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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人日记:灵魂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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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我只杀鬼子。”国扬看了入神凌薇一眼,说:“还不饿吗?”说着,吃起了肉。
    凌薇回过神,细嚼慢咽了起来。心想着为了能从他身上拿到重要的情报,从现在开始,要想方设法拿掉他的心。
    “你有什么打算?”凌薇问。
    “归队。”国扬说:“我的生命在战场上。”
    国扬想起了王大队长跟他临别时的对话。
    王大队长把他当孩子般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慎而重之地说:“把你的兄弟们平安带回家,他们的家人在焦盼,然后,想办法到香港,我们会安排好队友在香港码头等你,那是每天载客过海的船长,你把这个交给他,”王大队长拿出了一支笔,抽出笔芯,把笔芯上有字的那边旋转过来,上面精致地刻着细小的二个字‘口子’,国扬认真地看好后,王大队长把笔重新装好后放在国扬的手心,夹着笔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委以重任地认真看着他,说:“这是暗号,你把这笔交给船长,他就会载你过海,到了德达学院,茅盾先生会帮助你,告诉你接下来的该怎么做。记住,要小心行事,一定要平安,我的孩子!”
    国扬郑重地点头。
    “一定要平安!”王大队长郑重叮嘱。
    “我会的!”国扬说。
    王大队长实实地点头又带着担忧。
    “学院里有其它同伴吗?”国扬问。
    “有,但我们也不知道谁是谁不是,两党安排的人都在,我们都无法共知,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我懂了!”
    ……
    回想在脑海里隐退。他的心里沉甸甸的,王大队长安排的第一件事,他已经办砸了,真是愧向兄弟们的家人交代,接下来的事,他必须得办好,必须!
    ……
    小豆瓣突然出现在河边,把仲嘉带回了现实。
    小豆瓣叫了声:“仲嘉,花鹿好像不行了!”
    仲嘉一听,莫明其妙地为一只鹿着急,涉水飞快地跑了过去。
    “花鹿全身发烫,要不要送她去兽医院。”小豆瓣着急得想哭。
    “这里哪有兽医院?快提些水来吧!”仲嘉催促着,想起了为凌薇熬头降热的情况。
    “哦!”小豆瓣应了一声,跑到车里拿了桶就往河边跑。
    一整晚,仲嘉都不敢睡,一直用水帮她降温,花鹿滚烫的身体灼伤了他藏在心里不知道多少年的情感。
    小豆瓣累得睡了。
    花鹿退热后,已是清晨,仲嘉睡在花鹿的身边,舍不得离开她半步。
    ……
    清晨,国扬醒来时,凌薇已经醒来了,锅里正沸着一锅野菜汤,蒸气腾腾。
    她的专注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韵味,国扬总能被这种韵味吸引。
    “醒来了?”凌薇说,并没有看他,用一只破瓦片盛上了一碗野菜汤
    国扬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残忍的话:“我要归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凌薇怔住了,手也停了下来,国扬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反应,知道伤害了她,这岂曾不是也伤害了自己?只是,他无法带着她,该怎么带着她?他只能像放弃万华一样放弃她。
    凌薇没有作声,把盛好的汤递给了国扬,国扬接上后连喝了几口热汤,这感觉真好,他开始舍不得她那种照顾周到的感觉了。
    “让我跟着你吧!”凌薇说,哀求的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国扬放下了瓦片,认真地看着凌薇,此刻,他真的有留住她的冲动,可是,该怎么留呢?
    凌薇似乎听到他心里的回答,说:“直到你真的要缷下我这个包袱的时候,带到无法再带着我的时候,就让我跟着你走一段小路,请求你!”
    国扬想了想,实实地点了点头,也完了自己的心愿。

  ☆、第四章 舍命相随二

两人并肩而行,国扬不时伸手拉凌薇一把,凌薇给予他的总是感谢的微笑,让国扬心里感到暖洋洋的。
    走了一整天的路,天又黑了下来,他们爬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坡,坐了下来。
    两人好不容易捡了些柴草生起了火。
    “草都成粮了,生个火真不容易。”国扬苦笑说。
    “军人真苦!”凌薇说,看着跳动的火炎,若有所思。
    “能换百姓安定,一切苦都不苦。”国扬说:“我真的不想两党残杀,我们都是中国人,何必如此。”
    凌薇心里泛起了一阵不安,她又何尝不是?她根本不会在意什么两党之分也不会在意谁当了这高高在上的皇上,只是她必须忠心于凌军长,为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出一分力。
    “休息一下吧!”国扬看着凌薇说,同时伸直了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脚说:“不介意的话,把这当枕头。”
    凌薇轻淡一笑,说:“我怕把你的腿睡麻了,我躺地上就好。”说着,已经席地躺了下来。
    国扬被拒后只能耸肩一笑,也跟着与她并肩躺了下来。
    “能有闲情看看朗朗的月色,真好。”国扬这话明显是苦中作乐。
    凌薇没有回应,国扬转头看她,她望着朗朗的天空似乎在想事,这种专注总让国扬的视线舍不得离开她。
    许久,凌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渐渐睡着了。
    国扬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见她睡着了才肯放开。他把身体贴近了她,又尽量让自己不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抬起她的头,伸出手让她当枕头,让她睡得尽量舒服一些。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来到了有些人气的地方,渐渐走入市面,一股浓浓的激烈的抗日气氛袭然而来。
    国扬一路上紧紧地拉着凌薇窜过杂乱的街道,走进店铺买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再租住了一个旅馆让她好好休息一天再起程。
    一路上,国扬都保持着低调和神秘,直到进了旅馆反好锁后,他才放开凌薇的手。
    但是,他的行踪被关注他的人留意住了。
    自从他失踪后,曾大队长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在码头附近更是布满线眼以保他的安全。
    几个百姓衣着的军人发现了他,心中难掩兴奋想去跟他这位久别的兄弟道一声抱一下,但曾大队长吩咐一切得报告后再作安排,他们只好迅速回去了。
    晚上,凌薇在灯下专注地泡着茶,即使只有一壶两杯,她的动作还是做得那么精细。
    国扬坐在床沿上,认真地看她。
    一会后,凌薇给国扬递上了茶,含着淡淡的笑。
    国扬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这时,门有规律地敲了几下,这种规律,国扬一听便知道是组织的,他谨慎起来,不动声色,怎么会有组织的人来找他了?
    凌薇看着他的变化,明白了些什么,也跟着紧张。
    门又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国扬确定了这是组织的人,便小心地走过去开门,拉开了一条门缝。
    两个人跟他使了眼色打了招呼,国扬一见是熟悉的人,马上开了门把他们让了进来。
    凌薇见有客人来了,便去为他们倒茶,耳朵谨慎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见到队长您真好,我们还以为——”说话的是其中一个人,他叫积凯。
    “还能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是我不好,害了两队兄弟们。”国扬心中有愧地说。
    “那是敌人的突然袭击,谁也措手不急。”另一个人说,他叫扬业兴。
    “兄弟们伤的伤,死得死,只有我平安活着,他们为了我能平安活着而牺牲了,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国扬心疼地说,眼眶一热,冒上了泪花。
    凌薇给他们递上了茶。
    两个人这才留意起凌薇来,刻意地打量了她一下又看着国扬,国扬明白他们的意思,说:“她是——”国扬考虑了一下,想给凌薇安一个适合的称呼,让两人除去对她的介心,“救我的,是她救了我,在山洞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那时——”国扬停住了,想起了万华,本想把这个功劳移加在凌薇头上,但这种谎言对万华不公平,便不说下去了。
    凌薇退了下去,走到小餐桌前坐下,拿起报纸安静地无心地看起来。
    “曾大队长有事交待。”积凯慎重地说。
    “我们到外面谈吧。”扬业兴小声地说,怕凌薇听到了有所想法。
    国扬想了想,点了点头。
    三个人走出了露台,扬业兴把露台的门关上。
    夜幕繁星点点投影在玻璃窗上,凌薇借着那几点光看着他们,心里对他们的不信任很介怀,她得想法走进他们的生活里,快去完成凌军长交待的任务。
    “自从你失踪后,兄弟们想尽办法打听还是没有您的消息,我们的心都冷了一半。曾大队长不时倚窗沉思,我们知道作为一位军人,战死是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真正失去了,又有谁能不伤心。”积凯说。
    “我更心疼我的兄弟们。”国扬说,“他们也有家,我们为国家牺牲,一切源于想保家,保住每一个家庭,我对不住兄弟们,我誓死为兄弟们报这个仇。”
    “是他们反口在先,我们根本不需要留情。”扬业兴激动地说。
    “鬼子还没走,他们就来挑起内战,那是不想活了。”积凯也难平心中愤怒。
    气氛沉了下来,三人的目光无目的的落在某个角落,努力平熄心里正燃烧的愤怒。
    “凌军长想队长您了。”积凯说。
    “我是回来归队的,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国扬说。
    积凯深深地点点头,激动地说:“我们的好队长,我们不能失去你。”
    “您会带她回来吗?”扬业兴瞟了一眼窗户说。
    “我想让她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成为我们的一员。”国扬说,心里有所疑虑。
    “她真的安全吗?”扬业兴不放心地问。
    “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我相信她”国扬声调说得很轻,对自己说的相信二字有所保留。
    “她会成为我们的嫂子吗?”积凯逗着说。
    扬业兴马上就反映过来,说:“原来这样!”
    国扬裂嘴一笑,轻松地说:“暂时不会!”
    三人嘻嘻哈哈地互相搭了一下肩膀,有取笑有暗示有珍重……种种意思。

  ☆、第四章 舍命相随三

扬业兴给国扬放下了一些钱,两人便离开了。
    待积凯和扬业兴离去后,国扬关上了门,坐在凌薇的对面,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心里想着,她真的很漂亮很忧雅,又想起了两人说嫂子的玩笑,或许有这个可能的。
    “看什么?”凌薇温柔地问,却故意不抬头看他。
    “看你什么时候再抬起头来看我,不看报纸了。”国扬说,这话说得很暖味。
    凌薇依然不看他,微笑地逗着说:“这报纸比你好看!”
    “呀?!”国扬反应大了,抽掉了她的报纸一手叠起放在桌下的隔板上,说:“你这话也太伤我的自尊心了,我总比报纸长得好看吧。”
    “你脸上写满了疑心重重四个字,还好看了?”凌薇抬头看着他说,话说得很轻却把国扬的心刺得很重。
    国扬拉长叹惜,慎重地解释:“我相信你,从拉起你的手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你了,但是,我不能阻止别人对你有介心,在这个时代,你应该能明白也应该谅解,我会尽量消除他们对你的介心。”
    凌薇的眼眶渐渐冒上了泪花,认真地看着他,为他说的那一席话而感动,就因为他说的那一刻,此时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甚至想忘掉自己的姓氏。
    凌薇早早就起床了,国扬从地上坐起来时看到她正在认真地摆碗筷,桌面上的两碗面条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凌薇秀丽的脸若隐若现在朦胧的蒸气间,一幅很温馨的画面,国扬开始着迷这种感觉。一个人在外漂泊太久,半年奔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如同找到了停泊的港弯,充满了拉下夜幕后的温馨。
    国扬突然有种冲动,迅速地站起来穿洗好,凌薇并没有对他的迅速而感到好奇,还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安静地等他出来一起吃早点。
    国扬穿洗好后,坐到凌薇的对面,拉开了大大的笑脸,说:“快吃吧!”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有种狼吞虎咽的感觉。
    凌薇看着他笑了笑,笑他像个孩子。
    “快吃,我们出去玩一转再归队。”国扬催促着。
    “还要玩一转再归队?”凌薇问。
    “归队后就没时间玩一转了。”国扬说。
    “玩一转后,我还能跟你一起归队吗?”凌薇忧心的问,认真看着他。
    国扬手中的动作停住了,他明显地感到凌薇的担心,轻松一笑,说:“是我表达错了,我现在向你正式的征询,凌薇小姐,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凌薇婉然一笑,说:“我愿意!”
    国扬的心里一热,感动那一声我愿意!
    吃过早点后,国扬背起了背包,很自然地拉起了凌薇的手便出行了。
    国扬买了些干粮放进背包里,一路上牵着凌薇的手到处走走停停看看,走到村庄的一片大蕉林,找空隙钻了进去。
    国扬随手摘了一个半熟的大蕉塞给凌薇,凌薇茫然看她后笑笑,说:“我被诱惑做坏事了。”
    “我也是第一次干这坏事,都是你的缘故。”国扬逗着说,松开了凌薇的手,走在前面。
    凌薇笑笑,不停地温柔拔开大大的蕉叶,跟在他的身后。
    大柱大柱的阳光透蕉叶折射下来,低洼的积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
    国扬敏捷地一个一个低洼跳过去,似乎对此乐此不彼,像个孩子一样可爱,凌薇含着笑看他,也敏捷地跟上去,两个人一跳一跃,如在这个大琴键盘中弹奏乐曲。
    突然,他停住了,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同时,凌薇看到了藏在蕉树间隙中的那双眼睛,正发出警戒地使劲地盯着他们。
    “天啊!”凌薇轻呼。
    六目对视,时间似乎静止了。
    国扬握紧了一下凌薇的手,凌薇知道他的意思是只好跟这只看家狗赛跑了,正在国扬转身之间,凌薇使力一挎手,把手中的大蕉用柔中带狠的力量向狗一扔,合合打中狗的头额,并没有看狗是否因此而晕倒,他们已经快步跑走了,但可以确认的事,这可恶的东西已没有追来的力量了。
    他们一直穿梭在蕉林间,直到凌薇的步子明显变慢,国扬才意识地停了下来,两人弯着身喘大气,不时相视而笑。
    许久,国扬站直了身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真不简单。”
    凌薇对这句话过分敏感了,认为他怀疑到什么,立刻挺直了身子,解释说:“我是乱扔的,这狗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老爷子。”
    国扬笑笑,说:“这社会不安,女子有两下手脚功夫也是好事。”
    凌薇密切地观察着国扬脸上的表情,这明显就是在怀疑她,怀疑她被追杀是假的,怀疑她弱质纤纤是装的,怀疑她做一切都有动机……她越想越糟。
    “看起来,你学过两下功夫。”国扬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怀疑。
    “嗯,”凌薇干脆顺势承认了,“我们家以前是畜马的,有两下驯马的功夫,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战乱以来,别说马了,连野菜都得上交。”凌薇说得颇有感慨的,国扬看着她,感觉她并不像在说谎,放松了一下心情,说:“有兴趣驯服我?”
    凌薇知道国扬放下了戒心,裂嘴一笑,说:“你把自己当马了?”
    “我愿意背着你这个大包袱。”国扬说,这话似真亦假,说得暧昧又像在玩笑。
    凌薇却因这句话而绷住了笑容,她的柔情的眼睛里多了蜜意,紧紧地锁在国扬的脸上。
    两人含情默默地对视着,有说不出的话和不敢说的话。
    “你愿意吗?”国扬开口了,挘チ送嫘Γ险嫫鹄础
    凌薇的眼眶湿润了,她开始沉醉于他的承诺中,如陷入吞噬人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我愿意!”凌薇回应。
    国扬同样沉醉在她坚定的回应中。
    两人很自然地挽起了手,亲密地走在一起。
    来到了一段池塘田埂路上,国扬看到了停在边上的小艇,又心生了坏主意,瞪了凌薇一眼,凌薇聪明灵俐,一想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笑着说:“又要干坏事了?你简直是个玩劣的孩子。”

  ☆、第四章 舍命相随四

那条狼狗不敢靠近我,在后面使劲地吠。
    此时,我看到不远处有条农用小艇,便小心地走过去,跳了下去,站稳了步子后,把衣服展开抖了抖,红薯便一个个骨溜溜地滚到艇窝里,我得意地跟那小狗说:“再见咯,大臭狗。”
    我解下了系在艇边的长竹准备撑着过去,打算逃避了那条大狗后便再上岸走回家。在我吃力地把长竹伸进水里时,后面突然有只枪指着我的腰间,吓得我一动不敢动。
    “别动,小子,给我撑过岸去,不然毙了你。”
    那么恐怖的命令,吓得我的汗在全身上下哗哗地流,还是不敢动。
    指着我的枪又在我腰间挺了挺,我会意地马上撑起船来,一声不敢响,一眼不敢看,非常听话地默默撑着船。
    这群人在后面聊天,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的心在怦怦地跳,心想这群禽兽会不会过岸后把我给毙了。我惊得手心都冒汗,慢慢地撑拖着时间。
    “快点!”后面的人又用力地挺了挺我,我只好快快地撑了过去。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上岸后,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一个是用枪指着我的那个,他上岸前把枪在我的衣服上抹了抹才上岸,也没看我一眼,几个人说着话,撇过挡路的树叶穿过小山路越走越远了。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的心才安了下来,拭了拭额上的汗,真是险些永别了。
    这才发现,他们长得像中国人却不说中国话,那就是日本鬼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有了参军的谂头,我想保护中国的兄弟子妹,别让他们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虽然,我知道我的力量微薄,但是,如果中国的每一个男子汉都有这个谂头,力量就不可估量了。
    母亲每天都会在油灯下教我识一些字,现在火水没有了,只剩下几根残旧的蜡烛,我们都舍不得用,在这种农村地方,一天黑就黑得慌。
    我和母亲吃过些稀粥后,都在黑暗中各忙各的。母亲借月光摸索着做家务,我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挂得高高的月光想事。
    “来吧,帮我把柴火拉进来,不然,明早就被偷得干干净净了。”母亲说着,已经走出了门。
    我“哦”了一声,迅速一溜便滚下床,怎知,一下床就踩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我提起了脚,噘起了嘴,嘟骂着:“又是你这死东西。”这小母鸡好像听到我骂它了,“咯咯咯”叫了起来。听到了母鸡叫,母亲一下就走了进来,把抱着的一身的柴火放下,高兴地说着:
    “可别喊他死东西,踩堆屎换堆蛋,值。”
    我看不到母亲的笑容可听得出她在笑。
    我跟着母亲走了出去,一起把用干禾草把柴扎得好好的后抱进来。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一队军人在我们破落的村里窜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哪时候,我也分不清哪些军人是好哪些军人是坏。母亲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在窗户远远地偷看。他们在对面山头张大婶家的大园里坐了下来,喝水聊天。
    我看到张大婶用手指了指那边又指了指那边再后指了指我们家,不久后,那队军人就分散着走了,也有向我们家来的。我“啪”的一声关了窗,惊慌地喊了一声:“妈,军人向我们家来了。”
    母亲明显紧张起来,要是日本鬼来了,准不是没粮就没命了,但这种农村地方,前些天已经抢略过,他们再来也没啥好淘的。
    母亲马上把能用的能吃的一件件急忙地塞给我,让我连同它们藏到地窖里去。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米和红薯还有十来个鸡蛋,可是,这都是能吃很多天了,起码不用挨饿。现在这个时候,连草都烧焦了,更别说有能吃的了。
    “快,你也藏下去。”母亲催促着,就听到了敲门声,竟是非常礼貌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
    听到这声音不凶恶,母亲的心定了下来,我正钻下地窖的身体也转回来,迅速爬上来了。
    母亲“咦吖”一声开了门,一位军人的脸慢慢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脸容圆润,表情友善,身体高大,健壮,穿了一身的深绿军装看起来很威武,这是我一直很向往的军装。我一直很想参军,可以保家为国,那股爱国的热情在我体内翻滚,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男丁都去从军的原因吧,感觉不从军就不是男丁,躲在家里保自己平安一点出息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我痛恨日本帝国这样残杀我们的人民。可是,这种思想从没在母亲面前透露过,因为,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是她唯一的,我清楚她不想我离开她。
    母亲请进了军人,用手掌抹擦下凳子,请军人坐下便去倒茶水。
    “我们是共军的军人,”军人开始说来意:“不转弯了,这次来是希望有能力的年轻人能自愿参加我们的党组织,一起保家为国,上阵杀敌。”
    母亲听到这句话,拿水壶的手猛然抖动了一下,“乒啷”一声,让我的心也抖了一下。
    许久,母亲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过来,提着水壶的手也不动了,静静地听着。
    “孩子,你想读书吗?”军人转向我问。
    我没有作声,因为我知道母亲不想我作声。
    “如果你想读书那可以选择参军,我可以带你去,在深圳保安县大鹏湾有间军营学校,读两年表现好了就可当排长,又可以读书又可以帮助国家,这可是英雄的表现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又偷偷抬眼看了看母亲。
    军人见我们都没说话,含着笑站起来,离开时说:“我明天再来!”
    母亲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军人走了,母亲才离开放茶水的高高的木桌子,走到饭桌前坐下,拉着我到身边,温柔地问:“老实告诉妈妈,你想参军吗?”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避开了我的脸,转身走出了屋外。

  ☆、第四章 舍命相随五

下午的时候,母亲正在午睡,我也躺睡在屋外的一堆干禾草上。突然醒来时,发现有另一个军人蹲在我的身边,我吓惊了一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做出了“嘘”的动后后向我微微地笑。
    “老实告诉叔叔,你想参军吗?”
    “参军可以保家为国,我很想去做英雄,很想穿着军装上阵杀敌,我希望能跟兄弟们一起把日本鬼碎尸万段。”
    见母亲睡了,我也可以说真心话了,这话在的心里藏久了。
    “那你想读书吗?”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说:“当然!”
    军人也向我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那就好!”
    军人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向我回头,举起手向我深深地行了个军礼,说:“欢迎你,小军人。”
    然后,转身走了。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在他身后也学着他举起手行了个军礼。
    晚上,有几个军人来了,他们很友善地跟母亲说:“希望你可以跟我们走一趟。”
    “国扬,这是共军的军人,妈妈会好好的。”
    母亲在话里给军人施了压力和警告,然后也跟着走了。
    整整一个晚上,母亲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睡,在床上滚来滚去,非常担心。我是想参军,但要是他们把母亲囚禁,我是不可能依的。我热爱祖国,但更爱我的母亲。
    我在胡思乱想中模糊地睡着了,直到听到母亲轻轻地把门推开,我马上就醒过来了。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刻!母亲站在微开的门缝里,身后披着温柔的晨光,她的脸如此的憔悴,清楚地看见留在她脸上未洗的泪痕。看到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她却笑了,笑得比初冬的阳光更温柔。这种笑陪伴了我十五载,十五年来,母亲一直这样温柔地爱着我护着我,这种爱溶合了父爱。
    父亲参军了,母亲一直说父亲做英雄去了,渐渐没了音信,母亲欲哭无泪,把所有爱都给了我,我是他唯一的爱。
    我一直认为参军是英雄,但是我并不知道对母亲来说,参军意味着失去,她已经为国家付出了一位丈夫和两个孩子,她没有勇气再失去。说她自私也好,不明大义也好,什么都好,她很想留住这个孩子,不要再失去了。
    母亲走进来了,她默默地收拾着我的衣物等东西。
    我突然明白,母亲是被军人带去做了一整晚的思想工作。母亲是不愿意的,哭够了,也被逼想通了。
    母亲,一个平凡的名字,她为国家付出了一切,可国家留给她的只是孤寂无望的前路,她,才是最伟大的!
    想到要离开母亲,我的心突然很痛,突然觉得前面的路很徬徨。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在我那张小床上,缝补多处的黄旧蚊帐里,母亲和我一同把双脚裹在同一张被子里,跟我说了很多话。
    我的被子一直都很厚实,而母亲的却很单薄。小的时候,我经常问母亲,自己家里种棉花,为什么被子却不打厚些。母亲跟我背过几首诗,那时候我记不清楚,现在我倒背如流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母亲没有给我解释,但我知道大概的意思是说,不是种田的人就有饭吃,不是卖炭的人就能有暖和的冬天,不是种棉花的就能有暖和的被子。
    她说:“她的心很重,重得快把她这个小女人压倒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不普通呢?什么军人的光荣家属,她一点也不稀罕,她几十年来的爱就换了一块冰冷冷的铁牌,对于她或者对于任何女人来说,这都毫无意义。”
    她说:“我们家里的男人都热血得很,都愿意为国家付出,没办法,她也硬生生地变成热血了。很多事,她根本没办法选择,她必须坚强。”
    她说:“为什么要我坚强?为什么我必须变得坚强?因为我生于乱世,我造孽地把四个孩子都生于乱世。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一家人将很幸福。她对不起我们,她该说对不起。”
    她说:“孩子,你要当军官,当军官命长,你得回来见母亲,你必须回来,母亲在等你,平平安安地等着你。”
    她说:“父亲以为自己很爱母亲,他走的时候说,母亲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最爱的女人!但母亲不认为这是爱,因为他留下给母亲的是无尽的担心和残酷的等待。我希望你留给你妻子的是幸福而不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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