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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微尊者的不正经日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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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生在湖边停了下来,打开水壶仰头喝水。汗水使额头上的刘海微微浸湿,黏糊糊的,颇为不适。男生放慢了心跳,下意识地将视线转移至一旁幽静的湖水,什么如水藻般聚集的暗色东西倒映入他的双眼,让他运动后的脸颊猛地失去了血色——
    那浮动在湖边、随着水波轻荡的,分明是个穿着黑色上衣的人形!
    呼啦的水波声漾起。他近乎惊恐地回过神,却只瞥见不远处一抹幽蓝色的尾鳍,在溅起的水花中兀地失去踪影。
    这是海大更名迁址十几年来第一次出现命案。死者是海大的一个男生,姓肖,相貌颇为英俊,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个感情骗子,平时喜欢勾搭女孩儿,最高纪录是同时脚踩六条船,抛弃恋人的速度也和换衣服不相上下,十足人渣。不知有多少女孩儿在夜里扎小人咒他死。
    同时,校园里流传起了美人鱼将负心汉引入湖中溺死的传闻。这传闻诡异里带着香艳,在经过改编后甚至有了几分传奇故事的滋味。
    “人天□□脑补海大的学生自然也不能免俗。”401当天的深夜座谈会上,曹舒婕在唏嘘的同时,再次庆幸自己是条红色的锦鲤。再怎么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鲛人就不同了。鲛人的尾鳍是较深的、幽暗的碧蓝,纤柔透明,在光线不是很充足的地方看着像青烟一般的灰,但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就如海面一般的蓝。目击者并不能详细描述尾鳍的形状。而活动区域离事发地最近的、拥有较粗厚凝实的尾鳍、颜色却也是幽蓝的——也只有和艾伯特一样,来自西方的“留学生”,一只来自大西洋的美人鱼塞露斯。
    “那个男生的情况很特殊,这件事已经移交到管理局处理了。”白宁宁轻声说,“那个叫塞露斯的,除了她那天的确在初阳湖里游泳了之外,什么也不承认。然而余处吩咐人调查,最先出来的信息是塞露斯曾经也在那男生的猎艳名单里。”
    “只不过她最后拒绝那个男生了。”曹舒婕补充道。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淹死在湖里的倒霉鬼、和被塞露斯拒绝的男生是同一个人。”曹舒婕卷着被子,轻哼道,“其实那时候傻子都看得出来,塞露斯明明已经春心萌动了,但那男生同时在追求其他女生被捅了出来,闹了好一阵子难堪呢。”
    白宁宁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你很高兴?”
    “至少当时是的。”曹舒婕说,“你是不知道她平日里那副样子——况且她又没真的吃亏。”
    “以前美人鱼对待负心恋人的方式可比这残忍多了。”她接着说,“她们在得知自己的恋人欺骗自己或是打算抛弃自己的时候,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约恋人乘小船出海。美人鱼会跳入海中,用自己的歌喉引诱意乱情迷的情人下海,却不给他们亲吻,让他们在海里无法呼吸。她们会借船来玩弄自己的目标,在他们每每爬上船时用尾鳍再把他打下来——直到他临近崩溃,美人鱼才会挖出他的心脏一点点吃掉。”
    让你也饱尝欺骗的苦痛;让你也体会到人鱼的双脚踏上陆地时的恐慌和无措;按照誓言,我收下那颗你曾经许为筹码的心脏。
    人其实一直在人鱼的食谱上——想象一下,一头狼为了一只所爱的羊混入了羊圈,却发现自己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它不发飙谁发飙?
    但溺死的那个家伙心脏完好——在曹舒婕的角度,她投塞露斯清白一票。虽然她们平日里不对盘。但正因如此,曹舒婕才会这么了解她,言辞也更为可信。
    “然而这也不能证明她完全清白。从理论上来讲,也有可能她只是来不及把心脏给挖出来就被人发现了。”白宁宁说道。
    因为传统的不同,塞露斯需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而不是通过反推自己的犯罪可能来找出不妥当的地方。
    简薇想了想,插嘴说:“塞露斯想杀一个人,一定要用这种戏剧化的手法吗?”
    白宁宁无奈地说:“当然不是。她大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拧断他的脖子——但那是美人鱼的传统,有些是深深铭刻在血液之中的本能,她一时没忍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洛阳关了灯,把手上流光溢彩的琉璃盏收好,抬头看她们。
    流言里那笃定的描述和第一目击者惊魂未定时看见的景象差距甚大。她们倒是好奇流言的起点在哪里。
    简薇略沉思了一会儿,问:“和塞露斯一起被骗的女生,有哪几个?”
    “只有一个。和我一个专业的苏白雪。”白宁宁是白泽,想知道这些东西实在简单,“管理局已经在和她接触了,但是没有问出更多来,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但是苏白雪……她有不在场证明。”
    “那你提到她的时候为什么犹豫?”简薇反问道。
    除非,白宁宁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说着,她的手机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声,来电显示是“胡可”。
    今年刚调到管理局海宁分局来的一只青丘狐。年龄比白宁宁大不了几岁。胡可擅长幻术,做的工作大多是后勤性质的,因此常常跟白宁宁接触。
    她点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了轻微的、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宁宁,请你快来看看吧,肖青他诈尸了。”
    肖青,就是死者的名字。
    “诈就诈呗,你们又不是应付不了?”白宁宁疑惑道。
    “可是这次情况有些不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不敢轻易下手。”耳边一阵风声,胡可似乎是快速跑了几步,“我正跟着他呢,还是你懂的多,过来掌掌眼吧……”
    简薇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白宁宁一眼,后者叹气,认命地开始快速换起衣服来。对方发来了实时坐标,就在城郊的殡仪馆附近。白宁宁戴上黑色的帽子,准备出门打个车,却见简薇也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开了窗,指尖一动,挂在柜子上的装饰用的太极剑飘了过来。淡蓝色的灵气围绕其上,渐渐的脱离了廉价的质感,剑锋竟然有了几分绝世神兵才有的雪色,在月光下轻轻震颤。
    简薇一个手势将它放低,细细的剑身变得稍大一些,一脚蹬上去,发丝微扬,冲白宁宁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来吧,飞剑滴滴,今天免费服务噢。”
    ……
    深夜,灯光昏暗。
    只见“肖青”□□着身体,光脚在空旷无人的马路边晃晃悠悠地走着。他眼神呆滞,头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微微后仰,昔日称得上英俊的脸有些浮肿,透着冰冻后的青白。
    “嘶。”胡可出自在妖族里也历史悠久、颇有文化氛围的青丘,这时候看肖青□□地在大街上晃悠,是觉得有些扎眼。他用幻术将肖青遮蔽了起来,普通人即使路过,远远看一眼什么也发现不了。但如今满大街都是公家私家的摄像头,防不胜防,如果不慎让现在的场景流传出去,怕是要再起波澜。
    只见天边有一道流星似的光闪过。胡可听到声音往那个方向望去,却看见了御剑而来的简薇和白宁宁。她们快速地从剑上降落,心领神会地往胡可藏身的林荫处跑去。
    “怎么了?”白宁宁轻声问。
    胡可摇头,一袭青色的长衫衬得他立如青竹,有种几十年前书塾先生的风范,桃花眼却硬生生添了一丝艳丽俏皮。他一指,肖青脚步蹒跚的模样映入眼帘。
    “你们知道的,一般的醒尸都是魂魄不安,因愿力驱动了死去的身体。”胡可说,“但是这个小兄弟不一样,宁魂香都烧了一把了,一点用都没有。”
    白宁宁瞧了瞧他手里握着的一把香头,也探出脖子去细细打量肖青。
    “光看着也没有用,咱们仔细瞧瞧吧。”白宁宁作势要念口诀把尸体招过来,却被简薇拦住。
    “招尸恐怕也没用。”简薇若有所思地说,“这一把宁魂香都能失效,那只能说明……他的魂魄已经去得干干净净,不在这里了。”

第13章 十三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简薇、白宁宁和胡可站在树影里,都探出半个脑袋,打量还在慢慢走动的肖青。
    有些人死后,七天内会滞留在身体里,或者徘徊在生前经常出现的地方——这时他们大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第七天一到,冥府会派遣使者勾魂。大部分魂魄都会感应到征兆回到自己的尸体或灵位旁,由使者带他们入彼岸的大门。
    少数愿力极强的死者,魂魄不愿归于冥府,那便会藏身于某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然而现世污浊,魂魄得不到引渡,会慢慢被侵蚀成怨灵作祟。
    或者驱使僵硬的身体行动,成为醒尸。醒尸一开始都没有什么杀伤力,不得修炼法门也留不住自己的身体,待身体彻底回归大地后,又会迈上成为怨灵的不归路。
    “此时他魂魄不在,身体却自己行动了……说明他身上还有别的蹊跷。”胡可说。
    “宁宁,你看得出那是什么东西吗?”简薇轻轻地说。她在肖青身上看出了一团灰暗的混沌,这绝不是刚刚死去的人的魂魄会长生出的气息。倒更像是她以前接触过的,一种深得她厌恶的气息……
    白宁宁仔细端详了半天,摇头:“如果是更年长一些的白泽,肯定能一眼看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信息量的区别,修为高深的白泽目之所视更接近于万物的本质。
    简薇:“灵力不够,我可以借你。”
    她倒是很想直接作出判断,但距离她修行的时代已经过去千年,这些密术究竟有了怎么样的革新她一无所知。最怕的,就是她一剑偏偏打草惊蛇。
    白宁宁点头:“可以一试。”
    简薇俯在白宁宁耳边,教了她一个清心明目的法诀,两指微屈,将灵气汇入她的百会。
    白宁宁双眼微闭,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开始萦绕在她的睫毛上。脸颊缓缓形成了白色的兽纹。
    法相白泽的翅膀张开,轮廓整整大了一圈,仿佛下一刻就会振翅高飞。
    “是巫蛊……还是蛊咒?”简薇犹豫着问。
    白宁宁缓慢,却斩钉截铁地回答:“蛊咒。”
    ……
    九寰宗。洗剑池。
    这一池的池水引自冰泉,澄澈明净,白色的雾气缓缓从水面上渗出,攀上冰莲透明的、剔透的花瓣,更显其出尘绝美。
    一个浅灰锻衣,银白色罩裙的女孩儿,豆蔻年华,眉宇灵动,蹲在了水池边。发冠上缀着的铃兰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纤细修长的手指浸入水池中竟丝毫不显黯淡,当真冰肌玉骨。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藏至身后,快速地转身——
    “师兄!你怎么又吓我!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师父,是吧?”来人与她一身的装束极为相似,面容如远山堆雪,飘渺俊逸又高不可攀。他几步走上前来,无视她摆在一边的东西,捏住了她的指腹,轻轻地揉了揉,“洗剑池的水,连以九天陨铁锻造的神兵都能冷却,更何况是你的指头。你别仗着自己的灵根属水就不拿它的阴寒之气当回事……”
    “我知道。”女孩儿撇嘴,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透出几分可爱,“但是没办法啊,这银梭鱼内脏太腥了,只有洗剑池的水压得住……”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停下给她暖手的动作,“师父又该责怪你了。”
    银梭鱼长于北州大雪山,状如银梭,将它运至东洲及其不易。将之放入水源之中,不仅可以净化水中的灵气,还能在晨间吐出薄薄的云气。云气所成的景象,多是它周围所见的景物,但景致优美,精致奇巧。
    这是玄玑长老和老对头打赌赢来的战利品,宝贝地很。
    “怎么会。这鱼洗剑池里还有一堆呢,师兄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女孩儿冲他眨眨眼,“听说它肉质鲜美,是少有的人间美味啊!正好咱们能一起吃。”
    最近她正在为筑基做准备,师父命人停了她的一应膳食,要她辟谷。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来人一笑,淡漠的气质竟然冲淡了几分,眼睛如洗剑池中流淌的泉水一般澄澈:“你真的有想过,要跟师兄一起分享?”
    “当然啦。”女孩儿晃了晃他的手臂,拉长了声线道,“师兄对我最好了,我有什么好吃的,当然也第一时间想到师兄啊!”
    “好。”诸离的声音清越如碎珠溅玉,温和里带着一股笑意,“既然如此,那今天从洗剑池里捞了鱼出来的人,便是我了。”
    那女孩儿正是拜在玄玑长老门下几年的简薇。也许是受缩小的身体影响,又因这些年来师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是有些孩子气。比如这回她就是想小小报复一下师父。听闻诸离此言,她却愣住了:“师兄……”
    “忘了说。”诸离点头,“师父吩咐了我每天晨起时数清这洗剑池里的鱼,不管多少都必须回报,不能对师尊有所欺瞒。”
    简薇抽了抽嘴角:“那你不就成了监守自盗?不成不成。我还是和师父自首去吧。”
    诸离愣了愣,笑道:“没事的。”
    “不成。”简薇收拾好一旁的鱼肉,准备进师父的登云台自首,却又停下了动作。
    “师兄。”她低声道,“我有了个好主意。”
    ……
    简薇将银梭鱼简单烹饪,带去给师父佐酒了。
    等玄玑长老酒醒,想起自己吃了什么,真相大白,胡子都气的微微颤抖:“你……”
    “师父明鉴。”简薇松了口气般跪了下来,却掩饰不住笑意,“这鱼可全进您肚子里了,弟子连口汤都没喝。”
    玄玑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喊道:“诸离!!”
    “弟子在,师父。”
    诸离跟着下跪,但气质挺拔如雪中苍松,倒有几分从容不迫。
    “我可以不罚你们的窃鱼之事,但我还是要治你一个监管不力之罪。你师妹从小到大,无论闯什么祸你都替她遮掩,为她求情,以致于她如今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玄玑难得动了怒,“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吗——你们可知,这一批银梭鱼是从北洲的深雪湖运来的。对修行高深之人是一道美味。为师和你也便罢了,你师妹尚未筑基,若是将它吃下了肚,寒气侵体,不知要遭多大的罪!”
    简薇愣住,而诸离瞳孔一颤,若有所思。
    玄玑叹了口气,复又坐下,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也是为师的错。古人云,爱其子必为其计深远。如今我的小弟子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控制,又岂知非尊长溺爱所致。”
    简薇抽了抽嘴角,想开口反驳这非自己的本意,但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她天资聪颖,修行一日千里。平日沉迷练剑,倒也乐在其中。而对于令她不满的事,她的忍耐力的确是下降了。
    说白了,顺风顺水久了,反倒变得娇气了。
    然而修行修行,天地难为你的往往是你最难堪的一面。
    她低头,颇为失落地说:“弟子认错。但是错全在弟子一身,还请师尊不要责罚师兄。”
    “所谓上为下表,这次咱们师徒三个一起反省。”玄玑摇头,“近年来师尊修为久不精进,看那几个老匹夫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再这般下去也是心境堪忧。诸离,你就随为师闭关吧。至于阿薇……”
    “为师听闻东洲瀛来国瘟疫盛行,但却有回报是魔修的蛊虫成疫。你便亲自下山去探探虚实吧。”
    “是。”
    “是。”
    简薇与诸离齐齐称是,低头的间隙,简薇怕诸离生气,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眉峰高耸,黑白分明的眼底晃动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不解,直到诸离却缓慢而沉稳地牵住了她的手。她只触到一层层薄薄的细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也完全无平日那么温暖。
    简薇这才明白,诸离……是真的在后怕。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最近都在写作业,更新慢了一点,以后尽量多更。

第14章 十四
    简薇还没筑基,也还没正式拿到自己的佩剑。但是她已经学会了御剑诀。
    在师父与师兄双双闭关的第二天,她将收拾好的行李放进储物戒里,踩着白露剑就向山下的传送阵飞去。
    说起铸剑,隶属九寰宗武器制造部门天机峰的萧长老最为精通此道。凡他出手,即使是流水线产品也制作精良。剑修们在拿到最适合自己的剑之前,需要先用质量上乘的佩剑过渡。萧长老一生开炉铸剑,最得他意的流水线级别作品,会被根据二十四节气的顺序起名。轮到简薇手上的这把,正好名为“白露”。他师兄在得到名剑“行周”之前,用的是师叔那一脉的师兄赠给他的“惊蛰”。
    简薇很喜欢“白露”这个名字。白露剑身本就秀雅,简薇运剑极快,舞剑时剑光成弧,远远看去就像竹叶间盈盈的一滴露珠。
    她越下剑来,和守门的弟子点头致意,就看见了停留在传送阵前的队伍。
    调查瀛来国的瘟疫是个群体任务,光简薇一个剑修去当然不够,同行的还有青泽峰的两个青袍医修,一男一女,远远看去就气质温然,大有悬壶济世的慈悲之感。而站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个十四岁上下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抽长,因此看起来比简薇要高了一截,一身张扬的红衣,唇红齿白,五官如画出来的,表情却冷淡至极。
    少年看见简薇从剑上跳下来,明显吃了一惊。他抽了抽眼角,蹙眉,略微狭长的眼带起一股盛气凌人的美感:“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萧长老的儿子。萧远,字长遥。
    萧长老是个衣衫落拓、常年蓬头垢面的剑痴。夜半常常在他洞府门前的紫楹树下喝酒。那树紫楹花也是奇怪,按说紫楹的花期极短,天机峰上那棵紫楹却常开不败。萧长老喝了酒就醉,醉了就在紫楹树下睡觉,睡醒了就直奔他的剑炉看火,到了夜间又喝酒,如此往复。
    都说酒能伤身,即使是灵酒,喝得太多也对身体有害无益。可怜青泽峰曾经为萧长老特意制造了如酒般香醇的醴泉酿,可惜萧长老嫌弃它喝不醉,第二天就把剩下的泉酿打包送了简薇。
    没错,简薇。
    萧长老和玄玑这一脉的弟子(虽然也只有两个)关系都很好。萧长老对他铸出的二十四节气每一把都很珍惜,当年听说惊蛰到了诸离手上时就感叹这是惊蛰之幸。简薇于剑道天赋极高,持剑者永远是铸剑者最好的知音,因此简薇剑法入门后,他便正好铸造出了白露。
    所以说简薇很幸运,白露几乎就是为她而生的,与她十分契合。就算将来的某一天她修为大进,白露满足不了她了,她必须将白露送出去,她也注定会是白露最好的主人之一。
    话题回到萧远身上。萧远虽然是萧长老的独子,却与他父亲性格完全相反。萧长老懒惫随性,他则尖锐较真。与萧长老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萧长老带出的是一股弱不胜衣的潇洒风流,萧远带出的却是一股子艳丽冷傲。
    同时,他因为父亲对“外人”的偏爱,尤其看不惯诸离和简薇这两个承剑峰的亲传弟子。每每简薇与萧长老逗趣打闹,他总是摆着剑,远远地哼一声,才肯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远皱着眉问她。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简薇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笑着和一旁两个青泽峰的医修们问了好,这才回过头来对付萧远,“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块儿下山啊。要不是师父命我一同去瀛来,我躲你还来不及呢。”她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一前一后走,去瀛来的路上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遇见意外咱们再互相传讯,省得路上你总瞧我不顺眼。”
    “哼。”萧远听见她这句话后面色更冷若冰霜了,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看来和我一路可还真是难为你了。”
    萧远这个人难伺候,这么多年就没给简薇几个好脸色看。简薇一开始也让着他,到后来却也有些懒得应付他的阴晴不定,都是能避则避。如今被罚,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实话实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一路,你不高兴,要跟你分开走,你还是摆着张脸。合着我就活该受你的气是吧?”
    她鲜有发脾气的时候。萧远愣了愣,似乎发觉她是真的心情不好,本想住嘴的,但是看她一副不耐的神色,却又是怒气上头,冷笑出声:“怎么,平日里和我那个酒鬼爹走得那么近,明明不耐烦我,也总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不跟我计较的态度。现在剑到手了,演不下去了?”
    简薇气急反笑:“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们最终一前一后出了传送阵。青泽峰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后也决定分开走,以保完全。去瀛来的途中简薇特意绕了路,花了几个时辰去拜访了有名的医修西华真人。西华真人给了她几张应急的丹方,跟她一路的那位医修小姐姐也得了西华真人几句真传。简薇愈发觉得准备齐全,这才往瀛来去。
    瀛来正在庆祝国主的万寿节,街上张灯结彩,小贩们迎来送往,尤其热闹。瀛来境内瘟疫肆虐,但天子脚下却仍百年如一日的繁华。
    简薇找了个小摊儿打算探探民情,顺便也就和医修小姐姐闲聊了起来。
    “我叫笙华,没有姓,是瑶岁长老门下的弟子,但不是亲传弟子。长老的亲传弟子是我弟弟,叫笙落,就是与我一同下山的那个。”笙华年方二八,比简薇稍稍高一些,腼腆温柔,想起来脸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据说她弟弟也有酒窝,“其实我们之前就听大家提起过你。你是承剑峰的亲传弟子,比我小好几岁,却就快筑基了。大家都说你和你师兄是九寰宗近千年来也难得一遇的天才呢。”
    “哪有那么夸张。”简薇眼中如有星辉洒落,嗑着一把瓜子回答她,“你们也很了不起啊。不是很可靠的话,峰主也不会派遣你们下山啦。”
    他们虽不被要求把一切都搞定,但是作为打前锋的队伍,还是很重要的。
    笙华:“本来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人物都很难接近呢。没想到……阿薇你比传言中的要好相处多了。”
    “传言中……”简薇抽了抽嘴角,“是不是萧远那个大猪蹄子说我坏话了?”
    “没有没有。”笙华忙摆手,“萧……师弟,他什么也没跟我们说。”
    “也是。”简薇喃喃,“就他那个怪脾气,也不会主动搭理谁。”
    笙华笑了,望向了城内的一片灯火阑珊,柳眉微微蹙了一下:“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他们了,一起行动也安全些。”
    简薇看了看天色,道:“也是。”便丢下一块碎银,和笙华双双离开了。
    可她们找了整整三天,萧远和笙落还是杳无音讯,传讯也无人回答。
    她们去信了传送阵的弟子,确定他们俩确实已经到了瀛来的国都。可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下山前,有情报传来,擅长蛊毒的魔修曾出现在瀛来国都附近。可是三天来除了萧远两人,魔修也是不见踪影。简薇无法,只得跟笙华一起从国都边界出发,一路往疫病繁盛之处而去。笙华在路上医治了几个病人,他们得的都是普通的疫病。非修行之人降下天灾,简薇她们本是不便插手的,但在笙华的坚持下她们还是留给了人民几张药方救命用。然而疫病不是有了药就能完全制止的,这还需要他们自己的努力。
    她们一路向南,翻过几座山,终于在某个得疫病的孩子身上发现了不对劲。
    笙华给这孩子服了灵药,用银针催气,想将蛊虫从他身上逼出,却只逼出一阵淡淡的深紫色雾气。
    笙华的脸色煞时变得无比难看。
    “这、这是蛊咒……”她微微颤抖着说,“天魔经蛊术篇中的一种术法。能大规模使用的修士……至少也在筑基中阶。他在以疫养咒,以人养蛊……若最终蛊王被他炼成了,他就能一举迈入金丹了!”
    两人沿着蛊咒的痕迹寻找到一片阴暗腥臭的山洞。
    山洞口瘴气弥漫,地上窸窸窣窣爬的都是毒虫。
    它们因这里的毒被吸引而来,毒物吞噬了毒物就能更加强大,但它们都只是一批一批地死在洞口的瘴气里。
    简薇点了一个灵焰术,白露在她手中微微闪着清冽的光。笙华紧贴着她,紧张地拿着手中的一包药粉,这对任何毒物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她们一步步走进去,洞口越来越暗,越来越腥臭。脚下似乎沾了什么粘稠的东西,但她们拒绝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
    等她们终于走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简薇皱眉凝神,灵气大放,火焰瞬间涨大几倍,终于照亮了眼前的景物。
    她们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踏进一个巨大的血池。这些血是暗红色的,发出阵阵臭味,山洞的岩壁上画着狰狞的图案,远远看去是个大型法阵。
    脚边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闪光。
    简薇弯腰一探,手一捞,捞出一把细长的、剑身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剑。
    是萧远的那把“谷雨”。
    简薇皱眉,似有所感地抬头。
    只见头顶一片黝黑,锁链如蛇一般盘踞其上,不少地方透出累累白骨。仔细一瞧,果然找到了满脸血污的萧远,和露出的身体部位没有伤痕,脸色却极为苍白的笙落。

第15章 十五
    锁链将萧远的手臂和脖颈通通束缚住。原本明艳的红衣沾上了一片暗色的血渍。而笙落衣着有些脏污凌乱,除了面颊苍白外,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在笙华的惊呼下,简薇两道剑气将萧远和笙落身上的锁链齐齐砍断,御剑将他们带了下来。
    笙华手有些抖,但总的来说还算镇定。她解开了萧远的衣服,一道横贯在胸口的伤口皮肉翻出,有些地方和布料粘在一起,结了血痂,笙华不得不将它们重新撕开。萧远思有所感地低低嘶喊了一声,无力地在空中抓了一把。简薇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微微有些发凉。殷红的血从他破裂了的手掌间一滴滴流下,看起来他之前和谁经历了一场激战。最糟糕的事,他的左手手腕上爬满了蛛网一般狰狞的青筋,细看还有什么在血管下慢慢蠕动,嘴唇发紫,明显是中了蛊毒。
    萧远的胸膛微微起伏,但每一丝气息都如游丝一般不可捉摸。
    简薇咬了咬牙,把储物戒里保命的灵药拿出来,一股脑全倒进了他嘴里。
    笙华手脚利落,将萧远处理好后就去进一步探笙落的脉象。笙落的情况则比萧远要好得多,除了几处擦伤外,只是灵力透支地比较厉害。他在昏迷间隙还迷迷茫茫地喊了一声“姐”,让原本强装镇定的笙华泪如雨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他塞恢复灵气的丹药。
    知道保护奶妈,还算有前途。简薇腹诽,将一旁的谷雨别到腰间,把萧远托上自己的背,急忙往洞口赶,却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堵住了,又只能原路返回。
    笙华:“咱们现在怎么办?”
    她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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