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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婆的民国记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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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笙舟看了一眼他们俩手中的枪,信步走到绝儿跟前,将手里的生犀交给了她:
  “我想他们帮你建房只是个幌子,暗地里是那位长官派来监视咱们才是真。”
  张先生看起来好似有些明白了,指着何烈和魏衔安,冲着绝儿拿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两下:“所以他们是跟踪你们过来的?有点本事啊,连我都没察觉。”
  绝儿听赵笙舟那么一分析,看着他俩的目光忽然警觉起来。这么说来沈卫勋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断不会在自己身边安插这两个眼线。
  既然知道了埋在身边的这两个□□,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到看到了些什么,总之一定得先想办法将他们撵走才行。
  她将生犀递给馒头让他收好,然后独自走到了张先生身边。
  “张先生,你难道不想知道上午我带沈卫勋去找你的时候,为什么将你砸晕吗?”
  张先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绝儿提防着何烈他们,凑到张先生耳边,将沈卫勋来找她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了他。
  “这就怪了,我可记得那个沈卫勋是国民党的人,怎么会掺和起这些事,他要那棺材能做什么!?”张先生自言自语起来,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所有这些事情的关键都在馒头身上。
  他神情凝重的扫了馒头一眼,悄悄对金吉和银吉招了招手,不知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就看到他俩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何烈和魏衔安的身后。
  何烈觉得奇怪,正想发难,就被张先生抢先了一步。
  “两位军爷可会游泳?”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何烈没好气的质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先生神秘的笑了笑,冲他们指了指身后,“要是多有得罪的话,还望两位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何烈刚一回头,金吉银吉就“咯咯”的咧嘴一笑,同时向他们发射出了一个捕妖网。
  “你们!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公然袭击国民党军官!”
  “你们可别乱动,那网越挣越紧哦。”张先生收起了笑脸,语气阴沉的对馒头和赵笙舟说,“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都别愣着了,将这两个‘奸细’扔到河里去。”
  “你们敢!”
  何烈大吼了一句,不信邪的将双手罩在头上,不断的撕扯起身上的网子,可没想到就跟张先生说的一样,这网越是挣扎便收得越紧,直到将他的整个身体团团包裹住,就连他手里的枪都因为失了力而掉落到了脚边。
  站在他旁的魏衔安更惨,他五大三粗,使得力气还要大些,整张脸都已经被网子给勒成了一格一格的,那一格格就快被挤出来的肉,看起来就像正等着分割的豆腐块儿。
  赵笙舟默默的看了馒头一眼,见他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便先一步走到了金吉银吉身边,从他们手里将捕妖网接了过来。
  “真要将他们扔到河里?”馒头不太确定的走了过去,同情的看着他们,忐忑的问赵笙舟:“会不会弄出人命啊……”
  “他们现在听到看到了这么多,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赵笙舟目光中闪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强行将一只网塞到馒头手里,意味不明的说:“你不该这么妇人之仁。”
  “我……”馒头看着手里的网,心头忽然颤了一下。何烈和魏衔安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只是按上级的吩咐办事,履行自己的职责,馒头觉得不应该这么残忍霸道的剥夺别人的性命。
  他纠结的咬了咬嘴唇,最后仍是不赞同张先生的做法,于是将手里的网重重往地上一扔,“张先生,我们不能这样随便的害人性命!”
  张先生一愣:“谁说我要杀他们了?”
  “他们被困成这样,手脚都不能动了,扔到河里那还不得淹死!”馒头不依不饶的说。
  张先生冲他翻了个白眼,往定河上一指:“我是让你们将他们放到那只船上,让他们漂到哪儿算哪儿!瞧你,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噢。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说清楚嘛!”馒头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一下子就没了,连忙捡起地上的网,兴致勃勃将何烈拉到了河边,“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吧!”
  赵笙舟拉着魏衔安跟在馒头的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与他的想象实在相差甚远,如果只是这样送走他们,那势必会留下隐患。
  馒头将停靠在河边的无主小船一脚踹了出去,冲着在漆黑的定河上越漂越远的何烈和魏衔安挥了挥手,没心没肺的喊道:“保重!——”
  “你们给我记着!”何烈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魏衔安盯着波涛暗涌的河面,战战兢兢的问:“我们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赶紧拍水!就算是漂,我也要漂回建京去!非得喊处长带人来将他们这一帮子人一锅端了!”
  魏衔安听他这么一说,也突然有了干劲和底气,忍不住冲河岸上叫嚣了起来:
  “你们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第97章 
  虽然事情的结局跟绝儿想得有些不一样; 可好歹也算是有惊无险。他们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没花她一个子,估计自己睡着都能笑醒; 再也不用担心盖新房的钱不够了。这么说起来,这回雪风倒还是个大功臣。
  她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疲惫的耷拉着眼睛的雪风,心里是又怜又爱。
  也不知是不是幼狐的天性就是这样,总不能踏踏实实的在一处待着; 那么的调皮贪玩,看来往后得费心调教了; 不能老让它到处跑; 既然养了它就得好好养,不能辜负了月儿和秦筱的心意。
  “生犀呢?”张先生迫不及待的冲馒头摊了摊手。
  馒头拿出生犀; 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上一眼,就被张先生一把夺了去。
  他爱不释手的将这块得之不易的生犀反反复复抚摸了好几遍,嘴里还不断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对生犀光滑冰凉的触感以及沉甸甸的分量赞不绝口; 最后欣赏够了,便满足的舒了口气; 对众人一招手:
  “打铁趁热; 回我的石屋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馒头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张先生并不会这么快就用上生犀; 最快应该也是明天。看起来; 他对自己的身份的好奇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本人。
  这样突然的安排让馒头有些措手不及,他此时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矛盾。一方面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另外一方面又对未知的结果感到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虽然他的身世还没有确定的答案,可从张先生之前的推测来看,他的身世一定不简单,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平日里他虽然没有将心底的苦恼表现出来,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暗暗的去琢磨这些。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有时候甚至会感到恐惧,害怕这一切不只是偶然,害怕有什么未知的事情正在等着他。
  即使他对自己的前尘往事没有任何的记忆,可跟绝儿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的人生已经逐渐充实丰满了起来。
  他有了全新的记忆和人生体验,甚至已经开始规划着以后的人生了,而这里面点点滴滴都有着绝儿的参与,他现在和往后的人生,其实早就因为绝儿的存在而有了雏形。
  如果不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追本溯源、认祖归宗的心态在作祟,也许他可以选择不去知道被自己遗忘的那些往事,以现在这个全新的身份,以赵馒头之名,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去追逐简单美好的生活。
  在回石屋的路上,这些纷乱的思绪不断的从馒头的心底冒出来,就好像故意搅局一样,让他对即将面临的情形产生了许多的质疑,甚至想要临阵退缩。——这样做到底值得吗?
  绝儿一路上都在偷偷的留意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此时的心境呢。她看过他笑,也见过他哭,两人一起经历了许多平凡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现在,哪怕他只是轻轻的皱一皱眉,她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可怕的。”她轻轻的靠在馒头身边,毫不避讳的挽起了他的胳膊,“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你要记得,即使天塌下来,你都有个未过门的媳妇陪你一起扛。现在你肯定会担心犹豫,但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即便绝儿无法对他的恐惧和不安感同身受,她也能明白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就像当初她的师父骤然离世,她变成了无依无靠遭人白眼的孤女,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以后日子该怎么活,甚至绝望的想过一了百了。在那样无助孤独的时刻,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能坚决的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痛苦挣扎的感觉或许就会减轻许多。
  不离不弃的陪伴,才是对抗困顿、绝望、难过、痛苦和挣扎的万灵药。现在,绝儿只想成为馒头的万灵药。
  馒头看着她那双真挚而深情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眸,里面闪动着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光辉。刹那间,仿佛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脚下的路似乎也平坦了许多。
  是啊,他没什么可怕的。不管等待着他的真相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撼动他此刻的内心了。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答案,一个对自己的交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早已经和身边这个女人约好了。
  张先生的石屋外亮着灯,好像有一个人影正在晃动着。
  金吉银吉远远就看到了那个晃动着的身影,兴奋的跟抢胡萝卜的兔子一样,飞快的朝着人影的位置扑了过去。
  “师哥!”
  徐恩予摸着他俩的脑袋笑了笑,提起手上的煤油灯往张先生的位置照了照,忐忑的问道:
  “东西买到了吗?”
  张先生拿出生犀往他面前一晃,得意的说:“那还用说。”
  徐恩予点了点头:“我这边也都准备好了。”
  绝儿没想到徐恩予会出现在这里,便问张先生:“他来干什么?”
  “徐恩予好歹是我的大徒弟,又是留过洋的大夫,当然有能帮忙的地方。”张先生大步迈进石屋,直奔地下室。
  馒头对徐恩予刚才的话感到好奇,一边往地下室走,一边问他:“你准备了些什么?”
  “帮我师父布阵和准备用料,就等着点上你们带回来的生犀了。”徐恩予回头看了一眼,借着石屋里的灯光才意外的发现多了两个人,“他们是?”
  “哦,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位是我师父的儿子,名叫赵笙舟,另外那个是……”绝儿有些为难,不知该什么介绍阿九的身份。僵尸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解释起来也十分费劲。
  “他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仆人。”赵笙舟冲徐恩予淡淡一笑,替绝儿解围道。
  徐恩予纳闷的看了他们一眼,对于一直戴着帽子埋首看着地面的阿九更是感到疑惑。可既然他们是跟自己的师父一道回来的,自然有些关系,反正也是外人的事,他也就不便多问。
  地下室里已经换了一派景象,之前用来炼丹的丹炉不知被挪去了什么地方,在丹炉的位置上画着一个红色的符咒,与绝儿向来用的黄符上的符咒十分相似。不过这个符咒十分巨大,几乎与一个成年男子等身。
  在符咒周围的地面上摆满了红烛,一眼看过去就仿佛像是天上的星辰在闪烁着,而在红烛范围的东南西北四角上,则各立着一杆长方形黑布幡,布幡的下面挂着一束白色的穗子和一个铜铃。
  这样的摆设和场面颇与祭祀时的祭坛颇有几分相似,加上地下室里密不透风,外面的任何声响都被阻隔在外,偌大的空间里,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十分的清晰,整个现场的氛围在不知不觉变得格外的肃穆诡秘。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张先生的指示,只有馒头,光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就已经开始紧张的手心冒汗,身上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
  张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在原地来回踱起了步子。
  馒头等得抓心挠肝,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便开口问道:“张先生,还要准备什么吗?”
  张先生看了他一眼,问徐恩予:“什么时间了?”
  徐恩予取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三点差一刻。”
  “差不多了。”张先生忽然深沉起来,对银吉说:“去将无根水和银针取来。”
  无根水,指的便是从天而降,未沾染大地的天水,可以是雨雪霜露中的任何一种,是天下最纯净的水。张先生让银吉端来这碗无根水,便是他们初雪之时取来的雪水,一直密封储存着,有许多功用。
  张先生让银吉将无根水和银针交给了徐恩予,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知道。
  “锅盖头,借你的手指用一用。”徐恩予端着水走到了馒头面前,另外一只手悬空握着银针,“我得取你几滴血。”
  “去吧。”绝儿轻轻将馒头推上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只是扎一下,不会有什么事的。”
  馒头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伸出食指放在碗口上方,徐恩予用力将银针扎进指肚,几滴鲜红的血液顺着银针滴落到了碗中,瞬间化散开,将整碗水染得通红。
  “好了,现在你将身上的衣服褪去,躺在地上的符咒上。”张先生吩咐道,“金吉,去将生犀切成四份点燃,分别放在四个幡子的下面。”
  馒头脱掉上衣,只身躺在了符咒上,他的身体刚接触到冰凉的地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徐恩予见他躺好,便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那碗血水放在了距离他头顶一掌的地上。
  被点燃的生犀上方很快就升起了一缕缕淡蓝的烟雾,带着淡淡的麻油香味,彼此缠绕交融,逐渐在地下室的上方弥漫开。
  馒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萦绕在自己身侧的烟雾,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烟雾像长了手脚一般,正在将自己的身体一圈圈的缠绕起来。而且它们的气味好像有一股宁神的作用,让他不知不觉就镇定了下来,朦胧之间,甚至产生了想合上眼睡觉的感觉。
  “师父,时间到了。”徐恩予盯着怀表,时针正好指在数字“3”上。
  张先生点点头,踮起脚尖往馒头身上看了一眼,发现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从银吉手上接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桃木剑,符纸和符箓,开始了施法。
  生犀点燃便能连接阴曹地府,既能招死者魂魄,也能询问生死簿上的信息。而张先生要做的,即是后者。
  只见他闭目凝神,将手中的符箓和黄符往馒头身体的正上方飞快的一掷,口中迅速念起咒语,那黄符和符箓便定在了半空中,并且闪烁起金色的光芒。
  馒头身下的红色符咒也起了变化,开始缓缓向四周延伸扩散,直至触到离它最近的红烛,便像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样,陡然定住了。
  本来沉寂着的空气也忽然搅动了起来,将满地的烛光吹得摇摇晃晃,布幡上挂着的白色穗子也随风飘动起来,伴随着铜铃的清脆铃声。
  而躺在地上的馒头好像陷入深深的沉睡,对此毫无反应。
  绝儿用手掖着被风带起的发丝,紧张的看着地上的馒头,就连她怀里本还在安睡着的雪风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睁开了眼睛,警觉的看着四周。
  地下室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异常的沉寂凝重了起来,突然之间,一个深厚低沉的陌生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到了这间房里,猝不及防的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汝等开启冥府与阳间的通道,意欲何为。”
  声音低沉而充满了威严,让听的人不自觉的就敬畏了起来。


第98章 
  “这个声音是……”绝儿惊恐的四下寻望; 却依然捕捉不到声音的来源。
  一旁的赵笙舟悄悄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镇定些,是阎君。”
  绝儿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陡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蹿遍全身,连大气都不敢乱出。
  听到阎君的声音,张先生便立刻睁开了眼睛,一改往日的作风,恭恭敬敬的颔首叩拜起来:
  “望阎君告知祭血之人生辰八字; 姓甚名谁。”
  “唔——”
  阎君深沉的吟了一声,所有人也在此刻间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 只听“呲啦”一声; 置于馒头头顶上方的水碗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里面的血水找到出口; 立刻顺着裂缝流向地面。
  绝儿受到了惊吓,正欲上前查看,却被赵笙舟一手拽住。
  他眉头微蹙; 不语; 只是冲绝儿摇了摇头。
  “静静的看着。”张先生也注意到了她的动静,面无表情的低声命令了起来。
  从碗里流出来的血水并没有像料想中的那样四处溃散; 而是珠连成了一串; 像是被什么外力牵引着一样,如蛇行般在地面上游走了起来。
  “那血、好像在写字?”绝儿惊奇不已的低声问道。
  “对。”赵笙舟点了点头; 神情复杂的看着经血水的游走; 而出现在地面上的一行湿漉漉的字迹。
  “徐恩予。”张先生冲徐恩予扬了扬下巴; 如磐石般定在原地,施法的手印仍未中断,“去将地上的字记下来。”
  徐恩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看起来十分的紧张,拿着纸笔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绕过地上蜡烛,走到血水流过的地方,将地上的字迹一字不落的抄录了下来。
  “结束了吗?”绝儿向张先生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张先生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的注意着血水的流向,直到看到它失去力量,与正常的液体一样自行溃散开了,这才收起手印,冲绝儿点了点头。
  绝儿迫不及待的走到馒头面前,刚想叫醒他,却忽然看到了奇怪的事。
  馒头的胸脯上,好像又隐隐约约的闪现出了第一回出现过的藤蔓图案。
  “张先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明白这个反复出现的图案到底意味着什么,只得匆忙的向张先生求助。
  张先生走近一看,纳闷的皱起了眉头:“奇怪,这回我们没有开目,怎么这图案就又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吸入了生犀的缘故吧。”赵笙舟目光深沉的盯着馒头胸口的图案,似是若有所思。
  张先生扫了他一眼,细细一想,好像有些道理,毕竟生犀是灵物。
  离她不远的徐恩予抄写完了地上的字迹,顺势往馒头身上扫了一眼。那图案他乍一看好像有些眼熟,努力回忆一番之后,脑中忽然闪了个灵光。
  “好像是一副山脉图。”
  “山脉图?”张先生顺着他的话一想,好像联想起了什么,激动的将两手一拍,“你这么一提倒真些像,头一回见的时候我还当是什么咒印呢。”
  “就是山脉图。”徐恩予笃定的说,他留洋时接触到了许多国家的书籍,其中不乏与地理有关的,看过许多类似的山脉图样。
  绝儿看着眼前的这副图画,不禁感到困惑,为什么馒头的身上会画着一副山脉图?而且寻常人根本就看不见。这是天生的还是……
  “未免这幅图一会儿消失,还是先把它画下来比较好,留着日后再细细研究。”张先生对徐恩予摊了摊手,“是时候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了。”
  徐恩予慢吞吞的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张先生,刚才心无旁骛只顾着抄录,也没来得及细看,眼下倒有些好奇起来:“还是由我来画下来吗?”
  “难不成我画?”张先生白了他一眼,将写着馒头名字与生辰八字的纸抚平读了起来。
  “已巳年,丙寅月,壬申日,壬子时,朱慈烺——”
  张先生一边念着,一边掐指算着日子,算完之后,整个人忽然怔住了,口中反反复复的念起了“朱慈烺”三个字,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绝儿不太了解历史,只是从张先生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不寻常:“张先生,馒头……馒头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先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脸震惊的盯着馒头看了许久,反复确认之后才一字一句的说:
  “他是崇祯皇帝的儿子,在历史上去向不明的明代最后一位太子,朱、慈、烺……”
  绝儿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响,就连手上也在一瞬间脱了力,怀里的雪风毫无征兆的跳落到了地上,受惊般躲到了徐恩予的脚边。
  她不知道朱慈烺是什么人,却对明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崇祯的事迹耳熟能详。
  这位生前享尽了荣华富贵的皇帝,亲手断送了明朝两百多年的国祚,国破家亡走投无路之后自缢于煤山寿皇亭,连同着他的皇后和贵妃也一同殉了国,可以说是死得毫无尊严,十分凄凉。
  而就是这样一位令人唏嘘的帝王,竟然是馒头的亲生父亲……
  张先生看着纸上的生辰八字,轻轻叹息了几声,就连像他这种为人处世利字当先,对他人之事漠然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了馒头。
  这个世上,恐怕不会有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更加痛苦的经历了。
  当年的崇祯,就是在自己的心腹大臣和儿子面前,吊死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他甚至因为愧对列祖列宗,死前披发遮面,身上没有穿着任何皇家的佩饰服装,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不愿留下,就那样毫无皇家体面和尊严的赴了黄泉。
  那时的朱慈烺不但要忍受着自己一位位至亲的悲惨离世,看着国破家亡,山河破碎,还要四处藏匿,来躲避当时的那些起义军和清朝的追捕,甚至还要应付那些名为帮他重振山河,实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居心叵测之人,可以说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实在难以想象在那样水生火热的时期,他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绝儿看着安稳的陷入了沉睡的馒头,忍不住一遍遍的去想,去担忧,他醒来之后,能够面对这样残忍的结果吗?
  “张先生,难道这纸上的生辰八字不会出错吗?”她抱着最后的侥幸,希望能够在馒头醒来之前,替他找到一个出口。
  “你知道告诉我们这些信息的是什么人吗?是阎君,那是阴曹地府之主。你觉得可能会有错吗?”张先生摇了摇头,抬起手对徐恩予指了指身后,于心不忍的说:“今天我就大方一回,你将这个可怜的太子爷带到内室里的玉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吧。”
  徐恩予点了点头,匆忙的将那副山脉图的最后几笔画完,然后就将馒头背进了内室。
  雪风远远看着绝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身上低落难过的情绪,乖巧的走到她的脚边,抬起脑袋对她温柔的叫唤了几声。
  绝儿怔怔的低下头,看着脚边痴痴的望着她的雪风,心底僵硬凝固着的悲伤和难过瞬间就被融化开了。
  她轻轻将雪风抱进怀里,看着它脸上那副不谙世事的单纯神情,一瞬间就联想起了平时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馒头,两行热泪当时就哗哗的往下流。
  馒头啊馒头,你要是醒了,我该怎么告诉你这些啊……
  绝儿忽然很后悔自己这么义无反顾地去支持馒头寻找自己的身份,她考虑的实在是太少了。
  “不用去看着他吗?”赵笙舟忽然站在了她的身后,大概是知道她哭了,将一只干净的手帕替到了她的面前。
  绝儿看了手帕一眼,迅速的低下头,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一抹,重新振作精神:“我去看看馒头。”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脆弱,如果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如此沉沦于他的凄惨过去,那馒头醒来之后该如何自处?


第99章 
  张先生的这个地下室有好几间内室; 除了他和几个徒弟的卧室之外,就是馒头现在躺着的这间。里面放着一座彩凤琉璃屏风,和一些古董玉器; 最贵重的便是馒头身下躺着的这张玉床。
  他是第二回躺在这张床上。
  “刚才的法术是很消耗他的精力的,大概会一觉睡到天亮。”张先生站在床边,忧愁的看着床上的人,“丫头,你可真是捡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绝儿没有答话; 只是抱着雪风蹲在了床边,轻轻的抓起了馒头的手。他的手冰凉得厉害; 比他身下的这张冒着寒气的玉床还要凉。
  对她来说; 或许从来没有哪个夜晚,像今夜这样难熬。如果天永远都不会亮; 那该多好。
  “能不能给他拿床被子?”绝儿心疼的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婆娑,希望这样能让他暖和一点。
  张先生叹了口气,看向内室门外; 徐恩予已经从隔壁的房间里抱来了一床薄被。
  “银吉; 你再去拿几颗金丹给他服下。”
  银吉点了点头,默不吭声的从丹药架子上拿出了装着金丹的瓶子。哪怕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他; 好像也感受到了一屋子沉重的气氛。
  他低着头也没顾着看路; 拿着丹药回来时正好碰到跟着赵笙舟进了内室的阿九,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他的身上; 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连人带着药瓶都摔了出去。
  他惊讶的看着阿九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被黄符遮挡着的脸上只隐约看到微微向上勾着的干枯嘴角。
  “你……”银吉看着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想到了什么,就被金吉给打断了。
  “银吉,你干嘛呢?”金吉扶起了他,好奇的往阿九身上看了一眼。他已经将手放了回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拖着“沙沙”的步子,缓缓走到了赵笙舟的身后。
  “没、没什么。”银吉疑惑的挠了挠眉角,看到手上的药瓶,想起正事,连忙起身将药送了过去。
  绝儿看着馒头将金丹服了下去,这才稍稍有些安心,忽然对张先生说:
  “我和馒头已经准备成亲了。”
  张先生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绝儿的背影,怀疑自己听岔:
  “你疯了?且不提他的身份,就他那副被埋了金针的身体,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患,你就敢将自己许给他?”
  “我没疯。”绝儿回过头,坚定的回应这张先生的目光,笑了笑,“馒头——,他很好。是我遇过的最好的男人。”
  张先生瞪着眼珠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竟妥协的笑了起来,挥手道:
  “罢了罢了,你们俩的事我这个外人无权干涉,只要你们不后悔便好。你这丫头变了,真是不疯魔,不成活了。”
  “如果你这么担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瞒着他比较好。”赵笙舟忽然说道。
  绝儿摇了摇头,深情的抚摸着馒头的额头,将被子重新替他掖了掖:“你别看他平时愣头愣脑,傻乎乎的,可有些事还是瞒不住的。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辈子。我不想与他之间有任何的隐瞒。”
  赵笙舟叹了口气:“我想但凡是个人,都很难接受那样的过去吧。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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