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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当好一只毛团-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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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白及迟疑片刻,一边顺着膝上狐狸的毛,一边试探地问道:“云儿,你近日……好像不大精神。”
云母一僵,没想到自己时不时发呆会被师父看出来,就有些不知所措。与此同时,白及闭上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
不过若是看得仔细,又觉得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浮动。
他近日时不时就有些头痛。约莫是与云母离得近了,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却不知这份无缘无故的好感是从何而来,因此常常去想,想得多了,偶尔就会觉得眼前有画面闪过一般。
小白狐,游船,莲灯。
月光之下,巧笑嫣兮。
白及蹙了蹙眉,只觉得好像有些眉目却不分明,先前他见云母一身水地跑进来也觉得眼熟,但仅仅是一瞬间。白及想得头晕,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觉问道:“云儿,我们之前,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白及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下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上一重,下意识地睁眼,就看见云母恢复了人形,正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约莫是因为她原来的毛发沾了水,尽管擦过还用炉子烘着了也还没有完全干,故而她的头发还有些潮。她身上披了他之前给的外衫,但从两襟之间还是能看到她原本穿得衣服隐隐带了水迹,白及目光闪烁了一刹,不自在地侧过了头。
云母倒没注意到他的异状,她是因师父那一句话,以为他是想起什么了,才一惊吓化了人形的,可是化成人形到底要做什么,云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一时就不禁慌乱。她坐在那里不安地慌了片刻,接着突然侧过头,开始拆头发上的簪子。
这会儿云母其实已经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外面又罩了白及的外衫,摸起来还是干燥的,唯有头发上还带了水汽。她将簪子都拆好,白及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乌丝顺着脖子和背垂在身后,云母麻利地将簪子收好,然后一低头,啪叽一下把自己塞进白及胸口。
白及:……
云母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其实她很想怂恿师父不要在意这些事,不要试图回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不过她想来想去还是说不出口,也没有别的借口可以用在这里说,挣扎了一会儿,脑子一热心一横,就闭着眼仰脸去吻师父的唇瓣,贴也当真被她贴到了……
白及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说来也怪,他见云母披着未干的长发,居然也有一刹那觉得眼熟,不过下一瞬,他便果真被云母带跑了思路,俯身揽住她,埋头回应。
刹那间,窗外雨声渐响。哗哗的雨水之音掩盖了其他的声息,还有雨点清脆地拍打着窗沿,使窗户微微地颤动了几下。
情人间亲昵永无止境,空气渐渐被暧昧的气氛提高了温度。白及一弯腰,不知不觉已将小狐狸按在了地上,他们稍稍分离,云母躺在地上一僵,红着脸视线微有几分躲闪。她下意识地举手挡脸,颤了颤睫毛,生涩地道:“我……”
白及胸口发热,心脏发紧,只想俯身堵她唇,但还是定了定神,直起身子,不等云母说完,就伸手将她拉起来,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坐着,云母还是靠在他胸口。白及不晓得对方听不听得出他的心跳乱得毫无章法,可空气中安静得很,还未等他想好下一句话该说什么,这时……
砰!
书房的门被很自然流畅地一把推开,玄明很高兴地踏了进来,张口道:“白先生,你今天有没有……哎呀。”
将白及的书房当自己家踏进来的玄明看到眼前的场景便愣了一瞬,云母还靠在白及胸前,从他的角度并未立刻看到脸。
不过和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白及不一样,尽管玄明理论上没有家室,但在他自己的认知中自己是个暗中结婚几年的人,所以在看到眼前这个场景的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玄明已经飞快地搜集了现场的各种信息,并且在脑海中迅速产生了几个大胆的想法。
两个人脸上都明显未消的绯红,衣衫不大整齐。除此之外,还有那女孩子披散的头发,以及身上明显是白及的外衫……
“我来得不是时候。”
玄明面不改色地扭头,转身就走。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拥在一起的时候被闯入的玄明撞见,白及和云母自然都是窘迫的。只是他们明明及时停下了什么都没做,若是这个时候让玄明就这样走掉的话,恐怕就永远洗不清了。
“——等等。”
待回过神来,白及当机立断拦下玄明,玄明一顿,居然也真停下了步子。
玄明这阵子其实心里有事。他表面上一副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内里最是细腻,他能察觉到他人的恶意和善意,也能察觉到爱意和恨意,正因如此,他也对他那些兄弟对他的态度敏感得很。如今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命不久矣,他的那些兄弟只怕也要有些动作。不过,玄明发现现在最让自己焦躁的居然不是这些,而是……
而是玉儿。
玉儿仍旧同以前一般,入了夜就会时常来。可是从前一段时间起,玄明就觉察出她常常魂不守舍,时常心不在焉。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可又始终不愿意说出来。正是这种无从落手的无奈感,让玄明整个人都焦躁得很。他这么一焦躁,今天看着雨,就想来找上次与他志趣相投的白及诉苦聊天了,谁知他一翻墙进来,看到居然是眼前这般温存的一幕。
他本来就是好不容易翻墙进来的,自然不想走,一听白及留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只是此时屋里气氛尴尬,玄明一入内,氛围便愈发古怪。好在玄明生性自由,倒是自在得紧,他替白及关上了门,将雨声挡在屋外,随后就挑了挑眉,笑嘻嘻地拿扇子尖往白及怀中一指,略有戏谑之意地调侃道:“白先生,这便是你所说的‘心不改,步步专一’?”
这话本是白及那日与玄明谈道时说的,说时并未有涉及男女之情之意,此时却被玄明拿来指他的感情之事,白及自是有些窘迫。他耳尖微微冒了红,但停顿片刻,却还是应道:“是。”
这时,云母便感到师父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她虽有些听不懂玄明与白及对话的意思,可也听得出是情话,因此亦不禁红了脸,又有点羞涩又有点高兴地往他怀里埋了埋,倒有点像撒娇的意思。白及一顿,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与此同时,听白及如此坦率承认,玄明亦是忍不住惊讶了一瞬,接着便笑道:“如此,倒是有趣。”
说着,玄明拿扇子拍了拍手心,犹豫片刻,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白及怀里的姑娘。
从玄明的角度,只能瞧见那女孩一头柔顺乌亮的长发,纤瘦的肩膀和腰身,因为她骨架不大又裹着白及的外衫,宽大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从她微微露出一点的侧脸饱满的弧度和雪白的皮肤来看,应该是年纪不大的年轻女孩,只是因她还埋在白及胸口,玄明依然看不大清楚对方的脸。
玄明眯了眯眼。
老实讲,要说他对白及的心上人完全不好奇,那自是不太可能的。且不说白及在解出玄谜前就是深居简出的名士,他这个人看起来便清冷得很,即使是旁人随眼一扫,也能晓得是个不易动情的。偏偏这么个人,当初给其他人写情诗就来得够震撼了,此时还将一个小姑娘搂得跟什么心肝宝贝似的,两个人极是亲昵,偏又叫他撞见了……这叫玄明如何能不惊奇?如何能不想看个清楚?
故而玄明忍不住偷偷探头,想瞧清楚让白及失了心的姑娘该是什么模样。偏在这时,云母大约是在白及怀里憋得闷了,也可能是一直让师父抱着不好意思了,她正巧也慢吞吞地从白及胸口转过头来,想要自己找个地方坐着,谁知还未等她看清周围的情况,倒是先与玄明的一双眼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怔,眨了眨眼,谁都没能先移开目光。
白及看着他们互相对视的神情有异,微微一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两人介绍。他沉了片刻,就对两人互相说了对方的名讳,云母上回已经凑巧遇到过的玄明,白及便只简单地说了是晋王就不再多言,只是介绍到云母时,他却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轻咳了一声,才道:“……是我思慕之人。”
云母原本和玄明面对面正懵着不知所措,哪儿晓得这时又听到师父这样介绍她,登时脸就烧了。而另一边,玄明却是当场呆住,脑中有一瞬间是空白的,接着便是闷雷一声巨响。
他是熟悉白玉的,而此时这女孩子的长相……
先前在白及这里碰到的那只小白狐、灯会那晚玉儿的异状,还有今日白玉欲言又止的模样……
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玄明睁大了眼睛看向云母——
幻境里的玄明曾说,幻境外的我虽不知道这段往事,但他必思我所思、想我所……想个鬼啊!!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当玄明用他敏锐的头脑将许多事情想清楚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从小姑娘脸上转到了白及脸上。
虽然实际上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不过这些事他暂时不想去深究了,因为玄明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想揍白及。
玄明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下一刻,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出声道:“白先生。”
白及一愣,觉得玄明周围的氛围似乎在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变化,可具体是什么情况却又说不上来。他略一蹙眉,看向玄明。
玄明非常友好地微笑着问:“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我听说先生不仅善谈玄还善使剑,你看你今天有兴趣来打一架吗?”
“……?”
白及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转头去看窗外。
雨还未停,雨声哗啦啦地响。阴云缠空,便是天色都比往常要来得暗上几分。
云母也是随着师父的目光往外看的,她在玄明面前感觉有些拘谨,故而转回头就眨了眨眼睛,似有不解之意。
玄明这时也察觉到了天气不对,但他却根本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噢”了一声,就随口道:“今日下雨,我倒是忘了……既然如此,不如来下盘棋吧?”
说着,玄明仍旧是笑容灿烂明媚,浅笑着看着白及,等着他应承。
白及一顿,他书房里的确是有棋的,他也会弈。只是他不喜独自打谱,平日里又鲜少有客,棋盘和棋子都落了灰……不过既是玄明想下,白及便也不再多说,起身要去取棋。
不过在这时,在和玄明四目相对那一刹那脑子一团乱的云母倒是忽然清醒过来了,她见白及起身,一急,就抬手拽了他的袖子,忙道:“师……郎君,要不我来吧?”
云母说到此处,又发觉有歧义,脸一红,补充说:“我是说……我想试试下棋。”
说着,她不大有把握地侧头看向玄明,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问道:“……可以吗?”
毕竟是玄明神君提出要与师父下棋的,她因为自己的想法就要换人,云母略有几分不安。
玄明倒是没有想到云母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来,微讶了一瞬,身上本已凝聚起来的杀气顿时散了一半。他对着白及气势汹汹,可迎上这么一双像极了玉儿的小姑娘的眼睛,他却忽然诡异地觉得窘迫起来,忙掩饰地拍了拍扇子,才挑眉道:“……你来?”
云母紧张地点头,正要认真说明一下自己学过棋,好说动玄明,却听玄明已经爽快地道:“好啊。”
这时,玄明脸上的笑意亦温和了几分。云母一怔,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但既然玄明已经应了,她也就求助地看向了师父。
白及一顿,他倒是没有想到云母会想和玄明下棋,亦没想到玄明会应,不过他对此本就是无所谓的,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拿起。云母也起了身帮他,不一会儿,白及拿回两蛊棋子,云母则捧着棋盘,三样东西依次摆好,两人对坐,云母将白棋换给玄明,自己端端正正地摆好了架势。
玄明看她这似模似样的架势诧异了一瞬,接着便笑道:“你下吧。”
云母握着黑棋点了点头,马上落了子,玄明紧随其后。起初几步根本不需要思考,书房内迅速就充满了子落棋盘的啪啪声。只是待几手棋落了之后,玄明落子速度未变,云母却渐渐慢了下来。
她这会儿其实忐忑不已。
说是想与玄明下棋,但她其实未必不知自己的棋力是几斤几两。她当初与玄明在幻境中共度了不短的时光,自然是晓得玄明神君善棋的。她与其说是想与对方对弈,倒不如说是想借此机会和玄明接触一下。娘亲那里始终拖着不肯说,可她终究是在意的,玄明他……
云母不安得很,棋下得比平日里还要乱些,没一会儿就要输了。不过说来奇怪,玄明眼看就要将她逼入死路之时,忽然又把玩了一下棋子,便下了个无异于自投的位置,好给云母可乘之机。若是一次两次,她还会不大确定,想着玄明是不是下错手了,可是再多几次,云母哪里能看不出这是故意让她,登时就不好意思起来。玄明的棋路看得出是以攻势为主,可下到后来,渐渐就成了守势,偏偏云母也温吞得紧,就变成两个守方互相试探布局,这一局棋能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玄明一笑,索性指点起她的棋路来。一来二去,两人话倒是说了许多,可要说熟,终究还是算不上熟。
这一把棋最后一直下到算子,饶是他一路有意拖长棋局让着,终究是玄明赢了半子,他笑了笑,看着云母道:“你棋风还嫩得很。”
说着,他又道:“下棋不要冲动,落子之前不妨多想想,其他事亦是如此。你年纪这般小,多等个几年亦是没事的。”
说着,玄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白及。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因玄明的视线落在了白及身上,云母一愣,便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便正好与白及相望。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瞬,云母忽然就觉得脸上发烧,她局促地眨了眨眼,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白及一僵,有些无措。
莫名其妙地,玄明其实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可是白及看着云母脸红,心里却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撩拨了一下,顿时又胀疼之感。短短一个对视的不言之中,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若有若无地升腾起来。
玄明:“呵呵。”
他原意是要给两人的关系泼泼冷水,谁知他们一对上眼就能暧昧起来了,这着实令玄明焦躁得很。他看到云母这般反应,刚刚和初次见面的女儿一起玩棋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玄明哪儿能任由这两个人空气升温、将他这么大一个活人摒除在外,故而轻咳了两声,分外强硬地加强存在感,强行插入两人的朦胧爱意之中,将刚刚腾飞起来的气氛啪啪啪戳了个干净。玄明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倒是挺亲热。”
云母身子一抖,脸颊“蹭”地一下就冒红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狐狸本来就不善隐藏情绪,她又是头一回与谁相恋,自然比寻常要敏感,旁人对他们说话时一句无心之语便能让她多想,白及的一举一动亦是让她紧张。且她私心是觉得自己喜欢师父更多一些的,感情来了哪里控制得住。
想到这里,云母偷偷抬头去瞥白及的神情,想知他是不是与自己一般,可是待看清师父如往常一般静默安然的脸,她便又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云母自以为她的表现不算太明显,哪儿晓得她的种种神情落入玄明眼中,都令对方焦虑得很,偏他此时并无立场施展他的口才,只得干着急。顿了顿,玄明手指不自觉地扣了扣棋盘,貌似不经意地问:“小姑娘,再来一盘吗?”
云母回过神,先将和师父的事放到一边,连忙点头。于是两人布好了棋重新开始,这一回,玄明明显一开始就有让她之意,两人下得分外磨蹭,大有一下三天三夜之意。不过事实上,他们一边下着棋,一边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最初与彼此见面的慌乱和头脑发热已经过去,此时云母心静下来,反倒能够仔细地观察玄明。她并非是第一次与玄明神君见面和说话,可上一回两人接触时间太短,她也还未撞见他与母亲之事……在幻境时倒是相处时间长,可幻境终归是幻境,那并非是真正的玄明,算起来,此时才是她头一回和真正的玄明神君好好说话。
要说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他可能是自己和哥哥之父,云母慌得下错了好几子。她以为玄明神君在转世中就不会记得什么,却忘了玄明见过她母亲,而她与母亲何其相似……在她观察玄明的时候,玄明亦瞧着她。
玄明其实……亦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到底没有过孩子,眼前突然蹦出个既像他又像玉儿的小姑娘,便是一贯冷静如他也当真受不住。说来奇怪,以他如今的年龄,无论如何都生不出云母这么大的姑娘,可血脉的联系比想象中更强,他的念头一旦冒出来了就确定得紧,丝毫没有别的怀疑……他的胸口滚烫,心脏亦跳得飞快。玄明自然不可能晓得事情的全貌,他脑海中猜测的,乃是前世今生。玉儿乃是狐狸,无论她是妖是魅,是仙是灵,寿命总归是比凡人长的。
棋子慢吞吞地一枚接着一枚落下。两人下得时间颇长,棋局又拖拉,在旁边无事可做只能旁观的白及虽是始终安静得看着,并未说什么,可云母也觉得师父应该怪无聊的。她的视线时不时担心地往白及那边飘,凑巧玄明又看白及有点微妙地不顺眼,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去休息一会儿透透气。白及一顿,注意到云母担心他的视线,也就略一点头出去了。
白及走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下棋。
因为他们各自只当对方不晓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书房里的气氛就有些怪异。想了想,玄明率先开口道:“云儿。”
听到玄明唤她小名,云母下意识地慌了一刹,才不太自然地反应:“嗯?”
玄明挑眉问:“我能问问……你同白先生是何时相识的吗?”
“……诶?”
云母眨了眨眼,目光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并无什么冒犯之处,只是从她的角度来说,就不太好回答。好在未等云母想到什么应对之举,玄明已经自顾自地接下去了:“我前不久前才瞧见白先生抄在绸带上给你的情诗,算起来现在离那时还没有多少时日……你这么小的年纪,何必这么快答应?拖上一会儿,也是无妨的。”
云母:……
听到玄明说到绸带上的情诗,云母顿时有些窘迫,心虚地整个人都僵在远处。她哪里好意思告诉玄明那根本不是师父给她写的,而是她抄给师父的……云母视线闪了闪,不过她又注意到玄明话里其他话,这已是玄明第二次说她年纪小了……
停顿片刻,云母疑惑道:“我年纪不小了呀?我今年十九,若是凡间……若是一般的年龄,不是早该成亲了吗?”
玄明一僵,警觉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这点……说来也有些诡异,他是当真没觉得云母年纪大,至少绝不到谈恋爱的年纪,然而世俗状况中的确并非如此……玄明一顿,急中生智,大冷天仍然打开扇子掩饰地扇了扇,假装吃惊地说:“……是吗?”
话完,玄明犹嫌不够,继续镇定地假装满脸震惊,睁着眼说瞎话:“姑娘脸生得嫩……我先前乍一看,还以为你顶多十一二呢。”
……!
云母一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受打击……她有这么矮吗?!而、而且脸也不至于这么小吧……
看云母在那里自我怀疑,玄明趁机补充道:“不过,即便是十九岁,也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婚姻到底是人生大事,待人成熟些再考虑,总归是不错的。”
云母仍低着头,但玄明的话却是听进去了。只是听玄明与她谈起男女之事,云母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他那与石英相似十之六七的面容,心里微沉。
玄明此时比幻境里来得年轻,哥哥又比以前来得年长,两人外表年纪相近,若要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最相似,约莫就是此时了。
心里那个念头又笃定了一两分,云母迟疑片刻,张口却是问道:“王爷,若换做是你……会如此做?”
玄明本来悠哉地拿扇子一下一下地打着手,可云母话音刚落,他的手却忽然停住了。
云母微微垂眸,又小声地问道:“婚姻是人生大事,要慎之又慎。可若是……时间不多呢?”
云母说得恍然,她想得是师父现在是在凡间历劫,可总有一日要回天的。待回天后,师父必不会再这样莫名其妙地爱她、喜欢她,若是他真还记得这段往事,说不定还会疏远她、对她心怀芥蒂,师徒关系亦不知该如何维系,到时是怕要尴尬得很……
这样算来,他自然是算时间不多的。
然而这句话入了玄明之耳,又何尝不是令他胸口剧痛。他所想的,是他如今处境不佳,只怕父亲驾崩之日,便是他们兄弟反目之时;父亲之忌日,亦是他九死一生之时……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玄明苦笑了一下,如此,可真算是时日无多了。
他心中有感,语气不觉放软,只听他不无感慨地长叹道:“……这般,唯有珍惜眼前人吧。”
……
白及出去透气仅仅是一小段时间,他终究放不下云母和玄明单独在一起,在屋外听了会儿雨,就又回去了。不过,令白及意外的是,他们那把磨磨蹭蹭的棋居然已经下好了。
玄明看上去有些怅然,但总体而言心情还不错,看上去倒像比与白及下了棋还要满意一般。见白及回来,他笑嘻嘻地道:“先生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出门找先生呢。现在时辰差不多了,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有麻烦要来找我,所以便准备告辞了。”
白及一愣,自然没有异议。他的视线在貌似心不在焉的云母身上淡淡一扫,微微抿了唇,并未多言。只是待他送了玄明离开,再返回书房后,却瞧见云母还是呆呆地坐在原位,像是在发呆。
云母这会儿其实有些恍惚,她脑海中在细细琢磨玄明神君那句“珍惜眼前人”,谁料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感到腰上一热,熟悉的檀香味迎了上来,她被白及从背后抱住了。
“……在想什么?”
白及贴着她的耳朵,沉声问道,语气隐约有些焦躁。
今日云母和玄明两人看上去聊得愉快,这令白及多少有些在意。毕竟他们明明并未交谈过几次,却似乎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人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气氛……并非是暧昧,却也称得上亲密。便是这种古怪的氛围,使得在玄明是他的朋友、而云儿是他的心上人,他本该是两人之间的维系者的情况下,他居然反倒被排除在外。
隐隐的,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她与别人更亲近的感觉。
想到这里,白及不觉烦躁,待反应过来,他已轻轻咬了一下云母的耳垂。
他说:“你若是想下棋,我亦可陪你下的。”
云儿平日里撒娇撒得欢,但他总觉得她有时在他面前还拘谨得很,有时太过小心翼翼。因此今日她主动要与晋王下棋,白及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在意的。
若是可以,他想做她唯一的知心人,想护她万年如一,想与她相知相守,想与她共赴千山万水,想……娶她为妻。
这个念头冒出来,便是白及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话之前玄明说得倒是对的,云儿年纪不大,他们相处时间亦不长……他生出这样的念头未免太早,若是说出来,只怕也要吓到对方。
白及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勉强将一瞬间激动起来的情绪按下。
云母并不晓得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白及脑海中转过的念头,这时,她稍稍一愣,摇头道:“我不想下棋。”
白及回过神,沉默半晌,又说:“……若是你想做的,同我说便是。”
“……当真?”
“嗯。”
听到师父承诺的声音,云母心脏一停。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现在的感觉太好,她不希望……她不希望师父……
云母连忙摇了摇头,将想法再次抛掉。只是她仍旧可惜她的时间太短太短,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天,到时候……
“珍惜眼前人。”
玄明说得五个字在脑海中响起。
还有什么没做的事,最好要尽快做掉……
还有什么没做的事……
还有什么没做的……
云母脑袋一热,她忽然一把抓住了白及的袖子,红着脸抬头,脱口而出道:“郎君,要不你……同我成亲吧?”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说什么?”
云母话一出口,在后面抱着她的白及就呆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是听错,方才迟疑地问道。
云母说完这句话脸早就烫得不行了,哪里好意思顶着这张脸再说一遍。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僵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忽然羞涩地变成狐狸,“嗷呜呜”地叫了两声,就蜷着尾巴往白及肚子上一埋。她本来就被对方从身后抱着,化了狐形就变成在白及腿上,如此一趴,倒是正好。
看她这般反应,白及一愣,猜到自己多半并没有听错了。
心口瞬间滚烫。
白及强行按捺住自己一刹那激动起来的情绪,抿了抿唇,压抑着喉咙里一不小心就会冒出的异样,低声问道:“……你认真的?不觉得……太快了?”
听师父这么问,云母已经有了自己大概会被拒绝的预感。可纵然她说得时候的确算是被自己的想法冲昏头脑一时冲动,可实际上也是真心话,这个时候比起后悔,她更多的反而是在乎白及的答案……故云母也不准备趁此机会改口,反而低落地垂了垂耳朵,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摇来摇去,她小声地问道:“不行嘛?”
白及感觉到云母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腿上扫来扫去,这小狐狸的尾巴比一般狐狸要来得大,不大像狐狸,倒像个松鼠似的。白及一顿,喉结动了动,开口道:“……也不是。”
“……诶?”
云母一怔,只是还未等她反应,忽然感到腰上一紧,她已经被白及抬手抱了起来,让他们彼此对视。
云母身子凌空,下意识地感到惊慌,她将两只前爪蜷在胸前,眨巴着眼睛慌乱地看向白及。白及亦凝视着他,只是同样心乱不已。
良久,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他何尝不知他们相处相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很长,此时谈婚论嫁,未免有些着急……可这段时间来他心里的悸动连自己都不晓得因何而来,他像是已经认识了她许久,已经恋慕了她许久……他不知缘由,却想……顺心而为。
白及闭了闭眼,再睁眼,他眸中已然澄净。他道:“我并非不愿,只是……怎么能事事都让你来说。”
云母愣住,脑中瞬间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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