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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美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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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不相欠。
他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似乎很艰难。
月亮躲进了云朵里面,再转身,背后却只有夜晚的荒凉以及无尽的黑边。
子妗绕过转角突然站定,捧雪就在她的边上看着她这么突然停下来,她径自回头探出身子看着三公子,他还看着她们,她以为小姐至少会转身看看,可她却只是那么停顿了片刻,随即迈开了大步。
二人走得不慢,顾子妗执意要去重新买一壶酒,因为不想走回头路,也只在路边随便买了一壶,她依旧自己提在手里,背着手抓住。
走出去足有半里的时候,才开口:“等候府将你的卖身契送过来,你就走吧。”
捧雪亦步亦趋,闻言大惊:“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捧雪是候府的家生子,从小伺候三公子的,他不喜别人靠近,一直是锁柱伺候着,原本已经在藏书阁打扫了,后来小姐到了候府才叫我过去伺候着的,捧雪不走。”
子妗叹气,她醒过来以后,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谁,因为没有户籍,所以就以丫鬟自居。
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那个床上昏迷着的沈君煜,是以轻易不离他半步。
那些黑暗的日子,她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过去现在将来都怎样,唯有偷偷爬上他的床,不停地对他讲着还记得的东西,抱着他不松手。
后来他醒了,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淡淡的。
顾子妗有了捧雪,她以朋友的名义一直照顾她的起居,沈君煜给了她最好的待遇,吃香的喝辣的,喝辣的吃香的。
他虽然不说,可是越发的纵容。
她睡不着的时候总爬他的床,抱了他的腰才能安抚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他只当不知,也从来不问。
如今过往,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个捧雪。
再不言语,又快了几步到了宅院,门口杵着两尊门神,见了她默默注视。
是齐王元烨家的侍卫,顾子妗带了捧雪进门,叫了个人过来跟她收拾地方,自己则快步走向了书房。
远远地就瞥见书房里一盏灯亮,她一手掸了掸裙上尘土,更是走得从容。
推开房门,里面不知什么声音哗哗作响,子妗中气十足喊了一声:“殿下?”
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快走几步进了里间,男人两条长腿交叠着横在她的桌子上面,姿态慵懒,动作虽然不雅,但却是一派风流。元烨手中提着一串三五铜钱,漆黑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
“能叫本王等着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
“这个给你系在腰间,明日和我一起去厂里看看。”
“这是什么?”
他将手中铜钱扔了过来,顾子妗一把接住。
铜钱与铜钱之间系着红绳,还有玉石维系,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个烨字。
元烨只说:“收好了,日后可行天下。”
想必就是他掌权的象征,在那厂里就是通行证的意思?
她胡乱猜测着,却听他又是问道:“君煜可好?他也忒小气,怎不将你送回来?”
子妗蓦然抬眸,分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着,她定定地看着他,云淡风轻:“路上遇见的,怎么了?殿下瞧见了?”
四目相对,元烨不屑地轻哼:“女人就是矫情。”
停顿了一下见她没有反应又哼:“你配不上他。”
她看着他,只将铜钱系在腰间。
平静地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嘶哑了许多:“其实我很喜欢殿下,因为殿下是个聪明人,但是殿下要是总这样自作聪明,可做不成大事。”
话音刚落,也不等他说话,转身走了。
☆、第21章 醋意生
第二十一章
转眼入秋,一切如常。
搭弓上箭,纤纤两指轻轻一松,正中靶心。
顾子妗脑海当中,是幼时爹娘的笑颜。
她公主府上百人,没有活口。
她不知道子青是怎么得到这个活命的机会,也不知道她还有多久才能杀回去,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她两腕缠着锦带,身上穿着她自制的薄衫,紧裤,腰间短裙又显窈窕。
旁边一女,正是捧雪。
新制的短弓,她随手放在了她的手中,示意她拿走。
这是在她家的后院里面,日头已经歪了西,身后男人负着双手,饶有性质地看着这一幕。
捧雪捧着弓箭远去,顾子妗走了他的身边:“还不错,弓箭手们想要完全适应新箭,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男人一身锦衣,垂眸瞥着她:“你以为男人都像个娘们似得?换个弓还要拿捏不了?”
她:“……”
她不过是试了一下手感,这缩小版的弓箭还搭着普通箭头,和她拟定的用的火箭哪里能比,既然他这般自信,随他去。
她腰间系着的铜钱随着她的走动,叮叮作响。
子妗站在元烨身前一丈开外,扬着脸看他:“殿下不觉得这几日来我院里的时间太过多了点?”
的确不少,他知道市井间的传言,都说她是他从沈小侯爷手里抢过来的姬妾,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过这样也好,母后急着催促他的婚事,刚好搪塞过去。
他转身:“现下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
本来也不是和她商量的,就是通知她一下,每次都是这样。
顾子妗不悦地叫出声来:“殿下留步!”
他顿足,却只偏脸,能看见他皱起的半张脸:“女人就是麻烦,又怎么?”
她慢悠悠走上台阶:“如果子妗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对吧?”
他转身,目光沉沉。
她与他并肩:“我姐姐当初答应你,与你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无用的重炮,想必殿下也知道,新袍火器还有那些机关弓箭,还有以后上阵之后的阵法,都是我心血。”
他眯起眼睛,表情相当不悦:“一介女流,能入我府邸已是天大的福分,还想造反不成?”
顾子妗却是大着胆子靠近,她动作缓慢,却目光咄咄:“殿下大可杀了我,日后也再无人比肩。”
他看过她的草图,工程才刚刚开始,当然不能杀她。
她突然靠近,他下意识拂袖,倒是后退了两步才站定:“顾子妗!”
子妗举起手指来:“我要的不多,演练的时候我要在场,我的心血我要全程跟住,日后上战场,那份血我也要自己染。”
他又皱眉,奇怪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在讨要名分,一个女人,想要的该是名分。
正如母后对他说的,不要总是胡玩,该是给个名分。
却不曾想是在和他讨价还价,元烨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两眼,的确是与别的女人不大一样,她的头发利落地梳着发辫,多一个珠子钗多没有,她的脸素颜朝天,肌肤白皙却连淡扫蛾眉都懒梳妆,她眉眼之间,英气更盛……
正是盯着她,秋风吹过落叶,也不知什么虫儿就带着瓢了过来。
顾子妗也没注意,粘乎乎地就落了她的发顶,她顺手一拂,粘了手上一看吓得半死立马跳了起来,狠命甩了地上!
她甚至是跳了他的面前,元烨双眸已恢复的清明,这一次并未躲开:“不过如此。”
说完绕过她的身子这就要走。
顾子妗还在恶心那条虫子,对着他的背影叫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明天我也要去!”
她知道,明日就在郊外有一场演练,到时候太子和皇帝都会去,很多人都会去,可眼看着到了日子,他丝毫带她去的意思都没有,怎能不急。
成衣铺子不出三个月,已然翻本,每日订单超多,想来定制衣裙的姑娘太太们都多不胜数。当然,这里面子青的功劳最大,全靠她打样。
元烨却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恼,在他后面直跺脚:“喂喂喂!”
能追上他的时候,他却已经在侍卫队的拥簇下离开了。
捧雪端着茶走了过来,见她一脸怒容,压低了眸色。
顾子妗哪有心思喝茶,一想起那条虫子更是浑身起疙瘩,草草将人打发了,自己泡在了浴桶里面……
一夜难眠,天快亮了才熬不住睡着了。
可觉得刚眯了一会儿,捧雪竟然来叫,说了王府来人了,催着她起来。
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捧雪急道:“小姐快起吧,齐王殿下在客房等你呢!”
等她?
她一骨碌爬起来,草草穿了件裙子就往外跑。
捧雪急得不行:“小姐还没梳头!”
她那里还顾得上梳头了,顾子矜一口气跑了客房去,里面果然只有一个人还在解着他的九连环,低头摆弄着不亦乐乎。
他裹着黑色的薄斗篷,里面能见着身穿锦色华贵蟒袍,齐王元烨头戴紫玉小冠,腰系白玉琉璃带,脚蹬同色龙王靴。往那椅子上一坐,是翘着腿,虽然毫无姿态却别有一番风味是一派风流。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殿下这是要带我去郊外了?”
元烨这才抬头,不过也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南宋已经有了合适的内线,打仗许会提前,想要与本王比肩,你可是有苦头吃的,还想去吗?”
顾子矜狠狠点头:“想!”
元烨嗯了一声:“给你带了点好料子,换上再走。”
他也没抬头,仍旧低头摆弄着九连环。
她这才看了眼镜子,镜中的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赶紧退了出来。
她以为她会很快,可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可一回到房里这才知道,他让孙叔叔带了十几套裙子,还有一箱子的首饰,配饰等,搭眼一看是玲琅满目,美不胜收。
她之前还想,那种地方估计是不能带女人去,她想去的话,是不是得女扮男装什么的,没想到会这样大张旗鼓的。
老孙可是十分忐忑的:“小姐试试看,王府没有姑娘的裙子,全都是在外买的新式样呢!”
子矜伸手翻了翻,竟然都出自于她的铺子。
难道这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她忍住笑意,挑出一件不那么扎眼的牙色罗裙,也随手选了两个珠钗。
捧雪给她一一穿戴,又配着梳了辫子,在辫角处别了两朵小小珠花,她伸手摸了一摸,全都是真的珍珠,可谓奢侈。
出得门来,元烨已然先上了马车。
顾子矜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马镫,捧雪给她掀起了车帘子,她顺势就钻了进去。
天已大亮,元祥靠坐在车壁上面,听见声响睁开了双眸,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太过靠近,也就挨边坐了。
他上下扫了一眼:“太寒酸了。”
因为心情好,她带了丝丝的笑意,唇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不好看吗?”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她,然后别过脸去:“姿色一般,简直丢我的脸。”
任何一个女人听见别的男人说她长得一般般,丢脸之类的都不会高兴,顾子矜当然也是,不过她也只是偷偷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掀开了窗帘偷看着外面的街道。
半晌,又听见他问:“不喜欢么?”
她才回头:“喜欢什么?”
元烨漫不经心似的:“那些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
她笑:“喜欢。”
即使不用倒卖也能卖些银子,不要白不要。
他立即冷了脸,也不知怎么的又惹到他了,别过了脸去不再看她。
郊外骊山有重兵把守,马车行到了山下就近不了前了,两个人先后下车,山风吹过侧脸,都觉得清爽宜人,正是好季节。
顾子矜知道一会会见到什么人,这种场合千万不能失礼,或者是太过扎眼。
她仔细抚平裙摆上的小褶,却听见旁边的男人冷声说道:“不用在意,没有人会看你的。”
她站直了身体,看见里面许多的禁卫军,莫名的紧张。
刚要抬腿,却又见他未动:“殿下?”
元烨只是端详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够,半晌,他解下颈上锦带,将黑色的斗篷披在她的肩头。
女体大半都给掩盖了去,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这才对。
他先行抬脚:“走吧。”
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顾子矜这才迈步。
待近了山,才看清里面情况,因为早两日就扎营了,所以西山里全是帐篷。
骊山脚下搭建了高台,上面座椅都安排好了,只还没有人过去入席。
东山上面彩旗飘飘,不时能看见人头攒动,似乎不少人在那边布置。
顾子矜正是出神观察,忽听元烨笑道:“君煜别来无恙啊!”
她吓了一跳,一回身,却当真见了他。
沈君煜一身朝服,俊秀非常。
只不过是看着她,目光如刃。
不仅仅是他,顾子矜忽然意识到,元烨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山下的人,无不用探索的目光以及各种各样猜测的模样看着她。
哪里是没人注意,分明就是惹人注意。
正是胡乱脑补着,沈君煜寒暄了一句,却是从她身边走了开去。
☆、第22章 大骗子
第二十二章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号角声一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下的那些兵将身上。
顾子妗就坐在元烨的身边。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作为这种场合唯一的女人,她甚至是受宠若惊的。
不过很快,她那点感激之情就被他消磨得一干二净。
齐王本就狂妄倨傲,他本人行事也没有规矩,这一次却是打着带宠姬见世面的旗号来的,一传入耳朵,可把她气得不轻。
好在她也不在意那些名节,为了见见第一批火药火箭的效果,倒也乐于配合他安静地坐了一边。
只不过,她不时抬眸,令人颇为尴尬的,恐怕以后也会被人津津乐道的是,太子凤时与沈君煜就坐在对面。
炮火声顿起。
她收回目光看向台下,远处的山底下,浓烟滚滚。
山石被炸得四处乱飞,已经有人站了起来,惊叹不已。
子妗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炮火轰鸣,可谓震撼。
台下各路人马各显其能,台上文臣武官议论纷纷。
老皇帝也是惊叹不已,齐王元烨只称寻了个民间能人,含糊其辞就躲过了盘问。
顾子妗盯着远处的几座火炮,暗自在心底计算了以下射程,却是皱眉。
元烨注意到她脸色变化,偏过脸来:“怎么了?”
她还紧紧盯着新发出来的一炮,却是凑近了些:“射程短,高度不够,看着威武而已。”
他脸色不变,只是叮嘱:“看仔细些。”
这还用他说,子妗每次去厂里都是晚上才去,避开旁人,也是元烨自负,其实这第一批炮就只能吓唬人,敌人若是远一点,根本就打不到。
二人状态亲密,不少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也包括对面的沈君煜。
太子凤时也留意着台下动静,很显然他很震撼,与他轻言:“君煜见过南宋实炮,你觉着怎么样。”
他的目光从顾子妗的脸上移开,压着胸口处那口气怎么也不顺畅:“不怎么样。”
台上大臣大多是从未见过,这炮一出是只关注那些被炸碎的石块了,唯有他见过真正的炮火,那样的无情,能够穿过那么远的地方,准准地落下。
凤时诧异地看着他,他一手掩在袖中已握成拳。
顾子妗的身世他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那些分明就想要割舍的东西还在胸腔当中蠢蠢欲动。
她笑靥在旁,不是因为吃得好,不是因为穿得暖。
也曾顿足在她的铺子外面,想怎样一个女子,才能这样癫狂。
他曾经是那么的接近,接近于得到。
可恍惚看着她,他没有错过她腰间的那一串铜钱。
那是齐王门客的象征。
金银铜,别人只道其中风光,却不知铜为稀罕物,他曾经见过一铜,可惜那人不知所去了。
如今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这么一样不起眼的铜钱串子,他只有震惊。
恍如隔世,忽然觉得从未认识过这个女人。
那些疯疯癫癫的日子,娇美好养的玉树,这才觉着是真的不在了。
炮火连天,火箭又至。
台下兵将因时日甚少缺乏锻炼,也是乱成一团。
元烨脸都黑了,顾子妗冷眼看着,这脸打得痛快,一不小心就泄漏了笑意。
火光四溅。
又有树林着火了,开始救火。
先是保护皇帝安全撤离了,这又疏散人群。
元烨一直未动,不时有人上来汇报情况,眼看着太子凤时也和沈君煜下台离开了,子妗也站起了身来。
老孙跑前跑后,又跑上台来:“殿下也走吧,别的已经都送出去了。”
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顾子妗强忍住笑意:“孙叔叔不用着急,那火怎么也着不到这里来。”
元烨脸色不能再臭:“你早知道会这样?”
顾子衿斜眼:“我很清楚我提醒过你了,这新制的火箭力道与原来的完全不一样,就是男人也应该练习练习。”
他抿着唇,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一群废物。”
她乐不可支:“如果是普通弓箭,那还用得着本姑娘日思夜想么!”
这无疑加重了他的怒火,元烨目光如刃,直射在她的脸上,可她有恃无恐完全不在意。
顾子妗是真的愉悦到了,齐王自负,又处处瞧不起女人,眼看着他吃瘪的感觉不能再好,未免别将他气得翻脸,赶紧先一步开溜了。
元烨的侍卫将她送出山,捧雪就站在车下等着她,翘首以盼的模样更像个小媳妇儿。
子妗见她一脸的喜色,扬着笑意上车:“等急了吧?咱们回去吧。”
她一手扳在车厢上面,可人刚一上车,车帘后面飞快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也只来得及低叫一声,整个人一个趔趄就被拖了进去。
刚好就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是那般的熟悉,顾子妗眼一花,已然被人按在了车壁上面,沈君煜独有的皂角味道以下侵袭了她的感知。
他几乎是粗鲁地按着她,她一开口,就被他堵住了口舌。
得说她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也不是一个好的学生,因为他从前也没学会如何真正的亲吻,更别提温柔对待了,只是吮…着她的唇,执意将他的气息都加诸在她的身上。
顾子妗气息难平,他来势汹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早前她和元烨窃窃私语的模样和那些市井传言一下子就全都涌上了脑海,不能自己。
或者先还有泄愤的怒气,可她唇中芬芳实在诱人,那种香甜滋味就像有着无数的手,抓着他胸膛当中的心房,无处可逃。后来竟也柔和了下来,可神智刚一迷离,身下人儿一把推开了他。
沈君煜完全不在状态,可眼前娇俏佳人双眸闪亮,却是当头就是一巴掌,抽得他脑袋嗡地一声,顺着力道就偏过了脸去。
疼痛让他一下就清醒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可更让他窒息的是她的怒目以示,脑海中完全就是她对着元烨的轻笑,胸腔当中不知有什么东西仿佛就要爆裂开来。他双手抵在车壁上,将她困在这一狭小空间里。
“你说~”沈君煜扬起了声调:“你说如果我现在就在这车上要了你,齐王殿下会把我怎么样?”
“哼……”顾子妗嗤笑出声,两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面:“我不知道他会把你怎么样,我就知道你要是敢在这里胡来,我迟早给你侯府夷为平地。”
他双眸漆黑,深得不见底:“你若是记起来了,应该不会忘记,是你自己凭空出现,那时你上了我的马车可是感恩戴德,如今刚下了我的床,就翻脸不认人,也未免太薄情了吧。”
说得好像两个人真有一腿似得。
顾子妗咬牙瞪着他:“家园已毁,父母双亡,上百口人命烟消云散,倘若不是遇着你,也不一定是个什么样子,三公子觉着我还有感恩的心么。”
二人对峙,四目相对,他目中复杂的眸色一闪而过。
沈君煜垂眸,可这刚一缓神,她一手挥来作势要打,立刻被他伸手捉住。
她不断扭动:“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齐王殿下过来时候对谁都不好。”
他甩开对她的钳制,扫了她腰间的铜钱一眼,却是已然转身:“我也提醒你一句,即使你现在在外,那也是我侯府的人,也是我沈君煜的人,较起真来,还有凭证。”
她脑中嗡嗡作响,果然,他状似不经意地瞥过她的脚踝,扔下一句太子妃请她去太子府就利落下车了。
马车缓缓驶离,顾子妗脱鞋扯开袜子,脚踝处果然有一小小印记。
是侯府所有。
仔细一看,竟是他小小血玉模样烙印,虽小却能看清是个煜字……
从山下回来,顾子妗也顾不得回府,直接奔了太子府。
若不是有重要事情,子青也不会公然让她过府,因着沈君煜的事情气得发疯,想到姐姐不知核实又十分的挂念。
一晃有了月余未见,早就知道她在太子府里混吃混喝无比畅快,也不大担心。
结果沈君煜这一句话,显然是太子所留,立即就担忧起来。
想着沈,立即就对捧雪有了顾虑,直接撵了家去,自己一个人站了太子府的大门前。一递上帖子,报上名号,守卫可是客气,直接将她迎了进去。
里外三层,都有人通报。
按着往日顾子青的脾气,早就飞奔着跑了出来,这一次却是诡异的安静,顾子妗脚步飞快,跟着小石头到了太子妃的大屋前。
问了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她也忍了直接走了进去。
因为子青发了脾气,谁也不许留下,所以里面并无他人。
明明还是白日,可屋内都掩着帘幔,屋内视线昏暗,只能影影绰绰地瞧个大恍。
子妗试探着叫了一声:“子青?”
里间就传来了她中气十足的喊声:“你快点进来!快点!”
她奔着声音就奔了过去,中途还踢翻了屋内两个椅子,等到了床边,才适应了点光线,看见顾子青抱膝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地不像样子。
“你怎么了?”
“子妗~”
她一开口就带了哭调:“凤时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他了……呲……诶呀!”
因为一动就疼,顾子青抱住她的时候甚至还捶了她一粉拳。
☆、第23章 虎谋皮
第二十三章
顾子青和太子圆房了。
在她哭天抹泪的控诉当中,子妗才在她毫无逻辑混乱的叙述当中,弄清了怎么个情况,太子凤时上个月以皇后逼迫的名义同她合房了,注意是合房。
子青懵懂不知,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是随意翻滚的,她不知道太子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反正最后圆房的时候,竟然还是子青好奇着开始的,结果不算坏也不算好,处…子之身结合的时候定然是疼的,她当然不能忍受,可想脱身,凤时却是按着她一直到结束。
然后她一脚将人从床上踢下去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谁也不见,连东西都不吃,就趴床上哭,要找子衿。
顾子妗帮着她擦了身上,旁边还有太子送过来的药,也给她抹了□□,那里红…肿一碰她都嗷嗷叫唤。
子妗心酸难忍。
别人家的姑娘,母亲早就会教诲,她们的娘,大长公主从来都不注意这些细节,顾子青的第一次月信,都还是她在照顾。结果母亲一生为了朝政,却落个这样的下场。
也是她考虑不周,现在子青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失了身。
未来是未知的,她安抚了她,叫人给做了点菜粥,多少吃了一点,既然圆房了,以后但凡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显然,这此一次是吓坏了。
顾子青十分抗拒,之前太子可能还骗她说不疼了,对他一脸的愤恨,令人哭笑不得。
他过来一次,可不等近前,子青已经扔了软枕打在他的身上,见她情绪失控,眼泪又要掉落下来,立即转身走了。
子妗给她盖好薄被,偎在她的耳边:“月事什么时候干净的啊?”
子青记得清清楚楚:“才干净两天,怎么了?”
她松了口气:“没事,怕你有孕。”
子青瞪大了眼睛:“孩子啊,要是有的话就生下来啊,我很喜欢的。”
她无语,伸手拍在姐姐的屁…股上面引得她痛呼一声:“生孩子是那么容易就生的吗?难道你还真想在这太子府过一辈子啊!”
子青揉着屁股,愤愤地瞪她:“生孩子和在哪里过一辈子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啦,到时候咱们一起养她,最好也是个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管我叫娘就管你叫二娘好啦!”
顾子妗作势要再打一下,却被她躲了开去。
一想到在这个时代作为女人的悲哀和无奈,她也是有点恍惚,自己怎么都行了,可是子青从来天真,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许是见她恍惚了,顾子青以为她生气,抱着薄被就滚了她的腿边来,她拱来拱去拱来拱去,就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她。
子妗斜眼:“干什么?”
子青顺势抱住了她的大腿:“我想回家了子妗。”
姐妹相对无言,黑暗当中唯有默默地陪伴。
快到了酉时,她才睡着。
顾子妗又坐了一小会儿,临睡前还答应了次日再来,屋里点了烛火,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屋内朴实华美,每一处细节雕花都能看出与众不同。
她看着姐姐,忍不住从镜中看着自己,其实两个人的容貌只有三分相似。
她更像父亲,英气更重。
回想起那些在侯府时候的所作所为,忽然觉得心酸。
其实她也想像子青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吧……
哦不,其实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也是好的。
不忍离开,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她听见背后脚步声,也不回头,少年就坐了她的对面。
她一动不动,只抬了抬眸,淡淡地瞥着他。太子凤时今年十六岁,传闻此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安排好了一生,此时偌大的一个东宫,除了她们姐妹,竟只有他。
他看起来神情疲惫,看着子青面无表情。
子妗甫一站起来,他立即开口:“让常林送你回去。”|
她嗯了声,想了想忍不住说道:“她和殿下从小接触的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一样,还望殿下好生相待。”
凤时只是盯着子青的脸:“去吧。”
知道他无意挽留,顾子妗转身走出,子青将火炮这件事透漏出来,太子全交给了齐王来做,这兄弟二人不知卖的什么药,但无需质疑的是,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太子分明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于她之手,却从不过问,想必对齐王是当真信任。
太子府的常林是个面瘫,整个路上都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是出了太子府就一直在回想着那些火炮的射程,需要改进的地方有很多,又有的忙了。
回到府院时候,整个院内灯火通明。
门口侍卫林立,一看就是齐王那个变态狂又光临她的小院了,顾子妗也不以为意,她让常林先回去,独自进院。
影影绰绰地,书房内好似不少人影。
她暗自咒骂,快走了几步,刚好一人身穿青衫手提长剑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脚步很快,也几乎就未抬眼看着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子妗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她心如捣鼓,随即迈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发地远去,这才抚住了心口。
即使这个人并未身穿黑衣也未蒙面,即使也只是这么擦肩而已,她记忆力极佳,也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围剿沈君煜的当天,她闯入圈内,也见过他,就站在一旁。既然是□□,应当和沈君煜一心联姻,除非已有异心。
书房外面也站着两个人守卫,见了她提剑相迎:“站住!”
顾子衿故意大叫起来:“站住什么站住!这是在我家里!”
果然,书房内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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