不得不怀疑这是你们早已定下的计划。”
首先发难的便是御兽宗; 苍颜白发的老者面色冷厉:“张楼主莫要忘了; 之前我们谈好的条件——”
“何长老; ”张痕及时打断,随即道:“此事是我万珍楼的疏漏,但结果与之无甚相干,只要那人一出来,圣器归属凭借各位本事。”
“另外,楼中人行事冒犯,我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从夜冷笑:“冒犯?我怎么不知和人交手叫冒犯?”
段无尘解除结界,领着昆山弟子上前,一袭白衣依旧纤尘不染,绝尘脱凡:“张楼主,看来贵楼门下子弟颇为桀骜啊,你打算如何交代?”
张恨目光一瞬阴沉,从夜觉察不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向他的方向,直至近前,脑中骤然一空。
“你——”
长枪尚且来不及出手,他人已倒下,傅书未及时接住失去意识的从夜,探手一碰,察觉他手背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然而武器仍是牢牢握在手中。
何苦呢?明知道无法挣脱束缚,却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只听张痕冷冷道:“如何处理,你应该知道,把他带回中堂。”
傅书未眼皮一垂,那双细长精明的眼睛刹那间掩去所有思绪,她不动声色地应是,借扶着从夜的瞬间将东西收进储物法器之中。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其上爬满纵横银色纹路的菱形令牌。
升塔令。
山下的动静逃不过山上人的眼睛,蔺如霜依旧遮住眼睛,感知着微弱的妖族气息。
“真的是妖皇唉!妄想收复妖皇……他们居然敢这么做!”
清歌惊叹的语气里充满了看戏的欢乐,蔺如霜视线一移,盯着那带着妖皇御空离开的女修,若有所思:“你不出手?”
“啊?”清歌佯装无辜的声调:“出手?”
它才不出手呢!
粗暴的妖皇和蔺如霜一样讨厌,不,比蔺如霜还讨厌——起码蔺如霜只是弹琴难听了点,顶多摧残它的灵魂。
可完全不通风雅之道的妖皇,险些把它砸碎了。
蔺如霜沉默片刻:“你不必装傻,我知道你不喜妖皇,但妖皇之尊,不该受此折辱,你去帮忙。”
“你有这么好心?”清歌这句话明显地展示出不可思议:“我记得你也不怎么喜欢这家伙吧。”
“……”蔺如霜敲敲它的琴身:“两回事,另外,让妖皇尽可能不要再出现在长孙仪面前。”
“靠!”自诩风雅的清歌没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不风雅的表现,如果它能化作实体,脸上的表情必然十分悲愤:“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明明遮住了双眼,清歌却还是觉得蔺如霜的落在它琴身上的眼神有如实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把你送给了我,我就是你的主人。”
有着罕世美貌的病弱法修嘴角微微弯起,是一个妖异得过分的笑容。
感受到威胁的器灵化作飞光遁去,蔺如霜重新将神识笼罩无生林内,任凭山巅的风吹乱银发。
两年期限,即将到期。
张痕已然做出惩戒,哪怕只是表象,但众人终究不好追究,左右等人出来再抢也是无妨,苦撑着秘境开口的各派不敢放松,毕竟秘境一旦关闭,想要再次找到入口难于登天,他们还期望着里面仅存的两人出现。
沈病梅冷冷看着这些自诩正道的名门世家,这些人如同荒原上贪婪的饿狼,在遇到猎物时便张开了阴森的獠牙。
无非也是弱肉强食,终究可笑。
面对这么多人的殷殷期盼,承载着众人渴望的目标人物终于出现。
“还以为一出来就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长孙仪十分泰然,还有闲情和易又晴聊天:“没想到诸位前辈如此大义,多亏诸位,否则我和又晴只怕要困死在界内。”
易又晴对上郑长老的目光,微微一笑:“又晴让师叔失望了。”
张痕并不掩饰对长孙仪的打量,听出易又晴话中之意,径直问道:“那么,得到无相扇的就是这位道友了?”
长孙仪嘴角一勾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得到……”
在场之人的眼神同时变得十分锐利,却听长孙仪悠悠然接上了下半句话:“恐怕诸位也是不会信的吧。”
“既然无人相信,那便用不着先礼后兵,直接动手吧。”
何等挑衅!
暗藏的心思被无情捅破,在场之人不少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御兽宗何长老暴怒一喝“小辈狂妄”,几乎就要动手。
情势岌岌可危,长孙仪环视众人,笑意愈深。
从夜不在,自是最好,她听易又晴说过之前发生的事,他身为万珍楼之人,之前已经是违抗了。
吃过一次圣器的亏,长孙仪受够了教训。
他们口上大义,实质这不过是一场机缘的争夺,没什么口舌好费,不如直接动手。
易又晴微微垂眸,含笑一礼,仪态举止,赫然是先前众人对前第一美人的评价。
萧萧肃肃,林下之风。
“今日,容又晴为你开道。”
长孙仪颔首道:“有劳。”
易又晴温和一笑,引动体内灵力,赫然风雨大降,无数风刃雨刀成为最有利的武器,洒向四面八方的来人。
瑶华宫核心一脉的天阶功法,沐风梳雨诀。
有她出手,瑶华宫自然不会轻易动手,即使她本人没有得到无相扇,但如果这个人逃过一劫,那易又晴也相当于结识了无相扇之主,多了一个额外的助力。
不动手对瑶华宫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秋妹,你还不动手!若是放任他们离开,你回萧家必然要受到惩处。”姜澈见状,唤了声仍在出神状态的萧秋水,大袖一拢,也加入战局,搅动风云。
灵力来去肆无忌惮,一刹就是玄黄翻覆,四野陵夷。
禅宗密宗不修掠夺之道,瑶华宫因易又晴不出手,琢玉门和万珍楼在此时竟也突然出了状况匆匆离去。
而今剩孟家、姜家御兽宗、昆山动手。
萧秋水捏紧指节:“我……”
“易又晴尚是金丹,另一人也不过筑基,你还在迟疑什么?”
“金丹吗?”应付着众人围攻的易又晴眼睫一垂,长长睫羽在脸上投出十分温柔的影子:“被小瞧了啊。”
长孙仪微笑,既然如此……
指尖掐动复杂指诀,天地规则之下,有人在瞬间冲破界限。
“天下诸法,供我驱策!”
“元婴期!”
“是、是出窍!”
只见易又晴修为叠叠攀升,不过眨眼之间,已过出窍。
她们在无生塔内究竟有什么奇遇?
无生塔的奇遇吗?
易又晴似乎想起什么,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嘴角。
无生塔,第九层。
死之苦。
与浩然梵光该有的正气截然不同,这个“卍”字封印一旦被触碰,就似乎触动了某种禁忌,无处不在的攻击布满了整个第九层。
在那一刻,似乎也触动了她身上的某个开关,长孙仪闭上双眼,段无尘一剑斩落的阴影似乎还在眼前,死亡的感受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长孙仪!”
“暂且别过来。”长孙仪及时制止易又晴举动,垂下眸子,轻轻一笑:“怎么?还不愿意出来吗?”
出人意料的一幕,在那无数昊光攻击落到长孙仪身上之际,忽然一本书影划过,飞至半空,书页收揽数不尽的佛光,哗啦啦作响。
《万法源记》。
收录“卍”字佛印的书,在雪白的页面上赫然出现一个金灿灿的梵字,随着梵字的进入,驱策令下属三十二真言之后,又浮上了几条相似的法咒。
“居然……消失了。”易又晴失笑道:“看来,如果进来的不是你,恐怕无相扇最终谁也得不到,只会随着塔被历史掩盖。”
长孙仪摇摇头:“未必,在我看来,你和从夜都能拿走。”
易又晴道:“但我和他都不想要。”
两人走至棺前,同时蹙眉,明明从棺中女修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十分浓厚且源源不绝,但当她们二人靠近时,却也没什么不适的感受。
长孙仪凝视着女人的脸,那是张很难说明美丑的容颜,若说不美,但她脸上每一寸都生的恰到好处;然若说美,这张脸又太过僵硬,不似人的鲜活容颜。
也许是死气之故,让躺着的人看上去丝毫没有属于人的特质。
而这黑色法衣上的纹路,也和蔺如霜身上的如出一辙。
同款法衣?
“无相扇究竟在何处?”
易又晴干不出来搜身之事,长孙仪也没做过这种坏事,思索片刻,她微微一笑,正色道:“姑娘,你若不把东西交出来,就别怪我……”
话音刚落,只见一块扇形的吊坠自女人颈间落下,悠悠飘到长孙仪手中。
易又晴:“……”
在玉石扇形坠子落在长孙仪手中时,棺中女子也像是完成了托付,黑衣上的纹路骤然黯淡下来。
“这……”
长孙仪沉默片刻,把人装进了储物器里,对上易又晴不赞同的目光,她眨了眨眼,解释道:“我觉得她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可能有关,还是带出去问问吧。”
反正这姑娘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人,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用于装载死气的容器。
还是漏了口子的那种。
她们在塔中的经历暂且不提,长孙仪这手段一出,易又晴修为骤然攀升,在场之人忍不住忌惮,忌惮之余,便是更深的渴望。
萧秋水终于下定决心,天水碧澄诀一出,绿色的纱雾遮蔽了易又晴的视线。
易又晴轻声叹息一声,素手拂过之处便是澄明。
她对长孙仪的了解可不只表面,连过往经历也知一二,之前长孙仪对萧秋水所说一句“相救”,想来就是在青令山的时候。
有这么一个重情义的姐姐,即使萧秋水不清楚,长孙仪对她也有救命之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叹声一毕,再无留情。
而长孙仪这边,人压制已久的怒火和对圣器的渴求更是再无遮掩,何长老再无保留,直接甩出灵兽袋,袋中合体期的黑金巨蟒眨眼间扑至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人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狂风大作,原先还是晴空万里,不一会儿就笼罩住数层乌云,雷霆乍响!
长孙仪身前赫然出现一柄巨大的折扇,随着惊雷的落下,徐徐展开。
扇面云遮雾绕,上面绘的似乎是茫茫群山,又似滔滔江水,细看来有亭台楼阁,再细究又如同九天霄汉……重重光影掠过,最终成为一片空白。
而这片空白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黑金巨蟒。
此举明明白白昭示着……无相扇,已然认主!
段无尘再按捺不住,九枝剑已落入手中。他之前顾忌心思诡谲的魔尊,始终没有亲自动手,就是担心让沈病梅渔翁得利。
但此刻如何等得?这人竟然能让无相扇认主,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长孙仪一扇收了御兽宗的合体期灵兽,雷霆手段一时震慑,然而她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折扇收束,握在掌中,径直对上执剑斩来的段无尘。
“一道法诀便能让人修为攀升,此人必有古怪!”
长孙仪目光一凛,无相扇在手,便隔绝大部分剑气与威压,长孙仪从容应付,看似再无昔日狼狈之态。
不退直进,折扇开合之间,无损无伤。
九枝剑气的浩然之意不足先前十之二三,想来在段无尘与沈病梅一战之下有所损伤,长孙仪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眸色微沉,唇际忽然绽起莫测笑意。
无相扇在指尖一旋,长孙仪并不展扇,明明该作风雅的扇子,在她手中赫然成了一柄伤人的利器。
双面为刃,扇影凝尘!
熟悉的剑气引动心中最深的隐秘,段无尘不由大惊。
“是你!——”
长孙仪收回折扇,陌生的眉眼一刹变换,又很快恢复伪装。
但在那一瞬间,已足以令段无尘看清她的模样。
狭长凤眸温柔勾起,长孙仪脸上,是再温和不过的笑意。
“段师叔,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32章 吃瘪
“长、孙、仪。”
一字一句如从齿间挤出; 段无尘脸色倏然变换,九枝剑横空一斩; 气浪翻涌。
面对着杀身仇人,长孙仪反而比对方更为冷静; 无相扇在手中一展一合,已经卸去滔天剑气,她微微垂眼:“段师叔可是在想,昔日不能将我斩于剑下,这一回必然要我无力回天?”
段无尘笑意森然:“师侄还是如此聪慧,你既已料到自己今日的结局,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吗?”
“我今日必死的结局吗?”
轰然一声; 无相扇收纳的合体期黑金巨蟒竟骤然扑出; 面对分神元君的无上剑气,反射性勃然咆哮,段无尘旧伤未愈; 即使有越阶而战之能,在此一击之下,也消耗大部分灵力; 满身剑意骤然溃散,倒飞数尺。
长孙仪徐徐展开无相扇,巨蟒竟从容跃回扇内,青年形状雅丽的长眉梢头卸去三分冷意; 重又变得柔和深沉起来。
“师叔; 我原本的确今日必死; 可惜福大命大,上天眷顾,我是死不了的。”
“哈哈哈,福大命大?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扇顶抵在段无尘剑府的位置,长孙仪垂眸悲悯的姿态依稀可见,九枝剑重重从空中跌下,压进地内数尺,剑柄仍不住摇晃。
即使琢玉门、万珍楼已然离去,萧、姜、孟三家被易又晴拦在身后,还有御兽宗在一旁虎视眈眈。
出于同为五上门的考量,瑶华宫又在一旁观战,御兽宗不会对易又晴出手,却把目光牢牢封锁在长孙仪身上。
何况长孙仪刚刚还收了御兽宗长老的一只本命灵兽,他们即使不计较圣器的得失,也要讨回这个脸面。
然而,段无尘和此人的交手始终掩藏在一片云雾之后,叫人看不分明。
在两人交手之时,无相扇就已撑起厚重的结界,将所有人的视线在隔绝在外。
法修体质柔弱,即使无相扇认主,长孙仪也不可能在剑修手下一点影响都不受,何况对方是修为远高于她的分神元君,在两人对话间,长孙仪已然压制不知喉中的血气,却任凭一抹细细的血线溢出唇角,一滴滴落下。
感受到敌人的鲜血,段无尘笑意更甚。
长孙仪点点头:“我当然是杀不了师叔的,师叔虽然因为伤势过重被我踩在脚下,可控制自己自爆的能力还是有的,万一我动了杀念,师叔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么即使我有无相扇在手,也不能幸免。”
踩在脚下——
段无尘神色骤然阴郁,然而剑府位置,无相扇的威胁犹然在目,只能听长孙仪含笑道:“但不教师叔感受一番长孙仪昔日的恨意,我如何心甘?”
“你!”
尚未来得及反应,剑府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段无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心中一狠,神识一动,几乎就要自爆,却见长孙仪在他将要引动之时,慢慢收回了手。
剑府对于剑修而言至关重要,若失了金丹或元婴,尚可再修;可若没了剑府,即使能再拿剑,也只是个花架子。
剑修之所以能越阶而战,靠的就是和主人相伴而生的本命灵剑,剑府是维系剑修和灵剑之间独一无二默契的存在,剑府一失,灵剑也会逐渐失去灵智。
凝尘剑灵靠着昆山玉勉强维持着一线灵智,却也只是暂时的,长孙仪只能让它尽可能保持着沉眠,不至于这么快消散在天地间。
段无尘如何不知道剑府的重要性?他们剑修本就没有灵根,若再没了剑府,不说剑道之途,修道也难于登天,以剑修的骄傲,宁可拖着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剑府被毁。
“只是让师叔感受一下而已,”长孙仪嘴角带着十分和善的微笑:“毕竟师侄也深知狗急跳墙的道理……何况师叔能不顾多年情分,长孙仪可不是绝情之人,今日是不会要师叔的命的。”
段无尘冷冷道:“你待如何?”
“圣剑应当被师叔藏的很好吧?”长孙仪信手一挥,无相扇消失在掌中:“我只是想和师叔做个交易而已。”
“交易?”
“当然,师叔不答应吗?还是想马上揭破我的身份?——我倒希望师叔对我这个身份保密,否则一旦揭露,我不介意就此投入魔尊麾下,并宣扬一下圣剑归属的。”
揭破长孙仪的身份,就算众人得知她已被无相扇认主,有魔尊在场,她也大可在众人逼迫下投入无花谷,更大可说出圣剑的真正下落。
“只要师叔替我保守秘密,我也会替师叔保守秘密,这样在我取你的命之前,你还有机会令圣剑认主,不是吗?”
赤裸裸的威胁摆在眼前,饶是段无尘已算心机深沉之辈,也不能不含恨应下。
感受着身体越来越重的伤势,长孙仪慢慢擦去唇角的血迹,狭长的眼睛弯出浅浅的弧度,眼里闪烁着难辨的笑意。
“还请师叔令昆山出面,拦下在场诸位。”
段无尘目光一闪:“拦下?”
“对了,希望师叔别打小主意,我这可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长孙仪回头见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笑着补了一句:“毕竟昔日必死之局,我都能从你剑下捡得一条生路,可见我也是有后台的。”
至于那个后台到现在还没出现这件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明明知道长孙仪动用这股力量决计撑不住太久,却碍于桩桩威胁,偏偏不能有所举动,段无尘心中几欲吐血,却只能眼睁睁看她打开结界。
在御兽宗多番努力都没打通的云雾结界瞬间消散,白衣剑修手持长剑,衣上染血,而乌衣长发的青年手持折扇,毫发无伤。
见众人向她望来,长孙仪含笑一颔首:“诸位,有缘再会啦。”
不待回应,乌衣青年已纵身越空而去,何长老气得脸色难看,正待下令要追,却见昆山弟子齐齐拔剑,拦了上来。
“段无尘!你这是何意?”
何长老哪里想到出手阻拦的竟然是刚刚动手的段无尘,他想要召唤灵兽,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巨蟒早已被纳入无相扇内,气得险些跳脚。
就是靳寒也不明白段无尘此令含义,楚传早在开战时就躲在了角落一副“我很困要睡觉”的模样,连自家师尊动手都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个时候反倒一副好弟子的形象,蹭的拔出剑挡在何长老面前。
“我家师尊做事,何须你御兽宗置喙?”
段无尘冷冷瞧了自家弟子一眼,再对上何长老时已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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