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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婆的民国记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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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对我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我都还是黄花大闺女,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馒头越听越不对味,想上前让绝儿冷静听他说,却隐约听到被子里的哽咽声,只好暗自叹息,顺从的下了床。
  绝儿强忍着眼泪,见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拉下被子露出眼睛偷偷看了看。
  “我昨晚什么都没做。”馒头立在床边委屈的看着她,没来及穿上鞋子的两只脚掌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窘迫,“只是背上的伤口疼,那长椅实在是睡不下去,后半夜才上了你的床。”
  绝儿哽咽了一下,将信将疑的提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身衣服还好好的,没被人动过。
  “真的!?”
  “真的。”馒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阵才低声说道:“要不然你能一点都不知道么……”
  绝儿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嚷道:“你给我住嘴!臭流氓!”
  馒头慌乱的摆了摆手,生怕又说错话火上浇油,“我不说了、不说了……”
  绝儿咬着嘴唇,冷静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被子里出来。她在馒头的注视下走到了放着罗盘符纸和桃木剑的那个木箱旁,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背着身低声对馒头说:“你过来。”
  馒头瞥了一眼从绝儿身旁露出的桃木剑一端,心里咯噔沉了一下,还以为绝儿要拿桃木剑收拾他,便紧张的挥手笑着说:“我、我就不过去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绝儿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回头看了馒头一眼,见他畏畏缩缩的站在墙角边上,两眼盯着她手边的桃木剑发愣,想了想之后便笑了。以馒头的个性,想来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我不打你,你过来,我给你背上涂点药。”
  绝儿转过身,拿着药瓶走到桌旁,冲馒头招了招手:“坐过来,给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馒头紧张的舔了舔嘴,踮着脚尖慢吞吞的坐到了桌旁。
  绝儿将他衣服的后领往下扯了扯,看到他肩下白皙纤薄皮肤包裹着的鲜明肩胛骨时,脸颊微微一红,赶紧取下药瓶上的瓶塞,将里面装着的金创药药粉倒了一些到自己的手心,轻声说道:“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忍。”
  “嗯。”馒头侧过头往绝儿的手里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怕疼的眯缝起了眼睛。
  绝儿这才看清原来馒头背上的伤口不只一处,不知是昨天晚上伤口沾了水,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睡了长椅的原因,伤口不但没有结痂,竟还有发炎化脓的趋势。
  “别再沾水了。”她将手里的药粉轻轻倒到了伤口上,立马听到馒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很疼?”
  “不、不疼!”馒头偷偷皱了皱眉,“涂完了吗?”
  绝儿伸直脖子悄悄看了馒头一眼,见他疼得都快睁不开眼了,便使坏笑道:“没呢,多涂点好得快。”
  馒头一听,倏地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麻溜的将衣服拉好,一本正经的拍着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了。”
  “那好吧。”绝儿忍着笑,给了他这个“男子汉”一分薄面,收起了药瓶。
  她将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后将两人换下的衣服全都拿去洗了晒在了屋外,回到屋里便看到馒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看就知道是肚子饿了。
  “跟我出门吧。”绝儿拿起了钱袋,走到镜前用木梳理了理头发。
  “去哪里啊?”馒头歪着脑袋看着她问。
  “给隔壁周村给你买张床。”绝儿掂了掂钱袋里剩下的铜板,一想到一会儿又要大出血就心疼得要命。
  本来像绝儿这样的普通人家,家里睡的木床都是随便去山上砍几棵树自己在家做,可她家里没男人,就算砍来了树也没人会做。她本来还想问问馒头会不会这门手艺,可是一看他那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模样,想来也是白问。
  隔壁周村依傍着大片的山林,村子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出了许多木工,一代传一代干下来,手艺越攒越精,在附近小有名气,周边村镇的许多大户人家都会来这边选木材订家具,比起其他村子里的庄稼人,周村人算是半农半商,光景日子也要风光上许多。
  馒头听到绝儿这么快就要给自己买新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绝儿都还没发话,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屋子。
  来绝儿前后加起来也快两天了,他都没顾上好好看看这里,除了那间简陋的小木屋和前院外的大桃树,馒头发现绝儿家附近竟没有任何其他的风景,甚至连来往经过的人都很少。
  他站在桃树下摆弄着树在挂着的摇铃,摇得叮铃直响。
  绝儿对铃声敏感,还以为又有人找,便急忙将门上锁赶了出去,没想到却是馒头在折腾。
  “你少碰树上的摇铃,听着闹心。”绝儿不满的说。
  馒头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树上的摇铃问:“这里挂着这个干嘛啊?”
  “接活用的。”绝儿朝他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摇铃放回原位,又重新系了系拴着摇铃的红绳。
  “什么活?”馒头好奇,想了想又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呢。还有,你到底叫什么啊?”
  “神婆,你知道是做什么的吗?”绝儿冲他神秘的笑了笑,大步向前迈了出去,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馒头,背着手踮着脚尖,一脸俏皮的说:“你就叫我绝儿吧。”
  “绝儿……”馒头低声念着她的名字,连忙跟了过去,“那你姓什么啊?”
  “我姓……姓赵。”绝儿垂着脑袋,失落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赵”是他师父的姓,师父在世的时候说了,她的命硬,改姓也算是改命,他能压得住她那天煞孤星命格里的劫孤二煞,可绝儿不曾想,最后自己还是克了师父。
  “唔,赵绝儿,这名字好像不太吉利,不如你跟我一样改个名吧。”馒头兴冲冲的跟到了绝儿的身后,“对了,神婆是做什么的?”
  “我不改。”绝儿瞪了他一眼,心想师父给取的名字,打死她都不改,“神婆就是专门治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的。”
  “你才是妖魔鬼怪!”馒头不大乐意的撇了撇嘴,嘴里嘟囔着:“你别老是因为我是棺材里出来的,就歧视我……”
  “歧视?”绝儿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脸嘲讽的摇了摇头。这个家伙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要换作是个寻常人,知道他是从棺材里出来的,别说是收留他,没把他五花大绑了扔河里或者架火上烤那都算是慈悲心肠了。
  这事也就发生在绝儿身上,她见多了稀奇古怪的怪力乱神之事,对从棺材里爬出一个穿着明朝太子服的大活人这种事,见怪不怪照单全收。
  “算命的风水先生你知道吧?”绝儿觉得是时候给馒头长长知识了。
  “这倒是知道一点。”
  “神婆和他们差不多。”绝儿抱着胳膊托腮想了想,有些骄傲的补充道:“神婆的级别稍微可能还高一些,毕竟有个‘神’字嘛。”
  馒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绝儿,有些崇拜的说:“原来你这么厉害,怪不得一个女人家敢一个人住!”
  “一个人……”绝儿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馒头,沉默了半晌才开腔:“馒头,你听说过天煞孤星么。”
  馒头看不见绝儿脸上是什么神情,因为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过他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压抑和沉重,不确定的回道:“好像有听过,是说一个人的命不好吧?”
  “嗯。”绝儿苦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馒头,用似被一团迷茫的白雾笼罩着的眼眸看着他问:“我就是个天煞孤星,你怕不怕?”
  馒头微微一怔,他并不是很清楚天煞孤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那是一个贬义词。不过他从绝儿的神情和目光中很明显的读出了一个讯息,她正在害怕、同时又卑微的期待着什么。
  “我不怕!”馒头毫不犹豫的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只是觉得这样的回答能让绝儿安心。
  绝儿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展露出笑脸,眉间的心事反而更深重了,“命犯天煞孤星的人会将身边亲近的人都克死,你怎么能不怕。”她顿了顿,感觉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哽噎着,很艰难才再次将话说下去,“没人会不怕,真正不怕的人都死了。”
  馒头心头一颤,难道绝儿是在担心自己被她所谓天煞孤星的命格影响吗?她之前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看着这样低落异常的绝儿,馒头忽然有些慌了。他不喜欢这样的绝儿,宁愿她凶巴巴的挤兑自己,做个生龙活虎的大姐头。
  “反正我也不是人,所以我不怕!”馒头心想,既然绝儿老是这么说他,那就顺着她好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只要绝儿能别这么愁眉苦脸。
  绝儿压根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无稽的回答,馒头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让她哭笑不得,可她也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安慰自己,总算他还有点心肝。
  不过即使馒头这样说,仍无法减少绝儿心头的负担,她真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把馒头给害死,就像他的师父那样,天降无妄之灾。
  两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周村的菜市场。
  这里虽然没有镇上的街市繁华,但也算得上是热闹,路边有许多邻村的人挑着扁担来卖些小菜,铺面也有不少,除了一小撮粮油布铺,绝大多数都是跟木工家具相关的店面。
  这一路上绝儿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毕竟馒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交待出去的,总要在他家住一阵子才行,只有她自己多留心注意着点,别让馒头碰到什么祸事,免得加深自己的罪孽。
  两人找了一家面店准备先吃顿早饭,馒头没什么出息,店家端来热腾腾的汤面他不好好吃,一直眼馋着隔壁小摊上的馒头。
  绝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馒头这么执着,本也不是多好吃的东西,便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将他的注意力唤了回来,板着脸命令道:“好好吃你碗里的面,有汤有油难道不比那干巴巴的馒头强?瞧瞧你这皮包骨,快吃别乱看。”
  “哦。”馒头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索然无味的挑起一筷子面条塞进了嘴里。
  正当两人吃完面条准备去找家木匠铺子看看床的时候,一阵喧嚣的锣鼓声从身后的街那头传了过来。
  馒头迎声看了过去,发现是一群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打头的人吹着唢呐喇叭,敲着锣打着鼓,一顶鲜红的大花娇被几名壮汉抬着,如波浪一样上下的起伏着,哪怕远远看过去都特别醒目。
  只是不知为何,街上的人看到这么喜庆热闹的场面竟也没有上前凑热闹起哄,反而是退得远远的。
  “绝儿,他们怎么不去讨喜糖吃啊?”馒头看了绝儿一眼,发现她一脸深沉,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别瞎说话。”绝儿抬眼看了看馒头,将他往路边拉了拉,压低嗓门幽幽的说:“这是阴婚。”


第12章 
  “阴婚?”馒头从没听过这个词,想问绝儿却发现她的脸阴沉得可怕。
  街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将一片白色的纸片吹到了馒头脸上。
  他拿下纸片定睛一看,惊恐的发现那是烧给死人用的铜币形钱纸,正是从迎亲队伍那边刮来的,吓得他连忙将手里的钱纸给扔了出去,牵连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刚的艳阳天也因为这一阵大风迎来了一大片乌云,瞬间遮天蔽日黄沙漫天,将所有的阳光拦在了云层后面,街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阴郁了起来。
  迎亲队伍缓缓朝着馒头的位置走来,直到走到近前,他才发现红轿前后的被人抬着的嫁妆竟全是纸糊的牛马、童男童女和金银钱帛。
  两名穿着纯白麻衣的老人走在娇子前面,脸上挂着泪痕,一脸哀容。
  在他们旁边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穿着纯白的麻衣,强风刮起他们身后的轿帘,馒头无比惊悚的发现,坐在轿子里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副灵位!
  另外一名穿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正挥着手里的桃木剑,漫天抛洒着黄符,半睁着眼睛嘴着念着行人听不懂的道令,走在那副装着灵位的轿子旁,跟随迎亲队伍缓缓前进着。
  馒头被这样诡异的场面震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腔中莫名翻滚起一股恶心的感觉,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没站稳脚跌了下去,幸好绝儿发现得及时,搀了他一把。
  “你怎么了?”绝儿见他脸色发白,便连忙去刚才的面摊讨来一碗水递给了他。
  馒头摇头,难受的捂着胃,将绝儿递过来的水碗推了推。当口里念着道令的道士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那种恶心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像是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给撕扯着一样。
  绝儿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别待在这里了,我们去看床。”
  “嗯。”馒头虚弱的点了点头,跟着绝儿贴着路边的店铺往前走。
  迎亲队伍渐渐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直到走在队伍最后面,被四名年轻壮汉抬着的棺材经过的时候,馒头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会抬着棺材?”馒头叫住了前面的绝儿,两眼始终追随着那副渐行渐远的棺材。
  “大概新娘刚去世还没下葬,这是要抬去跟先去世的新郎葬在一起。”绝儿叹了口气,“阴婚就是这样,活人寻求心安,死人找个陪伴。”
  馒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张了咽了咽口水,盯着棺材的眼睛都发直了,“可那副棺材里的好像是活人。”
  绝儿听后先是一怔,很快便笑了起来:“大白天别瞎说,哪有把活人装进棺材里阴婚的,人家专门请了茅山道士,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
  “我没瞎说!”馒头紧紧蹙起了眉,脚下不自觉就跟着棺材的位置追了过去,“我听到棺材里有动静!”
  “诶!你回来!”
  绝儿忙不迭的上前去拉他,无意中撞到了一个路过的妇人,听她指着迎亲队伍的位置正和另外一个村民嘀咕着什么,似乎是在说新郎家是村里的大财主,儿子是个抽大烟的,前天晚上抽完大烟,迷迷糊糊走夜路的时候跌下山摔死了,便硬找了个穷人家的女儿来配阴婚。
  “你疯什么疯!”还好绝儿手脚快,在馒头准备去拦棺材的时候将他拽了回来。
  “他们才是疯了!”馒头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受,绝儿看到他指着迎亲队伍的手都在发抖,“他们怎么能拿活人跟死人埋在一起!那是一条命啊!”
  “你凭什么说棺材里的是活人!?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绝儿郁闷的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馒头这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找人家的麻烦。
  “我听到了!”馒头攥起拳头咬着牙根,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于是长长吁了口气,直到自己放松下来才缓缓说道:“锣鼓声大,你们可能听不到,可是我听到了,那棺材里面有人在拍棺材板。”
  绝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馒头,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将他端详半天。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听到的声音他能听到?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馒头垂下头,紧张的抠起了自己的手指,低声说道:“我在棺材里面待过,所以可能对那些声音比较敏感。”
  绝儿看着他,恍然想到什么。
  当馒头从棺材里醒来的时候,为了出来,是不是也和他刚才说的那样,恐惧而又绝望的拍打过棺材,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如果没有他所说的那团黑烟,他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吗?
  绝儿不敢接着往下想,她看着就快消失在视野里的迎亲队伍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然后拉起馒头的胳膊就追了过去。
  馒头看着绝儿抓着自己的手,怔怔的问:“你信我的话了?”
  “一会儿要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今晚你就接着睡长椅。”绝儿头也不回的说。
  馒头一愣,看着绝儿的小手傻笑了起来:“你的手好糙……”
  绝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见馒头正浮想联翩地盯着她的手,连忙害羞地将手抽了回来,闷闷地说:“这是劳动人民的手,不像你。太子爷。”


第13章 
  两人尾随着迎亲队伍行至周村外的一处新坟,应该是先去世的新郎的坟茔。队伍停下,道士走到了新坟边准备开坛祭奠、起女方的灵柩。
  男方的坟边已经预留了女方的墓穴,刚刚负责吹乐和抬东西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在男方父母和道士周围围成了一团,这样的阴婚场面,不论是谁都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绝儿趁着道士开坛祭奠,往坟坑里洒清水和苹果的时候,偷偷溜到了女方的新棺旁,贴着棺材的侧面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馒头紧张的看着她,还时不时的提溜着眼珠子留意着其他那些人的动向,生怕被他们发现。
  “听到什么动静没?”馒头也蹲了下来,附在绝儿身后问。
  “嘘。”绝儿冲馒头往嘴边竖了竖食指,现场的声音嘈杂,她虽然听到了棺材里细微的声响,可仍是不确定,便又将整个耳朵贴在了棺材的侧板上。
  “放……放我出去……”
  绝儿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道:“真、真的是活人在里面……”
  “我就说没听错!”馒头如释重负的跺了跺脚。
  绝儿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可听声音,里面的人肯定已经快要虚脱了,这么热的天,如果接着让她闷在里面,只怕……”
  “那还犹豫什么!”馒头不管不顾,撇下绝儿独自挤到了正围在坟边观摩茅山道士做法的人群前面,大声叫道:“你们别折腾了!棺材里的人还没死!赶紧救她出来!”
  他的话一出口,现场立时沉寂了好一会儿,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棺材的位置窸窸窣窣的议论了起来,只有“新郎”的父母用一种十分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馒头。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满口胡言。”道士拨开了挡着他的人,径直走到馒头面前将他狠狠一瞪,然后将手里的桃木剑叠在身后,对“新郎”的父母作揖道:“法事已成,可以请“新娘”入穴了。”
  馒头看着道士身后的桃木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桃木剑的滋味他是不想再尝了,比被砖窑的砖砸在身上还疼上数十倍。
  绝儿小跑到馒头身后,悄悄观察着“新郎”父母和茅山道士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没胡说。”绝儿目光坚定的看向自己的“同行”,“难道你们都没听到棺材里有人在叫救命吗?刚才在街上锣鼓声大,你们听不清我可以理解,可在‘新娘’入棺之前,你们放进去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难道自己不知道?‘新娘’的父母人呢?没来?”
  道士听了她的质疑,并没有表现出该有了震惊,反而是“新郎”的父母,面对身边来参加这场阴婚的村民的异样指点,先慌张了起来。
  道士看着绝儿冷笑了一声:“正如你方才说的,这棺材里是活人还是死人,难道我们不比你清楚?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是想来闹事讹钱,趁火打劫吧?”
  “你才是个野道士呢!不信的话就开棺看看!”馒头听到道士把绝儿说得这么难听,心里气不过,上前指着道士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道士目光阴狠的瞥了他一眼,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一抖,馒头便立马没了底气,又躲到了绝儿的身后。
  绝儿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道士的话,因为她心里明白,只要他们矢口否认拒不开棺,这个事就是个打不开的死结。
  正当双方僵持着的时候,刚才吹着唢呐的村民忽然指着绝儿惊呼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赵算命的收养的丧门星!住在周村上面那个村子里的神婆!”
  “神婆!?”道士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脸上这才显出几分惧意。如果是同行,那对方就没他想的那么好打发了。
  绝儿并不介意别人喊她丧门星,反而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戳穿而有了底气。“这下你知道我不是来趁火打劫了的吧?”她目光犀利的瞥了道士一眼,冷冷的反诘道:“你干这种事,就不怕被自己种下的恶果反噬吗?”
  道士听到“反噬”二字时身体微微一震,脚下不自觉的晃了一下,绝儿这才从他那不太寻常的反应认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想,这个道士知道棺材里的是活人!
  “新郎”的父亲见道士似乎心生动摇,不想坏了自己儿子的好事,便叫来了自家的亲戚,让他们将绝儿赶走。
  来参加这场阴婚的其他村民见“新郎”父亲的举动反常,不合情理,便纷纷猜忌了起来,不久后人群之中就冒出了几句特别刺耳的骂声:“他妈的什么玩意儿,拿活人来结阴婚。”
  这句刺耳的骂声一传开便引得了不少响应,大家纷纷对“新郎”父母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可绝儿已经被人架了起来,就快被扔出去了。
  正当现场一团慌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围观的村民中冒了出来:“开棺!不能草菅人命!”
  绝儿回头一看,馒头不知什么时候钻到那群人中间,喊了声话之后又将脑袋缩了下去,可他的喊话还是起了作用。
  方才抬棺的那几名壮汉看起来还算为人正直,不等“新郎”的父母和已经六神无主的茅山道士同意,就已经拿着铁锹和锄头将棺材给撬开了。
  绝儿见状,连忙挣脱钳着她胳膊的“新郎”亲戚,冲到了棺材旁。棺盖一开,她就将半边身子探进了棺材里。
  其他的村民也迅速围了过去,馒头在第一时间回到了绝儿的身旁,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绝儿没有吭声,而是将正在给躺在棺材底部的“新娘“探鼻息的手拿了回来,垂头丧气的退到了一旁。
  馒头不愿相信绝儿肢体所表现出来的答案,连忙趴在棺边轻轻推了推里面的人:“姑娘,醒醒,我们来救你了……”
  “没用的,她已经没气了。”绝儿扯了扯馒头的衣角,轻声说道。
  馒头身子猛地一怔,回头看着绝儿,脸上挂着苍白僵硬的笑:“怎么会呢?她的身体还有温度!绝儿,你最有本事,想办法救救她,求你了,救救她……她明明看起来还这么年轻……明明才跟我们一般大……”
  躺在棺材里的“新娘”穿着的红嫁衣的衣扣已经解开了好几粒,脸上涂着的脂粉也都晕花了,大概是因为棺材里太闷太热,她想办法挣扎过,可最后仍是无济于事。
  这样的一张“新娘”脸让人看不出一点喜庆,只叫人觉得恐怖。最后人到底还是死了。
  绝儿悲伤的看着馒头,将愣在棺边的他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微微踮起脚尖,用手轻轻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心疼的说:“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刚才耽误太久了。”
  围观的村民似乎并没有将两人谈话的细节放在心里,而是骂骂咧咧的走开了,“搞什么,明明就是个死人。”
  他们的语气所传递出来的讯息只是因为没看成热闹的丧气,对这位“新娘”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异样没有任何的关心。
  “新郎”的父母和道士本以为事情要败露,都没敢过去看,这会儿一听到回来的村民说的话,“新郎”父亲暗沉的眼中忽然又放起了光,挥起手对折返回来的亲戚说:“将那两个来捣乱的架走!”
  绝儿轻蔑的看了一眼正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的人,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拉起馒头的手,远远的对“新郎”父亲说:“不劳烦你们动手,我们自己会走,不过您记住了,不要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我的住所您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说完她便对馒头递了个眼色,柔声说道:“我们走。”


第14章 
  离开阴婚现场,绝儿和馒头再也没有了出门时的好兴致。
  馒头一路失神地垂头看着地面,只有牵着绝儿的手仍握得紧紧的。
  要是换做原来,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儿断不会跟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有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但是馒头掌心的冰凉温度和脸上那副如临深渊的绝望神情,却不得不让她这样做。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馒头被绝儿带到一家木匠的店铺前才终于开了口,语气阴冷得险些让绝儿以为自己牵错了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就那样在棺材里活活憋死了。”
  “他们会遭报应的。”
  绝儿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安慰馒头,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年头,坊间流传着许多更加骇人听闻的丑恶之事。
  绝儿听过不少,也亲眼见过不少,可她的能力有限,许多时候都只能充当一个旁观者,明明有着和馒头一样的愤懑和困惑,却无法亲手去改变什么。
  “就算这个世上真有报应,死了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复活。”
  馒头似乎钻进了牛角尖,虽说他的年纪看着应该是和绝儿差不多大,可脑子里却没有对任何前尘往事的记忆,换而言之,此时他其实跟一个初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对这个世道陌生却又充满了探索欲,心中也还没架构起对世间种种的规则和成人世界自有的那套为人处世的方针,就像一个敞口的空置容器,无法选择只能被动接受杂乱的世事填充其中。
  绝儿与他截然不同的复杂经历,造就了她在面对这种事时相对冷静淡漠的态度,她知道凭自己的三言二语解不开馒头的心结,只好尽量将他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转移开。
  “你想要什么样的床?”绝儿将他拉进了木匠的铺子里,一个拿着刨子正在刨木料的师傅往他俩身上看了一眼,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身上的木屑,笑吟吟的问:“两位想打什么家什?”
  “想打一张他睡的床。”绝儿将馒头推到了木匠面前,见馒头仍跟丢了魂似的木讷,便戳着他的腰说:“木匠师傅问你话呢,想要什么样的床?”
  许是馒头怕痒,被绝儿冷不丁那么一戳,上半身跟着一扭,脸上挤出一个别提多难看的笑,讪讪的说:“能睡就行。”
  木匠师傅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说:“好俊的小哥,这么长的胳膊腿,打得床都要比普通人家的长几分。”
  绝儿忍不住咯咯一笑,心想这个木匠师傅的嘴巴可真会来事,虽然馒头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可脸颊还是微微泛起了红,他这是在害羞。
  绝儿趁着木匠师傅跟馒头攀交情的时候,走到屋角的墙边看了看靠墙放着的几块木料,指着其中一块纹路漂亮,摸起来质地坚硬的木料问道:“师傅,这块木料是什么木?”
  木匠师傅往绝儿指的木料上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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