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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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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
“不清楚……算了,睡了。”
他们想也是想不通的,就各自就寝了。第二日一早,长安鼓响,整座城市都随着鼓声苏醒。几个人还没调整好时差,就被昆长欢叫了起来。
射猎的地点在乐游原旁,过去是要骑马的。一听见要骑马,几个小孩子先是兴奋不已,纷纷赶着去了;真的骑到马上走了将近有三刻钟了,三个人就全都想下来了,觉得颠得整个人都麻了。
这次出资组织围猎的人是京城一位富家文豪,喜好结交各方人士。光是在围场外,就能见到许多豹奴带着驯养的猞猁在外等候。昆门的两位师兄弟是轻装从简,只是带了弓箭。他们总觉得这种场合估计就是各种寒暄客套,没想到猎场主人也是个爽快人,敬了几杯酒,就朝林中射了一箭,抢先出去了。
他们几个原来是出来看打猎的,毕竟以前都没看过。不过光是骑马这一项就让人有点崩溃了,三个小孩先下来步行,余棠还能坚持一下。至于打猎,昆门那两位是问过他们要不要弓箭,被他婉言谢绝了。
开玩笑,给这三个小孩这种杀伤性武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昆门师兄弟也不像是真的为了打多少猎物来的,昆长欢偶尔看到野兔或者小兽会放一箭玩玩,昆掌门就没有动过弓,只是看他玩。有时候还能遇到其他打猎的队伍,大家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了。
“听说这一次客人没来齐啊。”昆长欢拔下了扎进树干的箭,说起了刚才的听闻,“猎场主人请了不少道界名宿,好像还有个没到场的。”
“是吗。”
“不知是谁……师兄,你还没放过箭。”他指指前面草丛里有只野兔窜过石上,“试试看。”
昆罗衫依他所说,将弓箭取下,拉弓上弦,瞄准了那个草丛。他神色冷静淡漠,拉弓时有种利落干脆的气质。不过这一箭放的晚了,野兔窜开,箭从石上飞过,射入了层层树影之后。大家正觉得可惜,就听见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所有人怔了怔,心里有点不安。
昆长欢反应快,已经骑了马冲出去了,“谁在那?没事吧?”
他拨开了树枝,就见到两名女子跌坐在地上,看打扮显然是主仆二人。侍女扶着女主人,都神色惶惶。
一顶女用的冪篱落在地上,上面插了一支箭;那女主人面目年轻娇艳,只是发髻散了,乌鸦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衬得皮肤雪白。她没有施粉黛胭脂或是眉妆,唯独在唇上和眼角点了一抹艳红,妆容十分别致出众。
昆罗衫随后也到了,面色难免慌张,担心自己射伤了人。不过见到两人只是受惊,也松了一口气,连忙下马赔礼。
“贫道昆罗衫,惊吓到娘子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冒犯我家主人?”
侍女站了起来,目光瞪着他手中弓箭。大约被瞪得心惊,他马上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女子青衣红裙,打扮得体,也不知为何到这郊外猎场来。
“敢问娘子……”
“既是道友,不必如此。”她也心神稍定,缓缓站了起来。侍女替她整理披散的长发,重新挽好发髻,“昆门掌门昆罗衫?”
“正是。不知女道友何方贵修?”
“茅山,唐红妆。”
她望向昆罗衫,神色间带着几分孤傲,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但也没再计较。
主仆二人正是应了邀约来参加这场围猎的,不过走岔了路,从另一头穿过来了。侍女捡起了已经损坏的冪篱,准备带着走。唐红妆说,你捡它做什么。
“主人用了它好久了。”
“再久也会坏的。坏了就坏了,扔了罢。”
这人就是后世说的红仙阿姑。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就是个性情内敛的女子,很多传说都爱把唐红妆描述成和昆罗衫完全相反的人,一冷一热,但事实上,余棠看着这两个人,完全想象不出两个这种性格的人要怎么样苦恋成一段道家绝话。
出了这种事,毕竟是昆罗衫理亏,这场围猎也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便带上唐家主仆二人,大家一起离开了猎场。
唐红妆话很少,一路上,除了和昆掌门偶尔客套性地说两句,便没有再开过口。她现在暂住在友人的观中,下个月启程回茅山。
就在城门口,他们又见到了天雪教的那些人。唐红妆问,“来京城住了几日,时常能见到这些人,是什么新的教派吗?”
“天雪教是民间新教,突然之间新兴起来了,教众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昆罗衫说,“我们暂住延康坊,坊外也时常能见到。”
不过,今日城门附近的教众明显多了,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片雪色长袍。他们骑马经过时,见到人群中间簇拥着一个人,看不清面目,唯独他是一身黑衣。换做以往,守城的官兵必定会将人驱散,但是今日却像没见到似的,任凭他们围在城门口。
“唔……”曲艳城突然呜咽一声,捂住了额头。
余棠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事,有些太吵了。
——这里人多,教众的思绪就涌入他的脑中,声音极大。可是有一点可以往不同,这一次涌入他脑中的思绪,是完全整齐统一的,没有杂念。
每个天雪教的教徒都在想同一句话,汇聚成了洪水般的巨大冲击,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话是反复响起的,曲艳城听了一会,才大致确定了它的内容。
“万里雪封,中眠圣子。扫此劫世千万雪,待我圣子天降临。”
就在他们即将要离开人群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针刺般的刺痛划过脑中,提醒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第211章 招待所
轿车里,余椒死死地拉住他,眼神黯淡。丘荻不知道他们准备把自己带到哪去,一共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过了北京的雪地,而且是向城北的僻静处开。他看看路况,不得不感慨,原来这就是北京不堵车时候的样子啊……
车是由余家的人开的,副座和后座都有人,负责跟着监视。最后,车停在了一间招待所门口,招待所的铁门是拉上的,用一根锁链固定住,有人拿了钥匙打开了它,然后推着两个人进去了。
“你是谁?”有人问他。
“我……是医生。”
“哪个医院的?”余椒的二哥也进到了招待所里面。这里没有营业,可能是他们做一些台面下买卖的地方,有人关门开灯,可以看到窗户都是用铁栏杆焊死的,或许不仅仅是做生意的,还是灭口的地方。
“上海七院。”
“上海?”
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摸不清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人打开了一间房门,房间里面一股霉尘味,呛得人有点恶心。大灯被打开了,这是招待所的房间,但是没有多的家具,只有几张破椅子,发霉干裂的墙纸斑驳褪色,贴地电线都裸露在外面,被老鼠啃掉了皮。
“不管他是谁,今天就先把事情了了。”余椒的大哥说,“余衫,你处理这件事情,我先回家处理白事。”
“为什么我留在这?”
“长子总要在场。”
余衫看起来很不服气。这两个哥哥看上去和长大后的余椒没什么相似之处,大哥稍微有些胖,面目平平。余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回过头怒视着丘荻和余椒。小孩子被吓到了,躲在他身后。
“你,去洗手间放水。”
有人立刻就将丘荻拽了起来,推向洗手间,打开了那里的灯。厕所间里的墙都是油黄色的,估计很久没清理过了。丘荻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呆立在那里。
“把浴缸放满水,你没听见吗?”
余衫在后面催促。浴缸的水龙头已经生锈了,看上去很久都没有用过。
“……你们想做什么?”
余椒被他们推了上来,也站到了浴缸边。余衫说,“这种人本来出生就该被闷死的,你动手,然后就能走了,出去把嘴闭牢了。”
——他听懂了。余衫想让他杀了余椒,等于是封口了,丘荻出去也是不敢乱说的。
“你……别开玩笑了。”
“那你就和他一起死。”余衫不耐烦地看看手表,说,“快点!”
丘荻呆住了,转头看向旁边的余椒。小孩子怔了怔,立刻就放开他,眼里满是惊惧。
“你没杀过人?”旁边有人问他,浴盆里的水已经放了一段了,不过还很少。他突然掐住了余椒的头,用力往下面摁去,“就这样!”
“你放开他!”
“啊——”
屋里顿时混乱了起来,丘荻把余椒从那个人手里抢过来护住,看着身前的三个人。
“你们等等!”他喘着气,想和那些人拉开距离,但是已经被逼到墙角了,“等等……让我想一想……你们急什么呢,我们也逃不掉啊。”
“快点!”余衫催促,“我没你那么闲。”
丘荻望着四周——厕所里没有其他东西,窗户是被砖头砌死的。但是这些人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因为水已经足够了。
“你不动手,也有其他人会动手。”余衫的眼神很冷,没有一点可以商榷的余地,“到时候,你就和他一起死。”
“我……我知道了!”
丘荻咬牙,一把拉住余椒,将小孩带到了浴盆口。几个人围着他,等着他动手。
余椒拼命挣扎,但被他从后面抱住,捂住了嘴。
“你们都出去,我就动手!”他和这些人说,“你们看着我,我下不了手!反正我也逃不掉,他死了我会叫你们的。”
余衫冷笑了一声,“矫情。快点吧,就给你十分钟。”
然后,人们就离开了洗手间,把他们俩留在里面。丘荻这才松了口气,附在余椒耳边说,“我是救你的,冷静点,听我说。”
“什么救我?你和他们一样!”
小孩子红色的眼瞳被泪水弄得晶莹可怜,看得人心碎。丘荻看到他身上的擦伤,心都快绞起来了,“我先把门关上。”
几个人在外面等,也没有管他关门的事。丘荻把门关上,先看了看门缝的高度,然后问他,“你会屏气吗?”
“不会,你要干什么?”
“先练练,很简单的。”
估计这孩子从小也没游过泳,会屏气就怪了。现在时间紧急,丘荻先给他示范了一次,将头蒙进水里,然后让余椒先练起来。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也只能照做了。第一次蒙水肯定蒙不了多久,他只蒙了十秒。丘荻皱着眉头,觉得不太够。
“你先在那头练,至少练到一分钟,最少不能低于四十秒。”
“好难啊!”他抱怨。
一个长方形的浴缸,他在另一头练习蒙水,丘荻在靠近门口的那头往外舀水;在门外的人听来,这种水声就是余椒的垂死挣扎了。很快,地上就全是水了,水龙头也在往外放水,水从浴盆口满溢出去,终于开始流出了厕所的门缝。丘荻大致计算了一下水量,接着就让余椒准备。
“待会听见他们开门,你就装死,然后头蒙在水里,一定要保持住。”他叮嘱余椒,“我给你留了个大哥,有个家人总归是好的。”
这样说完,他就向门外喊,“行了,他死了!”
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近了,丘荻推了他一把,小孩子立刻依言将头蒙进水里屏气,人靠在浴缸壁上装死。
门打开了。厕所里的水一下子涌出去更多,在房间里蔓延开。余衫抱怨了一句,不过也没在意这种事。看到了浴缸壁上一动不动的余椒,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去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他说。
那个手下显然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只是围着余椒看了一会,然后将人拉出水,探探呼吸——丘荻其实挺紧张的,就怕对方上来就很有专业素养地摸脉搏。但是这个时代各种刑侦片和罪案片还没进大陆,换做现在,小孩子都知道现在脖子旁边摸一摸。
他没摸到余椒的呼吸,就冲着门口点点头。余衫笑了,和丘荻说,“早杀晚杀都一样,你何必呢。行了,把尸体处理掉吧。”
丘荻早他们一步抓住了余椒,背在身上。那几个手下也不想碰小孩子的尸体,看到有人主动去背,自己也乐得轻松。现在这个人等于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也没人在提防他。丘荻故意最早离开厕所口,在门口停了停,然后突然带上了门,关上厕所,自己就背着余椒向门口冲去——后面的人发现不对,但是要加上开门时间,等到他们出去,两个人早已逃出房间了。几个人正要追,忽然听见了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回头一看,房间的墙纸已经烧了起来。
北京冬天的室内十分干燥,原本就干裂的墙纸全都是易燃物,火势跑得比人更快,一路蔓延出了走廊。电路碰水后爆出的火花引燃了墙纸一角,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其实小半面墙都已经燃起了烈焰。丘荻已经带着余椒逃了出去,关死了铁门,然后拉上了门口的锁链。
“我逃不掉的。”余椒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戳了戳丘荻的肩,“回家后,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不会回家了。”丘荻说。余家的车就在外面,可惜没有车钥匙。就在他觉得可惜的时候,一只小小的手拿着一把钥匙举到他脸旁。
“我刚才从那个高个子口袋里掏的。”他说。
两个人坐进车里。这个年代能有一辆这样的车,等于开着劳斯莱斯上街,车里保养的很好,暖气很快就打了上来。尽管王兆借了件外套给他,但丘荻还是被冻得够呛。
当他们上车时,招待所的铁门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余椒不太明白那是怎么了,直到看见门缝里透出的火焰,“里面失火了!”
“所以我说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会给烧死的!”他说着就要下车,被丘荻一把拉住。
“没用了。”丘荻说,“我们没有锁链的钥匙。锁上了就开不了了。”
“但是……”
“你自己都知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你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丘荻看着他说,“快走吧,在火灾把联防队引来之前。”
热车热得差不多了,丘荻就开动了车子。开了很多年自排挡,突然要开手排挡,难免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是开出去了,中间熄了几次火,只能重打。就在车开过两个街区后,他们听见了消防车的警笛。远处,招待所的建筑已经一片火海,红色的火光照亮了雪夜。就在这时,一辆车迎面开来,然后横急转弯在了他们车前。丘荻看到这个车牌,认出是王兆从老书院开出的那辆车,便打开车门。对面车上下来的果然是王兆,看到他和余椒都活着,有些难以置信。
“我想了想,这样回去还是睡不着的。”他说,“余家乱成一团,反而没人注意我。我就想试试看救出余椒。找地方借电话,求我朋友找各种关系问到了这个用来清理门户的招待所,刚开到半路,就看到余家的车,还以为晚了一步。”
丘荻把车扔在了路边,两个人一起上了王兆的车。死里逃生后,余椒的表情一直很难过——毕竟是小孩子,哪怕哥哥们这样待他,知道他们被活生生烧死了,仍然有点害怕的。
第212章 雪夜歌声
余椒坐在他身边,神色微微茫然。王兆在车里抽烟,这一次丘荻没拦着。
“现在怎么办啊?”王兆问,“你可是把余二少给闷里面烤了,余家不会放过你。”
“如果没有幸存者就没有问题。”丘荻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不能直接把事情扣到余椒头上,他哥哥甚至还会竭力掩盖这件事情,家丑不可外扬。”
“那你呢?”
“我?我应该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吧。”
丘荻仍然不明白现在的处境,还以为和上次一样,只要通过水镜就可以回去,所以十分安心。他并不知道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很可能已经回不去了。
王兆说,大家先回老书院,合计着怎么办,该逃的逃,该走的走。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回青岛老家打鱼去,带上余椒也没问题。
“那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小孩子问。
王兆说,你回去还有命吗?趁着你家在办白事乱成一团,早早地逃吧。
余椒的眼神动了动,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驾驶座上的王兆。
“我不走!带我回去!”他说,“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凭什么我不能回去?”
“他说得对。只要站到台面上,他也是有继承权的。”丘荻说。
王兆瞥了他一眼,“丘大夫,我特别想问,你怎么对余家的事那么清楚……”
“他是从未来过来的啊。”余椒嘀咕。
不管如何,现在不是什么替爸爸哥哥伤心的时候,能不能堂堂正正活下去就看今晚了。余椒不肯逃,一定要王兆把车调头,开回市中心的余家老宅。丘荻迅速考虑之后的事情——按照原来的发展,余家两兄弟斗得你死我活,被余椒和王兆一起收拾了。然而现在,余杉被他伤了,余家大少爷的对手就剩下余椒一个,回去后必须要好好算计才能赢。
“先别急着回去,只凭我们有点悬。”他说,“回老书院,叫上昆麒麟和封隆一起。不管怎么样,至少先保证安全。”
毕竟有两个大人,余椒再犟也要听他们的。这样贸贸然回去,反而会被他大哥困住,还不如拉上两个说打就打的,文斗不行还能武斗——退一万步说,在现在砸坏了什么都用不着丘荻来赔。这种感觉,简直和看病不付钱一样爽。
不行,丘荻,你怎么能这样想!丘医生在心里默默反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乱来了。
车先开回了老书院,雪更大了,风声呼呼地敲在车窗上。桑塔纳毕竟比较轻,而且也不是雪胎,被吹得感觉车身都打飘了,换做丘荻来开早就撞人行道上了。今夜的雪越来越大,几乎就要看不到眼前的路况,车窗外白茫茫一片。
“总算要到了……这车开得累死人了。”王兆把烟头扔出车窗,松了一口气。前方的雪幕中,依稀可以看到书楼的屋顶,“哎,你们有没有听见歌声?”
“啊?你也听见了?”
车里的两个人其实刚才就想问。雪风呼呼中,似乎带着细微的歌声,开始总觉得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三个人都听见了,在那雪声中,夹杂着一阵歌声。
“这歌……有点耳熟啊。”王兆不禁放慢了车速,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歌。歌声被雪风吹得支离破碎,几乎要听不见旋律。
“会不会是附近的工人?这边挺靠近丰台区的,万一有什么雪夜出来抢修电线的呢?”
“那么晚的天?”
连开车都难的雪天,很难想象有工人能步行过来。车继续往前开去,那歌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三个人下了车,冲到了书楼门口,就几步路的距离,人就几乎要给风雪掀飞了,身上盖了一层白色霜雪。
王兆从口袋中摸索钥匙要开门,书楼里的灯亮着,让人恨不得能快点进去躲好。带着厚厚棉手套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握着钥匙插入锁孔中,但是还没有等他旋动钥匙,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昆麒麟站在门口,笑着望着他们。
“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他们三个人这样说着,呵着冷气,争先恐后挤进了书楼,“外面可真冷。雪怎么会那么大……”
余椒有些忧郁地望着窗外的雪,然后感到室内也很冷,有一片玻璃窗碎了,可能是被雪风吹碎的,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其他人也看到了,王兆抱怨着,连忙推了个柜子过去暂时堵上风口。
“昆麒麟,封隆呢?你该不会把他……”丘荻没见到封隆。这个人把昆麒麟视作眼中钉,简直如影随形,但此刻他并不在一楼。就在这时,二楼有个人下来了,手里提着一盏灯,正是封隆。
不知道为什么,丘荻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诡异。
“你们点那么多灯干什么?”王兆在旁边说,一楼有挺多油灯的,但是给他们全点上了,“又不是点火盆……不对,地上这是怎么了……”
他一说,其他人也才发觉——木质的地板上有许多杂乱错综的雪泥脚印,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跑动过。不过昆麒麟还没有回答,门口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力道很大,咚咚的,仿佛像是在用力砸门。
“——谁啊?”他们问。但是没有人回答。王兆正要去开门,却被余椒拉住了。摇曳的光影下,小孩子的眼中有些恐惧,垂下眼神,伸手悄悄地指了指昆麒麟和封隆。
“兆哥儿……”他说,“他们……没有影子。”
————
大型设备开始运作时的隆隆声十分刺耳,而且地面都好像在随之震动。乐阳穿着保暖工作服坐在一边,看着一具具尸体自己滑动到黑色的入口,再随着一阵让人背后发麻的声音,从漏斗口雪花似的被喷出来。
“为什么要杀他们?”他问。
“就好像杀鸡,杀牛一样。”谢帝桐站在他身边,声音温和,“你会去顾忌他们的感受吗?”
“……可他们是人啊。”
“仅仅因为在纲目里属于同类,就必须彼此联系吗?”他望着乐阳的双眼,这双眼清澈而仓皇,透露着一种令人疯魔的干净光芒,“我们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孤独而独立的,从发出第一声啼哭开始,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存了。我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能,你也有,捕食,这是动物为了活下去而拥有的天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他蹲在乐阳身前,梳理着那个人有些结了霜的碎发,“乐阳,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有待在彼此的身边才不会孤独。”
“什么叫做一样的人?”
“我可以在你身上看到一种纯粹,这是在其他人身上找不到的。没有杂念和杂质,没有被善恶染上的颜色,你是那么纯粹,恐怕连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他轻声说,“我们在一起,才不会再感到孤独。你应该记得孤独的感觉的,就像是一段漫长的旅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有你一个人在苍茫的大地上行走……愚蠢的人信任你,警惕的人恐惧你,你永远没有一个可以并肩的人。”
他喜欢乐阳现在的样子,好像无数惊涛骇浪被一张薄薄的白纸覆盖,他可以在纸上染上自己的颜色,让这个年轻人可以成长为他所希望的那个样子——这个孩子是这样的年轻,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且,全然地依赖着他。
当旧的一批尸体被处理完,两个人就离开了这个房间。乐阳累了,靠在了床上,他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嘶吼着要冲出。差一点,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能想起来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沉睡,做着支离破碎的噩梦。但是梦中有谢帝桐,这个自称是他兄长的男人,永远都在不远处保护着他。
可是,还有很多人在追捕他。那么多人,乌压压的一片,有几十个、几百个,全都面目模糊,喊着他的名字。
——乐阳从梦中惊醒了,看着被月色染成银白的天花板。房间中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异常。
谢帝桐似乎出门了。住处内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想下床去倒杯水的时候,背后突然伸来了一只手,将他用力拉了回去——混乱的视野中,一个高大的男子静静地看着他。
“你没事?”他问。
乐阳不记得这个人。但是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的颈部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好像蛇一样蔓延过皮肤。
“你是谁……”
当听见这个问题时,男人的神色明显变了。紧接着,他松开了乐阳,迅速从窗口翻了出去,消失不见;同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声,谢帝桐推门进来,“嗯”了一声,笑着望向他。
“有客人来过?”
“有……”
乐阳正想说刚才的人,却见到谢帝桐牵着一个孩子,大概只有五六岁大小,打扮得十分得体,家境应该不错。
他不知道谢帝桐想做什么,直到那孩子问,“你能替我打电话叫爸爸吗?”
“他在路上和爸爸走散了。”男人将孩子带到了内室门口,脚步顿了顿,“乐阳,你说该怎么办?”
他的双唇有些僵硬地吐出词句,“替他……打电话。”
谢帝桐侧侧头。“我很饿。”
“可以……吃些其他的。”他近乎于无措地伸手过去,用力拉过了孩子,把小孩护在自己身后,“他爸爸肯定在找他。”
“我很饿。”谢帝桐重复了这句话。一股寒意窜过了他的背脊。孩子还不明所以,看着乐阳。
过了很久,他才挪动脚步,慢慢走到了谢帝桐面前,迟疑着说,“……你可以吃我。”
第213章 猫眼外的世界
“你没事吧?”
冰凉的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还在往下滴着水;车慎微坐在一边,面色有点僵硬。
曲艳城的头还很痛,毕竟突然间涌入那么多思绪,人一下子有些受不了。
“你担心我啊?”
“没有。”
他把毛巾抽走了,扔回水盆里。曲艳城忍不住轻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人。
“我要不是这样,早就把你打死了。”
“这话怎么说呢……我好歹是你师叔。”
“我没你这种师叔。”他本来都要端起水盆走了,突然又将水盆摔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想知道。”曲艳城笑着翻过身,眼神很亮,却有些空洞,“对于你们而言,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没有去死的理由。”车慎微说着,突然抓起了铜盆,把整盆冷水从上面浇下去,淋了曲艳城一身。隔壁房间里,余棠正和唐红妆主仆二人说话,就听见旁边吵吵闹闹的;女子有些困惑地转头,余棠说,没事,家里孩子多了就这样。
“嗯……”她点点头,也没有在意,“余君说,自己是自千年后来到这里的,因为被卷入了一种叫做司九章的法器?”
“对。然后昆掌门是这种法器的创造者,但是就连他也没法把我们送回去了。”余棠替她倒了杯热酪子,笑得阳光灿烂,这种气质是无关乎审美的,是个女的都扛不住,“我就想着,红仙前辈也是道术高手,问一个不行那就问两个,说不定呢,对吧。”
侍女坐下还不到三刻,已经有点胳膊肘往外了,轻声说,“主人,帮帮他们吧。”
“帮他们,怎么帮。”唐红妆微微敛眉,摇了摇头,“司九章的原理连我也并不通晓,这种天方夜谭之事是闻所未闻的,昆掌门都说无法,我又怎么会有办法。”
“那有没有能不通过司九章回去的办法?”
“没有先例。茅山虽有类似司九章的法器天水镜,但也无法将你们送回去。”她说,“贫道无能为力。”
余棠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案几上,头有些隐隐作痛。
他谢过唐红妆,就准备离开了。外室,曲艳城正找毛巾擦干头发,地上全是水。他走出没几步,后面就有人叫住他,一看,是那个唐家的侍女。她素面无妆,五官俊丽好看,比女主人年少一两岁的模样。
“余君留步。”她说,“主人让我出来说,其实并不是毫无转圜之机,如果能一起去司九章架设的那个地方看一眼,说不定能有其他方法。”
“真的?!”余棠拉住她的手拼命摇,“谢谢啊,谢谢,不过那地方离这挺远的……”
“知道,我家主人去过的。就是大道场那个地方,东海附近,华亭县附近吧?”
“啊?不,是上……呃,我想想,东海……华……大概?”
那侍女捂着嘴笑了,又回到了室内。余棠看到她笑颜如花,心神有些恍惚。她们离开延康坊时,多了两名侍卫,都是昆罗衫交待的人,因为京城周边最近治安不好,担心她们两名弱女子会遇到意外。
“具体是什么事啊?防备成这样。”车慎微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问。昆长欢一听,把筷子放下,顿时来了兴致。
“话说——”
“女子被人拐带失踪。”昆罗衫语气淡淡的,一句话概括完。
“所以啊!”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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