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龙女札记-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过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安心吃我的菜吧。
流初和问露来到殿上不过坐了片刻,待开了宴之后就又离开了,大礼既行,天地已拜,他们想是回寝宫中换喜服去了。天宫按照古礼行事,流初是天帝次子,那应当需要和问露换十二套喜服,我一想就觉得累得慌,看来这成亲还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办的。
我小口小口地轻啜着碧落茶,听着耳边不时飘来的司命一大段一大段兴致勃勃的废话和沉新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一双眼无聊地在殿中扫来扫去。这喜宴说热闹也热闹,说无聊却也无聊,若是放在平日,我跟着大哥二哥他们过来,早就跟二哥一起喝酒划拳起来了,热闹又乐呵,只是今天我身边的人换成了沉新,他就没有我二哥那么好玩了,非但不跟我搭话闲聊,先前还拘着不让我喝茶,真是扫兴。
好在这天宫的菜色都很丰富精致,一道道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菜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呈上桌案,花花绿绿晶莹剔透的,光是看着就让我食指大动了。而且这些菜并非宰杀生灵后烧成的,乃是一些为了修功德的生灵们自愿献出了自身的,因此一点戾气也无,吃多了也不碍事,能够我可着劲地吃。
我专心致志地吃着菜喝着茶,就这么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问露他们终于从偏殿回到了殿上,果然是换了一套衣裳。他二人原先那身描金飞红的喜服已经换下,换上了一身正经宫装,那流初自是一身宝蓝锦衣的华服宫装,问露则是着了半点桃红的宫装长裙,金灿灿的凤冠首饰也连带地换成了点翠步摇和一点凤凰花蕊的流珠额饰,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摇晃,既显得淡雅,又不失庄重。
我正看着缓缓走向首座的问露和流初二人,司命就在身后轻轻拍了我一下。
“哎,你知道天宫在喜事上的一些规矩不?”我回过头,就见他一手举着酒杯对我一笑,“比如现在我二哥二嫂他们换了宫装,其中是个什么道理,你可知晓?”
我奇道:“大礼过后换喜服不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吗?怎么还有说法了?就算有说法,也不只是你们天宫的说法吧,三清不都是这个规矩?”
他停了,就对我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笑容:“大礼过后换喜服是三清的规矩不错,但除了天宫,其他地方的第二套衣裳都不是宫装,一般是游龙戏凤的二品红色喜服,当年鸿铭成婚,第二套衣裳不就是游龙惊凤的云锦霞织?但是天宫却不这样,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我摇了摇头。
司命就得意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宫装虽然华丽,但规格不够。三清多数地方都是按照红色等次来决定换装的顺序的,但天宫不同,天宫的喜宴依的不是现礼,而是古礼。依古礼的规格,除却头一身是大红喜服之外,余下的十一套衣裳都得按照从低到高的规格来,宫装是这十一套衣裳中规格最低的,自然也就放在次首了。”沉新打断了司命说到一半的话,一手支着头,对我们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把宫装放在最后,那规格就低了,可怎么配得上这九重天上的神霄天宫呢?”
司命被他这么一通抢白,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不是,我之前跟你搭话的时候你都爱理不理的,怎么现在我才跟听碧说了一句话,你就忙不迭地赶上来了?”
沉新就微微扬了扬眉:“我高兴,怎么的?”
“……算你厉害。”他撇了撇嘴,有些扫兴地闷头一口喝下了杯中酒,搁下酒杯,皱着眉怨道,“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拆人台呢?关键还说得头头是道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我忍俊不禁,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司命在那边继续说道:“沉新,你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和别人作对的啊?怎么这么不讨喜呢。”话刚出口,他就像想起什么般神色一僵,“不不不是,我是说那个——”
沉新托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又立刻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揭起杯沿喝了一口,将茶杯轻轻搁回桌上,微微笑道:“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和别人作对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事,我倒是清楚。”
司命就干巴巴地应了一句:“什么?”
他低头一笑:“有些人自己肚中文墨少,被人说得哑口无言,便说他人是来砸场的。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些好笑?”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司命则是在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后面就有人笑着唤了他一声:“司命,有急事,还不快速速回头。”
前后不过片刻的时辰,司命就接连两次被人打断了要说的话,不免有些幽怨,他回过头,冲那边有些恼火地嚷了一句:“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小爷我现在正心烦着呢!”
我们和司命之间原先隔了一道屏风立着,因此也连带着隔绝了后面的那些人,后来司命咳出声,沉新撤了那道屏风,也没再补回去,因此现下我们倒是和后面七八个人的半个隔间相连了起来,成了一处大隔间了。
司命问其缘故,才知是那边的几个人觉得就这么闷声喝酒有些太腻味了,想来场行酒令玩玩,又觉人数不够,玩起来不尽兴,便找到了我们头上。
我从小就对作诗对句一类敬而远之,就算是不需要自己当场拟诗的行酒令也怕得不行,因此见他们居然兴致上头想要玩起行酒令来,连忙在沉新看过来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沉新看见我对他又是摇头又是挤眉弄眼的,估计是觉得好笑,支着额头就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
我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怒气和郁闷,遂怒瞪着他道:“你笑什么!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的好吧?我不喜欢作诗对句,又怎么了!”
他不理我,继续笑,“你放心好了。”他边笑边道,在我的一颗心刚刚放下来时又转头就对那边看过来的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可以,请出令吧。”
什么?!
我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说什么?可以?
他不是说了放心的吗!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
“沉新!你——”
我气得直跺脚,一拍桌子就想找他算账,却反被他一指点住了额头,把我凑过去的头推了回来,看着我认真地笑道:“放心,这些行酒令只是说着玩玩的,只要朗朗上口就行,就算韵脚不对,也没人会说你,不过是罚你一杯酒罢了。你老这么推脱,以后可怎么办?凡事总要先跨出第一步的。”
我一急,正想反驳,耳边就听见刚才那个请我们行酒令的家伙又开始说话了:“出令自当是神君先请,在下才学不当,不敢当得。只是这里有几个要求,大家都要遵守才是:这第一,便是两句一韵,可说两句,也可说四句八句,有才高者,一句一韵也可;其二,则是咱们今儿都是因为沾了二殿下的喜气才聚到一处的,因此对的句中都需包含喜庆之意,可以自己拟诗,也可化用佳句。二者缺一不可,有谁没有兼顾,便罚酒一杯。”
我见酒令快开始了,又气又急,怕被他拖过去,连忙道:“你又不是我,说得当然轻松!反正我不玩,你要玩,玩你自己的去。”
我说着就想转身埋头吃菜喝茶,沉新却在这时拍了拍手,将那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那人忙问道:“神君可是想好题了?”
沉新笑道:“题目倒算不上,不过是个酒令罢了。大家不过玩乐玩乐,也不需要出得太难,那就以沉夜月华雪为题吧。听碧接。”
司命听了,就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我瞪了他一眼,又捏了沉新的胳膊一把,见实在避不过,只好绞尽脑汁地想了几首新岁的诗词佳句,拼拼凑凑地勉强接了,接下来又是司命他们一句句接了,有一人韵脚没押对,被众人指着喝下了一杯酒,又有两人诗句里喜庆之意包含得勉强,被沉新他们认定不通过,各自罚了一杯。
接下来就轮到我出题了,让我行令比让我接酒令还要难,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好在沉新还有点良心,偷偷蘸着茶水在桌上给我写了烟火两个字,才让酒令不至于在我这断了。
这么几轮下来,我是已经文墨尽枯了,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要兴致高涨,当问露和流初两个人过来时,酒令已近被沉新和方才那个发起人对成了长诗,一句接着一句,对得我头都要晕了。
“旭日爆竹,三两两三惊新岁!”
“盛世银花,开谢谢开不夜天。”
“人逢盛世寿增添!”
“屠苏新酒祭此年。”
“铜雀台上枯绿逢春凤化归!”
“一树繁花落尽新叶人成双。”
到得第十六句完毕,那人总算没有再继续和沉新对下去,而是举杯笑道:“素闻神君才思敏捷,聪颖敏慧,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修义佩服,这一杯酒,我喝得心服口服!”
我松了口气,可算是完了,连忙在那人豪迈饮酒的时候站起来,首先对着问露和流初举了举杯,其他人也都一一立起,一道敬了一杯酒。
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了三清为何总说流初神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他好歹是今晚筵席上的新郎官,却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喝了酒,期间不时瞟一眼问露,对于其他人热情的祝贺恭喜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反倒是问露,在看到我们这边这么热闹后讶然笑了一声,颇有兴趣地问道:“这是在行酒令呢?都几巡了?”
流初就在一边轻哼一声:“不过是酒令罢了,又不是诗会,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是化用诗句罢了。”
席上就陷入一片寂静,司命一脸又来了的表情,问露看着则有些尴尬,我有点不知所措,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解缓解气氛时,沉新在一旁缓缓笑了。
“多年不见,天宫二殿下还是一如当年啊,是不是我当日下的手太轻了,没让你记清楚礼节二字是如何写的?”
我连忙低咳一声,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再怎么说我们还在人家宫里呢,要是让他一个生气让人丢我们出去,那我……我估计会在一天之内成为三清笑柄,然后被娘亲狠狠罚一顿,再扔在宫中禁足上几十几百年地了事吧。
☆、第83章 喜宴(四)
面前的流初神色几乎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看来二哥以前的那些话还真是在诓我,什么一见到沉新就恨不得当块石头,什么怕的不行,都是胡说八道。
我有些不安,生怕沉新这么露骨地一通话让那流初下不来台,到时候争执起来事小,要是再打起来问题就大了,大喜之日新郎官被苍穹沉新打折了腿扔下凡——这件事一旦发生,三清绝对会沸腾的吧。
沉新似笑非笑地说完了那通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那流初就更是沉默了,他阴着一张脸,沉默之间,忽然上前一步,问露见势不好,连忙扯了他一下,有些神色慌张地对他摇了摇头。
“小、阿初,算了,”她低声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今日又是你我大喜之日,何况也是你有错在先,算了。”
流初看她一眼,神情微霁,但还是有些难看,他又哼了一声,轻蔑道:“我不过说出我心中所想罢了,有些人受不得。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沉新就挑了挑眉,“哎,还别说,这话用在二殿下的身上合适不过,知人莫若知己,这话却是不错。”
“你!”
“阿初!”问露上前挽住了流初的胳膊,神色似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低声道,“你就这么在玉华殿发作,母后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那流初神色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脸色一沉,但却没有针对沉新,他因为问露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犹豫和不虞之色,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拉着问露一言不发地转身一道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问露被流初拉着,不好停步,只能对我们微微欠了欠身,低声说了句抱歉后就跟着他一道走了,在离开之前,我和她有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她一怔,又对我笑了笑,没再多话。
他二人离开之后,除却我和沉新司命,还有刚刚那个什么修义,在场的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惶惶地看向已经坐回原位的沉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神君,这……”
沉新缓缓斟了一杯酒,没有理他。
那人脸上就讪讪,旁边一人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开口,修义就伸手拦了他一下,目光有些赞赏地看向沉新,笑道:“神君这话虽说得有些苛刻,但总比有些人前笑脸人后咒骂的要好得多了。”
他说着,侧了头往一边看去,我和其他人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些身着华服的人见流初问露向他们那边经过,忙起身笑着举杯不迭,却在流初目不斜视地离开后立刻没了笑容,更有甚者还撇嘴呸了一声,低下头嘴唇蠕动,不知在咒骂些什么。
众人一时就有些沉默,我看着那情那景,默默无言,心中有些感触,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司命却在此时叹了一声气,他之前一直对沉新和流初二人作壁上观,没有开口说话,此刻却又优哉游哉地说开了:“我说,你们可别觉得我二哥可怜什么的,呵,他也就只有今天收敛了点罢了。这些人什么心思,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不想二嫂日后难做人罢了,等到了明天,那些人估计就会为今晚的举动后悔了。你们这些泛滥的同情心啊,还是留给这三千世界的凡人吧,南郡一带又开始洪水泛滥了,又正值瘟疫,唉……近几日酆都又有的忙了。”
有人就疑道:“凡间诸事不都全凭神君一杆笔吗?神君若不忍,大可一笔勾了这南郡天灾便可。”
司命缓缓摇了摇头:“我只司命,不司国运和天道,这三千世界的凡人命由我来司,却是由天来定,天灾一事,我也是无能为力。”
修义一笑:“三殿下心系凡人,当为三清表率。”
“得了吧,”他一声哼哼,“我可不是二哥,听坏话不会生气,听好话也不会奖赏。”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原本凝结的气氛一下就化了开来,笑着一一落了座,复又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我看了一眼司命,又看了一眼那些又开始谈笑风生的几人,伸手戳了戳一边的沉新,促狭笑道:“原来沉新神君也有如此冷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都一直是那种使气氛热闹起来的人呢。”
沉新原本正兀自倒着酒,听闻我此言,就转了头过来,先是瞥了那边一眼,又看向我,懒懒勾起一个笑容来:“这不是有人替我做了这样的事吗,再说了,他们和我非亲非故的,爱尴尬就尴尬,爱不满就不满去,我暂且还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他们。”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非亲非故?可刚刚那个什么修义还对你很崇敬呢,他们都认得你,也叫非亲非故呀?”
“没办法,”他轻轻抿了口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在三清实在是太有名了,人家都认得我,我也不能装作不是沉新神君呀。”
“你就嘚瑟吧!”真是不要脸!我笑骂着推了他一下,“好了,说正经的,你说那流初怎的请了这些人来玉华殿赴宴?照理说这是主殿,又是他的寝宫,应当请的都是一些往日交好之人啊,怎么我看着有这么多人对他不满呢?”
“就他那性子,能有什么往日交好之人?往日交恶之人还差不多。”
“说正经的!”我有些恼了,这可事关问露的终身大事,我可不能让问露跳进一个火坑,而且她之前对流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天后难不成还看她不顺眼?
沉新自然不明白察言观色的道理,见我真的恼了,他见好就收,放下琉璃玉杯,看着我,颇有“这孩子真不省心”意味地摇了摇头,轻笑道:“听碧,我问你,你和流初很熟?”
我一愣:“不熟啊,要不是他和问露成亲,我指不定还见不见得到他呢。”
“那不就得了,”他道,“你既和他不熟,他又为何请你?”
我一噎,答不上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你们不知道,”司命就在这时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我们说道,“其实我二哥本来是不想大办喜宴的,三清多数人都看他不顺眼,他也不喜欢他们,觉得这样子听心口不一的恭贺没什么意思。但我母后本来就看二嫂不顺眼,见二哥不按古礼来,就更生气了,把二嫂叫过去好生训了一顿。二哥得知以后,立刻就怒了,就要去找母后理论。他之前本来就已经为了母后不同意他和问露的婚事大吵了一架,甚至把母后给气哭了,他这回要是真去了,还不得闹翻天?我和二嫂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劝住了他,让他答应大摆喜宴,反正也不需要他操心,一切都按规矩来。二哥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心思,因此这喜帖都是我和二嫂一同拟的,父皇母后又加了一些,这其中二哥交好的能有多少,你们想想就知道了。”
他说这段因由时摇头叹气的,很是感慨:“二哥不讨你们喜欢,我不好说什么,但他是真心喜欢二嫂的,没想到平日里最疼他的母后居然大为反对,为了这事,他这段时间心烦着。今晚一桌桌的酒敬下来,不知道得憋火成什么样。”
我见他说得情深并茂感同身受的,就问了他一句:“你既然这么同情你二哥,怎么却不见你去帮忙?”
“帮忙?怎么帮?”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对我这话很是惊讶,“今天是我二哥成婚,又不是我成婚,我要去帮,他还得把我打回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地站起身,说道:“你不去,我去。”
“哎哎,你去干什么?”他连忙看我,“我二哥现在气着呢,你现在去不是触霉头吗?”
“谁说我要找你二哥了?”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问露的朋友,又不是你二哥的朋友,我去找,自然也是找问露了。”
“哎哎,你——”
“你别拦她。”沉新拉了一下司命,“让她去,安下心也好。”
嗯……还是沉新懂我。
我心下微满,遂对他甜甜一笑,寻着问露过去了。
之前问露劝慰流初时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听了司命那一番话后,我就更加担心了。天宫规矩大,问露又是孤女,昆仑虚讲究的又是逍遥两个字,她不入天后的眼也是情理之中。神界虽没有凡间那么重规矩,但天宫可是三清里规矩最重的地方了,天后一日看她不顺眼,她就一日不能好过,那流初又在三清没什么好名声,光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也不顶什么用,要是婚后有什么不如意的,她还不得怄死?
“听碧?”见到我来找她,问露的神色很平淡,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她看向我,微微笑道,“你怎么来了,不陪你那神君了?”又转过头,低声对流初说了一句,“你先走吧,我跟她说几句话。”
流初抬头看了我一眼,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早点回来”,就转身离开了。
他对问露说话时我一直盯着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能对问露说出早点回来这四个字,看来也是真心喜欢问露的,只可惜……
“走吧。”问露对我浅笑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外面说。”
我点了点头。
玉华殿外已经没有了先前热闹的烟火,但柳絮和花瓣还在,它们在空旷无人的流神宫外飞舞飘动,虽然美丽,却更显冷寂。
此刻正是初春的天气,天宫不兴四时同季,因此人一散,外面就有些冷了,我搓了搓手,问露也哈了口气。
“听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在我正欲开口时,她就微笑着道,“你担心我,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嫁给流初神君,他和你除却十世轮回之外并无其他交集,你嫁给他,是因为他在和你一道轮回时培养出了感情,还是因为……喜欢上了他在轮回中的一世?”
问露一怔,神色有些恍惚,她垂了眸,半晌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看见她这般神情和这个回答,我心里一个咯噔,口上却还是道:“我记得你以前说的话……你以前明明说过,你喜欢的人是能够谈笑风生高谈阔论的,你说,你最喜欢别人微笑起来时候的样子。那流初——”那流初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时时微笑的人啊?
我这话只说了一半,没有说完,因为问露突如其来的脆笑声打断了我的话。
“听碧,”她捂着嘴,笑得两眼弯弯,双颊娇艳如花,“你实话跟我说,你自出生以来,有没有喜欢过人?”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愣,才摇了摇头:“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吗,没有啊……那我也不奇怪了。”她低喃几句,鬓边垂下的一缕发丝随风摇曳,花瓣漫天飞舞,如一场细雨一般,她就在这场花瓣雨中看向我,笑盈盈道,“正因为你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你才不知道,当一个人说她最喜欢一个人微笑起来时候的模样,那就代表着她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睁大了眼:“你当年就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那个人是流初吗?”
她摇了摇头:“我和夫君当年还不相识,又怎么会喜欢他……我当年喜欢的人,说来也巧,你也认识他。”
“谁?”我怔怔问道。
她莞尔一笑:“沉新神君。”
☆、第84章 问露【增加4000小番外】
一片海棠花瓣在我眼前飘下,落在地上。
我怔怔立着,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语。
“……你说谁?”
“沉新神君,”似乎是嫌说得还不够清楚,问露似笑非笑地又加了一句,“就是今晚上坐你身旁的那个人。”
“你说沉新?”直到和问露那双笑得弯弯的眼对上,我才猛地从愣怔中惊醒过来,想要笑,却发现笑不出来,喉咙处有些苦涩地发紧,双手盖在腹部,不住地交叉摩挲着手指,咬唇道,“你是说那个家伙?……你怎么会喜欢他?他一点都不惹人喜欢。”顿了顿,我又低声道,“讨厌死了。”
“怎么会讨厌呢?”问露笑得轻缓,目光温和无比,她看着我,轻声说道,“那样一个皑雪皎月,衣袂飘飘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我定定地看着她,有些怔忪,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闷闷的。“是吗……我不知道,你喜欢的竟是他……怎么会……”
“听碧,有一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神思混乱,正心绪纷纷的时候,就听她又道,“我虽然拜入了昆仑虚,但当年我却是奔着苍穹去的,毕竟苍穹比昆仑虚名气更大,也更让我向往。只是和我一同去的意然通过了入山考核,被收为了弟子,我却在第三关试炼中入了障,被苍穹拒之门外,才来到了昆仑虚。这种行为很不齿吧?若是被师尊知晓了,我就该被逐出师门了。”
我怔怔地摇了摇头,思绪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的喜欢沉新一事中,没有缓过来,只是在听到意然二字时心中一动:“意然?……她是你的朋友?”
这回轮到她惊讶了,“你认识她?”不待我回答,她就又恍然一笑,“是了,今晚她也来了这流神宫,和你们碰上也不惊讶。怪不得我之前观她神色一直不佳,原是见到了你和沉新携手同来……是,她和我是多年交好的友人,当初我就是因为她在天宫一事才去找夫君算账的,没想到却把我自己赔进去了。”
我脑中一团浆糊,流初问露沉新意然,这四个人的面孔在我眼前交替浮现,一张一张,都快把我给绕晕了。
“你和她……都喜欢沉新?”
这也……太——
我犹犹豫豫地想问又不敢问,问露看见我这般模样,倒是笑了起来:“很不可思议?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听碧,你要知道,这三清虽说神仙漫天,能像沉新神君这般仙风傲骨、不为他人之所动又自有一套为人行事的准则的,不出十人。不说整个三清,就说苍穹,倾慕于他的,也会只多不少。”
“……这样……”
“其实我现在和昆仑虚也已经淡了许多了,当年你被迫离开一事,到底还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昆仑虚一日被那人所掌,就一日……算了,这些子破事不说也罢。”她顿了顿,看向我笑道,“我知道你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是曾经喜欢过沉新神君,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他身为锦华神尊的大弟子,我和意然当年前去拜师,就是在他手底下考核的,我当时入障,被戾气所伤,差点掉入岩炉,就是他救了我的。”
我脑子一片糊,好像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听见:“你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
“或许吧……我后来借着看望旧友之名没少去苍穹,也曾用报答当日救命之恩的借口接近过他几次,只是都没有下文。他对我就像对待其他的师妹一般,没有因为我是昆仑虚弟子而不屑跟我搭话,但也没有对我特别……就像是对待一个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吧。”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他的?”
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当时虽然心灰,却没有意冷,毕竟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我也曾信心满满,雄心勃勃,想着就这么十年如一日地对待他,他总会喜欢我的,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他和他师弟的对话。”
我心一跳:“他们说了什么?”
问露一笑:“他那师弟问他,我一直来苍穹,又对他情意不变,长得也还算好,就问他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我喉咙发紧,忙问道:“他怎么说?”
她笑着偏头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立刻收回急切的目光,双颊一烫,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喃喃道:“我、我就问问……”
我这话说得很轻,也不知说给谁听。
问露就从善如流地一笑,道:“他说啊……我的情意,他也看出来了,但是他在言谈中故意疏离我,为的就是让我早日看清他并非良配,去寻找真正属于我的那个人。”
我没想到沉新的回答竟是这个,不由有些愣怔:“他没说他不喜欢你的原因吗?”
“你希望听到?”她反问我,“他不喜欢我的原因有两种,一个是我不入他的眼,一个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希望听到哪个?”
我登时张口结舌。
愣了半晌,我眨了眨眼,缓缓低下头去,低声说道:“问露,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你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无关紧要?”她一字字地缓缓念出来,一双宁静蕴涵的眼望向我,唇角带笑,“你是这样想的?”
我定定道:“我是来问你的事的,不是来问沉新的事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